就他所知,越天组是一个势力相当庞大的黑道组织。据说越天组的老大姓时,但长什么样子就没人知道了。
二十多年前,越天组迅速自北部崛起,虽然曾与其他黑道组织有过过节,从没被扳倒过,越天组背后似乎另有一股庞大势力。
维系组织需要大量的资金,但是,越天组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赚取,欧阳采风就完全没有一点概念。这个组织彻头彻尾全是谜。
欧阳采风越想眉心拧得越紧,他对越天组的认知,全是近期才得知的,在他还是顾采风时,他根本就不晓得越天组是什么东东。
二十年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欧阳采风询问的眼神,欧阳霸天轻声开口道:
“当年时越为了找出一个孩子,便把与孩子的父母有关系的亲友,一家家、一户户全都‘清理’得千干净净,那时究竟有多少人因此被杀,我并不清楚,而你,采风,你似乎是少数几个逃过一劫的人之一。”
欧阳霸天努力捡着可以告诉欧阳采风的实情,尽量完整地告诉他,又担心会失口说出不该说的事情,因此,在叙述时,欧阳霸天说得格外地慢。
而这罕见的情况,自然引起了欧阳采风的怀疑。
“老爸,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欧阳霸天倒是承认得干脆,欧阳采风也就晓得自己再也挖不出什么事了。
“老爸,你刚刚说,我是少数几个逃过一劫的人之一,那么……其他的幸存者还有些什么人?”欧阳采风问道,一个计划慢慢在他心中成形。
“你问这个做什么?”欧阳霸天有种不好的预感。
“团结力量大。”欧阳采风回答得言简意赅。
“难道你想——”欧阳霸天心中起了一丝担忧,没想到采风居然会想把那些该埋在过去的人,再重新挖出来。
他绝不能让采风这么做,否则,他先前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越天组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一个人对付难免吃力,如果可以找列那些跟我有同遭遇的人。说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果然……
“采风。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不像你一般,二十年来只想着要报仇?如果他们并不想报仇呢?”欧阳霸天尽量婉转地说道。
这份苦差事实在不适合欧阳霸天的本性,但为了另外两个儿子,他也只能拼了这条老命,非把事情给瞒下来不可。
“老爸,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欧阳采风确定这事一定有鬼,否则老爸今天的表现不会这么异常。
“我不能说。”轻轻地,欧阳霸天说道。
是的,他不能说。
第二章
喧闹的大街,行人行色匆匆地往来于一个又一个目的地之间。
人们的目光焦点,全盯在一辆辆来车上,等待着自己准备搭乘的车子。
只有一个女孩。
她所看的并不是来车,而是落在某个咖啡厅的靠窗座位上。
这里是东区的一个交通中继站,附近不仅有捷运站,也有公车站牌,每日在这一带转车的上班族,及学生族自然不少。
自然而然地,周边也有许多咖啡店应运而生。
时以绘常常见刭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样貌俊朗的斯文男子。他似乎很喜欢喝咖啡,每回时以绘见到他,他总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跟前搁了杯热气蒸腾的咖啡。
偶尔,他修长整洁的手,会轻轻拿起咖啡杯,再郑而重之地浅尝一口,时以绘一直很想问他,那杯咖啡的滋味如何。
男人的眉问有抹轻愁,让他的斯文气质,又添上几分令人心疼的不忍,时以绘常这么隔着玻璃窗及人群望着他,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俩。
不知不觉地。时以绘开始猜想,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时常在这里出现?
因为他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汲汲于名利的上班族,更绝不会是学生身分。
慢慢地,时以绘对这神秘男子越来越感兴趣,甚至渐渐起了想认识他的渴望。
但想归想,她并没这个勇气去做,毕竟,如果她真这么贸然地出现,对方恐怕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吧!
今天,她有些焦急,因为在固定的座位上,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开往她所就读大学的公车来了,时以绘拧着眉,犹豫着要不要上车。
她已经错过一班车了。如果再错过这班车,恐怕下午的课就要迟到了,虽然理智一直叫她去上课,但时以绘仍留恋不已地,再往窗边的座位看去。
“小姐,你不上车的话,就别挡路了。”
“借过——借过——”
就在时以绘还在犹豫的当儿。其他人可等不及了,他们略嫌粗暴地推开她,匆匆忙忙地挤上车。
公车轰她一声就开走了,徒留被推得摇摇晃晃的时以绘留在原地,另一辆公车紧接在后准备靠站,它开得有点接近路边。
太过接近了!
当一旁的人发现时,它已经快要撞上时以绘了。
“啊——”众人惊呼一声,但公车似乎没有减速的迹象。
倏地,一股拉力,把时以绘扯进一堵坚实的胸膛里,让她免于成为车下亡魂的恶运。时以绘睁大了跟、喘着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虽然方才的景象险万分,但对那些等公车的人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因此,时以绘一得救,其他人便恢复自己的生活轨道——
上公车的上公车、等公车的等公车……偶尔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指责她的不小心,但刚刚的事已有如昙花一现,迅速被众人所遗忘。
“你在想什么?连公车来了都没注意到?”
低醇好听的声音从时以绘头上飘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对方的胸前。
“吓。”时以绘几乎是弹跳了一大步,差点又跳回了车道上。
“小心。”男人轻轻扯住她,没让她这自杀式的行为成真。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时以绘低着头、红着脸说道。除了父亲以外,她从没跟别的男人这么接近过,刚刚,她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直到呼吸稍稍平顺了些,时以绘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看,她慌了。
“你你你……”怎么会是他呢!?
“我怎么了吗?”男人温和地笑了,眉间的愁思,似乎也被这笑容冲淡了些。
男人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吧。时以绘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构到他的肩膀,一身合宜的休闲打扮。让男人呈现出难得的轻松模样。
朗朗星眸此刻正定定地注着她,让时以绘有些心慌慌;薄蒲的唇则扬着一抹笑,顿时让时以绘几乎看得痴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呢……
“没、没有……”时以绘慌张地摇着头。对了,他并不认识自己啊!
时以绘没有想到,这个坐在窗边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走到自己面前。不再是在那片触摸不到的玻璃窗内,而是立体的、活生生的、有温度的。
刚刚,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莫名地。时以绘又红了脸。
“你似乎还很不安,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平静一下情绪?”男人温柔地问,顺手指了指他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呃……好。”时以绘无法拒绝他,因为想跟他接触的愿望,早就已经深植在她心底。
进了咖啡店,两人在窗边落了座,时以绘发现,从这个位子向外看去,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等公车时常驻足的地点。
时以绘回过头,男人正对着她微微浅笑。
“你似乎发现了。”
男人的说法,就像在对她坦承,自己其实也在注意她,这让时以绘兴奋极了,但随即理智提醒着她,这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有天,我正巧抬头往外看去,没想到竟让我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我希望多看看那女孩,所以我就成了这家店的常客了。”
“那女孩……是我吗?”时以绘满怀期盼地问道,她不敢太开心,因为,每天在这公车站牌下来来往往的女孩太多了,她不敢自作多情。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道:
“看那女孩看久了,我开始想跟她说说话,今天,我本来是想找机会认识她,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跳进我的怀里。”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故意取笑时以绘。
“我、我哪有——”时以绘着脸试图抗议。她才不是自愿怀送抱的。但思绪一转,他刚刚……不就等于承认,她就是他想认识的女孩!?
开心的感觉,让时以绘觉得浑身轻飘飘地,像是要飞上天去。
“虽然我知道我这么问,是很唐突的,但女孩,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男人问道。柔柔的声调,像在祈求一般,让时以绘完全无法拒绝他。
“时以绘——我叫时以绘。”彷佛被催眠般,时以绘喃喃地回答着。
“时以绘……很好听的名字,跟你的人很相称。”男人反复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记到心底。
时以绘为男人专注的模样倾倒,一颗芳心不住强烈跳动。
她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虽然在这一段日子里,她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看着他。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所以她才会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投注了这么多的心力,即使是这么静静看着他,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他其实也注意她许久。这教时以绘怎能不开心?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时以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事,好不容易他终于踏入她的世界,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顾——”男人顿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阴沉,这才又续道:“欧阳顾。你叫我欧阳就好了。”
“是哪个字!故事的故!”
“不,是照顾的顾。”欧阳顾淡淡答道。
“照顾的顾?好特别啊!”时以绘开心地说道,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了学校的事,全副的心神,都放在跟前这个叫欧阳顾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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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时以绘带着大大的笑容,回到位于中心的家中。
灯光在她进门的瞬间,也跟着大放光明,让时以绘不由得吓了一跳。
家里有人!?
她的目光梭巡室内,立刻在客厅的沙发椅上,见到熟悉的人影。
“爸爸——”时以绘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向父亲扑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时以绘笑咪咪地问道。
父亲时越,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再加上工作很忙,时常需要在各国间当空中飞人,因此,三天两头没回家是很常有的事。
所以像今天这么早就回家的事,可是罕见得很,也难怪时以绘会这么开心。
“嗯。”时越点点头,但脸色可不好看。
“爸爸,你的心情不好吗?”时以绘马上就发现父亲的不对劲,平常,父亲回来时一定是满脸笑容,哪会像现在这样,板着一张脸的!?
时越看着带了一脸无辜笑容,又眨巴着黑耀石般星眸的可爱女儿,一口气怎么也无法对她发作。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最后,时越闷闷地问道。
女儿越大,就长得越像她妈妈,有的时候,时越看着眼前的女儿,甚至会以为是他所爱的女人回来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在二十年前死了。
“学……”没想到父亲会知道这件事,时以绘突然有些尴尬。
她一向是个乖宝宝,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跷课,怎么就被父亲抓包了?
尴尬啦……
“我、我……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学?”勉强干笑两声,时以绘决定转移焦点,多争取一些思考的时
再说,她念的是大学耶!又不是每天有课,怎么可能那么准,就刚好被父亲发现到她跷课!?
“我今天比较早回来。顺便看了看你的课表,发现你快下课了,我就想去接你下课,我们父女俩顺便去吃顿晚餐,怎么晓得到了学校,却没等到人。以绘,你跑到哪里去了?”时越的口气虽淡,但那话语中的锐利,不可否认。
“我……”时以绘还想转移焦点,但在父亲的目光之下,无法说出任何辩解的话。“我今天在等公车的时候,差点被公车撞到了……”
“被公车擅到!?哪里?伤到哪里了吗?”时越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察看女儿身上,是否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爸爸——我说过了,只是‘差点’被撞到,我并没有受伤,刚好有人拉了我一把,救了我,现在我真的很好。”
时以绘急急解释道,深怕再晚一步,父亲又误会了。父亲非常疼爱她,总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如果她真受了伤,最难过的,恐怕是父亲。
“真的没事?”时越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啦!对方看我都吓坏了,好心请我了咖啡,我们聊得很愉快,所以我才会到现在才回家的。”时以绘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想让父亲知道欧阳顾的事情。父亲一向不喜欢有男生接近她,即使是学业上的往来,父亲也没准许过。
所以时以绘对于男女交往,仍是陌生的。
如果现在让父亲晓得欧阳顾的存在,她以后大概就不能跟欧阳顾见面了。
而她,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发现自己对于欧阳顾,竟抱着这样的心态,时以绘几乎忍不住了小脸。但她没忘记父亲还在身边,如果让父亲发现她的异状,那就功亏一蒉了。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对方,告诉爸爸对方的联络方式,我要亲自谢谢他。”时越不疑有他,连忙问道。
“不、不用了啦——”时以绘急忙想要阻拦,直到注意到父亲怀疑的眼神,她又忙忙改口。“因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样啊。”时越了然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
“那……爸爸,我们去吃饭吧?”时以绘讨好似的问道,一心只想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希望他别再追问那个救命恩人的事情。
“好!我们去吃饭!似绘今天想吃什么?”时越完全变成了笨爸爸的模样,一切以女儿为世界的中心。“以绘想吃法国料理?还是台式小点啊?”
“让我想想啊——”时以绘勾着父亲的手,一步步往门外走去,任何人一看,即知他俩的父女情深。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中,让人无法想像,在这个家中,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里,存在的只有孤独。
才踏出了家门,时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的视线扫向角落的一抹人影,像在警告些什么,但当时越再转头看向时以绘,他又恢复成笨爸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