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是一个替死鬼?」呵,那也难怪人家这么对待她了。
此刻他倒有些同情起唐无极来了,要知道碰上眼前这个脑袋瓜子装满一堆奇奇怪怪想法的盈盈,只怕神仙也没辙。
「反正妳就是打算冤他就对了?」慕意龙一语道破她的终极目标。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红唇嘟了起来,她不平地瞪着他。
冤?!有那么严重吗?她只是准备给他他在唐家得不到的东西--「尊严」
至于那顶级的龙脑香还是她好意附赠的咧,她又不是平白无故的索讨,有必要将她的心思说得那么污秽吗?
好一个各取所需,多么的理所当然啊!
慕意龙忍不住对钱盈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盈盈向来将事情掌握在手中惯了,只怕是已经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意外」,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嗅着了空气中彷佛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在发酵着。
有棱有角的唇浅浅的勾勒出一个含着狡意的弧度,他不再多说,看戏便是,或许……盈盈这次还真能误打误撞也不一定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望着大包小包,几乎塞满两辆马车的物品,唐无极只觉得碍眼极了,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轻讽。
哼,这些东西他何时曾经真的在乎过了?
回头看向站立于阶梯之上,一脸心有不甘的钱盈盈,瞧着她那嘟嘴不悦的模样,他的唇忍不住拉起一个小小的弧。
「相公,这给你!」重重地将一个约莫两个手掌宽的锦盒递到唐无极的面前,钱盈盈的语气完全不似以往在人前的千娇百媚。
那孩子似的愤愤,让他唇角的弧度不断地扩大。
在她的面前,他从来不曾体验过胜利的滋味,而此刻她那气嘟了嘴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终于胜了一回。
或许这样的想法幼稚,可却是他心中真实的感觉。
伸手接过那只锦盒,然后递给了晓颜,心中有个念头一起……也好,在这胜利的一刻,他当然不吝给她一个小小的奖赏。
他将系在颈项上的披风用力一抖,钱盈盈只觉一阵劲风拂过她的脸庞,还来不及喊痛,整个人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她的鼻端已飘进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耳际也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她的唇倏地被衔住,她微愣,他的舌宛若灵蛇般顺势窜人了她的檀口,攫取着她的甜蜜。
他怎么会……想到那一夜的激狂掠夺,一阵燥热轰地一声在她周身爆了开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心满意足地退了开。
「你……」身畔骤失的温热,让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彷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一阵抓空后,原本在惊慌之中环在他颈项上的手颓然地落下,下一刻,光明乍现眼前。
她怔怔地瞧着背光而立的他,那宛若神祇般的傲然模样,竟让她好半天回不了神来,直到他朗朗的笑声和围观家仆的鼓噪窜入耳际,她才自茫然中回过神来。
「小姐和姑爷还真是恩爱啊,看来咱们真的错怪姑爷了,还道他痴心妄想钱家的财富,对小姐不是真心的,原来……」
「这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无数的耳语讨论全都入了钱盈盈的耳,让她羞得几乎没法见人。
该死的!
心里低咒着的她,忍不住抬头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谁知唐无极一副痞样,有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他没辙的笃定,着实教她气极了。
他他他……给她记住,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而且她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扳回一城,扯下他脸上那抹得意的笑。
「爱妻,为夫的我先走,妳在家要好生休息,别太累了。」甜言蜜语说得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要演戏,他自信未必会输给她。
而且,也该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了,为了他的计划,他不介意「牺牲」自己,多逗弄她一点。
今天的他很不一样喔,似乎有啥事转变了。
瞇起水灵灵的眼儿,钱盈盈遥望着他那在马背上昂然而立的模样,若有所思。
第五章
冷汗宛若水珠儿似的一颗颗滑下,浅浅的低吟从紧抿的唇畔逸出,一双忙碌的白皙小手不断地在那滚烫的额际和冰凉的清水中来回穿梭着。
每每那沾得冰凉的布巾,一放到那发烫的额际,便很快地变得温热。
「水……我要水……」
似乎平常愈健壮的人,只要一生起病来就会愈严重。
眼看着只要入了城,那四川唐府便已近在眼前,可是唐无极却因为染了风寒而倒下,病况时好时坏。
听到床榻上的主子开口讨要水喝,晓颜缓缓放下手中的布巾,慢步走到房中央的桌旁,倒了一杯水。
她回头瞧瞧躺在床上的他,再转头看向方才被自己斟满的茶杯,她薄唇微抿,时间在这一刻彷佛停滞似的,她好半晌没有任何的举动。
终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正准备探入自己的怀中时,紧锁的门却在此时响起一阵轻敲。
她的手倏地自胸口抽回,目光调向门扉,眸中含着深沉的疑惑。
在这个已然深沉的夜里,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来敲门,再说她和主子在这儿算是人生地不熟,应该也不会有访客,那门外耐心十足的人究竟是谁?
「是谁?」晓颜扬声轻问。
门外的人没回答,只是持续着那规律的轻敲,大有不来开门就不罢手的坚持。
手搭在门栓将门拉开一条小小的细缝,待她瞧清门外的人后,脸色愀然一变。
「妳……」
「嘘!」对方食指搭在红艳艳的菱唇上,晓颜原本到口的惊呼立时噤了声。
「我听说他病了?」钱盈盈闪身进入房内,一双眼立时眺往躺在床上轻喘的人,水漾的眸里漾满了忧心。
那抹忧心来得又快又急,她快速走近床榻,双手很自然地采上他滚烫的额际,然后便开始忙碌地替换着他额际的巾帕。
「夫人,这个我来做就行了!」
一见她自己动手,晓颜连忙着急地上前要接过她手中的巾帕,彷佛怕她怪她不尽责似的慌乱。
「没关系,我来照顾他好了。」
「夫人怎么会来?」她好奇地问。
「我来这儿的事,暂时别让无极知道。」不觉得有必要向一个丫鬟解释那么多,钱盈盈没多说什么,只是头也不回地交代道。
「是的,夫人!」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起伏,但很快又隐去。
「还有,这些是我特地请大夫开的方子,妳拿去煎吧!」
将自己带来的药材递给晓颜,钱盈盈的手很自然地再次探向唐无极的额际,拂开他被汗水濡湿的发。
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婿,但这却是除了洞房外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他,心中蓦地生起一抹奇异的感受,忍不住地她探出纤指,细细地描摹着他英挺的五官。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剑拔弩张防卫之姿,颊畔的那抹苍白为他添上了一抹柔软,纤指轻划过他那饱满的额、挺直的鼻粱,然后来到他薄抿着的唇,脑海中浮起那日他刻意在大庭广众下所做的行为。
心下一阵莫名的悸动,想都没想的,她俯下身,双唇贴上了他的。突然间她很想试试是不是每一次的唇舌交缠,都能带给她那么大的震撼,彷佛所有理智都被抽离的感觉。
四唇交接,她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样的感受,昏迷中的唐无极却彷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她才贴近,他的唇舌便跟着缠上了她红艳的唇,双手也环上她浑圆的肩头,硬将她向下拉去。
「你……」完全没有想到昏迷中的男人竟然还有这等蛮力,猝不及防的她整个人扑跌在他的身上。
她的双手贴上他的胸膛,想要藉此施力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是偏偏男女天生力气上的差异,让他就像一棵巨树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喂,你别……」钱盈盈才开口,谁知他的唇舌又缠了上来,一阵教人熟悉的昏眩感又随着他的吻到来。
下意识地,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原本的抗拒也渐渐转化成迎合他的举动。
感觉到她的妥协,唐无极心满意足发出一声喟叹,双手和双唇更是宛若灵巧的蛇信般在她的身上游移着。
他……真的病了吗?
尽管他的体温依然烫得吓人,尽管他的喘息是那么的急促杂乱,可是他却能精准地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炽人的火苗。
着实让人难以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很快的,欲望的火苗再次蚀去她所有的理智,两人沉沦在无边的欲海之中,谁也无心去注意那被缓缓阖上的门扉,和一双窥伺的眼眸。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耀眼的阳光透着窗棂照拂进屋里来,爬上唐无极那张俊逸的脸上。
微炙的热度让他微微地睁开了双眼,那透着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忙碌的身影。
女人?!
因为这娉婷的身影,昨夜的一切隐约在记忆中浮现。
侵略、抵抗、妥协、沉沦……
模糊记忆中的那张脸,好像是钱盈盈的美艳,可是她人又不在这儿……糟!昨夜他该不会是在病胡涂的情况下,把乖巧的晓颜误以为是……
刚忙完琐事,一转身便对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晓颜立时大喜过望地奔上前数步。
「少爷,你醒了!」
一双手完全忘了尊卑地往他的额际探去,当手心传来的温度不再滚烫,她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一抹安心。
「晓颜……」顾不得喉头仍泛着疼痛,唐无极以粗嘎的嗓音问道:「昨夜这儿除了妳在还有别人吗?」
「没有。」她低着头回避他的眸光,小声地答道,双手不知所措地在身前绞弄着。
她那模样怯生生地,完全展露出小女人的羞意。
唉,果然,他在迷乱之中似乎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那……」他原本想多问些好证实,可是一想到晓颜娇羞瞻小的个性,当下闭了嘴。
他忽尔探手,拉过那双几乎被她绞成麻花辫的手,许诺道:「妳放心,我不会亏待妳的。」
晓颜闻言,惊愕地抬头,嫩红的唇微微开阖着,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阖上,什么话都没说。
唐无极望着她的模样,心中突然浮现钱盈盈那张总是泛着自信的脸庞,两相对照之下,对晓颜的好感登时又多了几分。
嗯,晓颜这模样才像是女人嘛,柔弱得像朵花儿似的惹人怜爱。
只不过这阵子只怕得要委屈她了,因为他和钱盈盈的交手才刚刚开始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看着大大的朱红门,唐无极拉起叩环撞了几下门扉。
几记沉沉声响过后,门内这才传来守门招呼的声音--
「来了、来了!」待开门看清门外的人,他遂道:「哟,这不是咱二少吗?」
李奇看惯了这朱红大宅里的纠葛,一双眼可利得紧,更是养成了狗眼看人低的恶习。
他很清楚知道,二少在唐家只是个名义上的主子,在唐老夫人的眼中,更是彻彻底底的耻辱。
再加上他现下又入赘了钱家,不管是为了啥原因,总是让唐家的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对他他虽然也涎着笑脸,但其中隐含着瞧不起的成份。
「李伯,我要见奶奶。」一见门开,唐无极不理会他轻蔑的态度,交代了一声便要进门去。
然而李奇两手横摊,硬生生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沉沉的声调中隐隐含着一抹怒气,他利眼扫向他,质问着。
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怒气,李奇心中倏地一惊,这二少平时不是没啥脾性的吗?
怎么出了一趟远门回来,那气势就完全不同啦?!
连忙收起心中的轻蔑,他赶快撇清关系地说道:「呃,其实小的也是不愿意这做啦,可是老夫人有交代,现下二少已经是钱府的人了,所以若要进唐家,得走侧门。」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一股气冲上心头,唐无极双拳紧握身侧,即使努力地想要掩饰怒意,但那愤怒还是宛若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我要走正门。」他不但要走正门,而且还要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娘亲的牌位给迎进唐家的宗祠去。
要不然他牺牲自己去换回龙脑香有什么意义?
「二少,你就别为难小的了,我……」李奇扮无辜,装可怜地乞求道:「你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气,我要是真放你从大门走进去,那我铁定得回家喝西北风了。」
对于他的请求,唐无极还没做出任何回应,一记清脆的嗓音已经自他的背后响起--
「这算为难吗?」纵使知道唐无极在唐家没啥地位可言,但钱盈盈没想到,竟然会没地位到就连门房都可以轻慢欺负他的地步。
她几乎可以想象,以前唐无极在唐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本来这不关她的事,可是也不晓得为什么,这样的发现让她的心头梗着一口气,忍不住想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妳……」乍见她的出现,唐无极着实诧异无比。
她不是应该乖乖待在杭州吗?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这样千里迢迢地跋涉,是要来看他出糗难堪的吗?
「唐家的人要进唐家算是为难?」不理会他的诧异,她直接挑上了李奇,以傲然的态度质问道。
「可是老夫人说他入赘钱家,就不是唐家的少爷了。」虽然不晓得这个姑娘是什么身份,但瞧她满身贵气,眼儿尖的李奇再次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免得得罪了人。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怕唐家也不想要我夫婿特地送回来的龙脑香了。」冷冷地一扬柳眉,钱盈盈很自然地握住唐无极紧握成拳的手,对着他说:
「相公,既然人家不希罕咱们的龙脑香,那咱们走人就是。」
她之所以没在婚礼后立刻给他大伯龙脑香,就是为了留一步棋。
「可是……」唐无极又要开口,偏偏她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还刻意扬高声量道--
「没啥可是啦!相公,你身为唐家人,有情有义为唐家牺牲,可他们却恁是不知道好歹,他们可别以为我们还会去求他们收下龙脑香,相反的,只要得罪了咱们,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唐家大公子去死好了。」她不疾不徐平缓地说完这段话后,藕臂往唐无极的手臂一搀,暗地里使力硬是拖着他离开。
「妳这是干什么?」虽然这样放话有出口气的快感,可是只要一想到娘的牌位还寄居寺庙,他就忍不住为她的自作主张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