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组织最叫天下人记忆深刻,不敢忽视,一个是势力横跨全球,漂白最成功的黑社会组织“天堂风云”,其堂口遍布全球各地,各堂独立作业,并且由堂主直接向三大护法“神工”、“神差”、“鬼使”负责,主宰天堂风云的人称之为“玉皇”。
据说,玉皇姓名不详,年龄不详,性别不详,只知叫玉皇,统御偌大的天堂风云由世界第一大黑社会组织转变为合法的企业只花了短短的六年,强悍作风可见一斑。
天堂风云的总部位于西班牙。
而另一个组织则是“地狱鬼众”,专司消息买卖,组织大小不详,人数多寡不详,总部位于何处不详,只知他们无所不在,任何极机密的消息都可以买卖,只要出得起价钱。
统御地狱鬼众的人称之为“冥王”。
据说,冥王姓名不详,年龄不详,性别不详,只知叫冥王。
冥王身边也有三大护法,分别为“鬼斧”、“鬼魅”、“魍魉”。
第一章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早上八点半由新加坡国际机场飞往洛杉矶的班机,于新加坡时间下午一点失事坠毁,机上乘客共有一百六十八名,目前生死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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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神差将手中的报纸扔向墙壁,一挥手也把散乱在桌面上其他五六份报纸一同扫到地上。
神工不会死的。
“一定是报道写错了。”他喃喃自语,随即又蹲到地上,手忙脚乱地翻动白纸黑字的报道。
机上乘客全部罹难。
明知道再翻几次结果都不会改变,他依然不死心地重复相同的动作,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只要百分之一就好。
“够了,神差。”倚在门边许久的鬼使终于不忍地上前,将像个受惊吓的小孩般无助的神差扶起。“我去查过了,航空公司的登机旅客名单上有神工的名字,他确实搭上那班飞机了。”纵然于心不忍,他依然希望他能早点面对现实。
神工毕竟也是平常人,想在那样生存机率渺茫的空难中存活下来,他们只能奢求奇迹。
神差闻言久久才仰起头来,“鬼使,你说,神工他没事,他不会死的,对不对?”他渴望在他眼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神差,神工他……”话到嘴边,他才愕然惊觉连自己都很难接受神工已死的事实。
他们曾是一同出生人死,祸福与共的伙伴,而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他没死,听到没有,神工不可能会离开我们的。”神差激动地甩开他的手,失控地大声咆吼。
鬼使心疼地凝望着他不发一语,他知道此刻说什么他都听不下去。
神差退了一步跌坐在床缘,他抓着凌乱的发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大吼大叫的。”
“没关系。”他知道他很难过,但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神工的事对大家都造成莫大的伤害,只希望大家能早日走出伤痛。
“神工是我害死的。”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眉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之意。
若不是他硬要神工帮他跑洛杉矶那一趟,他也不会遇上空难,死的人会是他。
“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胡思乱想。”他知道他对神工的死无法释怀。
“为什么遇上空难的人不是我?神工是无辜的,我如果没有要求他代替我去的话,现在他还会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他走向象牙塔的深处。
“神工不会喜欢你这么责怪自己的,况且,事情如果可以重来一遍,神工也一定会做相同的选择。”鬼使想伸手抚开他纠结的眉,却中途而废。
他想他肯定没有察觉神工对他的感情吧,而那份情,也只能就此随风而逝。
神工既然不曾开口,他也就有义务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或许就连他自己这份也一同保留起来。
“神工不会那么傻的,他最讨厌麻烦的事,为什么当初他不拒绝我就好了?”
神差脑中不自觉地浮现神工一向冷淡的表情及坏坏的论调。
他最喜欢嫌他哕唆,嫌他烦人,也总是对他敬而远之,免得他去烦他。不过,神工对他的纠缠耍赖,到最后总是举白旗投降,那也是为什么当他遇上麻烦事的时候,就会缠着他不放的原因。
“不要想太多,好吗?”再多的也只有安慰,他不想看他颓丧的模样。
他如何能不想?“你一定也认为神工死了,对不对?”神差尖锐地瞪视着他质问。
鬼使不避讳地点头,“我不想骗你,更不想骗自己。”不过,他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庸置疑的。
“我不相信,只要一天没有找到神工的尸体,我就会一直相信他是活着的。”
他的眸中有泪水,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鬼使没有反驳,也许这是神差此时惟一的寄托,他不愿见他连希望都没有,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替他收拾好房间杂乱的报纸,他静静地退出去,让他能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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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
“神差人呢?”神出啜饮着拿铁咖啡,俊美的五官皆锁着浓浓的愁绪。
事情都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虽然一直没有发现神工的遗体,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是神工的残骸被挖掘出来。不过,神工的生死,他们的心里早已有个谱了,只是神差迟迟不愿去面对现实罢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他自己的。
鬼使抬眼朝神差的房间望了望,“在房里。”除了吃饭时间,他几乎没见他踏出房门半步。
闻言,神出眉头的皱纹更深了,“他究竟要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虽是责难,但更多的是不忍。
鬼使只能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得要自己想通才行。
“叫神差出来,我有任务要派他去。”
“咦?”在这个时候派神差出任务?“玉皇,我想还是由我去吧,神差的状况……”
他明白他的顾虑,“我有我的打算,况且,我会让你跟他同行。”
鬼使不再有异议,起身去叫神差。
这个决定好吗?神出扪心自问,却找不出答案来。他别无选择。
“玉皇,你找我?”神差自房里走出来,清瘦的脸庞很明显地瘦了一圈。
“坐。”看到神差如此的转变他很难过。
“你的头发长长了。”看着他及肩的发丝,神出淡淡地指出。
“嗯。”他的视线落在地板上,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要你到泰国帮我接一个人。”话锋一转,他直接切人正题。
“接什么人?”调高视线,神差显得困惑。
什么人这么重要,需要玉皇派人亲自去接他?
“白翼。”他自衬衫内抽出一张名片,“这是他在泰国修车厂的地址。”
一个修车师傅?“什么时候过去?”接过名片,他很想拒绝这份差事,但是他不能。
“我会先跟他联络,你随时可以起程前去。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说服他加入我们。”
“加入?”神差的语调激昂了起来:“玉皇,我不懂你的意思。”
“失去神工对我们来说,于公于私都有很大的影响,白翼是我找来替补神工这个空缺的理想人选,这么说你懂吗?”神出一贯淡然的口吻里有几不可闻的忧伤。
他极其不愿给他二度伤害,但,一场正面的冲突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我不同意,谁能够确定神工已经死了,没有人对不对?既然如此,我们怎能随随便便就找人来代替神工?这对他不公平。”他愤愤不平地指控。
“什么叫作公平?”神出淡漠地反问。
“我不知道!”他无法给他答案。“我只知道,如果玉皇执意要找人代替神工,那么……
我从此退出天堂风云组织。”
“神差,别说气话!”鬼使被他突兀的重话骇了一跳,“玉皇,神差不是有心的,你——”
神差固执地打断他:“我是认真的,神工永远是我的伙伴,谁也不能替代。”
蹙眉沉吟了会儿,神出徐缓地开口:“一切等你到泰国和白翼接洽完后我们再谈。”他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玉皇——”鬼使的心跳节奏骤然被打乱。
难道玉皇真要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人而放弃神差?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鬼使,辅助神差完成任务也是你的使命,事情就这么决定。”神出起身回房,不留给他们反驳的空间。
颓然地靠着椅背,神差空洞的眼神掠过鬼使,“玉皇真的如此无情吗?”神工不过才离开他们三个多月,他就急着增添新的人员,他实在不能谅解他的做法。
“玉皇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别再往牛角尖钻了。”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因为连他也弄不清楚玉皇的用意是什么。
“鬼使,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他很高兴他终于肯到外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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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子驶进一家Piano Bar的停车场,神差率先下车等着一脸愕然的鬼使。
“这就是你要‘走走’的地方?”下了车,他诧异地盯着他。
就他对他的认识,他根本不喜欢涉足这些场所。
“没错。”他的嘴角扬起,勾勒出来的微笑却带着浓浓的悲伤。“你来不来?”他径自转头走去。
鬼使立即跟上他的脚步。
“两杯马丁尼。”神差坐在吧台边缘,以纯熟的西班牙文向酒保点了两杯酒。
“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喝酒?鬼使又是一愕,“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以指梳过凌乱的鬈发,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我是不会喝,所以才要试试它的滋味。”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盯着酒保送来的马丁尼,鬼使邪魅的瞳眸突然变得澄净,“神工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撇开伙伴间的情谊不谈,他对神工之死的反应早已超乎常人。
“神工的死我难辞其咎。”他仍旧耿耿于怀。
“除了这个呢?”那不是他要的答案。
避开他的目光,他举杯灌了一口呛烈的马丁尼,随即因为不适而咳了好几声。
“不会喝酒就别喝那么猛。”挡下他再次举杯的手,鬼使流露出关切之情。
“你很关心我?”他的目光停伫在他温暖的手上。
触电般将手收回,鬼使一时之间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疑问。
神差眯着眼浅笑,“就像我关心神工是一样的。”他给了他台阶下。
鬼使凝视着他把剩余的酒全灌进嘴里,“倘若真的离开天堂风云,你打算到哪里去?”
“走一步是一步,我没想过。”他老实地承认说出那样的话时,他根本没想过以后。“麻烦再来一杯。”他朝酒保招了招手。
鬼使皱着眉陷入沉思之中。玉皇给他的使命令他两难,假如他成功地说服白翼加入他们,那么他势必得面对失去神差的情况,他该如何选择?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们都一样无能为力,不是吗?”已略有醉意的神差低语。
“喂!你们两个!”一名身材高壮的金发男子自身后搭着两人的肩。
“别打扰我们。”拨开他的手,鬼使不悦地警告。
“小俩口约会啊?”金发男子伸手勾起神差的下巴,迫使他面向他。“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先生,你喝醉了。”神差皱起眉头,试图把他颇重的身躯推开。
“我没醉。”金发男子变本加厉地以双手托住他的脑袋,作势欲吻上他的唇。
“够了。”鬼使俊美绝伦的脸孔板了起来,一把揪起金发男子的衣领,冷冷地道:“放开他。”
金发男子的醉眼瞟了瞟鬼使,依言缓缓地松开手,却趁他不注意之际冷不防地出手,一拳击在他的颊上。
“唔……”鬼使踉跄地退了一步,脸颊传来阵阵痛楚。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打他的脸!
“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臭小子。”金发男子仗着自己身材上的优势,颇为自得地讥嘲道。
薄薄的唇瓣忽地一勾,鬼使露出一抹阴森诡谲的笑意,“这么说来你很有本事喽?”
“你……”金发男子被他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震,连舌头都不灵光了起来。
鬼使朝他凑近一步,表情未变,“那就让我瞧瞧你的本事有没有大过这枪里头的子弹。”
待金发男子发觉时,他的脑门已被冰冷的枪管抵住,“有……有话好说,别冲动啊。”他的嚣张气焰已不复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我真的很好奇呢。”深邃的黑眸跃动着邪惑的火光,他笑意加深,给人的寒意也更深。
“是……是我的错,你要多少的医药费尽管开口,我一定照办。”金发男子企图利诱他。
“哦?”扬扬魅惑众人的眼眸,他看了神差一眼,“你以为他的吻加上我的伤需要多少钱才行呢?”虽然他没有得逞,不过也是罪该万死。
“这……”男子嗫嚅半晌,不知该开出什么样的价钱才能让自己逃过一劫。
“无价。”他替他开出价码。“所以喽,你也要用一项无价的东西来抵债才行。”他的神情转为淡漠,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子弹上膛。
“不……不要,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
金发男子腿软地踉跄了一下,哀求的眼神停在鬼使起伏不大的脸上。
“鬼使,算了吧。”神差扯扯他的衣角,替金发男子求情。“我想走了。”
“好。”收起枪,他冷冷地瞥了金发男子一眼,不再赘言地与神差走出酒吧。
“你不是认真的吧?”神差坐在副驾驶座上,瞅着脸颊上有些瘀青的鬼使。
“指什么而言?”垂下浓密的睫毛掩去大半的眸子,他的神情显得迷蒙。
“置那人于死地啊!事情没这么严重吧?”
他应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才是。
“也许。”他的答案模棱两可。不过,若那不识相的人真吻上了神差,他可以确定事情真的会很严重。
”你的伤,……”神差伸手想抚触他脸颊上的伤,却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碍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你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神差别开脸转向窗外,“我不想回那个地方。”
“还在跟玉皇怄气?”
“没有。”他倔强地一口否认:“我无权左右玉皇的决定,更没有资格和他怄气。”
鬼使会心地扯扯唇角,他分明就是在生闷气。“那么,现在你想到哪儿去?”
“随便逛逛。”他完全没有头绪。“鬼使,你会承认白翼的地位吗?”淡然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想法。
“视情况而定,他的能力如果真能媲美神工的话,我不会否认他的地位。”他的话或许他不喜欢听,但他也只有实话实说。
“哦。”他的眸底有些许落寞。
为什么似乎只有他在缅怀神工,大家都一副忘了神工存在过的模样?
“白翼只是来接神工的空缺,并不代表他也能替代他在我们心中的位置。”这是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