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真糟……"她看著镜中脖子上的点点吻痕。
昨晚梁磬送她回来时,母亲已经睡了,她不敢吵醒为公司操劳的母亲大人,於是蹑手蹑手脚地回自己的房间,谁知一沽床就睡得不省人事,所以到现在还没见到妈咪。
"糟糕,这样子被妈咪看到还得了。"艳榕拿起遮瑕膏,抹在脖子的吻痕上,慢慢揉开。
梳洗完毕,她从衣柜里挑了件轻柔的洋装换上,再涂上浅色口红,这才拿著小包包下楼。
瞄了眼墙上的时钟,早上十一点,母亲这时候应该在公司里吧。
她走进厨房,想拿果汁喝时看到冰箱上贴了一张母亲交代她起床后打电话给她的纸条。
她拿起无线电话,直拨母亲的专线。
"妈咪,是我。"
"小懒猪,起床啦!"柴馨园戏谑地道。"都快中午了才起床,那么累啊?"
"对啊,我好久没有睡自己的床了。"艳榕撒娇的抱怨著。"妈咪,我好想你哦!"
"是吗?想我的话为什么昨天那么晚才回家?"柴馨园调侃著。"我看你想的人是梁磬吧,奇怪,怎么每天在一起还会想啊?"
"妈──咪!"闻言,艳榕满脸通红。
"别了,我是你妈,不是梁磬,要撒娇对他做就好了。"柴馨园冷哼一声。"快快出门,我等你一起吃中饭。"
"好。"艳榕随即挂上电话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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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娇俏的小脸自门后探进,"我来喽。"
柴馨园朝女儿笑了笑,招招手要她进来,并将手边的电话结束。"来得正好,中午想吃什么?"
"都好,妈咪决定就行了。"
"那就吃欧式自助餐喽,走吧,到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去。"柴馨园阖上未处理完的文件,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起身拿起皮包,走向女儿。"走吧。"
"嗯。"艳榕像以前一样勾著母亲的手臂,亲匿的走出办公室。
母女俩一路上说说笑笑,保养得宜的柴馨园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看起来却像三十出头,和艳榕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姊妹花。
柴馨园的气质属於强势型,她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强人,而艳榕则是娇俏型,柔得像一阵微风。
母女俩气质截然不同,个性也不相像,但她们站在一起的画面非常协调,走在路上总是吸引路人的注目。
到了餐厅,在侍者的带领下入座,两人在吧台拿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后回到位子上坐下。
"大家都说你的表现很好,连乐评都给你极高的争评价,妈咪也以你为荣。"柴馨园笑道。
"呵,我还以为妈咪会嫌弃呢,毕竟最常听我弹琴的人是你。"
她只要在家里就会弹琴,再不然就是拉小提琴,初学小提琴时常常拉出聒噪的声音,吵得柴馨园无法好好休息。
"哪会?我女儿弹琴最好听了。"可不是吗?当人家母亲的,永远觉得自己的小孩是最好的。
"妈咪!"艳榕害羞红了脸。
"干么脸红呢?我还没问到重点呢。"柴馨园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吃著盘中的食物。
"什么啊?"艳榕心虚地垂下头。
"昨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你不是下午就回来了吗?"
"嗯……"艳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黏在一起三个月还不够?待在外头那么久好不容易回家、一下飞机没有马上飞奔回家,反而还去男朋友家?你哦!"柴馨园摇头叹息。"真是女大不中留。"
"妈咪,别这样说嘛!"艳榕撤著娇。
"哦,我说的话不中听啊?"柴馨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啦,而是……哎哟,我不会说啦。"艳榕小脸羞红。"妈咪你就别取笑我了。"
"唉,女儿养大了就是别人的了!"一边切著肋排一边咳声叹息,眼里却带著笑意。
"妈咪……"艳榕手足无措,饭也吃不下了。
"噗──"看她那可爱模样,柴馨园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你的,傻小榕,妈咪很高兴你有了喜欢的人,梁磬应该是不错的对象,光他让你这么开心这一点,我就很欣赏他了。"
艳榕从小就很少和同学出去,连大学常常举办的联谊都没参加,因此她很少认识异性,她一度担心她会这样孤孤单单的这一辈子。但梁磬的出现让她有了依靠,她这个当妈的也放心了不少。
"妈咪你不会介意找时间和梁磬见个面吧?"艳榕小心翼翼地问。
柴馨园讶异的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不打算告诉父母呢。"
"怎么会呢?梁磬对这一点很坚持,叫我一定要跟你约时间见个面。"提起心上人,她一副幸福洋溢的模样。
那么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吗?柴馨园很想这么问,但念头一转,也许她不该先提这个问题。
艳榕整了形、重新出发是事实,就现在大众的观点来看,这仍是惊世骇俗的,如果今天梁磬不接受,那么她提出来,不是害了女儿吗?
算了,等艳榕准备好了,她自然会说。
"还用约吗?择日不如撞日,你叫他现在马上过来,我们等他。"柴馨园明知这个是无理的要求,但仍坚持这么做。
她想知道在这种情形下,那个叫梁磬的小子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到她面前,这是她评选未来女婿的第一关。
"妈咪!"艳榕瞪大眼睛。
"怎么?不行吗?你没问怎么知道,还是……"她眯起眼。"你觉得妈咪我会刁难人家?"
"不是啦,而是这么突然,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不想听藉口,我只要答案。"她没得商量的说道,拿起桌上的水杯轻啜了口。
艳榕迫於母亲的要求,只好为难的拨了电话给梁磬,没想到他一口应就允了。
"你要来?!"艳榕不敢相信的惊呼。
听得出他的脚步有多快,当下明白他人正在停车场。
她说了店名之后,便听到他关车门接著发动引擎的声音,她连忙提醒,"磬,不要开太快。"
"知道了。"梁磬潇洒的回答之后即挂上电话。
"这么担心啊?"柴馨园冷哼了声。
"妈咪!你不要取笑我了!第一次交男朋友就被你笑成这样,我怎么敢再交第二次?"
"第二次?原来你还想交男朋友啊?那……梁磬那小子我就用不著跟他见面了吧!"柴馨园逗著一副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女儿。
艳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怎么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
"妈咪,我……不是真的,你别把这话告诉梁磬噢,不然我就惨了。"她苦恼得皱著小脸。
"哈哈哈──"柴馨园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的宝贝女儿谈起恋爱来怎么变得那么笨呢?真是好玩。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梁磬便在侍者的引导下来到她们桌前。
"伯母您好。"梁磬有礼的打了声招呼,从容的模样看不出他一路飞车来到这里。
"叫阿姨就行了。"柴馨园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坐。"
"谢谢。"梁磬道了谢后才在艳榕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与她相视一笑。
"咳咳!"年轻果然就是本钱,竟敢这么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唉,看来她真的是年纪大了!
"梁磬,我常听小榕提起你。"柴馨园微微一笑。"在你们交往之前。"
果然如女儿形容的,他一点也不像个玩古典乐的人,他的外表、他的服装品味,比较像走摇滚风的。
"哦?"梁磬挑挑眉。"她都在阿姨面前说我的坏话喽?"
"我才没有!"艳榕娇斥一声,小拳头也随之捶上他有力的臂膀。
"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有。"他笑著接下她的粉拳。
"哼!"艳榕冷哼了声。
外表,果然是看不准的。柴馨园低头轻啜一口热咖啡,唇边挂著欣慰的笑。
她看得出来梁磬对艳榕的呵疼及满满的关怀,她相信他是爱著女儿的,但是……这景象可以维持多久呢?她得跟他谈谈。
"小榕,梁磬一定还没吃午餐,你去帮他挑几样他喜欢的食物。"
"好。"艳榕不疑有他,听话的到吧台区觅食。
"阿姨有事跟我说?"梁磬聪明的察觉到了。
"嗯,我想知道你喜欢小榕哪一点?"她面无表情地问。
梁磬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虽然怀疑她的动机,但仍老实的回答,"大概是因为她很美。"
他的回答让柴馨园不悦地皱起眉头。"就因为这样?"
"阿姨误会了,我指的是她的琴色很美。"梁磬笑著补充,"我是先迷上她的音乐,接著才爱上她单纯善良的性格。"
"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柴馨园狐疑的挑高眉。
"外貌能代表一切吗?"梁磬反问。"我想心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我的外表,说出去没人相信我有深厚的古典乐底子,但事实上我确实有。"他微微一笑。"阿姨,是担心艳榕,这点我能理解,或许现在一般民众对艳榕的好奇是因为她的美貌,不过我一开始注意到的,是她的琴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柴馨园语气诚恳地说,"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请你看清她的真心。"
梁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阿姨的意思是?"
"你只管答应就是,我想,不需要太久时间,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她幽然长叹了声。
只希望梁磬到那时候会记得她的话,也明白她话中的含意。
第七章
艳榕拒绝了台北爱乐的聘书,但双方却协调了合作下个月在国家音乐厅的演奏会,地点是国家音乐厅。
在第一天和其他团员见面的日子,梁磬忙得无法抽身到场,於是在小陈的陪同下,她来到乐团练习地点。
"糟糕,我的小提琴!"走到门口,艳榕才记起她的小提琴遗忘在公司里。
"怎么办?我放在梁磬的桌上。"她怎么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呢?
小陈愣了下,看了看腕表。"没关系,时间还早,我去帮你拿来,你先进去。"
他说完就冲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回公司去拿小提琴。
艳榕对小陈深感到抱歉,要不是她忘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也不用多跑一趟。
越想越觉得他辛苦,她决定找个机会请他吃饭,好好答谢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艳榕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直到一股冲击力将她撞倒在地,她才回过神。
"啊!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对不起!对不起!"说话的女子有著娇滴滴的甜腻嗓音,她忙不迭地道歉著,蹲在地上捡拾散落一地的乐谱。
"没关系。"艳榕笑容僵硬著说,这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啊!是柴小姐,你没事吧?"说话的女子一见自己撞到了什么人,立刻紧张的询问,生怕自己在不注意之下闯了大祸。
"我没事。"艳榕拒绝她的搀扶,自己站起身来,嘴角噙著冷漠的笑,往后退了一步,与眼前依旧明媚动人的女子保持距离。
"柴小姐,你今天是来练习的对吧?我期待很久了,你的琴声一直让我觉得如梦似幻,让人听了心神向往。"她兴奋的叽叽喳喳著,一副急於讨好的模样。
"噢。"艳榕冷漠的回应,眼中没有一丝友善的神彩。
怎么那么快就遇到她了呢?
吴明丽,在大学四年里一直为她抱不平的好朋友,竟然在她背后道尽长短,更在人前极尽讽刺之能事的讪笑。
女孩的心是很微妙的,这对她来说是背叛!明丽背叛了她的信任和友情,她不会原谅她的!
"我有事得先找席总监,练习时再见了。"她僵硬的勾起唇角,转身就走,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待艳榕走远后,原本笑意盈盈的吴明丽立刻变了脸色。
"呿!耍什么大牌,不过空有那张脸蛋漂亮而已!"她度量狭小的计较著,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才华输人,抱著琴谱,扭腰摆臀的走进练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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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在最后一刻将小提琴送到,艳榕感激的握著他的手,不停的道谢,她实在不能原谅自己将琴乱放。
"谢谢你!"
"艳榕,我求你别再握我的手了!"小陈看著握著自己的白皙玉手,冷汗不禁从额际滴落。"梁磬随时会出现。"
"真的?"闻言,艳榕不禁眼睛一亮。
刚才见到了吴明丽,她的心情一直很混乱,现在听到他会来,她顿时有了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吴明丽好像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但她又说不上是哪里。
"没错,梁磬不放心你,说要来看看。"小陈好笑的地说。
要不是因为远从欧洲而来的总裁大人绊住他,讨论一年一度的Nature Music盛事──跨年演奏会,要不然他早就跟来了,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爱管闲事,艳榕的大小事都要插上一脚他才甘心。
"那就好。"艳榕松了一口气。
"噢天!艳榕,你被梁磬那家伙带坏了吗?"小陈夸张的握住她的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才分开一下子就这么难分难舍?你……你一定是梁磬的口水吃多了对不对?"
"小陈!"艳榕尖叫著槌打他。"你取笑我?"
"啊,岂敢,我还想活著娶老婆,梁磬那家伙有异性没人性,我哪敢笑你啊?他可是会割下我的头讨你欢心的!"
这样还说没有笑她!艳榕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可恶你!"
"别气了,心情好多了吧?"小陈恢复正经的表情。"我不太清楚刚才我不在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心情不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你不想接这份工作,那么我去替你拒绝。"小陈是何等人物,当然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讶异小陈的细心,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我没事。"艳榕笑道,"只是想起了以前不愉快的事情,没什么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她不想让小陈操心,所以没说出她遇到以前同学的事情。
她想明丽也认不出她来吧,毕竟她和以前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她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啊,为什么……她会听不出她的声音?
艳榕越想,越觉得受伤。
明丽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吧!否则为什么只是换了一张脸,她就认不出来了呢?而且连她的琴声也不记得了……
"难道这里有人让你不开心?"小陈机伶地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