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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人知道那是你吗?”
牛全德气呼呼的赶到这个山顶洞人居住的小窝里,直接把这个女人从床上挖起来,劈头就是一阵训话。
“我头好痛……给我拿杯水来。”
“你又一个人躲著喝酒啊!”牛全德回头翻翻找找,只见满屋子的凌乱,哪找得到什么杯子。“你屋子那么乱,有空也整理一下,每次来都是这副德行,拜托!你可是女人耶!”
“你啰唆什么啊!”牛全臻无力的瞪了他一眼,拖著身子爬起,在一堆报纸杂志底下摸了摸,很快就摸出了一罐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来。
她又不是酗酒,只不过是睡不著喝了口酒,哪知道就这么睡到了天黑。
“你老实说,几天没出门了,你这阵子是不是没看过新闻?”
“你没注意到我屋子里没电视吗?”牛全臻双手一摊,要他自己看看这小牛窝,哪里还摆得下电视?
“你是不是又没钱了?电脑都买了,电视这种生活必需品,买台小的来放是会怎样啊?”
“那对我来说并不算是生活必需品啊!”谁说人人都需要电视的?她哪有什么时间看电视。
“你想休息就喝酒,直接把自己给灌倒,当然不需要看电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要把酒给戒了!”
“你搞错了!我没有酒瘾,根本不需要戒!”
算了!凡人是不会了解她的生活的,再解释也是浪费唇舌。
喝了几口水,全臻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里将门给反锁。
牛全德只能站在浴室外头继续他的教条式训话,直到听见里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也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塞。
他这个哥哥真没用,每次来妹妹住的地方就只有帮妹妹打扫的份。随手把几件该扔进洗衣机里的衣服给塞进去,桌上还有几碗吃剩的泡面,可恶!都发霉了她还舍不得扔!
在这一堆垃圾当中还埋著一台电脑,孤单得像是处在垃圾荒岛当中。牛全德好不容易才找出了垃圾袋,把该扔的东西全给处理掉,可是屋子里看起来还是很糟,桌上的烟灰缸满满的全是烟屁股也没倒。
他怎么会有这种妹妹啊?真是的……要是那些人知道现在全台湾最神秘的女子其实是个不爱打扫、住在垃圾屋里的邋遢女,大家不知道会怎么想?
没一会儿,浴室门打开了,还好她换了干净的家居服,牛全德见了都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却住在这种地方,这算哪门子的自我放逐?!
“你到底要说什么,可不可以说快点?我还有好几个工作要赶!”
洗过了澡以后,邋遢女马上变了个样,虽然身上的衣服不算正式,但是干净清爽多了,讲起话来也多了那么一点说服力。
她一手扫掉了电脑椅上的纸张、书本,坐上椅子,戴上了眼镜,看起来更像是打算要工作了!
“我说你拍的婚纱照已经出现后遗症了。”
“我没拍过婚纱照。”
“笑话,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人明明就是你!”
“我只是穿白纱,那东西不叫婚纱照!”到底要她说几次啊!全臻显得很不耐烦。
“好!那些沙龙照已经被大肆张贴,甚至还有经纪公司放话要把你挖出来,你竟然还有空躲在这儿!”
“挖我?我有什么好挖的?”
“我……我哪知道你有什么好挖的……”
从小看著全臻长大,看习惯了也不觉得她真有什么美到让人眼花的地方,要知道习惯会成为一种自然,大概是看惯了美女邋遢样,所以他这个哥哥三十几岁还结不了婚,外头每个女孩子看起来都真的有点差,这就是出身美女家庭的不幸。
偏偏妹妹长得这么美,哥哥应该也是能看才对!问题是……并、没、有!
天晓得这家伙是投胎前给了人家什么好处,长得就是和家人不一样,他身材中等,妹妹却高瘦优雅;他五官平庸,妹妹却从小就漂亮得跟洋娃娃一样,这实在很令人不服气,可是这又是已经注定的了,牛全德再埋怨也没用。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啊!谁会注意得到我?”反正她又不常出门,再说那只是一次意外,她只想满足自己穿白纱的欲望而已,现在欲望已经成了事实,那就没其他的问题了!
毕竟以她现在这副德行,戴上了眼镜出门,头一压低,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要是有人认出你怎么办?你从小到大那些同学、朋友呢?大家记得你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人去通风报信的话——”
“你究竟在烦恼些什么?谁会想知道我是谁?我既不是歌手也不是演员,更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没事谁会想知道我这种市井小民的身分背景?”牛全臻完全不知道外头的世界何等混乱,还这么无关紧要的说。
“已经有经纪公司放话,只要把你揪出来赏金十万!”
“这么好赚?哪天我没钱再跟你串通请你帮忙。”
“被揪出来你就永无宁日了啦!”白痴啊!居然还这么开心。
哪知她居然一脸正经的回头看他,一面说道:“你以为你在这里不停烦我,我就有宁日可言了吗?”
第二章
这下好笑了!
牛全臻看著那几张上头登著美丽白纱照片的报导,才发现情况有多荒谬夸张……
她只是随便打了个“不笑的新娘”上网搜寻,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几百个连结,全登著她那张白纱照,照片里的人的确是她没错。本以为自己老早被这世界给遗忘了;没想到外头的世界却在为这张照片疯狂著。
瞪著那张照片,她不免陷进了沉思里。对她来说,这件事其实再简单不过,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穿上白纱的模样而已,人们不是都说女人一辈子应该穿一次白纱吗?而她不认为自己会有走进礼堂的机会,但是她相信机会是自己给的。
她有这个能力,再说上婚纱公司拍张照,存点钱就可以办得到,现在连学生都可以花钱找人拍写真了,这应该是满普遍的一件事吧!而她对于自己拍出来的成果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就是完成了一件她想验证的事。至于结果,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就像是了结了一件心愿罢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单纯的一件事居然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每一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拍这种东西,为什么哪个不红,偏偏就她这张照片大受欢迎?这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现在,在电脑萤幕当中看见自己,那感觉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牛全德要走的时候还几次叮咛妹妹:“既然你不想曝光,那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好了,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也不是办法。我手机这阵子都会开著,反正我公司宿舍就在附近,打个电话给我,我就到了。”
他还买了许多泡面和生活日用品堆在全臻家里,还顺便替她把屋子整理了一下。小小的套房少了那些垃圾后,顿时空旷了起来,全臻不禁要怀疑这感觉是否类似“寂寞”?
几年前父母相继过世后,原本打算出国留学的计画也跟著停摆,他们兄妹俩便分开住,她自己租了间套房,哥哥则为了省钱搬进公司的宿舍里。虽然不常见面,牛全德每次来看她,还是会想起来两人还维持著家人关系,兄长的权威就跟著被唤醒,虽然这个哥哥当得没什么尊严,但是可以给的,牛全德还是努力在做。
全臻关掉了那照片的网页,翻开了正翻译到一半的原文书,这本书讨论希特勒时代的奇特文化,作者写出了当时既恐怖又压抑的情绪,翻译了一半她又决定多看几遍再下笔,找出洗干净的烟灰缸,找到了打火机,却始终看不到她那还剩半包的烟……
“可恶!”一定又被牛全德给扔了,那家伙总是喜欢管东管西!
连酒都扔了,那她失眠的时候怎么办?真是的……捞起了钥匙,踩上了懒人拖鞋,包上了大大的外套,逼不得已,她还是得在深秋的夜里出门一趟。
附近的便利商店仍亮著刺眼的光线,走进店里,她拿了一瓶啤酒,还有其他的小包零食。
眼角瞥过了杂志区,竟然还看得见那张白纱照,怪了!这照片到底给那家婚纱公司赚了多少?四处都看得到。
全臻忍不住将头压得更低,半夜两点多,除了店员以外就只剩下另一个男客,应该不会有人认得出这一身邋遢的女子会跟照片上的白纱女郎有任何关联才对。
“我还要一包烟。”她讲了烟的牌子。
店员回过身看了一下,指著还站在店门口的男子跟她说:“那牌子的烟最后一包被那个先生买走了!”
听了店员这么说,才刚要跨出自动门的男子不自觉回头,和店里的女子对望了一眼。
是她!
顾评汉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她戴著脏污的黑框眼镜、穿著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头发随意的往后扎了马尾,他还是认出了她。
只因为她望著自己的时候,那脸往上扬的角度,那神态就是她!
她别开视线垂下头没说什么,店员问她要不要别的牌子,她只是摇摇头,捧著两瓶啤酒,乎里夹著几包零食,空出手把钥匙塞进口袋里,再拿起桌上的皮包就走出店外。
那男人还站在店门外,脱了西装外套拎在手上,抽著那最后一包烟。
全臻绕过他走开,少抽根烟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大不了再绕远一点,到别的店去买。
只是当那包烟递到她面前,那想法似乎就消失了,她抬起眼看了那男人,他脸上也挂著无所谓的表情。
“给你,我不抽这么多!”
全臻考虑了两秒,伸出手只拿下一根烟。
“我也不抽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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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便利商店前的小公园,面对著便利商店的亮光,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打火机,全臻点了烟,不疾不徐的抽著。
烟雾袅袅的升起,在夜里,她像一缕幽魂,少了那挑衅的意味,看起来很不实在……就算她人就坐在身边,但从脸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甚至可能什么都没在想,但是顾评汉就是忍不住想去揣测她的心思。
抽完了一根烟,她把手上刚买的杂志撕了一页下来,把烟直接在上头捺熄,然后揉成一团捏在手上,站了起来,那本缺了一页的杂志也从她手上掉落……
顾评汉帮她把杂志捡起,看见了杂志封面上有著她的照片。
“你买这做什么?”
他声音很稳、很好听,不是广播节目当中那种清亮男声,而是很让人安心的音调。
“好奇。”看在他请自己抽了一根烟的份上,她简短的答了两个字。
她会接受这男人的烟,只因为他看来很正常,没有那种变态的可怕气质,也没有痞子的高傲屌样。他看来有点累,毕竟已经是三更半夜,可能是某个即将过劳死的上班族吧?全臻心想。
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如果真的过劳死掉不是很可惜吗?
“对自己好奇?”顾评汉反问她。
牛全臻愣了一下,从思绪中脱出,回到现实生活里,反应他那一句问话。
她没想过会有人认得出自己,在这种冷飕飕的深秋夜里,这男人居然可以看得出来她和照片上那女人是同一人?
“你想说什么?”
她的反应充满了敌意,感觉上和照片里的人个性像了些。
“那是我看过最悲伤的新娘了。”他望著手上的杂志,脸上和她一样没有太多的表情。
“你搞错了!”
“我没搞错。”他再确定不过,尤其是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她没有必要这样否认,因为她根本就骗不了他!
“那不是婚纱照,里面没有新娘。”全臻坚持著那不是婚纱照,所以根本没有新娘这码子事。
“那你为什么非得穿著白纱拍?”
“我无聊!”这理由很任性。
哼!她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他要是想追问出什么,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评汉耸了耸肩,像是能接受她的理由没再发问,但是牛全臻心里却不太高兴……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被认了出来。这男人对她来说是具有威胁性的,尤其大哥才跟她说了,任何人只要把她抖出来都有一笔赏金可领。
“你怕我做什么?”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顾评汉问道。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的敌意愈来愈明显,连声音都跟著冷了。
“这应该是我先问的。”
“我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这事实根本不存在!”
牛全臻一把抽走了顾评汉手里的杂志,头也不回的往住处走去,甚至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顾评汉看著她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站起身却发现她原本坐著的地方留下了一样不该有的东西,那个运动皮夹应该是她留下来的。
捡起了她的皮夹,再回头望著她消失的位置,她早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把皮夹塞回自己的口袋里,夜已经深了,他不打算当个好人把皮夹还她,等他好好休息再想想该怎么处理她的皮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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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全臻翻了翻杂志,上头虚构了许多的可能性,有的说她是某公司的模特儿,还有几个女孩抢著承认照片上的人是自己,甚至照著上头所穿的白纱重新拍了一张,但是拍出来的效果都和图页不同。
她不懂怎么有这么多人抢著要当自己?
就像他所说的,照片上的人脸上明明写的是悲伤,可是大家却喜欢这样的悲剧角色,以为那是酷,以为那是帅……这社会也许真的病得不轻。
丢开了杂志,还是书本比较吸引她,这翻译工作做完还有钱可以领,她还是先把这本书看过一遍再说,翻译起来可能会顺一些。
等她再度醒来,时间已经是中午,书本被她看了三分之一,而她窝在单人沙发上睡了一晚。站起来伸直了身子,舒展了几下,感觉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梳洗了一下,从箱子里拿出一碗泡面,坐进沙发里,她居然有点烦,想再抽根烟,可是却想起昨晚自己没买到烟,而她已经厌烦了这些泡面,想念起会滋滋作响的牛排大餐。
但是现在是白天,那个男人可以在晚上认出自己,谁能保证其他人认不出自己就是那个白纱女子?而且杂志上写了很多关于照片的消息,很多人都对照片里的人感兴趣,她有可能会被搔扰,更有可能会被跟拍,这完全违反了她想隐居的低调心态,她是该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