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仿佛听见自己初初升起的梦想泡泡,就这么“啵”地一声破灭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来不太好。”回过头来的夜隐,关心地问候他。
“不……没、没什么!”猛地挥手摇摇头,看了弗尔特方才的暴力反应,狄在心底暗想,他哪敢把自己刚刚打的鬼主意说出来,让弗尔特知道啊?
唉,看来捉蝴蝶的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了。
呜呜呜……谁来告诉他,这男人倒底有没有弱点啊?
“没有!当然没有!”男人粗野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如立体环绕音响,一阵阵飘荡在偌大的健身房内,也再次打碎了狄心底小小的希望梦想。
“夜隐那冷血的家伙,根本不是正常人,哪来的弱点?”
“碰”地放下了手中超乎常入所能承受的磅数,夜兽像个没事的人似地拿起矿泉水就猛灌,还不忘闲话自己对组织一流窃密高手——夜隐的看法。
“难道,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什么京西特别感到厌恶吗?”不肯轻易死心,瞿桦拉着狄犹抱希冀地追问着,两个人下定决心打算查出夜隐的弱点所在。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得到的消息情报都令人沮丧,也教狄更加怀疑!弗尔特那男人,真的有弱点存在吗?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问这些做什么?”凡事率性面为的夜兽眯起跟看看瞿桦、又看看狄,总算发觉这两个小鬼好像是不安好心了,尤其还有瞿桦这个索行不良的小于在!
“你该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章了吧?”
“才没有……哇呜!”毫不客气的大掌一掌拍向瞿桦的脑袋,教他痛得毗牙咧嘴,却又碍于恶势力,大气不敢吭一声。
“吱!信你才有鬼!”
这小子素行不良,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岂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倒是跟在瞿桦身边的男孩……
当夜兽的目光落在面貌清秀的狄身上时,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毕竟,一起共事出生入死了这么久的夥伴,有天突然告诉你,他爱上了同性,而且对方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鬼,夜兽虽不会反对或排斥,反正这都是他家的事,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喂,你们该不会做什么不利于夜隐的事吧?”他仍有些怀疑不放心,粗声粗气地问着,换来狄一脸无辜外加无害的摇头否认。
“我、我才不会!”
他只是想“驯服”弗尔特,才不会伤害他呢!
再说,狄也怀疑,凭自己的能力,真有办法达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吗?
“咳,那就好!”不自在地搔搔头,夜兽也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单凭这两个小鬼,哪有威胁到夜隐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不过,我奉劝你还是离这小子远一点,别被他给带坏了。”彷佛当没看到霍桦似地,夜兽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在瞿桦面前批评着他,换来对方不服气的抗议。
“野兽,你说这什么话!”他哪有这么生人匆近?
这只可恶的怪力兽,居然还在狄的面前当自己不存在似地批评他,这可教霍桦咽不下这口气了!
“要不,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问我关于夜隐的事?”夜兽向来不大灵活的脑袋,不知为何,今日竟这么努力地运作了起来,一句话就让气焰正盛的瞿桦,犹如兜头一盆冷水,顿时安分了下来。
“没没没!没什么啦!只是无聊,好奇问问罢了。”粉饰太平地猛播着手,瞿桦朝他干笑了几声,旋即拉着来不及反应的狄落跑去。
“吱,又在打什么儿主意了!”看着两个男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门口,夜兽摇摇头,懒得理会。
反正倒楣的人不是他,倒是夜隐那家伙,可要小心了!
“等、等等啦,瞿桦!干嘛跑这么快啊?”被前头的人硬拉着跑了一段路,狄终于受不了地开口。
“不跑,难道你要被兽当场捉包啊?”瞪着跟前少根筋的家伙,瞿桦真怀疑这蠢小子能有驯服夜隐的一天。
唉!看样子,想看好戏,还是得靠自己多多加油帮这小子的忙了。
“呼、呼……呼!那、那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啊!’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咦?这里是哪里啊?”看着四周花木繁茂的景物,狄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瞿桦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说这地方奇特,其实并不为过。以采光良好的透明强化玻璃特别搭建而成的密闭空间内,裁满了各式各样品种珍奇的花草树木,虽说狄过去也常常在爷爷老沃斯特栽培罂栗的花房内帮忙,但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庞大又设备顶级的温室。
“啊!好漂亮的花……”着迷地看着身旁一株色彩娇艳的奇花,狄才要伸出的手,却在突然传来的警告中,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想去碰它。”长发结辫如蛇似地盘绕在颈间,穿着一身改良中式短褂的东方男子,缓缓自花木蓊郁的温室内踱步而出。“没事,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他的花房向来是组织内生人匆近的禁地,唯有瞿桦这小子会不把门口的警告标语看在眼底,还带坏了初来乍到的狄。
‘嗨!军,好久不见了。”
“呃,你好……”
拉着狄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瞿桦像是没看到对方冷漠脸色似地打哈哈。
相形之下,意外见着东方男子的狄,就显得有些腼腆。
“我记得我们昨天才见过。”军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手中闪着银色光辉的剪子,刀起刀落地整理起一株矮树的枝叶。
‘我可以帮忙吗?”看着东方男子手上的工作,狄很有兴致地开口。
过去,他也常常帮着爷爷在温室剪枝整理花草,眼下有这样的机会,狄很想重温过去美好的回忆。
“……嗯。”如黑水晶般透彻的目光,淡淡地扫了狄一眼,东方男子只是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便不再开口多说什么,算是同意了狄。
但,这事看在瞿桦跟底,简直成了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
向来孤僻冷漠的夜军,居然会让一个外人碰他的宝贝花草?
就连组织内的首脑——合日盟主都不能随便乱触碰夜军温室里的一草一木,可如今他却大方地让笨手笨脚的狄为他修剪枯枝!
“这下子若让盟主知道,铁定要抓狂了。”低声咕哝,瞿桦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男人,气氛和谐地一同工作着,他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组织内最攻于心计、诡谲重重的夜军,和单纯如天使般的秋站在一起时,他非但不觉得两人气质相去甚远,反而还感到——令人意外的协调?
“喂,狄,你不要忘了‘正事’!”扯扯身旁早已忘情于花草中的狄,瞿桦小小声地提醒。
“咦?什么?”茫茫然地抬首看着瞿桦,狄早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那个‘弱点’的事啊!”
啧!这个短路的家伙,倒底有没有认真在查明?枉费自己还浪费大好的时间,陪他挨家挨户地找人打探。
“啊!喔,对哦!”拍拍自己暂停运作的脑袋,狄这才想起两人先前忙的事,一双金褐色猫儿眼悄悄看向身旁的东方男子,心底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找我有什么事?”不用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开口,夜军头也不抬地单刀直入。
他早知道,瞿桦这小子会拉着单纯的狄直闯禁地,一定是有事相求。
“呃,那个……请问,你知道弗尔特的‘弱点’吗?”股起勇气,狄小小声地开口问了。
“嗯?”
夜隐那男人的“弱点”?
这男孩没事向他打探这个想做什么?
东方男子淡漠的目光,缓缓自矮株间调向了狄和瞿桦,只见他俩一个涨红了脸,认真的表情直望着自己、一个则是满脸无辜地直对他笑着打哈哈,夜军在心底暗自忖度。
“你想知道?”沉默了好半响,他才又开口。
“嗯!”狄好用力好用力地点头,眼底露出既兴奋,又期待的光芒,心想:这回真的有希望了!
看样子,夜军果真是组织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首席军师啊!
“哼,你自己慢慢想吧。”
“啊?”
“不要这样啦!军!”
只可惜,下一秒,夜军就毫不客气地将狄提出的问题丢回,教狄顿失所望,也让一旁满心欢喜等待着答案的瞿桦,再次尝到失望落空的滋味。
“这答案,你该是最清楚的人。”唇畔,牵起一抹算不上是笑意的弧度,夜军在深深地看了狄一眼后,就撇下了手上的工作,往花木繁茂的深处走去。
“呃?等、等等啊!”
为什么夜军要说,自己该是最清楚的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夜军还没告诉自己答案呢!
心急的狄跟看就要穿过树丛跟上前去,可,他才欲踏出的脚步,却在夜军自花草棵处传来的警告中,停下了步伐,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想跟过来。”
“啊?”可怜兮兮地活像只被人铪抛弃的小狗,狄只能目送夜军离开,却仍旧没能得到答案。
“那家伙卖什么关子嘛!”眯起眼,不满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原本也是满心期待的瞿桦,此刻真是讨厌死那东方男人怪里怪气的态度了。
哼!他改明儿个,定要跟盟主偷卖情报去。
把今天他对待狄的差别待遇跟盟主说,到时候——嘿嘿嘿嘿嘿……定有夜军好瞧的了!
“唉……我看,我干脆放弃算了。”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力气,问过这么多人,他都找不出半个弗尔特的弱点,狄心里哀怨地想,也许,自己是注定无法有驯服弗尔特的一天了。
“耶?这样你也甘愿!”
不会吧!他投注了这么多心力每星期陪狄练习武术,今天更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陪他跑遍组织打探消息,就为了一偿夙愿看场好戏,狄这小子该不会这样就轻易地举白旗了吧?
“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能这么软弱又没志气……”还想说些什么怂恿狄的谗言,可瞿桦的话才到嘴边,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问候给打断。
“桦,我找你找了一天,你给我上哪去混了?”如篮调女歌手般佣懒醉人的嗓音,缓缓自两人身后响起,伴着一阵淡淡薰香,教狄听了猛地打丁个寒颤。
“蝶,是你啊!”脸上迅建挂起讨好的笑,瞿桦开心地转身迎向对方,可是他身旁的狄,却在看清来人究竟是谁后,倏地脸色大变,脚步悄悄向后挪了许多。
“除了我,还会有谁呢?倒是你……”依旧是丰姿绰约的夜蝶,妩媚地拨了拨长发,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醉心的气质,美眸在霍桦的身上转了圈,旋即落在他身后面色苍白的狄身上。“怎么会跟夜隐可爱的小朋友厮混在一起呢?”
伸手调戏似地想摸摸狄的脸,却被他直觉反应地躲了开,夜蝶脸上的笑容虽然未变,倏地沉下的眼底,却多了抹说不清的诡异调调。
“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她缓缓收回了手,灵动的美眸,淡淡地扫过两人,旋即漾起一抹惑人的笑。
“没、没啦,只不过是想探探夜隐那家伙的弱点……”如痴如醉地看着美人魅笑,瞿桦想也不想地就答道,全然不顾身后的狄,都快急得扯破他的衣服丁。
“哦!•认真地点了点头,聪颖如她,立刻就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不就是为了‘驯服’那男人吗?”她笑,笑中有着蛊惑的力量,直朝狄看去。
“你,你怎么知道?”羞红了脸,狄壮起胆子对上她。
该不会是瞿桦泄的密吧?
狄怪罪的金褐眸子,责难似地扫向一旁早被美人迷醉得分不清方向的瞿桦,却被瞿桦没好气的抗议给驳回了。
“我才没多事!”他又不是女人家,怎么可能那么碎嘴!
“我想,整个组织里没人不知道,你入盟时立下的‘宏愿’吧?”轻轻松松地回了狄一记,也让瞿桦洗清“罪嫌”还他清白,夜蝶果真成功地让狄哑口无言,心情跌落无底深渊。
呜呜呜呜呜……他、他就知道!现在全组织里的人,都把他当成茶馀饭店的笑谈了啦!
有些自暴自弃地在心底哀叫,狄整个人陷入自怜的悲哀情绪中,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夜蝶接下来一句极具吸引力的话,唤回了他的神智。
“也许,我有办法……让你达成愿望哦!”
恍若海巫婆在诱骗人鱼公主上勾时所说的胡言蜜语,夜蝶突来的提议果真让一时冲昏了头的狄信心大起。
“真、真的吗?”他问,眼中再次扬起希望,完完全全忘了眼前的女人有多危险,还有自己过去曾傻傻上过的当。
“唉……”有此替他悲哀地摇摇头,瞿桦叹息。
完了!狄这纯(蠢)小子,该不会又要上夜蝶这女人的当了吧?
虽然他向来喜爱美人,但,这不表示他就会被夜蝶恍若罂粟花的魔魅吸引力给迷昏了头。瞿桦可是看过许许多多男人,败在夜蝶致命的吸引力,和毫不留情的手段下。
“桦,我想,你最好安分些。”
在一旁拼命想暗示好友,别被那不安好心的女人给骗了,瞿桦不怎么成功的Pass却在夜蝶一个惑人的危险眼神警告下,臣服地消逝无踪。
狄,别怪我不够义气没帮你。只是,我可不想得罪这个危险又致命的美人啊!
在心底悄悄为狄的未来划上怜悯的十字架,瞿桦只能默默为他祝福了。
“当然是真的喽!”夜蝶很蛊惑、很迷人地笑着,纤纤素手自怀中取出一个深色的小玻璃罐。
“你只要将这个,倒一点点在夜隐那男人的食物中,包准下一秒,他会沮顺得像头小绵羊一样。”夜蝶低沉沙哑的嗓音,好似催眠一般,一点一滴地沁入秋的心魂,让他难以招架地深深被吸引。
“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吧。”在心底挣扎着,狄仍是不敢轻易相信对方的话。
“当然不会!我和夜隐都是那么多年的同伴了,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只不过偶尔找机会设计他罢了!
夜蝶斩钉截铁地保证,微笑地将玻璃罐塞入狄手中。
“有了这个,你想驯服夜隐的愿望,就能够成真了。”再下,记重药,夜蝶就不信,眼前这单纯的男孩不会心干情愿地上勾。
“真的?”
瞧,果真!
这会儿,呆呆的鱼儿不就一口咬上了饵吗?
“当然。而且,轻轻松松!”夜蝶笑得美艳,信誓旦旦地保证。
呵呵呵,只不过她没提醒,代价会有些高昂就是了!
“有了这个,我的心愿就能成真丁!”彷佛是被夜蝶所施下的魔咒给困住,狄站在厨房内,看着手中小小的深色玻璃罐,喃喃地自言自语,内心在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