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还好,一听到他们的话,晓岚不禁张眼往前面的桥头望去。黑暗中果然见到几个影子在摇晃,原本整齐的队伍开始骚动起来,等到几个人影往路上一跳时,几个女生终于管不住喉咙的尖叫起来,队伍也散乱不成形,大家都不知要往哪里逃。走在前面的男生也弄不清楚“那几人”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是临时发生的状况,全都不敢再往前走。
唉!这样的夜游……
等到周伟杰出现在身边时,晓岚才发现自己已吓得在原地跳脚,很久之后才听清楚他在叫自己别怕。
“那是学生会的人扮的,你看清楚。”周伟杰抓住她捣着眼睛的手,免得她被吓得莫名其妙。
“晓岚,那是我们的人,别怕。”
她听见叶薇薇发颤的声音,想必她也被吓得半死。
骚乱似乎已经平息,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晓岚这才慢慢松手、慢慢张眼。
发现上当之后,所有的人都对那几个装神弄鬼的学生会工作人员咒骂不已。
而那几个人才真的可怜,不但要在暗处喂蚊子,还要被骂个半死,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大家的心理建设加强了许多。接下来,走过看不到路标的墓场、从树上掉下来的衣服、路上突然陷下去的坑洞……都只换来大家不屑的一笑。
对于这些大家认为是小儿科的把戏,晓岚还是有着些许的害怕,幸亏周伟杰和叶薇薇一直走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安全多了。早知道就不要为了顾面子而和他们离这么远,现在弄巧成拙,糗大了。
远远看到营区里的营火时,大家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庆祝“历险”归来。
“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晓岚一坐下,杨正昕便过来看她。
晓岚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看见薇薇正拖着周伟杰陪她去上厕所,心里有一点不太好的感觉。
其实薇薇有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是她自己不想去的,她干嘛生气呢?
“你不用去帮他们计时吗?”晓岚看着还站在身边的杨正昕问。
“没关系,我叫别人帮我了,他们不在,我陪你一下。”杨正昕的声音在这时候听起来是这么的温柔,字字刻进她的心里。
晓岚开始相信薇薇之前说过的话:杨正昕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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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一关就一阵混乱,所以晓岚这组并没有得奖,但是大家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玩、很刺激。
玩得差不多了,大家才筋疲力竭的拖着脚步回到帐篷里睡觉。
一身黏黏的感觉,加上不习惯和这么多陌生人挤在小小的空间里,晓岚根本无法睡着。而且不见叶薇薇的人影,更让她闭不上眼,所以尽管眼皮已经发酸,晓岚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叶薇薇在做什么。
走出帐蓬,看见营火旁还有六、七个人在小声聊着天,而她一眼便找出了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周伟杰。她顿了一下,正考虑着要不要走过去……同时间,周伟杰也看见了她,他站起身来向她跑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要上厕所?我陪你去。”
他的热心让晓岚有一点感动,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让大家都知道他陪她去上厕所好像怪怪的,再说她还可以忍一下。
“我睡不着,听见有人在说话,所以想出来坐一坐,看能不能培养一些睡意。”
周伟杰指着她的下眼圈笑道:
“你的黑眼圈跑出来了。既然你睡不着,就过来一起聊聊天吧!薇薇也在这里。”
晓岚当然知道叶薇薇也在那里,她现在简直已经离不开周伟杰了。相信经过这一次露营,薇薇和周伟杰之间一定会迸出火花……。
而那个为了周伟杰而不顾自己的小妮子呢,毕竟也是肉做的,玩了一整天,此时已经累得没力气和晓岚哈啦。看见她把一颗头颅挂在膝盖上强打着精神熬夜,晓岚心疼的问:
“你要不要去睡一下?”
虽然已经没力气了,叶薇薇还是在晓岚的耳朵旁说了一句: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个人简直没救了!
晓岚一半的睡意被她的话打消,她笑着骂她:
“你是被太阳晒昏了?还是被吓疯了?”
“我觉得……好幸福喔……”叶薇薇把头靠在晓岚肩膀上,笑得很甜蜜。
转头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和几个男生高谈阔论,晓岚不禁要想:周伟杰到底知不知道薇薇对他的心意?而他对薇薇是不是认真的?
尽管她不是很乐于见到两人交往,但只要薇薇真的能开心,那其它的事情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此时两人肩并肩的坐在一起,想起和叶薇薇一起度过的高中时代,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是那么的美好;在她那段辛苦的暗恋过程里,薇薇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给了自己许多宝贵的意见,虽然那段单恋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但晓岚还是感谢她的。
所以,她应该放弃心里所有的多虑,全力去支持薇薇。改天她要去找周伟杰好好谈一谈、问问他对薇薇的感觉……。
周伟杰和几个同学聊着,同时也留意着一边的两个女生。一个不留神,两人竟靠在一起睡着了。望着晓岚嘴角上来不及收起来的微笑,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天一整天的活动对她来说可能是她一整个星期的活动量吧?想到她刚才被吓得直跳脚的样子,他又好笑又心疼。
是的,他一直是在意她的。纪晓岚——这个他以为已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度出现,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的心情逐渐苏醒。
纪晓岚!纪晓岚!他的初恋对象……
从小学五年级第一眼看到纪晓岚,他便开始喜欢上她。那时候她就是个话不多的女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总是想尽办法捣蛋作怪,每一个节日他都会匿名寄卡片给她,也时常偷偷跑到她家附近,希望可以来个偶遇,但晓岚对这些事似乎一无所知,更不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也难怪,谁会喜欢一个癞痢头?
小学毕业前他才发现可以每天见到她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因为她,自己每天都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去学校;因为她,他努力让自己的成绩不要太难看。然而这种快乐却因为小学毕业而消失。两人念不同的学校后,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天天见面。这个悲惨的事实让他度过了灰暗的国中一年级。
直到他被老师找去打篮球。一向看起来毫不起眼、表现平平的周伟杰忽然因为出色的篮球技巧而让人为之眼睛一亮!加入校队后的几场比赛也打出了超水准的成绩。在球场,他找到了自己,也建立了信心,他开始发光发亮,一扫以前被骂臭头的阴霾。
自信心是一种最好的美容,保证男女适用。周伟杰一夕之间仿佛脱胎换骨,成为校内校外许多女学生崇拜的对象。
沉醉在篮球的天地里,很多烦恼都不翼而飞。在某些不经意的片刻,纪晓岚还是会闪过他的脑海,他也曾经骑车到她家的巷口等待。然而那一段青涩酸甜兼有的年少恋情,还是在年岁增长中渐渐被推挤在记忆的一角。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了她,直到那一天在球场上无意间撞倒她——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纪晓岚的影子从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着晓岚小时候的样子,他却不敢相认,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探她的资料时,她出现了。
她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苟言笑”。他还记得曾和几个男生一起为老师给她的这句评语下了个新的注解,那就是——不和狗开玩笑……
后来他和几个男生被老师罚写“不苟言笑”的正确解释五十次。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把她忘记。
第五章
虽然想找周伟杰好好谈一谈,晓岚却是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始。
以前一直觉得周伟杰是个臭屁、自大又无礼的人,但是一段时间下来,慢慢发现了他的优点和可爱之处,原来他也是个细心的人。
露营那天晚上她和薇薇在营火旁睡着了,薇薇早有准备,所以穿了长袖的衣服,而她根本没想到会睡在外面,因此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便衫,结果,睡了一半觉得冷时,周伟杰就拿了件外套给她。
凭心而论,晓岚不得不承认他是不错的,所以她才希望他能好好对待薇薇。可是,自己内心里真的希望他和薇薇在一起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不是真的会这么做?难道自己也喜欢上他了?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她怎么可以喜欢上他?他是薇薇最喜欢的人,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避免事情有变,晓岚打了电话给周伟杰。
对于她突然的来电,周伟杰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答应来见她。晓岚约了他在家附近一间小小的简餐店碰面。
挂上电话之后,晓岚慢慢走到简餐店。在周伟杰到来之前,她紧张的抽着烟,在脑海中不断演练要和周伟杰说的话。
二十分钟后,周伟杰出现在简餐店门口,晓岚向他挥挥手,他笑着走过来。
看见他一头的汗,晓岚略微好奇的问:
“你是怎么来的?”
“我借了我妈妈的脚踏车骑来的。”他接过晓岚递来的面纸擦了擦脸。
“你的摩托车呢?”晓岚记得薇薇说他有一部很拉风的摩托车,一百五十西西、黑色,薇薇还说他那部摩托车只载女朋友。
“车放在家里,我想你家离我家不远,骑脚踏车还可以顺便运动一下。”
以为他在暗示自己运动太少,晓岚赶紧一笑带过。
看见烟灰缸里的烟蒂,周伟杰不轻不重的问:
“有什么烦恼事,抽了这么多的烟?”[HJ2.5mm]
晓岚这才想到什么似的把两手捣住嘴巴呼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很重的烟味。她虽然有抽烟的习惯,却是很注重礼貌的,不希望抽烟影响到她和别人说话的口气。尤其对象是周伟杰。
确定不会吓到周伟杰之后,她才说:
“每根我只抽了两口,因为你这么慢,所以多点了几根。”
周伟杰啼笑皆非的看着她,不知道原来她也会耍赖的。
“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其实他很高兴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但是这种现象又有一点反常,不知道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很久以前,他常幻想有一天能单独和晓岚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或者只要安静的面对面,想不到今天真能如愿。
“我这样把你叫出来会不会打扰到你?”晓岚怎么都开不了口讲今天找他出来的原因,只好先东扯西扯。
“不会的,只要我帮妈妈把衣服洗好就没事了。”看出她的无所适从,周伟杰喝了一口水,给她一点缓和时间。
晓岚瞪大了眼!她没听错吧?而周伟杰的表情看起来亦真亦假,她根本无从分辨他的话是否为真。
“老实说,有时候我分不清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周伟杰笑着把身体向前倾,看着她的眼睛,小声的说:
“你放心,如果我要让你听懂,你一定听得出来的。”
在他向自己靠近的那一秒钟,晓岚的心猛跳了一下。如此近的距离看着他是第一次,她忽然发现他的鼻子很挺、很好看……。
喂喂!纪晓岚,你在想什么?你是来帮叶薇薇忙的,不是叫你来欣赏他的。幸亏自己的大脑还清醒,晓岚连忙收心敛神,把身体微微向后坐,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还是希望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免得我要去猜你的真假。”
周伟杰也笑着坐直了身体。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晓岚清了清喉咙。
“那个,薇薇……薇薇把照片给你看了没有?”
话一出口,晓岚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纪晓岚,你在耍宝啊?快点把重点说出来!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看着她有点怪怪的表情,周伟杰觉得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的,但他不准备逼她,他要让她自己慢慢的说。
“你说的是去露营的照片吧?有啊!叶薇薇洗了一份给我,你应该也有吧?”
她当然有啦!虽然她的镜头不多,而且每张都很丑,叶薇薇还是很好心的洗了一份给她,但是不包括叶薇薇自己和周伟杰的合照。
“你和薇薇的合照还不错,你们……看起来满配的。”
他们真的配吗?叶薇薇给她看了一张两人的合照,很明显的,叶薇薇笑得幸福灿烂,而周伟杰也笑得很开心。他们不配吗?为什么自己嘴上说配,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叶薇薇很上相。”她想说什么?周伟杰似乎看出一点苗头了,但是在她没有说明之前,他不想自投罗网。
其实他最想的是和晓岚合照,可是露营的那两天,她只要一发现自己和她出现在相机前,便会嚷着不喜欢照相,然后躲得远远的,所以他只有在挤满几十个人的团体照里才能看到她和他的合照。
露完营回来,他有一点失落。晓岚对他的态度和小学时似乎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神经紧绷。她真这么讨厌他吗?他也很想找个机会问问她。
“薇薇……”晓岚深吸一口气,决定要说了。
“晓岚……”没想到周伟杰也同时开口。
两个人的舌头一起冻结在空气中,片刻之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这一笑,晓岚的紧张去了大半,但也把原先要讲的话忘了。
“女士优先,你先说吧。”周伟杰表现绅士风度。
紧张的时刻又来了。
“薇薇从国中开始和我同班,我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很好的朋友了。”
周伟杰一手支着下巴,炯亮的眼睛看着她边说边玩弄着手指,等到晓岚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手时,才无措的想收起手,却又不知道要放哪里。
“我可不可以抽烟?”如果有根香烟在手上,又和他隔着一层烟雾,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开口了。
周伟杰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指着店内一个“禁烟”的指示牌给她看。
晓岚看到了,但仍不死心的问:
“你确定那个不是装饰品?或者仅供参考用?”
周伟杰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晓岚叹了口气,既然不能抽烟,那就玩刀叉吧!
“你和叶薇薇是两个个性完全相反的人,或许因为互补的原理,所以你们才会成为好朋友。”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如果我和薇薇喜欢上同一个东西,我们一定会时常争吵,那就成不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否定吗?我倒觉得……如果你和叶薇薇喜欢的东西是同一个,依你的个性,你一定会把东西让给她。”周伟杰慢条斯理的说,清清楚楚的解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