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跟我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妳大哥真的对妳很好,自己人不要计较太多之类的蠢话,他们真当妳是一家人吗?」他实在无法对她的乐观给予相等的评价,她根本在他们蔑视的显微镜下强颜欢笑。
徐家长子虽然对她付出身为兄长的关心,可是只要一搬出他母亲马上脸色大变的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地让她饱受委屈,好象人子的孝道才是唯一真理,至亲的伤害只能放在心里不舍。
表面道貌岸然当个好大哥,其实是个自私自利的市侩商人,他要真有心何不据理力争为她讨回公道,两边讨好非常功利,他瞧不起懦弱的假面骗子。
「本来就是……」她吶吶的说道,对自己的作法不觉得有错。
一家人计较来计较去有什么意思,记得美丽的过去忘记现在的憎恨,人生不激起浪花哪有精采。
齐天傲冷眸一瞪,霹霹的火光凝聚。「别以为我只会剥她一层皮而已,我会让她连骨头都不剩下。」
「嗄,你要对她做什么,你已经让她很难做人了。」相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不敢在人前出现。
「妳乖乖看戏就好,反正以妳的智商也管不了。」他想他需要借助齐天柔的力量,她的专长是搞破坏。
「什么嘛!我是老师耶!」他太过分了,一再嘲笑她还没完全发挥的潜能。
「老师?」他眼露不信任的一嗤。
「你……」算了,她没一次辩得过他,别自取其辱了。「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让衣服自己掉下来,你的手真的很神奇耶!」
一想到他只是从徐蝶儿身边走过,然后手指头舞动的轻轻一拉,一条黑色的细线就如蝴蝶飞过般飘落在地,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惹火礼服当众滑落,顿时变成一块布。
「曲岸荻,妳想都别想。」齐天傲眼生怒意的推倒她,他随即覆上的咬她嘴唇。
「会疼耶!连名带姓叫人家很不礼貌。」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这几天她没惹他吧!
「除了我的衣眼外,妳休想再脱其它男人的衣物,连袜子都不准碰。」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啊!」可爱男孩的裸体……飞了。
笑,干笑,傻笑,不自然的笑,曲岸荻在心里苦笑,他也是一只「孔雀仙子」吗?为什么她没说出口的事他也会知道。
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孔雀是动物,仙子是神,所以通通不是人。
第九章
「我要去投胎了。」
「什么,你要走了,你不是很喜欢她,为什么要放弃?」奇怪,她居然会觉得不舍。
「她的身边已经有比我更适合她的人保护,我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也该是时候,再错过这次他真要和她一样当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找不到安身之所。
「你舍得?你不是说要守到她寿终正寝那一天,然后带着她走过那条阻隔阴阳的桥。」明明一脸不舍还睁眼说鬼话,他根本不想走。
「舍不得又怎么样,她不再需要我了,我留下来只是徒增伤感而已,没办法再帮她什么了。」心中有点呕,可是他不能不接受他是鬼的事实。
乌雅氏不悦的一瞪。「你不怕我再害她,我可是非常有耐心的,一定能等到她气势转弱的一天。」
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害不成她还可以继续等下去,都等了一百多年还在乎短短几年,总有一天她会等到她。
「喂!妳这老女人怎么学不会死心,害死妳的又不是她,妳要报仇应该找拋弃妳的男人吧!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莫名其妙嘛!负心的是男人她却找女人算帐,这条理还真是说不通。
「死小鬼你敢说我老,我死的时候才十七岁,比她现在年轻多了。」她当然也想找她深爱的男人再续前缘,可是他生前杀戮太多被罚十世为猪羊,她上哪儿找他。
「晴天格格,拜托妳看看年历上写了几年,一百多岁的老古董好意思说自己年轻,妳做人的时候有这么不要脸吗?」真受不了她!鬼还在乎岁数多寡。
「是雨晴格格,你不要给我乱取名字,我阿玛可是把我当宝宠着。」想起双亲的慈颜,她忍不住悲中从来。
她想念他们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一面,她是被宗祠除名的野鬼,因为她企图谋害肃中堂的女儿,也就是她夫君移情别爱的侧福晋。
其实她不是想害她,而是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看他们俩深情相对的谈论孩子的将来,却将她的孩子排除在外,她一时伤心难过的命人准备打胎的红花,要让他们不能顺心如意地忘了她的存在。
没想到一个贪嘴的丫头偷喝掺有打胎药的鸡汤,腹痛如绞的流掉一个不知哪个爷种下的野胎,事情因此爆发开来,她也被冠上妒妇之名贬为比妾还不如的侍寝。
「再宝贝也是过去的事了,妳这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为了一点小事记恨了百来年。」真是笨到家了,男人不爱自己就换一个嘛!干么穷追不舍的想置人于死地。
乌雅氏生气的狂飘过他头顶,气愤难平的大吼,「你懂什么!她不只抢我的夫婿还夺走我投胎的机会,我不过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当只有妾命的曲映梅的女儿而已,她说了一声借过就先我一步出世。」一想到此事她就呕,恨上加恨难以罢休。
「啊!妳是说……」有点想笑的男孩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她们之间的仇恨是这么结下的。
「她现在的身分是我的。」她说得很恨,一副要把她的宿敌碎尸万段的模样。
男孩喔了一声,心里笑她自作自受,哪有要投胎还迟疑不定的,让人家抢得先机。「可惜妳害不死她,她是笑福星转世,注定一生福笑满门。」
乌雅氏冷笑地横睇一眼。「少在一旁幸灾乐祸,害不死她就从她身旁的人下手,我就不信她笑得出来。」
「妳想对那个有阴阳眼的男孩下手?」微讶的露出复杂神色,心机深沉的他若不在她身边,他又何必离开呢!
他的心已经有点丑恶了,竟然想赞同她的恶行。
「少了他碍手碍脚不是很痛快,像我当初害死你时也高兴得不得了,她终于也有哭的一天。」虽然脸上没泪,但心里的伤一辈子也抹灭不了。
「什么,我是妳害死的?!」震惊不已的男孩难以相信他的死和她有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即使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他还是满喜欢有她逗逗嘴的日子,不致寂寞的守着无尽的岁月。
「她母亲的死也是我间接害的,我故意在她的画室哭泣不休,让她一时惊慌踩空了脚才由楼梯跌下来。」乌雅氏得意扬扬地说道,为自己连夺数条人命的成就感到骄傲无比。
「那她父亲的死不会也是……」男孩面带惊惧一问,不知该恨她还是同情自个不幸的际遇。
乌雅氏很遗憾的回道:「他的命格很重我无法靠近他,他真的是死于心碎。」
「喔!还好。」呃,不对,他干么点头,她是害死他的凶手耶!「妳又想害人了?」
「这不是正合你意,杀了他夺他的躯壳,你不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双宿双栖取代他。」她画着令人心动的大饼怂恿他。
「这……」意思是他能再活一次?
一见他心志有所动摇,她马上加把劲让他倒牌。「眼下有个大好机会能让你得偿所愿,只要我们合作不互扯后腿,过几天你就不用飘了。」
「不用飘?」那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傻小子,你不晓得人是用两腿走路吗?」你再笨一点没关系,害你一次还能再害你一次,你以为我有那么善良吗?
至少你比那机伶小子好应付多了,不会处处找我麻烦。乌雅氏在心底阴笑着,白色身影变得有些阴浊。
「用脚走路……」幽幽地低喃,男孩望着完全透明的下半身,想着他曾有的双褪。
「还迟疑什么,能再世为人的机会并不多,你不想再排队等投胎吧!到时那个女人都老了,儿女成群不再记得你是谁。」而他也会忘了她。
男孩踌躇的玩弄一闪一闪的灯,心里惶惶然。「妳不会骗我吧?」
会。「我需要骗你吗?这种事我一个鬼干得挺顺手,何必拖你下水,有你无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
其它的鬼已经对她提出警告,如果她再倚势鬼的便利滥杀无辜,她日后投胎的父母会是她最痛恨的人,而且会被管一辈子。
「说得也是。」他毫无疑心的相信鬼话,想再当一次人。
毕竟他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虚度了几年还是个鬼,见识当然没有百年老鬼来得多,三百两语利用他对爱情的憧憬就摆平了,他怎么会料到她藉鬼杀人呢!
当鬼当久了她也想当人,可是她的情敌不死她就是无法甘心,心底一口怨气老积着,让她解脱不了的越来越恨,几乎快成地缚灵了。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新躯壳。」打铁趁热,免得他察觉不对想反悔,头一转跑去投胎。
「现在?!」大白天耶!好象不太好。
「难不成你还看黄道吉日,你要知道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了,我可不再帮你。」乌雅氏说得有模有样的拉起他的手,飘向蝉声绵绵的清朗校园。
艳阳天,东边飘来一朵乌云。
湛蓝的天空逐渐暗沉,风声显得虚弱,清朗男子学院高中部的操场有一群学生在玩铅球,他们的老师正无所事事的坐在围墙上头等着一翻,一辆冰淇淋车刚好停在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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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充满南洋风味,慵懒的迷迭香气弥漫整个秋末浪漫,蝉儿鸣叫的季节已逐渐消退,微渗的寒意渐渐逼退秋老虎的酷热,天空中万里无云,蓝得令人昏昏欲睡。
这就是当人的悲哀,抗拒不了大自然的呼唤,天高气爽好天气,风懒云懒人也懒,找个有余荫的树底下打个盹最实在,逍遥惬意胜神仙,管他人间多少风流闲事。
要是没有那群喳喳呼呼的学生就更完美了,运动短裤下的一双毛腿简直叫人倒尽胃口,原以为这年纪的男孩最可爱,天真无邪又非常无知的近乎蠢,结果一个个比老虎还精,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伸出爪子。
不可爱,不可爱,她被校长骗了,说什么清朗的学生优秀又勤奋,憨直纯朴不懂算计,学校什么都没有就是男生最多,她便是被这一句「男生最多」给拐了,害她只能对着树叶发呆,想想怎么躺最舒服。
想到她那个一点也不纯真憨厚的小男友,她的腰又开始隐隐酸痛了,他似乎非常努力地想让她遗忘一些事,不得空闲的压榨她的体力,让她没时间去回忆往事。
他的方法虽然很笨却窝心,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它只是囤积在心底慢慢消化,不能马上化为乌有,徐蝶儿的话是刻薄了些,但还不至于伤得到她,她难过的是自己居然忘掉了一个曾在生命里带给她快乐的男孩。
曲岸荻伸了伸懒腰想忘记不愉快的记忆,每次只要看到象征不自由的墙她就有想翻过去的冲动,管他现在是什么身分,老师也是人也有想逃脱的一天,老是闷在狭小的牢笼里人迟早会无聊至死。
开始对生活感到无趣是不是人老化的趋势,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想去流浪,她有多久没听浪花的声音,还有冰淇淋车的叭噗声……咦!冰淇淋车。
两眼倏地发亮,她所有的精神都提上来了,没有多想的对着墙一跃翻过禁锢的界线,早把她的学生拋诸脑后,让他们自生自灭,自己吃冰淇淋去。
「哇!这才是人生嘛,处处有惊喜发生。」好冰好凉喔!顺着喉咙往下滑的感沈真是幸福。
「也许是惊吓,老师带头逃课可不是好的示范。」这墙有多高,她竟然毫不费力的一跃而过。
换成是他早摔得鼻青脸肿,像缺水的青蛙在墙角挣扎。
「啊!学长,你今天没课吗?」呼!吓死了,她以为是整天带着冰店上课的教务主任。
一回身,曲岸获轻轻的甩了一下头,避开杜辰风欲抚发上她的的手,惊讶他的出现外她还想起齐天傲的警告,下意识的拒绝别人友好似的关心。
「我带学生到郊外画野地风景,刚刚才回来。」他刚停好车就看到一道人影翻墙而出,原本他当是学生准备喝斥,没想到会是她。
「喔!真好,你们美术课可以到校外取景。」她羡慕的露出渴望神色,心想几时体育课也能有个校外教学观摩。
闷坏了的曲岸荻仰望晴朗的天空,她忽然觉得没刚才明亮,有点暗沉的感觉正从东边飘来。
「又在伤春悲秋了,妳脑子清醒了没,浑浑噩噩魂不附体似,妳有见过比妳更散漫的老师吗?」杜辰风笑着要帮她拿掉头上的草屑,手一落空他感到有些错愕。
不是错觉,第一次他可以当成意外,第二次可说是巧合,但接二连三的回避就叫他不得不心生疑惑,他渐进式的攻略并非十分明显,以她懒得用脑的粗枝大叶性情不可能发现他心存的私人情感。
近日来的传闻如嚣扬尘土四处扩散,他以为那只是学生们爱玩、爱起哄的胡闹,未曾当真的以平常心看待,学生对老师盲目的错爱时有所闻,但他认为她不会胡涂的予以反应。
但他似乎错了,在看过两人的互动情况下,他虽有怀疑却未证实,不怎么相信一个优秀的法律系学生会爱上同一学校的老师,那颗聪明的脑袋不应该会跟她一起变傻。
可是她对他的态度在无形中有了转变,不再像以前百无禁忌的勾肩搭背,也不会笑倒他怀中当他是一棵尤加利树使劲的攀着。
杜辰风秀雅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晦涩得如春天雨后的天空,灰扑扑的没有颜色。
「我不是散漫是忧国忧民,用我独特的冥思方式思考天下未来的走向,考虑要不要出来竞选下一任总统。」不是有大师预言下一任元首由女性担任吗?她可以努力看看。
他斜睨她一眼哈了一声!「小学妹,妳多久没睡了,赶快去补补眠别胡思乱想,我会帮妳挂号的。」
「挂号?」什么意思?
「神经科。」她会有需要的。
「为什么挂神经科,我没有……」曲岸荻忽然了悟的睁大双眼一瞪。「你心肠真恶毒呀!居然光明正大的损我。」
她好笑又好气的伸手捶他,像以往的相处模式打打闹闹,她从没想过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单纯的只是合得来,比其它同事融洽而已,才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可是当他捉住她的手却不肯放开时,很多事就在这个时候模糊了,她向来迟钝的感觉突然变得灵敏,一双平时看来温和爱笑的眼中竟然浮现令她害怕的暧昧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