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很好奇,他看起来并不像齐穆族的人,虽然他很适合穿这种民族色彩相当浓厚的衣服,而且性感无比。
“这里是我母亲的故乡。”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齐穆族人。
“你母亲呢?”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对母亲其实没有多少的印象,毕竟,他五岁就被带到德国去了。
“对不起……”她似乎问到不该问的事了。
“没关系,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御极不以为意。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感觉上这里似乎和文明脱节了。
“五岁之前是住在这里,后来跟着我父母回到德国去了,不过,成年之后,每两年我都会回来住上一阵时日。”他突然发现她丝毫未进食。“吃点东西吧!”
“你也住在德国?!”她喜出望外地问。那么,也许他可以带她回去。索令京的心中又再燃起一小撮希望之光。
他扬眉,“也?”那么就表示她也来自德国了。
她兴高彩烈地道:“我也是从德国来的。”没想到同在一个国度里的两个人竟然会在遥远的中美洲亚马逊河丛林里认识。
果然没错,接下来她八成希望他能够带她离开这里。御极没多大的反应。
索令京的眼中满是希冀地注视着他,“那——能不能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靠向椅背,他淡淡地道:“你是否能够离开这里不是由我来决定。”
“什么意思?”她战战兢兢地问。
“得要酋长同意才行。”他无意把事情往身上揽,更何况他和她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酋长!提到这个称呼,她脑海中顿时浮现电影中曾出现的野蛮人形象挥之不去,心中的恐惧指数也直线上升,“他不会不让我走吧?”
“也许。”御极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在她昏迷的期间,阿玛迪来看过她三次,也许是对她有意思吧!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最好不要介入,免得令他和阿玛迪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拜托你救救我,我不要留在这里。”索令京对于未来相当恐惧。
“很抱歉,我无能为力。”他并未说实话,带她离开此地只是小事一桩,还难不倒他,只不过她并不值得他和阿玛迪过不去。
“求求你。”她的态度有些微僵硬、不自然,因为她并不常向人求助。
“求我是没用的,你该找的人是酋长阿玛迪。”而阿玛迪即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可是我和他无法沟通。”此刻,她自觉像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御极的视线飘至她受伤的脚踝,“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等脚伤好了之后再说吧!”他优闲地交叠起结实修长的双腿。
“可是……”事情一天没有结果,她就没有办法安心。
“不论你此时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御极有些漠然。
“他们没有权利把我留在这里,我要回去。”一想到她将无法离开此地,她便慌了。
御极笑了,轻声地道:“在这里是没有法律、人权可言的,酋长主宰了所有人的生死,当然也包括了你。”他说的是实话。
索令京激动地想下床来,却忘了她的脚上还有伤,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啊——”她倏地跌坐在地上,痛得秀气的眉毛全拧成一团。
他仍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打算。“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若是阿玛迪打算留下你,你也只能在此终老一生,除非奇迹出现。”而奇迹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在这里终老一生?多么的恐怖啊!她不认为自己能适应。
“当然,你也可以再度逃进丛林里,只要你不怕毒蛇、毒虫的攻击,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遇上散居在丛林内的当地人,而通常运气不好的机率会比较大一些。”他的语气无关痛痒。
“你——”她气红了眼。
“忠言通常都是逆耳的。”他斜睇了她一眼,想以眼泪来打动他?省省吧!他的同情心向来供不应求。“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
“你可以救我的。”而他却拒绝伸出援手。索令京的心冷了半截。
“你认为你有哪一点值得我为了你和阿玛迪为敌?”御极索性问。和阿玛迪为敌也等于和整个齐穆族人为敌,他没必要为了她招惹来多余的麻烦。
她无言以对。她是没有立场要求他伸出援手,但是,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看着她,“你打算坐在地上多久?”
她灰心地说:“坐到地老天荒,世界毁灭的一那一天。”他都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不是吗?
“请便,我不奉陪了。”语毕,他当真自椅子上起身,不理会她还坐在地上,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留下她一个人。
望着御极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绝望开始啃蚀她的心。她不要留在这里啊——
☆☆☆
又过了三天。
半夜,索令京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瞧见床沿有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你……你是谁?”她瞪着他。
不是她的错觉,果然是个男人站在她的床沿,以极其严厉的目光审视她。站在床沿的男子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披散在古铜色的肩膀上,还有凿刻般的轮廓,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男子抿着唇不语,幽黯的眸子里闪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她往床铺的里面缩去,“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半夜跑到这里来?”
男子大跨步地走近床铺,长手一伸轻易地握住了她的手。
索令京倒抽了口气,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声音全卡在喉咙中。
男子微一使力将她拉了起来,往怀中一带,登时,索令京便置身在他的怀抱中了。
“啊——”终于,她兴叫出声。
在万籁俱寂的三更半夜突然传出高分贝的尖叫声是很吓人的。男子沉声道:“闭上你的嘴。”他是以齐穆族的语言说出。
她不停地叫着,“啊——”这个伟岸男子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不一会儿,屋子外便聚集了所有的族人,大家都来探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御极慢条斯理地越过众人走进屋内,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叫你闭嘴。”
听到熟悉的语言令她陡地安心不少,索令京终于停止尖叫,但是,在陌生男子赤裸的胸膛中仍是令她的神经紧绷。“你快叫他放开我啊!”
御极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男子便主动地放开她。
她一得到自由,便像逃离瘟疫似地以单脚跳到御极的身后去,小小声地问:“他是谁啊?”虽然来到这里好几天了,但她一直没有走出这个屋子,因为脚踝上的伤使行动不方便的缘故,所以,除了达克莉和御极以外,她也不认识其他的人。
“阿玛迪。”
“他……他就是酋长阿玛迪?!”索令京感到相当的意外,声音微微扬高。
“没错。”他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她觉得阿玛迪不像是一族之长吗?不然,她以为酋长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他三更半夜站在我的床边干什么?”她的声音更小声了。她是没想到齐穆族的酋长竟然是一个如此健壮俊美的年轻人,不过,他的眼神好吓人。
阿玛迪对于她躲到御极身后的举动感到十分的不悦,脸色愈见难看,大手一挥,吼道:“别看了,统统都回家去。”
在屋外围观的族人听见阿玛迪的怒吼之后纷纷作鸟兽散,才一会儿的时间便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屋内的三个人。
扯了扯御极的裙摆,索令京努了努嘴,无声地问道:“他怎么了?”
御极没有回答,阿玛迪增到他的面前,冷冷地瞪视他,却始终不发一语。
索令京不解地在御极身后偷偷瞄着阿玛迪没有表情的俊脸,心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她。”仿佛沉默了有一世纪那么久,阿玛迪才撂下这么一句话,又看了御极身后的索令京一眼,而后掉头离开。
第三章
御极始终都没有告诉她,那一夜,阿玛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明显地感受到他似乎特意疏远她,拉开彼此的距离。
索令京拄着粗糙的拐杖走出待了好些天的屋子,这是她自从脚踝受伤以后头一回走到屋外,重新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真好,虽然在树木枝叶茂密的丛林里感受不到强烈的阳光,她依然很高兴。在屋子里待了好多天,她都快发霉了。
“令京小姐,早安。”
“你好,令京小姐。”
虽然她听不懂齐穆族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由他们脸上腼腆的笑容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友善,索令京频频回以微笑。
她该上哪儿去找御极?对于这里她一点儿也不熟,而且语言又不通。倏地,她瞧见了达克莉。
“达克莉。”索令京叫唤她,并且挥了挥手。
达克莉快速地走向索令京,微微笑着但不说话,因为她知道索令京听不懂齐穆族的语言。
“极,御极,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索令京比手划脚地说。
达克莉仍是微笑以对。
“极,御极,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她又问了一次,“御极人呢?”
达克莉还是微笑,没有任何反应。
索令京有些懊恼,她该怎么才能让达克莉明白她的意思呢?若思了许久,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点子,兴高采烈地拉起自己的头发编成辫子再比至腰际的长度,而后满怀期待地看着达克莉。
达克莉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而后才哇拉哇拉地说了一长串的话。
索令京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会不会是自己比得不够清楚?于是她又比了一次。
达克莉面露难色地迟疑了一会儿,才拉起索令京的手,带她走向御极位在另一端的屋子。
在达克莉的挽扶下,索令京来到一间矮屋子前,她转头看着达克莉。
达克莉指了指屋子里,而后留下她转身快步走远。
索令京拄着拐杖上前去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然后,门被打开来。
开门的人正是御极,带着一脸的睡意,原本编成辫子的长发此刻散了开来,披在他的背部,还有少许落在他的胸前。
索令京不由得屏住呼吸,他此刻性感的模样令她微微失了神。
微微皱起眉毛,他以极其低沉的嗓音说道:“这么早,有事吗?”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她带着歉意地道。
“算了,进来吧!”御极吁了口气,拉开门,旋身走回屋里。
她跟了进去。御极披散在赤裸背部的墨黑长发看起来相当柔软滑顺,令人忍不住想伸出去抚摸,然而索令京及时缩回了自己的手。
“说吧!你有什么事?”他打了个哈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她并未反应过来。
“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御极打量着她,她总不会是闲来无事跑来当他的闹钟吧!
“喔!”猛一回神,索令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知道那一天晚上阿玛迪离去前说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定要弄清楚。
这……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道:“你真的想知道?”
“对。”她再肯定不过了,“而且,自从那一天之后,达克莉对我的态度便有了一些改变,我相信阿玛迪的那一句话是主因。”
“她怎么了?”
“她原本对我就很友善了,可是,自那一天起,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敬畏,仿佛我的身份较为高贵,她不敢放肆。”她是真的有那种感觉。
看不出来她还挺敏锐的。御极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
她又道:“一定有什么事改变了她对我的态度,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既然你想知道……好吧!”他原本是打算当她的伤痊愈之后再告诉她的。
索令京静静地等着。
他突然感到有些难以启口,可以想见的是她必定会极力反对。
“为什么不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要你。”御极把话说出口。
“什么?!”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说他要你。”意思应该已经很明显了,不用他再解释了吧!
她的脑袋中轰轰作响,思路紊乱得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阿玛迪要她?!
看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又道:“阿玛迪要娶你为妻。”
娶她为妻?!“而你居然打算隐瞒我这么重要的事!”索令京质问。“是为了让我乖乖地待在这里,是不是?”
御极淡淡地道:“我并没有隐瞒你的打算,只是要等你伤口复原之后再告诉你,阿玛迪能不能娶你为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会答应的。”
那是多少齐穆族少女梦寐以求的,而她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阿玛迪不够英俊吗?”御极可不那么认为,阿玛迪若是进入文明社会怕会令许多女人趋之若鹜,只要他愿意,必定能掳获不少女人的芳心。
“他是很英俊,但是,我并不爱他,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而已,而且语言又不通,我怎么嫁给他!”阿玛迪又为什么会决定娶她为妻?索令京感到不解。
御极不以为然,“语言不是问题,若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只要有心,学什么都可以事半功倍。“终究你还是希望我能嫁给阿玛迪,没错吧!”她一直有那种感觉。
“我为什么会那么希望?”他反问。
“因为你觉得我很麻烦。”她也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只是她别无选择了。“可是,我也不愿意这样啊,在这里只有你能听得懂我的话。”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
错了,还有阿玛迪。不过,阿玛迪自己既然不打算开口,他也毋需说出来。御极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不让泪水决堤,不过,像洪水泛滥的泪水依然冲破了闸口,在她漂亮的脸上恣意肆虐。
望着她哭泣的脸庞,他的心中倏地升起一股不舍。“你别哭了,没有觉得你很麻烦。”他并不习惯安慰哭泣的女人,声音中有一丝不自然。
索令京努力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是,不一会儿她的脸便又被新涌出的眼泪给占据,如此重复了数次之后,她索性放弃了,任由泪水在她的脸上泛滥成灾,打算一次哭得痛快。此时这半个多月来的孤单无助和害怕全都涌上心头,令她哭得更加伤心。
“其实阿玛迪是个不错的人,只要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阿玛迪是他的弟弟,也是他这世人惟一的亲人,若是阿玛迪真心喜欢她,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得助弟弟一臂之力,撮合他们两个了。
她哭红了双眼,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要……不要嫁给……我不爱的……人。”不然,她干脆留在法兰克福认命地嫁给丹尼尔,何必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