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是小姐的朋友?”
幽冥气呼呼地一把推开应门的佣人,径自往屋内走去。
紫耘赶紧伸手扶住佣人,“他的心情不好,请多包涵,我们是你家小姐的朋友没错。”
待佣人站稳之后,紫耘便追着幽冥的身影而去。
进入索宅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幽冥如入无人之地的拾阶而上,直抵索令京的房间门前。
“叩叩叩……”他使劲地敲打门。
“谁呀!”她声音中有些许失措。
“再不开门,我就炸了这扇门。”不理会她的询问,幽冥冷冷地威胁道。
索令京一听这个说话的口气和用词,不必想也知道是幽冥来了。
门立即打开来。出现在门内的索令京看起来憔悴多了,显然这些日子来她也不好过。
“有事吗?”
幽冥大咧咧地越过她走进房间内,“你大概不知道极最近在做什么吧?”
她欲言又止。
“他在大开杀戒,这一个星期来,意大利、美国、中国各地的政商名要被暗杀都是极所为,极或许是杀人凶手,但是,你却是造成那些人死亡的主要原因,因为你是惟一可以阻止他的人,而你却什么也不做。”他邪魅的眸子精光凝聚。
“这么说对索小姐并不公平。”紫耘正直地道,“那些Case即使不是由极去完成,那些政商名要依旧得死,只不过动手的人可能换成你或者我而已。”
幽冥霍然转身逼近紫耘,二话不说地以嘴堵住他的嘴,紫耘几乎要昏了过去。
此举让幽冥得意地退了开去,“既然得堵住你的嘴才能让你安静下来,我也只好那么做了。”
捂住嘴,紫耘脸色铁青地朝索令京比手划脚,此刻他的嘴巴内全是自胃里涌上来未消化完的食物和胃酸,一张口肯定会无法控制得吐了一地,但索令京不明所以。
邪魅的眼里盛满笑意,幽冥好心地替他问:“洗手间在哪里?”
她指了个方向,紫耘便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到洗手间去大吐特吐一番。
幽冥的视线转了回来,导回正题地道:“极的这些举动与自杀无异,迟早会出事的。”
索令京闻言,脸色凝重。
他等了一会儿,视线倏地降温直逼冰点,“我明白了,既然你已经不爱他,那么他的死活自然也和你扯不上关系了。”
不……不是那样子的,她只是……只是……她不知如何辩解。
倏地,幽冥手上的精密通讯表“叮叮”响了起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按了个钮,一片极薄的液晶体荧幕升了起来,里头出现的是火夕俊美的容颜,“四少,怎么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紫耘亦自洗手间走出,脸色惨白得像个鬼,“四少不是去找极了吗?”
火夕脸色凝重地道:“极受了重伤,目前已作了紧急的处理,我们正在赶往巴黎的途中,敌要亲自替他操刀,你们尽快赶来吧!”
她的话仿佛是一道雷劈中了在场的三个人。
幽冥看得出来四少凝重表情下的沉痛,“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会这样,该死!”
紫耘怔忡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二少一定可以救极的。”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火夕的一句话已将御极受伤的程度表露无遗。
索令京的脸色倏地刷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她想,不……不会的,极不会有事的,这一定是骗人的,她摇了摇头。
“告诉极,我不准他比我早死,否则,我肯定会鞭他的尸。”幽冥恫喝道,而他一向是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愧是冥!火夕好看的眉宇之间有抹淡笑的忧虑,“我会替你转达的。”
中断讯息后,幽冥粗暴地攫住索令京单薄的双肩,“这下可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了!”他邪魅的眼盈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那是骗人的,对不对?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她拒绝去相信。
他粗鲁地推开她,“现在是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省省吧!”
“冥,别这样,你吓到她了。”紫耘低沉的声音里亦有不易察觉的忧心。
吓到?幽冥扯出一抹有血腥味的冷笑,“要是极死了,她才会真正见识到我的可怕。”
“时间紧迫,我们该走了。”紫耘道,他知道冥虽然邪恶,但是,冥却相当重视他们这些生死之交的兄弟。
“请……请……带我……我去……去见极。”索令京抖着声音退求幽冥冷冷地斜睨她一眼,“痴人说梦。”
“求求你,我要见极。”听见极受重伤的消息时,她的心仿佛被硬生生扯裂成两半,只要极能够活下来,她可以舍弃所有的一切。
“收拾起你廉价的同情和眼泪,我不会带你去的。”他丝毫不为所动。
眼……泪?她哭了吗?索令京伸出颤抖的手抚上脸,冰冰、凉凉的,是眼泪。
“让她去吧!”紫耘亦道。
“你!”幽冥霍然转头瞪着他。“是她把极害成这副德行的,你居然……”
紫耘看了她一眼,“我不是替她说话,只是认为极或许会想见她一面,如此而已。”也许会是最后一面……当然希望不会是。
幽冥静默了一会儿,“随便你。”撂下话,他便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走吧!”紫耘朝她道。
“谢谢……谢谢……”她感激涕零,而后泪如雨下。
天啊!请让极没事,即使要她拿生命去交换,她都愿意。不论他是不是杀手,她都爱他,她爱他啊!
神啊!请再给她一次机会。
在火敌专属的手术室外,火夕手握一条近五十公分长的发辫坐在椅子上,还有火蛇、步兵、弓箭、农夫在一旁或坐或站。
“四少,极的情形如何了?”幽冥人未到,便先扬声询问御极的情形。
索令京一见火夕手中的长发辫,心头仿佛遭到了重击,痛得令她连呼吸也备觉艰辛。
“目前不知道,得等敌出来才能弄清楚。”火夕回答。“极身中十多枪,而且失血过多,情形不怎么乐观,我已经让孤鹰去接极的弟弟过来。”
柴孤鹰是紫耘的二哥,亦是“冬火保全集团”的幽灵组员之一,另外紫耘的大哥柴孤介也不例外。
“不——”索令京失控地大喊,红肿的眼又涌出泪来。
火夕走近她,将手中的长发辫交到她的手上,“进手术房之前,极亲手把发辫剪下来交给我,托我交给你,他说你很喜欢他的发辫,这一次他也许不会再醒过来,所以,他把发辫剪下来留给你作纪念,这一头长发他留了十多年。”
“不——不要啊!”索令京的手抖得几乎无法拿好那一条长辫,“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她无意识地喃喃说着,心痛如绞。
幽冥讥讽地道:“不必再演戏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横竖只要极死了,她也就活不成。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索令京对于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火夕拥着她,朝幽冥投去一瞥,“这也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别再责怪她了。”
“她却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主因。”他撇撇嘴,仍旧将责任归究在索令京的身上。“要是极没有遇见她,没有爱上她的话,他现在会好好的。”
“极肯定不会赞同你的说法。”火夕不疾不徐地道,因为极爱索令京是众所皆知的事。
幽冥哼了哼,“那就由他自己来告诉我。”否则,他不会相信的。
豆大的泪珠仍不停地自索令京茫然无神的大眼睛中滑落。
火夕亦觉心有不忍,但是却无法给她任何保证,毕竟,极此刻正面临了生死关头,不过,应该相信敌的。
幽冥不屑地瞟了瞟悲恸的索令京。“要是极死了呢?”他沉声道。
手术房的门突然打开来,一身白衣的火敌拭着汗走出来,“谁死了?”他的身后还跟了数名四季旗下医术精良的医生。
“二少,极怎么样了?”所有等候在手术房外的人都围了上去。
火夕拍了拍索令京,拉回她飘离身体的神智,火夕知道极大概自鬼门关回来了。
火敌轻描淡写地说:“还用问吗?”他不准极死,极当然得活着啦!“只不过,得花好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索令京的泪却掉得更凶了,想向火敌道谢却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而后便毫无预警地昏了过去,随即身体也软绵绵地倒下。
离她最近的人是幽冥,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扶她一把,他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幸好火夕及时拉住她。
“就让她睡极旁边的那一张病床吧!”火敌边取下手套边道。
索令京徐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极呢?她急急忙忙地坐了起来,瞧见不远处有另一张床,而上头躺着的人正是御极,他身上连接了许多管线,还有多处伤痕,她立即下床走到他的身边。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令人心惊,呼吸也微弱得几不可闻,若非一旁精密的仪器显示出他仍有心跳,她会以为……
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令她心如刀割,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泪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涌出,但是,不同于之前的伤心,这一次她是喜极而泣。上天是眷顾她的,聆听到她真心的祈祷,所以,又把极还给了她。
他的头发只剩及肩的长度,此刻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
她此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轻轻地握住御极的手贴向早已被泪湿透的脸颊,她静静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不敢将视线移向他处,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微弱的呼吸便会停止。她很怕,真的很怕失去他,那种惊心动魄的经历一次就嫌太多了。
索令京的全副精神都放在床上的御极身上,完全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和其他。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幽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望着房内的情景,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才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又关上。
“不进去?”火夕浅笑。
“极又还没清醒,我进去做什么,和那女人大眼瞪小眼吗?”幽冥嗤了一声。
“喔!”火夕扬眉。
此时,柴孤鹰偕同穿着齐穆族服饰的阿玛迪快步走来。
幽冥瞪大眼睛想,阿玛迪该不会就穿这样坐飞机吧?真是……真是勇气可嘉,只是可怜了孤鹰兄。
幽冥上前去搭住阿玛迪的裸肩,“极已经没事了,我们晚点再来看他……”
火夕唇畔的笑扩大,她想冥是不想有人去打扰极和令京吧!
尾声翌年二月,柏林音乐节御极穿着燕尾服在台上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指挥柏林爱乐交响乐团演奏第三首安可曲。
台下的贵宾席里坐了火夕、火敌、韩役展、谷幽、幽冥、步兵、弓箭……在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的同时,火敌却频频地打哈欠。
火夕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心想,敌还是老样子,即使娶了个艺术家的谷幽当老婆,也没有办法让他多感染一些艺术气息。
蓦地,最后一首安可曲结束了,画下完美的休止符。
偌大的音乐厅里陡地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所有的观众都起立致敬。台上的御极面带微笑地行了礼,鼓掌声仍旧持续着。
索令京捧着大花束从舞台边的阶梯走向他,“恭喜你。”她亲吻他的脸。“我爱你。”
“谢谢!”御极漆黑的眸里尽是爱意,他接过花速,腾出一只手来拥抱她。“我也爱你。”
她看着他及肩的头发,心中有些惋惜,“我希望这一次你能为我把头发再留长”而剪下的那一条发辫,她会好好收藏。
“如你所愿。”他应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