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拚命的往前冲,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巷道内十分昏暗,她只想跑到光亮的大马路上,让自己多一点求生的机会。
临出巷口的前一秒,胡丽儿的手被一把抓住,她顿时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硬是将自己的手抽甩出来,不在意手上被抓出怵目惊心的血痕。
她冲出巷口,却来不及看清马路上驶来的车子,就这么撞了上去。
嘎──驾驶者紧急煞车,及时稳住车身。
一路追出的陈品能两人见发生意外,及时煞住步伐,往回逃窜。
驾驶座上的康瀛文冒出一身冷汗,「FOX,你下去看看。」开车开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他的心跳吓得差点停止。
阎建勋推开车门,快步上前探看,但见胡丽儿衣衫残破的倒在地上啜泣着。「老天!该死的,是丽儿!WOlf,快下来!」他迅速脱下外套,盖住她裸露的身躯。
「丽儿,妳怎么样?」他不安的问,表情急切担忧。
她恐惧的大哭,「救我、救我……」然后她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康瀛文迅速的打开后座车门,「快送她上车。」
之后,车子扬长而去。
* * *
警方一走,康瀛文上前问:「怎么样?」
「没事了,她身上有多处伤痕,情绪很不稳定,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阎建勋勉强按捺住快要失控的情绪。
「知道是谁吗?」
「她公司被解雇的同事,叫陈品能,先前他也骚扰过丽儿,警方已经通缉他。」
「她现在这情况你怎么处理?留在医院可能又会沸沸扬扬的。」康瀛文提出棘手的问题。
「我接她到你那里去,等她身体复元、情绪稳定了再说。」
「好吧!」他掏出钥匙抛给合建勋,「我留在Flavor,你好好照顾她。别忘了叫阎沁去她家谎称她出差,其它的事我会帮忙处理,检警那里该打点的我都会办好。」
「谢了。」他感激得拍了拍康瀛文的肩膀。
看着阎建勋的背影,康瀛文暗想,别谢我,我还是自私的,为了我的自由,我不会搞砸你跟胡丽儿的好事的。一会儿又叨絮道:「死陈品能,色欲熏心的色胚,差点坏了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料理你!」
* * *
来到康瀛文家中,阎建勋将胡丽儿放在客房的床上。
「别走……」她此刻虽然全身精疲力竭,有些昏沉沉,却极度没有安全感。
「丽儿,我没走。」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她的手臂缠着纱布,脸上虽经过冰敷,仍是红肿着,全身上下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瘀青。
「别哭,一切都没事了。」他吻着她的前额,安定她的心。
她嘤嘤哭泣,双手揪紧他的衬衫,像是溺水的人攀住浮木般,一刻都不敢松手。
「睡吧!我会守着妳,不叫妳再受到一丁点伤害。」他的安抚像颗定心丸。
看着怀中的人安静下来,阎建勋将她身子放平。看了眼时钟,准备再帮她上药。取出药瓶、棉花棒坐在床沿,他不想吵醒她,径自轻轻的解开她身上的衣扣,露出她的伤口。
然而敏感脆弱的她却突然醒来,「不要、不要……」她彷佛陷入先前的恶梦,异常恐惧的哭喊着,拚命的揪紧自己敞开的衣服。
「丽儿别怕,是我!我只是帮妳上药,不要怕。」他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我是骯脏的、是脏的……」她拍去他带着善意的手,不安的往后退去,「不要碰我……」无助的眼睛不断溢出泪水。
「丽儿,妳是我的宝贝,不要害怕!他们没有得逞,妳还是妳。」他让她的眼泪扰得焦躁不已,心疼她面临的恐惧,也心疼她身上的伤痕。
「我好怕,好怕。」她摀着嘴,瘦弱的肩膀禁不住的打颤,泪水流了满面。
「丽儿,别怕!」揪心的痛让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妳的。」他试探的吻着她。
「爱我,求你……」她泪眼迷蒙的攀着他厚实的肩膀,将自己埋进他的颈窝。
「丽儿,妳身上有伤口。」
「请你抚平我的伤口。」她的啜泣无助得令人不舍,她真的怕极了。
「丽儿……」他不能拒绝她的请求,又不希望自己在她脆弱的时候占她便宜。
「让我忘记今晚的事,拜托你,」她在他怀中殷切的恳求着,「请温柔的对待我。」
他轻柔的抚着她的脸,慢慢替她吻去颊边晶莹的泪水,「我会温柔的。」
他逐一吻着她身上的点点瘀痕,像是呵护着一只易碎的精致玻璃娃娃那般小心翼翼,「忘记恐惧,只要让我好好爱妳。」
胡丽儿躺平的身子在他的爱抚下发颤,成串的泪水依旧没停过,在极度的悲喜中,一颗心像是正经历冰激、火灼的淬炼。
这气息恍若阎建勋,但又像是Fox的身影和她缠绵,她无力去多想,只是紧紧闭上眼,让身体的本能去决定一切。泪水又泛滥了……
* * *
休息了近一个星期,身上的伤已经复元。然而胡丽儿的头却始终被成堆的思绪扰得发疼。
那天醒来,她一身赤裸,见床边坐着西装笔挺的阎建勋,她才猛然惊觉,那Fox的身影只是假象,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觉,和她在这一张床上缠绵一宿的是严谨、贴心的阎建勋!
可是那晚属于Fox的温柔却是那么清晰……
这些天,她虽然曾在阎建勋眼前裸露自己,让他检视身上的伤口,可是他们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因为她那天早上为自己铸成的错事,又错愕的哭闹了许久。
冷静下来后她明白,这不该怪他的,一切都该怪她自己咎由自取,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震惊,而对他发了脾气。他只沉默以对,数日来一直都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爱的是Fox,却又那样依赖阎建勋,甚至于把他错认是温柔多情的Fox。不一样的,他们根本不是一样的人,可她怎会胡涂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低头不敢看他,任由他为自己擦药,理不清的思绪让她的脸写满忧愁。
「丽儿。」阎建勋停下手上的动作,帮她把衣服披上肩膀,绑好衣带。
「什么事?」
「嫁给我。」
他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在胡丽儿心里轰出一大个窟窿。
「既然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了,我希望妳能嫁给我。」
「不!那是个错误,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知道我心里有另一个人,而且我已不是……」
「不是处女?但是妳惦念的男人能接受那天我们发生的一切吗?」他心平气和的问。
她愣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行的,没有男人会这样宽宏大量。」他一针见血的陈述事实。
「那你能接受我不是处子吗?」她含泪反问他,「万一我现在怀孕了,你能肯定那是你的孩子吗?一
「是妳生的就好。」他无意把她逼得太紧,但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不可能!」她慌乱的大吼,「你走、你走!」她挫败的掩面哭泣。
「妳好好考虑。」阖上门,他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她。
第八章
一听到Wales告诉他胡丽儿来了,阎建勋的心就一直不安起来。扣除休养的时间,她已经好一阵子没上Flavor找他。难道他真的把她逼急了?
「你干么?心神不宁的。」康瀛文瞥了他一眼。
「少管闲事。」
「我当然要管啊!我们可是有打赌的。」他幸灾乐祸的说着。
「你可以闪人了啦!」
「是是是,万一有什么激情演出,我在这里也尴尬。」他又碎嘴的揶揄着他,丝毫不理会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滚──」一阵暴怒的吼叫自康瀛文走出的房间传出。
康瀛文从容的搭着电梯,潇洒离去,留下一屋子寂静,让阎建勋独自不安的踱步。
「Boss,你还不下来吗?」Wales再一次透过对讲机提醒。
「马上下去。」
戴上耳扣,他又是风度翩翩、神情自若的Fox。来到一楼,他直觉往吧台处梭巡着她的身影,然而芳踪杳然。
他不悦的看向Wales,恼他怎么没把人留住,Wales则是不以为意的往舞池努努嘴。
往舞池看去,他看见她姿态妖娆的在场中跳舞,一旁虎视耽耽的男人满脸色相,大家都在伺机而动。阎建勋脸色下沉,面容冷峻的往舞池走去。
推开围拢的人,往核心的主角接近,他终于看清楚她今晚的打扮,差点没当场挖去在场男人的眼珠子。她身着黑缎贴身的小礼服,露出均匀白皙的腿,还有襟口处开得极低,让她的身材一览无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上楼去。」他在她耳朵旁命令着。
她察觉到他的近身,看见他的面色凝重,但是她依旧若无其事的跳舞,对他视若无睹。
「丽儿──」他再一次警告性的叫她,如果她继续这样胆大妄为,他会来硬的。
「跳舞吗?」她仰着头,笑盈盈的,故意激怒他。
阎建勋黑着脸,扣住她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拉走。
「喂,放开这位小姐。」一位男人出面说着。这样的蜜,谁都会想尝一口吧!
「不关你的事。」阎建勋忿怒的从齿缝迸出这句话,
「站住!」一记英雄救美的拳头毫无预警的挥来,阎建勋只来得及推开胡丽儿,硬生生的承受那结实的一拳。
「Fox……」胡丽儿的妖娆放荡没了,只有惊惶失措地担忧着他的伤势。
阎建勋一气恼起来像头发狂的狮子,迅速起身后,揪住对方衣领,当场还以痛击,没一下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的瘫软在地上。
「Boss,住手!」Wales见情况失控,连忙跟俱乐部里的员工出来平息混乱的场面。
「Fox小姐,麻烦妳先带Boss上楼去。」Wales把合建勋交给胡丽儿,让人护送上楼,隔绝在这团混乱之外。
关上了门,两人无言相对,僵持着。蓦地,胡丽儿走上前去,「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她怯生生的、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他发怒的样子好惊人。
他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用妳管!」
他走向浴室,让冰凉的水缓和那灼热的痛,也缓和心头的忿怒。
她僵在原地,深奥如海的眸光直瞅着他的背影,倏地,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如倾盆大雨,落个没完……
阎建勋从浴室走出来,就见她呆站着低着头,双肩不断上下颤抖。他轻轻托起她的脸,但见泪水爬满她的脸蛋。
他用指腹拭去她泛滥的眼泪,可却越擦越多,搞得他两手湿透,心都让她哭乱了。
「不准哭,再哭我就打人。」他出言恐吓。
胡丽儿双眼闪着泪光,泪势稍缓,但仍是无法完全停止。
他索性掏出自己的衬衫下襬,使劲的擦着她满脸的泪痕。
她突然一把搂住他,「对不起……」她无意让他受伤的,隐忍了多日的相思,此时全宣泄出来。
「叫妳不准哭,还哭。」明明是心疼她的眼泪,他嘴巴上却忍不住想训斥她。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Boss,Wales叫我拿来的水煮蛋。」Walt送进来几颗白色的水煮蛋。
胡丽儿接过,「谢谢。」
「楼下情况如何?」阎建勋询问道。
「没事了。」没事才怪?人都躺平送医院了。不过Walt不敢这么说,经济不景气,没必要为了一个瞎了眼的富少赔了自己的工作,光看老板扁人的狠样,他就心有余悸。
「你下去吧!」门又再度被关上。
胡丽儿手里捧着水煮蛋,扯着他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然后把蛋数在他眼睛上。
「唔──」他轻呼。
「很疼吗?」她担忧的问。
「没事穿成这样做什么?」他口气不佳的问。
「今天晚上跟客户吃饭。」其实她想问清楚一件事,所以就这么来了。
「所以妳见鬼的穿成这样?」他的声音骤冷,「呃──」该死的!方才那混球的力道可真不小。
「我刚刚把外套放在车上。你别生气了,眼睛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检查?」她紧张的蹙眉。
「我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沉声问:「妳最近为什么都没来这里?是不是在躲我?」
她垂着头,两颊却烧得火热。她原先想证明自己可以潇洒的看待两人的关系,可是她却弄巧成拙,无端的搅乱一池春水。
「丽儿,看着我!」
她依言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泫然欲泣。
「妳休想一走了之,我不会善罢罢休的。」将她压躺在床上,他箝制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头上,狂妄的唇恣意的掠夺她的甘甜。
「Fox……」她呢喃的唤着,希望他能停止这样诱人沉沦的举动。
他是狂狮,完全不理会她的叫唤,现在他只想用这种方式解去自己的渴望,还有对她在意。
这一夜,看来他俩又将携手落在无限度的沉沦里,在激情中攀登高峰,前往情人的天堂。
「停止──」她突然喊。
「怎么了?」
「你可以容忍你的女人主动跟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吗?」她一鼓作气的问。
他迟疑半晌,然后坚决道:「不行!」
胡丽儿要到了答案,她心知肚明的答案。她推开他起身,临走前,她回眸凝望,「我明白了。」
阎建勋五味杂陈的看着她伤心离去的身影。
「Fox,你确定要这样做?不怕逼死她?」康瀛文的声音从另一道门后传来。
* * *
为了避免身份被揭穿,阎建勋到眼科胡诌一个理由,麻烦同事把他瘀青的眼睛包扎起来,免得胡丽儿疑神疑鬼。
果然,他到她公司去接她下班,她一上车就问:「你眼睛怎么了?」她诧异见到眼前独眼龙似的阎建勋。
「细菌感染,过几天就好了。」他一板一眼的回复她的问话。
「喔!」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的眼睛倒是跟Fox有志一同的休息了。还真是阿巧她娘──真巧!
「我晚上要值班,先送妳回去。」
「不要,我先陪你去吃晚餐,然后我想到处逛逛。」她心中虽落寞,但也不想把事情搞砸,是她使坏迷昏了他,她得对他负责。
「晚上一个人太危险了。」他不甚赞同,况且外面还下着雨。
「你别瞎操心,我会早点回家去的。」她一再保证。
「先去吃饭再说。」他把车子驶向餐厅的方向。
停妥车子,撑起伞,他一身俗气的独眼龙打扮,身旁却有一位美丽的女作,因此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连进了餐厅,服务生都纷纷投以诧异的目光。
「吃什么?」
「炒饭好了。」
他推推眼镜,向服务生点餐。刚刚眼镜被雨花喷得模糊,问题是胡丽儿在场,害他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