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她娇嗔道,头靠在他右肩上。
「忙。雪羔,展颜在后面,你坐好。」他提醒她。
「她只是个小孩子嘛!别理她。」朱雪羔压根没把展颜放在眼里,又将一张涂得嫣红的嘴在袁禔焉脸上乱亲,「禔焉,来嘛!」
袁禔焉用一只手挡着,「我在开车,这样很危险。」
但朱雪羔仍不肯罢休。「你一定要给我一吻,这样才能证明你是真的欢迎我回来。」
臭三八!根本就没人欢迎你回来!展颜暗骂着,怒气在心中逐渐聚集,朱雪羔怎么可以亲她的猿人类?那是属于她的耶!眼看朱雪羔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往袁禔焉的「樱桃小口」黏去,「啪!」
被甩了一巴掌的朱雪羔怒气腾腾地死瞪着展颜。
「呀!」展颜又摆出她最无辜无邪的表情,「刚才一只好大的苍蝇停在阿姨的脸上。」
「死了吗?」朱雪羔恨恨地问。
「没打到,它又飞走了。」展颜煞有其事地说着。「下次我一定会打到。」
朱雪羔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就精神上支持你,希望下次你一掌把它打死!」
***
打哈欠,翻身;再打一个哈欠,再翻身;打最后一个哈欠,翻最后一个身;起床!
展颜迷迷糊糊地拉了拉长鬈发,套上衣服下床。为什么今天特别累?啊,一定是因为昨晚「打苍蝇」的关系。她闭着眼模糊的笑着。
清醒!现在几点了?她瞟了眼闹钟,不禁惨叫:「糟!来不及『变』早餐了。」
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才发现包括那块什么猪雪羔的,全家人都在餐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餐,而且更过分的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赌气地站在那里不讲话,一直到袁禔焉发现了她。「展颜,来呀!」他招呼她。
她走近才发现有人篡了她的位,盖朱雪羔也。
「怎么不坐下?」袁禔焉奇怪地问。
「她坐了我的位置。」展颜嘟着嘴指控入侵者。
「哦?」朱雪羔故作惊讶状。「你可明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
「展颜,招弟去上课了,你来坐她的位置吧!」唐娃娃笑眯眯地指着身旁的位置。
「我只知道鸠占雀巢是不道德的。」展颜一边坐下,一边回瞪朱雪羔。
展颜看着食物满满的餐桌:有中式、西式、日式早餐,依她了解程度,袁家的任何一位女性都不会做这么多样式丰富的食物,那……
「尝尝我烤的塔可派。」朱雪羔笑里藏刀地夹给她一块塔可派。
「是呀,雪羔真是贤慧,光是早餐就做得这么丰盛。」朱宛忻没有不夸赞自己侄女的理由。
「看不出来你在国外住了十年,却会做这么多不同的料理。」沈薏蓝没有不褒扬自己未来媳妇的理由。
「爸爸希望我日后会是禔焉的好妻子,所以在美国这段期间,爸爸聘请了名师来教导我。」朱雪羔骄傲地说。
展颜挤眉弄眼地说:「我又怀孕了。」
「日荣真是有心!袁氏企业交给他管理已经让他很忙了,他还把雪羔教得这么好!」唐娃娃对朱日荣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因为自从独子袁天磊在空难中丧生后,朱宛忻的哥哥便一肩扛下庞大的袁氏企业,省去了袁氏企业败在沈薏蓝或朱宛忻手中的危机。
「我这次来这里住,就是因为爸爸实在太忙了,我不想再让他分心来陪我。」朱雪羔好体贴。
「才不是这样!」展颜用刀叉叉着塔可派,低声喃喃。此刻,她终于尝到被冷落的痛苦;来袁家的这段期间,她第一次被当成隐形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第5章(2)
「啊!」朱雪羔像想起什么似地叫了一声,「我带了礼物要送给各位呢!」
「贿赂!」展颜又低声骂了一句,用刀叉在塔可派上挖出两个大圈圈,代表朱雪羔的哺乳工具,狠狠地沾了一圈芥茉,再吃下去;但,得意的笑声还没出口,自己便被呛得半死。
袁禔焉不解地皱着眉帮她捏住鼻子,「塔可派不是这样吃的。」笨!
「知道啦!我又不是白痴。」她不悦地凶了他一句,凶得袁禔焉更加莫名其妙,干脆不甩她。
「呀!多巧啊!」朱雪羔笑得很像灰姑娘的后母角色。「这礼物送给罔市最适合了!」
不拿白不拿!展颜接过她手中一个精致的盒子,低声纠正:「我不是罔市,我叫展颜!」
「这本来是要送给招弟的,但我想你更适合。」朱雪羔这下又笑得像白雪公主的后母。
「这是什么?」展颜打开来瞧了又瞧,还拿在袁禔焉身上比画。「好怪异的泳装。」
「这是美国现在最流行,最炫的衣服。」朱雪羔拉了展颜的耳朵说:「穿了会马上变大哦!」瞧她笑得多暧昧。
展颜马上会意过来,「哦——」她拉开了嗓门,「原来你的这里就是穿这个才变大的,我还以为你是装水球咧!」她还故意戳了戳朱雪羔的哺乳工具。
朱雪羔的笑容马上僵住,窘迫的糗样可想而知。
袁禔焉低着头猛憋笑,为避免内伤太严重,他选择逃离现场,找一个不会被打的地方好好笑个够。「我去上课了,各位再见。」
朱雪羔还来不及向他索讨一个吻,他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呀!我要去美容院烫头发,我这个春丽头愈看愈不顺眼,我要去换个发型。」唐娃娃抓着她头上那两颗圆球状的头发出去了。
「啊!宛忻,我们去怀宁街那一家新开的茶坊喝早茶。」一说到喝茶,沈薏蓝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朱宛忻也是同一副德行。「对呀,我们好久没去了。」也才两天而已。
于是,大小老婆也出门了。
展颜怕再看朱雪羔会长针眼,转身就想离开,「我回房间打苍蝇好了。」
「站住!」朱雪羔绷着一张脸喝令。
「阿姨,有什么事吗?」展颜回头笑嘻嘻地问。
「你少装傻。」朱雪羔的笑容很像虎克船长,「你叫展颜,今年十七岁,来历不明。」
展颜马上反驳:「什么来历不明?我是猿人类的女朋友,很伟大的那种。」她说得很顺口,一点也不会脸红。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朱雪羔涂着银色寇丹的修长手指晃来晃去。「我是禔焉的内定新娘,从小就订了亲的。你看!」她拿出一块精致的玉石,上面果然刻着:禔焉V.S.雪糕。那「羔」字还写错了。
展颜的自信心一下大减。朱雪羔对袁禔焉是很重要的,不然他不会留着朱雪羔小时候的涂鸦,也不会让房间给朱雪羔布置,还维持了那么久。
由筱馥是她的情敌,苏格兰是她的情敌,但现在出现的朱雪羔才是她最大的情敌。
「你呀,小孩子一个,还是等你发育成功后再说吧!」朱雪羔嘲弄地笑着,还以牙还牙地戳了戳展颜小小的胸部。
「别碰我!」展颜生气地挥开朱雪羔的淫手。
她这一挥,也挥起了朱雪羔的怒气,「Die Bitch!」她狠狠地推了展颜一把,展颜即向后靠去,推倒了餐桌上的餐具,碗盘掉在地上,发出几声破裂的声响。
展颜抚了抚撞疼的手肘,「猪!你干嘛推我?」除了上次那个丧心病狂的猿人类打她的小屁屁,还没有人敢欺负她。
「只是要你认清自己的身分,禔焉是我的,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我也不会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紫毛丫头来抢走他。你死心吧!」朱雪羔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高傲的姿态。
展颜向来最讨厌别人未经她的同意就欺负她,尤其是朱雪羔这只恐龙级的哺乳类动物!
「你别惹我,我不想理你这个臭三八!」虽然很想挥手扁朱雪羔,但她如果真的这样做,一定会让袁禔焉生气。
「你敢骂我?」朱雪羔怒不可遏地指着展颜的鼻子,伸出手又想推她。
第一次被推是运气不好,如果第二次还被推就很可耻!展颜秉持着这个信念,手脚灵敏地闪开了。
没想到刚才害得展颜差点呛死的芥茉现在却替她报了仇。朱雪羔踩到了地上的芥茉,脚一滑,身子一倾,手被破碗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流了出来。
朱雪羔惊讶颤抖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道不小的伤口,看着血沿着伤口流下来;她缓缓地站起来,用着像有一把上了膛的枪正指着她脑袋的恐怖语气说:「我……流血了。」那语气好像几辈子都没流过血般的惊讶害怕。
「死不了。」展颜没啥同情心地回答,反正又不是她害的。
「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朱雪羔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她。
「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没资格这样说我。」展颜依然是那种冷冷的语调。
朱雪羔气得发抖,眼泪也流了下来,「怎么办?我就要死了。上帝,请你再给我十分钟,让我写一封遗书,让后人知道我是让展颜为谋财争权所害死的,让后人唾弃她,歌颂我……」这就是一个在美国喝了十二年洋墨水,受着外国教育的女孩所讲的话。
朱雪羔当然没有那么白痴。她故意不止血,还让血迹从厨房一路滴到客厅,再自己拿出医药箱包扎。一道破碗划割的伤口,包扎得像断掉整条手臂,这种事也只有她朱雪羔才做得出来。
展颜摇摇头叹气,不想理她,转身就想去整理厨房的残局和地上的血迹。
「STOP!」朱雪羔拖着一只木乃伊手臂,恶狠狠地瞪着展颜,「你要毁灭证据,好让我不能告诉禔焉你的罪行对不对?好狠毒的小孩!」
「你!」展颜也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再开口讲话我就让你的另一只手也变成那种德行。」
果然一句见效!朱雪羔乖乖地坐回沙发贼笑,那贼笑的样子,就是灰姑娘的后母加白雪公主的后母再加上虎克船长。
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这个样子吧!
***
袁禔焉一进门,展颜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朱雪羔这么狠,从沈薏蓝和朱宛忻回来就开始掉眼泪,唐娃娃回来后哭得更是勤快,偶尔附加抽搐、擤鼻水,可怜兮兮地望了望自己包扎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讲,只是摇头掉泪,就这样耗到袁禔焉下课回来。
「雪羔,你怎么了?」袁禔焉紧张担心地问,她的手臂活像遭砂石车辗过,包扎得极夸张。
言 朱雪羔瞟了一旁坐在单人沙发上,啃着手指头的展颜,然后摇头。
情 袁禔焉望向展颜,「牙刷颜,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 展颜耸耸肩,「局外人不便插嘴,请把我当成隐形人。」
说 袁禔焉望向其他的局外人,每个人也都是摇头耸肩,一问三不知。
独 袁禔焉顺着地上的血迹走到厨房,发现了厨房一片满目疮痍,不禁感叹为什么袁家的厨房餐桌总是多灾多难?
家「你割到手?」他问垂泪不止的朱雪羔,见她点了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雪羔看了看展颜后还是摇头,「我答应过展颜不说的!」
展颜张大了眼睛,「我……」她什么时候让朱雪羔答应的。
「我不会说的,你不要生气,我只剩下一只手了。」朱雪羔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慑于展颜的淫威之下。
「雪羔,你别怕,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一头雾水的袁禔焉为弱势者伸张正义。
「不行!」朱雪羔拼命地摇头,「我答应过展颜绝对不能供出我的手受伤是她造成的,我绝对不会说那是早上你们出门后,她怪我坐了她的位置而骂我;我绝对不会说她推我跌倒,还害我的手去割到破碗,流了好多血;我绝对不会说她看我流血还故意讽刺我死不了,还威胁我不能告诉你们,不然她就要让我的另外一只手也一样受伤,她还叫我赶快把血迹擦掉,把厨房收拾好,湮灭证据,但是我手好痛,根本就不能动,她就骂我是臭三八,为什么要回来台湾,为什么不干脆在搭飞机时发生空难被炸死,像姑丈一样被炸死……」
朱雪羔故意停顿下来,看着袁禔焉的脸阴沉成死灰色。
袁禔焉最痛恨别人对他提起空难的事,那是一段他已遗忘的深痛记忆。
「我……」展颜还来不及为自己辩白,就被一脸杀气的袁禔焉一手抓了起来,拖到楼上。
「喂!暴力男,我先警告你,不准再打我!」她双手挡在胸前自卫道。
袁禔焉关上门,开始发火,「你是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你就对雪羔怀着敌意,今天你竟然趁我们不在对她做出这种事?」他在她头上怒吼。
「你怎么不问我就开骂?她说什么你都相信,这对我不是很不公平吗?」她委屈又埋怨地看着袁禔焉。
「我相信是因为我看到她手上的伤,而且雪羔不会骗我,她也没理由去划伤自己来诬赖你。」
「难道我就会骗你?」她反问。
「我认识雪羔这么久了,而且我们又是表兄妹,她不会骗我。展颜,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但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
谁说的?我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展颜在心里呐喊。
「那些碗是她推我时打破的,她的伤是她自己滑倒割到的。」她平静地说。
「这是推卸责任吗?」
「我说的是真的!」她的口气很坚定。
他摇头,「你要我如何相信?早上出门前雪羔还送你一件衣服,你不但没有接受还反讽她;而且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上次在餐厅你是故意整苏格兰的对吧?」
她点头承认。「可是……」
「我以为上次你已经得到了教训,不会再犯这种幼稚的错误,没想到事情才过没多久,你就又惹事,甚至变本加厉。」
他的责骂句句鞭入她的心里。「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的伤是她自己割到的。」她为了不想惹他生气而按捺住自己不跟朱雪羔起冲突,没想到还是惹了一身腥。
「自己割到的?是你用法术害她的吧!不管你多不喜欢雪羔,她还是我的表妹,以后甚至可能是我的妻子;你既然住在这里,就别跟她起冲突,让我难做人。」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这次真的是她……」她讲了这么多,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难道只因为她有法术,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过推给她?
「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但我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你自己好好反省。」
等他走出去并关上门,她才流下眼泪。
她的努力还是白费,终究抵不过朱雪羔的一张嘴。她是精灵,她有法术,所以她就活该受罪?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
楼下的朱雪羔正在享受袁禔焉和众人的呵护与关怀,楼上的她还在承受袁禔焉的责骂和朱雪羔的讥讽。做贼的喊抓贼,她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却只能躲在这里哭泣,真是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