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压低声音,「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嗯。」她登时明了了,努力地忍住笑意。
男子怀疑地转头质问女友,「这个名叫萨翌的男人是谁?妳是不是背着我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长发女孩委屈地辩解。
「那这个萨翌是谁?」男子执意要问个水落石出。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她摇头。
「妳不认识?那他怎么会送花给妳?」男子身上的酸味活像刚喝了一缸子醋。
长发女孩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对那个长发女孩而言,这真的是飞来横祸啊!Hermit瞟向萨翌,眼神像在说「误会是因你而起,你有责任替她解释清楚」。
拜托,我也是受害者耶!萨翌苦着一张俊脸。
长发女孩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了。
Hermit陡地出声道:「花是你送的?」
那一对情侣闻言同时转头过来一探究竟。
男子一脸凶狠地逼近,「你就是萨翌?你要追她?」但是一靠近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及对方,气焰灭了不少。
她竟然出卖他!萨翌也只能接招,「我是萨翌,花和卡片也的确是我买的没错,但是要送的对象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是那只笨猴子搞错了。我并不认识你的女朋友。」
男子还有疑问,「那这花和卡片是要送给谁的?」
这原本是他的私事,没有告知他人的义务,不过他的确是有责任替那个无辜的女孩子澄清误会,「她。」他指向一旁的Hermit。
男子眼神怪异地看看这个,复又看看另一个,他要送花给「他」?两个大男人--他顿觉浑身都不对劲了起来。
萨翌当然看得出来他弄错Hermit的性别了,误以为他们两个是同性恋,不过反正又不痛不痒,他也就懒得多作解释。
接下来就不关他的事了。萨翌没有再理会那一对情侣,他扶着Hermit的手,「我们可以走了吧。」
Hermit没有异议地和他一同离开。
「哈哈哈……」一走出去,她忍不住就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心中十分郁闷,看向她的眼神里却盈满宠溺,虽然那只笨猴子搞砸了一切,还惹了麻烦、闹出笑话,但是能让她笑得如此开心,也算是值得了。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的止住笑意,「你和猴子军团的训练员认识?」
「不认识。」
她有点好奇,「那他们怎么愿意让那只猴子出来帮你送花?」
帮我?萨翌嗤之以鼻,「是害我吧!」那只笨猴子把花和卡片送错对象了,让他的心意成了笑话。他是看Hermit欣赏那些猴子的表演非常开心,所以才心血来潮地去商借一只猴子来帮他送花,结果却成了方才的局面。
「猴子军团的校长是个年轻女孩子,我跟她说我要向心仪的对象告白,请她的猴子爱徒帮个忙,送花给和我在一起的小姐,她二话不说就爽快地答应了,哪知道会摆这种鸟龙。」
等等……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当时那个长发女孩就坐在他的左手边,Hermit则在右边,小猴子肯定也误以为Hermit是男的,所以才会阴错阳差地把花送给那个长发女孩。所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那只猴子,是命吧!
Hermit又想笑了。
萨翌想起这整件事情最主要的目的,眼神慢慢地氤氲发热,凝视着她,「妳还没回答我呢!」
她迎视他的目光,心脏开始在胸腔内鼓噪着。
「让我爱妳、照顾妳,陪伴在妳的身边。」他渴望拥她入怀,分担她心中所有的秘密和烦恼。
她已经孤单坚强得够久了,他的嗓音和话语带着温柔的诱惑和魔力,攻占她的心。她不自觉地点了头。
他欣喜地将她纤细单薄的身体搂住。
她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起来。
萨翌才不在乎两人此刻的姿势在别人眼中看来有多么怪异和不协调。他的手将她僵硬的身体紧紧地锁在自己怀里不放,两人僵持着,「以后妳不会再是一个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着妳。」
良久,Hermit才终于放松身体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截然不同,他的胸膛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坚硬结实。有一丝情愫慢慢地透进她心底,悄悄地扎了根。
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衣服传来,像在为他的话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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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两天的调酒大赛已经进入第二天的赛程,受邀而来的评审一共有五位,此刻正一字排开来地坐在台下欣赏参赛选手以花稍新潮的手法和动作来调酒,然后再品尝每个参赛者调出来的酒,就其动作和调酒的味道给予两个分数,由大会统计出总分再加上一百名观众的票选评分,选出前三名和十名佳作,胜出的参赛者都可以获得大会提供的奖金和奖杯。
原本大会还安排了时间要让五位评审一一上台表演,但是Hermit意外受了伤,她的部份只好取消。
台上的参赛者正卖力地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争取好成绩和观众们的青睐,却没有预料到评审之一--Hermit俊美的外型和另一名俊朗男子之间张扬着的暧昧不明氛围,反倒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和心思,让台上的竞赛相形之下失色不少。
外型俊朗的萨翌对脚受伤、行动不便的Hermit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任谁都感受得到他珍惜她的心意,也更深信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两个不同类型但一样出色的人在一起的画面极为美丽养眼,几乎让所有在场的女性同胞们都舍不得转移目光。
萨翌就坐在Hermit身后的位子,视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
就在开始比赛之前,她接了一通电话,心情顿时down入谷底。
「就算妳的酒量再怎么好,也不能这样子喝酒,会醉的。」萨翌倾身向前轻声叮嘱。
Hermit轻叹,「要是能醉得不省人事也不错。」就可以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
「醉倒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将参赛者调好的酒一口饮尽,然后评完分将单子交给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员,「至少我可以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怎么回事?刚刚谁打电话来?」会是裴云非吗?
她没有回答。
调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肚,再加上低落的心情影响,当评完所有参赛者的成绩时,Hermit已经是眼神迷蒙、双颊酡红了。
评完成绩,评审的任务也就完成,所以萨翌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就带着Hermit回饭店。
Hermit躺在大床中央,失去焦距的瞳眸茫茫然地瞪视着天花板,喃喃地道:「怎、怎么办?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盈满醉意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往床沿一坐,拿着沾湿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她额际冒出的细微汗珠,「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地睡一觉。」
她慢慢地转过头看他,「你……你说……我该怎、怎么做?」
喝醉的人通常会卸下平时的防备,若是他乘机向她采问,她很可能会将一直困扰着她的心事说出来,但是这样不够光明正大,他宁愿等她清醒的时候,心甘情愿地把事情告诉他。「妳喝醉了,有话明天再说。」他帮她把棉被拉上盖好。
「我……我没醉。」她知道他是萨翌,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下榻的饭店,她的脑子很清醒。
每个喝醉酒的人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萨翌附和道:「好、好,我知道妳没醉,不过现在时间很晚了,该是上床睡觉的时候。」
她瞇起眼颅向床头的时钟,「现在……才九点多,我……还不想睡。」
他若有所思地瞅了她半晌,「好吧,那妳想做什么?」他都奉陪。
Hermit抬起手臂横过脸,几乎静默了有一世纪那么久之后,她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那通电话是我妈打来的,她又气又伤心地指责我的无情……」就算我们对妳再好,对妳而言我们终究只是妳的养父母,所以妳才能毫不在乎地转身离开……
母亲的指控就像锐利的刀子划得她的心伤痕累累。
不是这样子的!她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来敬爱,她不是无情、Hermt是毫不在乎,只是不能再和大哥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她非走Hermt可。
「Hermit。」萨翌轻唤一声。
她眼神蒙眬地望向他。
「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提醒她,不希望她做出清醒之后会后悔的事。
Hermit点点头,趁着冲动还未退去,再度开口试着将心中的感觉说出来,「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我是真的很爱她,让她伤心是逼不得已的事……」她不习惯表达出心里的感受,可是她希望他能明了、能给她一点力量。
「我明白。」他真的可以感受得到她潜藏在心底那份对家人的爱,他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背负了什么秘密,又在捍卫什么,但是她的确是为此遭受许多误会,也受了不少委屈。
他的理解卸去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原本平静的心湖顿时大起波澜,在她的胸腔内卷起陌生的风暴,撞击着她的心。
她的胸口一热,再加上体内酒精挥发的催化,忍不住把隐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他--
「我和大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说过她可以依靠他,她不想再孤军奋斗了……
第七章
节制(Tenperance)在正位
感觉能够契合的对象、情爱变深、能够互相信赖、没有虚伪的纯纯爱、即使不做掩饰也能使人感到舒畅的对子、忠实的人、心灵相契合。
Hermit和裴云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萨翌怔愣了许久,他在脑海里把所知道的讯息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一个模糊但完整的概念已经成型。
所以她才会坚决地说她对裴云非只有兄妹之情,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会爱上他的。原来……他们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妹,当然不能相爱,不然就是乱伦了。
她明明渴望亲情的抚慰,却为了斩断裴云非对她不该有的爱恋而狠心决绝地离开裴家。
「为什么不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她就可以好过一些,不用再忍受裴家人对她的误会和不谅解。
「我不能。」她嘶声道。
他心中疾速闪过一抹什么,「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她默然。
萨翌忽然有些明白了,「妳想保护谁?裴伯父?裴伯母?」
Hermit幽然陈述,「虽然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对我付出的爱不会少于我大哥。」所以她才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我爱她,任何会伤害她的事就算有再多好处,我都不会也不愿意去做。」公开她的身世就是其一。
对一个女人来说,丈夫的背叛是最令人心痛难堪的事,而Hermit真正的身世对裴母来说,无疑是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足以将她的世界毁坏殆尽。
所以,她宁愿独自背负这个秘密、宁愿让所有人误会她无情,就是不愿意把事实说出来。
她的心思和苦心他都明白,只是心疼她。「这整件事并不是妳的错,不该由妳来承受这一切。」
「无所谓的该与不该,我亲生母亲的第三者身份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如果可以,我会把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一辈子,将来带着它死去。」她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她只希望疼她、爱她、养育她长大成人的「母亲」可以一辈子幸福快乐。
「妳不想认祖归宗?」她毕竟是裴家人。
Hermit眼神迷离地望着阳台外漆黑、繁星点点的夜空,「姓裴或姓桑都无妨,我就是我。」姓氏或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她不觉得有争的必要。
若不是造化弄人让大哥爱上她,他们一家人现在必定还能够和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偏偏她只是一介力量薄弱的渺小人类,无力扭转天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在捍卫裴伯母的心、捍卫裴家的完整,他能够想象她为此吃了多少苦,思及此,他的心微微揪紧发疼,以后他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去面对、承担这一切。
「我来想办法让妳大哥趁早死心。」他认真地道。
她纳闷地收回投射至阳台外的迷蒙目光,转到他身上。是错觉吗?她怎么会在他的声音里捕捉到一丝急切?
看出她迷蒙的眼神里透着疑问,他好心的解答,「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女朋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妳同父异母的大哥。」嗯,我的女朋友……他喜欢这个说法,
头有些晕,脑中的意识开始涣散,她努力地抗拒着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睡意,硬撑着最后一丝神智索讨他的承诺,「你要……答应我,不论如何都不能泄漏这个秘密。」
「……我答应妳。」萨翌斟酌了一会儿才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Hermit才不再硬撑,放任自己的最后一丝神智让酒精侵蚀,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萨翌伸出手爱怜地轻抚她的脸庞,抚平她即使在睡梦中亦锁着愁绪的眉宇,倾身温柔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好好睡,希望妳今晚有个好梦。」
住后就由他来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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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mit睡醒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下午了。「啊!」
「早安。」端着咖啡站在阳台落地窗前的萨翌闻声回头,扬起笑。
全身沐浴在夕阳余晖里的他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和耀眼光芒。
「你怎么没有叫醒我?」她翻身坐起。退房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连带也错过搭机的时间。
「我叫了,可能是妳昨天晚上喝太多酒了,所以妳睡得很沉,叫不醒。」他旋过身走回床边的沙发落坐,顺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更何况我们又不赶时间,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多待几天也无妨。」返回台北之后,他们就得去面对裴云非和裴家人了。
「嗯,」她其实也还不想回去面对母亲的责难和大哥的苦苦纠缠,光想就觉得疲累,但是……萨翌带笑的容颜陡地映入眼帘,她的心顿时盈满力量。
是啊!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还有他。
他笑吟吟的补充,「而且妳毫无防备的熟睡模样太可爱了,也是我舍不得吵醒妳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