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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美眉 page 11 作者:胡以汶

  陶楷韵闻言,赶紧问父亲照顾他的义工是谁,她想亲自谢谢对方的细心,否则以父亲被送到医院这档子事,他一定会瞒着她的,“义工人呢?”

  “帮我填写表格,办手续去了。”陶景山努努嘴,指指她的背后,“昭,人不是来了吗?”

  陶楷韵转身,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绝对想不到的脸孔,“方舒华?”疑问终于解开了,难怪医生知道她是谁,方舒华必然先提醒过他。

  方舒华好整以暇的和她微笑招呼,转身将房门轻轻带上,“陶伯父是肝指数过高所引起的并发症状……”

  他用最简单的道理解释给两人听,“肝脏是人体唯一受损而不会疼痛的器官,倘若用酒精一天天的就会好,它的功能缩小就像是渐渐变小的胃,有一天,你会莫名其妙的饿死,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原来我昏倒不是偶发的……”陶景山喃喃自语。

  “从今天开始,我得好好伺候你了。”陶楷韵也下定决心要长期监督父亲。

  “完了、完了……”陶景山轻拍额头,满脸愁苦的面对方舒华,“年轻人,我真不知该谢谢你救我一命,还是恨你毁了我唯一的乐趣才对?唉!”现在他更不敢要求出院的事,只能乖乖躺回床上休息。

  陶楷韵以很复杂的心情面对方舒华,“谢谢你照顾我老爸!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当义工。”

  “五年前,我父亲在这里辞世,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抽空在这里当义工了。”方舒华屈指大略算了算。

  “原来你和我一样……”陶楷韵喟然长叹。她若不是为了母亲,也不会如此毅然投入环保的工作,可是她想不透,方舒华怎么能一边照顾病人,却又一边从事使人生病的行业呢?他到底是什么个性的人?

  “你们认识呀?”陶景山插嘴。

  “是朋友。”

  “是好朋友。”

  两人同时回答却没什么默契。

  “唔——这么嗳昧,我看你们倒像是男女朋友。”陶景山挪揄两人。

  陶楷韵才觉得开始脸红,方舒华却很轻松的更正他,“没的事,陶伯父,你若是硬把我和楷韵扯在一起,她会不高兴的。”

  陶楷韵才开始高昂的情绪,瞬间荡至深深的谷底。她有点歇斯底里的推他一把,“方舒华,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你如果会为此而不高兴,也不要推到我的头上,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故意跟你攀关系的,你放心吧!”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禁让陶景山皱眉,连方舒华都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不过,方舒华还是很快恢复机智的语调,“哦?陶伯父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你没有不高兴,那是表示你颇能接受喽?”

  一向习惯对方“反唇相稽”的陶楷韵,遇到这种“借方使力”型的难缠对手,也不得不认输,尤其方舒华还说中她的心事。

  “你……”她一时语塞。

  “陶伯父,我和楷韵最近在工作上有些冲突,所以才会有口角,你别担心,我不会欺负她的。”方舒华不打算继续逞口舌之快,转而安抚陶景山。

  “吓我一跳。”陶景山这才释怀,“原来是小俩口拌嘴。”

  “老爸!”陶楷韵抗议他的措辞不当。

  “好好好,我不说了可以吧!”他岂会不知自己的女儿个性有多烈。

  但这样一来,陶景山等于是采信了方舒华的话,只不过表面上让着陶楷韵罢了,而不禁令陶楷韵为之气结。没想到方舒华这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这回竟然连她最亲近的老爸都一并拐骗走了,她的面子要搁在哪里?

  她决定再也不去猜测方舒华每一句话中的意义了,虽然她十分清楚有些事只要她愿意开口问,一定会有答案,但她就偏不肯,她要他自己表明。

  对于爱情,如果没有相对的回应,陶楷韵是属于那种死都不肯主动开口传情的女性,对她这种人最好的形容词就是“闭俗”两字。

  在两个人的眼光交遇之际,陶楷韵有些不信似的认为自己瞥见方舒华极其温柔的抚慰眼神,等她从怔愣中醒来,再次以探询的双眸向他求证时,却又因为他平静的神色而失望。

  “你还好吧?”方舒华看出她的怪异。

  “没事。”陶楷韵心力交瘁的道。

  “你父亲有我照顾,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处理和美洲烟草的官司吧!”方舒华好心提醒她,却被误解成讽刺。

  “你说得对,正事要紧,尤其是必须孤军奋战。”陶楷韵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发作,她一咬牙,转身走出病房,离开那个把她气得半死的臭男人。

  第八章

  方舒华略作准备后,就很从容的走进美洲烟草的总公司。

  事前他考虑再三,认为继续沉默、保持中立的作法恐怕会反遭他人利用,所以这次换成他主动和美洲烟草接触。

  主事的行销部了经理,见到他来并不惊讶,“方先生或许是考虑清楚……”

  方舒华很快的制止地说下去,“我是来辟谣的。”

  “哦,怎么说?”丁经理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故意不瞧他。

  这些小动作逃不过方舒华锐利的双眼,他立刻就瞧出了经理的心虚,而由此更加确定陶楷韵提供的消息所言非假,当下决定不再和丁经理周旋。

  “我昨天和郑医生联络时,不小心听到一则十分有趣的消息。”方舒华随便找了个话题,但点得很直接,“关于帮贵公司打广告的事,我上次似乎说得不够清楚。”

  丁经理脸色微变,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事,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方舒华对于讯息的掌握能力也太惊人了些。

  “我不太懂你所指为何?”他立刻打起迷糊仗,因为他不确定方舒华到底知道了多少,而想探探方舒华的底?

  方舒华不禁暗自焦急。自己之所以绝口不提楷韵,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消息来源,何况在没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专家学者被自己的“威名”误导之前,自己其实是处于弱势的。

  “美洲烟草的保密功夫的确到家。”方舒华不得不承认,“要不是我偶然得知自己已经成为你们的宣传工具,恐怕知道的时候已是在法庭上了。到时候事已成定局,就算我在媒体面前大肆疾呼,也会被你们巧妙的形容成贪得无厌、乘机敲诈的小人吧!”

  大胆的推敲,让了经理开始正视方舒华可能带来的威胁,“嗯,这样吧!”他清清喉咙。“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美洲烟草再一次正式聘请你做我们的顾问如何?年薪、红利、广告费都照算,就等你一句话。”

  当初他假借方舒华名义“假传圣旨”时,就刻意在私下个个击破,不让所选中的人互通声息、彼此联络,此举正是要造成方舒华日后的困扰。

  “我拒绝。”方舒华知道想从他口中套出答应站台的专家名册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似乎就是吃定自己这一点,“别让我说第三次。”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得到与身价等值的酬劳。”丁经理摇摇头,他是个行事永远有腹案的人,此路若不通,当然有别条路可走,他只是受不了方舒华那种标准的学者型臭脾气。

  看他一脸的不在乎,方舒华不得不强调,“我会登报声明立场的。”

  “请便,”丁经理语带不屑,“说不定绿心环协会因此找上你,颁发一张不值钱的奖状,充分满足你的荣誉感,他们这两天才派人来闹过场呢!”他一想到撵走了陶指韵,却又被另一个叫蓝玲的女人来大闹公司,心里就有气。

  方舒华岂会听不出他讥讽自己沽名钓誉的说法?何况他连陶楷韵都骂进去了,这更让自己难以忍受。

  “对于陶楷韵而言,那只是工作,不需要你来冷嘲热讽。”方舒华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这自离开。

  丁经理看得出来,方舒华说这话时是带着情绪的,但他却百思不解,“我什么时候向他提过陶楷韵?而且他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陶楷韵已经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给蓝玲,以便照顾住院的父亲,就算绿心环协动作够快,也该是由蓝玲和方舒华接洽才对,怎么万舒华会提到陶楷韵的名字?

  若说两人之前就熟识,陶楷韵为何会对于方舒华投向美洲烟草的假消息感到莫可奈何、苦恼万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他喃喃自语。

  丁经理随即执起电话找人查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打了一通极秘密的转接电话。

  “哈哈,找你可真不容易啊!”电话一接通,他就向对方热情的打起招呼。电话那端的声音却是压得极低,似乎不太愿意接到他的电话。

  “嘿嘿,看来你忙得很,我也不打算占用你太多时间,有一件事,非得仰仗你不可……”虽然他用的是“仰仗”两字,但是他那笃定的语气,仿佛是踩在臣子之上的君王般,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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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舒华考虑了很久,决定给陶楷韵一个小小的惊喜。直到法院开庭审理的当天,他才以比较嘻笑的表情“黏”向她,任凭她怎么激他都不发作。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死皮赖脸啊?怎么赶都赶不走。”陶楷韵把一张美美的脸拉得比马还长,存心给他难堪,“还不赶快滚回你的阵营去?”她随即努努嘴,指向法庭的另一边,提醒方舒华美洲烟草那边才是他的家。

  这两个礼拜陶楷韵不断的在医院和绿心环协之间两头奔忙,方舒华的表现却像个两面人——照顾陶景山时既体贴又和善可亲,但是当她一问到美洲烟草和他之间的协议时,他的嘴却紧闭得任谁来也撬不开似的,让她又气又佩服他的公私分明。

  过了这么久,陶楷韵也习惯了,只是他此时愈是朝她说说笑笑,她愈是尴尬,觉得两军交战时岂有对敌人友善的道理?

  方舒华压抑着胸臆间略微的兴奋,丝毫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他在暗中早有打算,不仅联络了几位帮美洲烟草站台要好的朋友,向他们解释美洲烟草的恶劣行径,得到多数人在出庭时将向绿心环协阵营倒戈的承诺,并且他也放弃了登报声明的愚笨作法,而采取了出庭前一天悄悄寄发存证信函的方式,他有信心能在法庭上造成一场混乱。

  而这一切,他在事前完全没有知会陶楷韵,目的就是要给她一份惊喜。

  法庭上人声鼎沸,光是媒体记者就把狭窄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连空调都要失去作用,众人的情绪更因为躁郁的气氛而忍不住开始低声喧哗。

  陶楷韵在法官就定位,人声倏地沉寂的一瞬间,很诧异的发现方舒华竟始终端坐在她的身边,而对面美洲烟草的人马见到他在她身旁,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这点让她百思不解,“搞什么鬼?”

  法警喊着起立敬礼,陶楷韵只好随着众人鱼贯站起,恭敬的朝法官一鞠躬,一边安下心来看看事情的变化。

  在法官审讯的过程中,证明了陶楷韵之前所做的努力的确有价值,许多书面资料都被法官仔细的阅读著。

  “楷韵,你看那个法官,简直是酷得不得了哪!”蓝玲趁着听证空档,低头扯着陶楷韵的衣角,把声音压得极低。

  “你少无聊!”陶楷韵扣掉她的手,以同样小的声音警告她,“拜托你不要看到帅哥就发花痴,在这里谁不是好好坐着聆听审讯啊?小心被你的帅哥判藐视法庭,然后扛出审判庭。”陶楷韵一眼就看穿她是犯了老毛病,而忘了她自己身在何处。 

  蓝玲最近正是因为薛志风不常在身旁,所以感到心理不平衡,现在被陶楷韵这样一说,心中颇不是滋味,忍不住顶了她一句,“谁说的?你自己看,方舒华的样子就不像是在专心聆听审讯嘛!”

  陶楷韵转过头去,望望身旁的方舒华,发现他不仅没留意到自己的注视,望向前方的眼神也十分空洞,心思显然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担心之余,她也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似乎是由他身上所散发的。他在不安什么?

  陶楷韵当然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但顺着方舒华时而回神的眼光望去,她看到的是丁经理益发笃定的神情,他甚至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此时,方舒华突然回头对陶楷韵严肃的询问,“截至目前为止,美洲烟草是不是都没有提到我会替他们作证的事情?”

  不曾看过他如此的严厉神情,陶楷韵只得怯怯的回答,“嗯,没有。”

  她还正觉得疑惑,怎么庭上叙述导引的侦察方向和她所准备的资料愈差愈远呢?没想到方舒华竟然自己提了出来。

  “难道……”陶楷韵的脑中瞬间映入一种不愿证实的想法。

  方舒华无暇细想她转为僵硬的表情代表什么,但是自己逐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完了!美洲烟草一定找到新方向下手,但是决定性的因素在哪里?”方舒华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的神情有些慌乱,但是却·始终不能从美洲烟草的行销部经理眼中看出一些端倪,反之,丁经理愈优闲得意,他就不免愈乱。

  果然,之前答应方舒华要在证人席上作反证的人,纷纷将眼光望向他,即使他们再迟钝,也发现了美洲烟草似乎根本不打算要让他们上台作证,使他们感到纳闷。

  方舒华无法向他们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明所以,只是一股隐隐然的不祥预感浮上心头,让他只能强作镇定的等待下去。

  双方辩护律师你来我往,各自短兵相接一阵之后,美洲烟草果然如陶楷韵预期中的略占劣势,但是他们也防守得相当漂亮,守得住基本立场。

  “哼!我就不信。”蓝玲眼见绿心环协开始居上风,忍不住说些;风凉话以冲淡先前的紧张,“我最初还以为美洲烟草会有什么绝招呢!原来不过尔尔。”

  陶楷韵和蓝玲的想法差不多,只是她比较谨慎些,没直说出来罢了。

  “不见得。”方舒华终于开口,看法却十分悲观,“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等一下必然会起变化。”

  话才说完,代表美洲烟草的律师立刻站起来要求呈上一些医院证明和专家建议,以支持他们的说法。

  “请求照准。”法官点点头。

  “乌鸦嘴……”蓝玲斜眼瞪了方舒华一下。

  陶楷韵却忧心忡仲的看着他,“莫非……你对于让绿心环协败诉早就胸有成竹?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对我……”

  在陶楷韵的心里,虽然早知道后果可能正是如此,但她始终留了一个角落,做为信任他的基地,她觉得不管如何,他都该会对她“手下留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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