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你闭嘴好吗?也请你收起过度的想象力,我不是你眼中、口中所说的贼,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跟你好好谈谈罢了。”
习咏歌一把格开他覆在嘴上的大掌,气焰高涨地与他对峙,“我从头到尾可没听过你一句好言的商量,还有,你说你不是贼我就要相信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贼都不会说自己是贼吗?”
她的句句反驳有令人抓狂的本事。卫知言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耳边接收着她咄咄逼人的谩骂,一整天的疲劳又在此刻悉数涌上,让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失去了与她说话的好耐性,但是面对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他只想用胶带把她的嘴给贴起来,以还他的耳根清静。
“怎么,你说不出话了对吧?”见他未曾反驳一言一句,习咏歌更加认定他 是因为心虚而不回嘴,“我就知道你是个贼,居然还想在我面前装好人,我告诉你……”
她甫一转头,欲要义正词严地好好教训这个恶贼的时候,她的唇猛地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上,她来不及反应一切,脑中霎时变成一片空白。
她眨眨迷茫的眼,却看见那个恶贼的脸近在咫尺,而贴在她唇上的柔软竟然……竟然是那恶贼的唇?!
瞬间,习咏歌的脑细胞死去一大半,脑子自动当机停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似的茫然失神。
见收到了功效,卫知言这才缓缓离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没有多余时间与她多加解释,直 接拉着她的手走进旅社,看来今晚他得要花时间好好与这个女人沟通、沟通才行。
满身疲累的卫知言以及一脸茫然的习咏歌都丧失了平日的警觉心,未曾发觉在他们身后始终有一双如影随行的眸光,那闪着精烁光芒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算计,还有人类最原始的贪婪索求。
黑眸的主人隐身于黑暗之中,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微弯的眼眸像是下了决定,闪烁着邪恶的晶亮……
第四章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进入简陋的旅社房间,习咏歌立即恢复神志,紧抱着背包步步往 后退至墙角,唯恐眼前的男子会突然对她做出不利的举动。
见到她这种自我保护的行动,卫知言只觉得一阵头痛,“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 怎么样。”
“你也说过你不是坏人,结果呢?”结果这个家伙居然趁她分神之际占了她的便宜。
虽然说这不是她的初吻,但是在没有征得她本人的同意之下,这算是强吻,亦 是一种不尊重女性的“强暴”!
“那只是……”他要如何说明刚才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她闭嘴呢?恐怕他把原因说出来的话,会引来她更大的反弹,到时倒霉受罪的又是他的耳根子。
“那只是什么?你说不出话来喽!”习咏歌边注意着他的举止,边想找机会夺门而出。这真是太恐怖了,她居然会跟一个坏人同处一室,而她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无法做出地就 被他给强带进旅社来,万一这个窃贼想要把她灭口的话,那她这条小命岂不玩完了?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许多先奸后杀、惨遭分尸的恐怖新闻,令她打从心底发毛、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背包,以寻求一个坚实的保障。
不,不行!她才不要这样冤枉地丢掉小命,她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找寻失踪的父亲,绝对不可以毁在这变态杀人魔的手中,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找机会逃出他的魔掌。
习咏歌充满敌意且不善的目光,在在提醒着卫知言刚才所犯下的恶劣举止,只是……她 一定要用那种摆明歧视的眼光来看他吗?在她眼中自己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变态似的。
“小姐……”他才想好言的解释,却被她惊恐地出声制止。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再过来,否则……”习咏歌惊惧不已地贴着墙面,一双眼骨碌碌地转动,一时间想不出可以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他的逼近,眼光在触及怀 中的背包时,有了一个绝佳的好点子。
“你千万别再过来了,否则……”她高举手中的背包,“否则我就把这个男偶 当场摔个稀巴烂!”
卫知言闻言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以免又引起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而对于她大惊小怪的情绪他只觉得好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乍见他的双眼露出一抹犀利的光芒,习咏歌不禁瑟缩了一下,依旧不肯认输地挺直腰杆与他强力对峙,“我就是在威胁你,怎样?”
他微牵动唇角,勾勒出一个优美弧度,徐缓地摇晃起手中的背包,以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嗓音懒懒地道:“别忘了,你的女偶可在我的手中,我们的地位算是平等的,你凭什么想威胁我?”
看见落在他手中的背包,习咏歌羞愧地想要咬掉逞一时之快的舌根,她怎么会这么胡涂呢?居然忘记她的背包在敌人手中,她真是该死,可是眼前的男人更该死!
不服气地瞪了眼把柄在握的卫知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想杀我灭口,夺取我的女偶?”
卫知言简直无力地向天翻白眼,想他虽称不上绝代美男子,可也长得不属于变态一族吧? 为什么这个眼拙的小女子硬是将他归类于变态、恶贼呢?
“小姐,我从来没说过要杀你灭口这种话,请你收起你那过度地想像力好吗?”遇到像她 这种人,有如秀才遇到兵,真是有理说不清。
习咏歌心有不服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又要告诉我说你是个好人?”她会信这种蹙脚的说词才有鬼。
他微掀起唇,“那全都是你在说的,我一句话也没说过。”
好人的定义太过于模糊,他 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绝不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就是了。
望着他一双带着戏谑的眸子,一点闪光在习咏歌的脑子发亮、消失,她蓦地恍然大悟, 双眼也漾满了惊讶。
她开始以正眼瞧起眼前一派斯文的男人,虽然浑身有挥之不去的风沙尘土,可是他那清明的眼却透出他的坚定性格,怎么样也不像是她口中指证历历的坏人、变态杀人魔,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偷偷抬眼瞄了下他笑意不散的脸孔,一种愧疚的想法突地窜进她脑海,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那你……你真的不是坏人?”
卫知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是你自己说的,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真庆幸她还有一点点智慧,否则他可能永远都要被贴上坏人的标签,永世不得翻身了 。
“真是的!”习咏歌伸手敲敲自个儿胡涂的脑子,“为什么你不早点说你不是坏人。”
“你不也说过坏人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教你如何相信呢?”卫知言反问。
“我……”她一时语塞,回想着与他见面到现在所发生的林林总总,似乎都是她一味地误解、扭曲他的意思,现在仔细一想,反倒觉得是她处处得理不饶人。
卫知言紧盯着她,看着蒙上一层风沙的脸蛋浮现一抹羞愧,他终于有种沉冤得雪的快活感 受。
偷觑着他逐渐变得自信有理的眸子,习咏歌咬着下唇,脑筋不断地转动,想要努力化解彼 此间的尴尬,可是当她骨碌碌的眼接触到四周的环境后,又不自觉地抬头挺胸面对他的注视 。
“我不道歉!”她高傲地抬起下巴,“别忘了,我也是个受害者,你无缘无故……”
脑中蓦然出现两唇相贴的画面,令她的脸不禁红了红,她佯装不甚在意,清清嗓子继续为自己辩驳,“反正是你占我便宜在先,我没跟你算帐是我大人有大量。还有,你干么把我带进这个房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随着她的话锋一转,卫知言总算可以开口为自己解释,“小姐,我只是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可是以刚才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根本就把我当成一个坏人看待,无论我解释再多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说清楚。”
“呃……”听了他一长串的解说,习咏歌再次觉得自己理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一副刻意回避他眼神的模样,卫知言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态,不禁轻叹一声,“小姐,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对人有防备心是好的,可是太过于紧张防备他人,就显得你小家子气 了。
他的话激起她的不满,所有的羞愧之情在瞬间一扫而空,“你凭什么说我小家子气?还 有,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他无可奈何地举白旗投降,不愿意再经历一次鸡同鸭讲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多嘴管你 的闲事。”
习咏歌撇撇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卫知言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进入话题,“小姐,我想请问你,你跟习衍教授有什么关系?”
“刚才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他是我父亲,而我是他的女儿。”回答完他的问题后,立即轮到她反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有男偶?难道你真的不是贼?”
听见她又唤他为贼,卫知言倍感无奈地向天直翻白眼,“我不是贼!这辈子不是,希望下辈子也不会是。”
“既然你不是贼,那为什么你手中会有失窃的男偶?”她满脑子疑问等待着解答,一直以为找到男偶便会寻得父亲的下落,但现实尽是不如人意。
“我只是受人之托,至于失窃的男偶为什么会在我手上,那就跟我的职业有关了。”
“你的职业?”习咏歌的眼中闪着狐疑之光。
“我的职业就是送货,男偶是委托人要我帮他送到这儿来的,我只是一个忠于自己工作的 送货者,只想赶快把货品送到指定者的手上,其余的麻烦我一概都不想管。”他有种不祥的 预感,似乎只要跟黄金泥偶沾染上一丁点儿关系,恐怕就会有接踵而来的麻烦。
“我不信!”她无法相信会有人把这么贵重的男偶托运,这一定是他急于脱罪的藉口。
卫知言深吸一口气,“信不信由你,总之我真的是个送货的,只要委托人肯出酬金,我就接下Case,负责帮他把货运达。”
瞧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她不禁动摇起心志,“你真的是送货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送货工人。
“我的确是个送货员,只是跟你想象中的送货员不太相同,我是隶属FAST便利快捷公司的专门送货员。”“FAST便利快捷公司?”
“是啊,如果你哪天有需要也可以找我们,只是我们接的Case比较特别一点,总之要是一般货运行不肯运送的货品,我们都可以一手包办,还有,若是你有贵重或 个人私密的物品,都可以交给我们帮你送,我们服务的项目很多,甚至包括人……”
听完他的介绍,习咏歌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努力地回忆思索,突地一幕幕的电 脑萤幕画面从她脑海闪过,印象中她的确是有看过及听闻过FAST的名声,当时她还觉得怎么 会有人做这么古怪的行业,今日一见才令她发现这个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
甩甩头,将偏离的思绪弃之脑后,她迎视眼前男子的询问眼神,不放弃地追问:“你知道委托人是谁吗?”
卫知言不知情的耸耸肩,“我们有替委托人保密的义务,不过,就算你想逼问我也没用,因为打从交易一开始,他就没露过面,而我也从未见过他。一切的交易过程全凭网路来联络执行,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骗人。”习咏歌的脸色微微发白,这一来她岂不是无法得知父亲的消息。
“骗你,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而事实的确就是如此。”卫知言又说:“现在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可以把我的背包还给我了吗?”
“不还!”她将背包紧紧抱在怀中,“除非你告诉我那个委托人的身份。”
卫知言感觉到额上的青筋暴起,这个女人真的有将他逼到崩溃边缘的本事。“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骗人,你骗人,你一定知道。”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感觉到心底有股火苗正在迅速窜烧,“小姐,你别再任性了,快把我的背包还我,否则我明天怎么把男偶交出去?”
“交出去?你要把男偶交给谁?”习咏歌的眼透着一股犀利,将怀中的背包抱得更紧了。
“这不关你的事。”糟了,他似乎对她泄露太多机密了。
“什么不关我的事,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对黄金泥偶,我父亲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你敢说这跟我没关系?”
卫知言不再好言相向,紧绷的脸孔显示出他的忍耐已达极限,“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把背包还我!”
“不还,我就是不还,除非你告诉我要把男偶交给谁。”习咏歌双眼闪烁着坚持精光,与他各占一角,互不相让。
他烦躁地伸手爬梳头发,看来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摆脱得了这任性的大小姐,他悄声轻喟一声,肯定他今年铁定流年不利,“我不知道。”
习咏歌无言地紧盯着他,对于他突然吐露的话语感到一阵疑惑。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知道要在明天早上准时把男偶送达,再依照委托者的要求把男偶放在一个山洞穴口就可以了。”
“是真的吗?”对于那个神秘的委托者,她愈来愈觉得父亲失踪一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
“信不信由你。”他朝习咏歌伸出手,“现在你可以把背包还我了吧?”
习咏歌带着警戒的目光紧盯着他,抱着背包紧紧贴在墙角,吐露着坚定固执的决定,“我、不、还。”
“你——”卫知言无法阻止一股脑火直往脑门冲,看着眼前一味任性妄为的大小姐,他的忍耐底限已经到达崩溃,如果他再不发顿脾气给她好看,只怕她会一直对他予取予求下去,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当他想要退去温文的脾性以及冷静的态度时,全天候所累积的疲劳在此时一古脑儿涌上,胸臆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虚脱疲惫。
看着抱着背包紧贴于墙角的任性大小姐,他决定先休息一下后再来好好跟她算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站在莲蓬头底下,任暖和的热水由上冲泻而下,带走了他一身的疲惫,洗去了他满身的脏污,整个脑子顿时清醒不少,但依旧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