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她查觉摇头,没想到真的有人喜欢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拒绝的好理由。
夏玉顺虽然受挫,但他多少认为那只是女孩子羞怯的心态,所以更加不愿放手, “难道你这阵子交了男朋友?”
如果这样,他会因为失之交臂而气疯的。
“没有,可是……”她立刻想到乔峻,但她认为他不会喜欢被随便拿来当挡箭牌的。
“就算真的有,我也愿意和他一起竞争。”夏玉顺暗地责备自己,他感到贝茹比起刚进“夏谱”的时候,变得更有主见,也不像以前永远来者不拒。
早知道他应该更早下手的,不然也毋需在此退而求其次。
赵贝前自认一片空白的脑筋里,也想找到自己下意识拒绝他的理由,但是在他迫切的呼唤之下,不断打散她心里就快成型、凝成焦距的清晰影像。
明明心里就壅塞着满满的感动,为什么就是无法答应他呢?
赵贝茹摇着头,这已是她所能尽的最大能力,过快的心跳已经让她满脸通红,连将手抽回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没听到她要你放手吗?”
低沉的嗓音传来,赵贝茹一听也知道走到她旁边的是乔峻。
乔峻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使得在一旁拉小提琴的乐师们都警觉的停下来了,但他既然没有被正式拒绝,等于是差一步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乔峻这样插手,等于是存心坏他的事,何况众目睽睽,乔峻应该不至于动手,妄想自己在英雄救美吧!
夏玉顺瞪他一眼,双手仍然不打算放开。
乔峻不禁火气直线上升,他一路跟踪他们,进入餐厅之后也选择坐在他们的附近,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彼此的身上,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让他气闷不已。
这就算了,乔峻一直要自己记得昨天吓到纪采岚的教训,所以行事都一直很收敛,即使早上他独自到吕秀嫣的家去教训她的时候,也只毁了她家的客厅,除了威胁之外并没有伤到人,后来据他的“观察”,她果然乖了不少,而且半个宇也没透露。
他自诩在贝茹的面前一直保持良好的形象,所以对夏玉顺死缠烂打的态度多所忍让,但是他监视已久,发觉贝茹根本不喜欢夏玉顺嘛!可是对方却抓住她的弱点,希望用温情攻势打动她,这让他气愤不已。
若是在别的地方,自己肯定会一拳打断他的鼻子!
“她明明就不喜欢你,连白痴都看得出来,你为何还缠着她不放?”乔峻又往前跨了一步,捏紧了拳头。
夏玉顺的恐惧油然而生,但是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他不愿示弱, “我看是你喜欢她吧!否则的她出来吃饭、谈情说爱的人是我,关你什么事?莫非你怕她一口答应我的要求?”
乔峻被说中心事,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粗暴的提起来, “你说什么?”
这下子整个餐厅的注意力全都转移过来,从未见过乔峻发火的赵贝茹一时也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夏玉顺的语气开始颤抖,只是不肯认输。 “今天在洗手间,吕秀嫣还神秘兮兮的小声提醒我要注意你,说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证明你果然是个流氓!”
一时冲动使然,他把原本答应吕秀嫣不会泄漏秘密的要求全抛到脑后了,他只想着要在赵贝茹面前证明乔峻是个大流氓。 “原来早上到吕秀嫣家闹事的就是你!”
乔峻尴尬的望了赵贝茹一眼.她似乎已经把今天所有的怪事都连在一起了。在知道元凶竟然是乔峻之后,她的神情既气愤又伤心,还加上了深沉的绝望。
乔峻开始后悔,因为他可以确定赵贝茹刚刚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里是有期待的,而现在全都消失无踪,被泪水冲得一干二净。
看到她流泪,乔峻更加心慌意乱,这时夏玉顺却尖酸的补上一句, “现在你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拳头解决了吧!”
“你说对了,它是不能解决所有事,但是却可以平衡心情。”他火大的抬起手,想不顾一切的先动手再说:
“住手。”赵贝茹几乎是用尽力气喊的。 “你这个流氓!”
乔峻仿佛遭到雷击,这一喊让他整个人呆住,连抓住夏玉顺的手都因而松开,让夏玉顺乘机闪开。
一身狼狈的夏玉顺,翻起身胆子便大了许多,他向四周人群大喊, “你们都看到了,这个人想攻击我,还好我闪得快,请哪位仁兄赶紧帮我报警抓他。”
“夏老师,你也不必故作姿态,既想赶走他又不敢亲自打电话报警,如果今天你是真的想追到一个女朋友,不妨放手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赢了自然就是你的。”赵贝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认为首先就是要让这个小丑闭嘴。
一旁听到这番话的人认为有理,连老板都放弃打电话报警的念头。
“贝茹,我这是保护你啊!”夏玉顺红着脸,但仍然顽强,只是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流氓动手。
“看来你自动出局了。”她调整了呼吸,冰冷的语气却绝非平日所有,毫无感情的声调倒像是公正的法官,她转向乔峻, “原来你奎叨给我的印象都是假的,你知道欺骗、恐吓、威胁或是动手伤人都是违法的吗?”
乔峻默然,他很清楚刚才贝茹摆明是要保护他不受警方追捕,但是现在他却不敢奢望她对他还存有一点点好不容易累积下来的情分。
“不管是不是为了感情,你都没有理由这样做,否则就像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赵贝茹的声调平静的让乔峻感到难过。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至于其他人的损失,我会尽量代你赔偿的。”
乔峻终于知道,自己已经被判死刑了。
他张开日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从赵贝茹已然毫无生命力的眼瞳中,让他明白什么才是聪明的抉择。
他像是一头斗败的狮子,收起所有骄傲,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大门。
第八章
中正机场外阳光普照。
“呸!这是什么热死人的天气啊?”
莫瑞斯半眯着棕色的眼瞳,不耐烦的将墨镜取出戴上,拥有德国血统的他,相当不习惯台湾郁热的时节,在德国,他几乎有大半年都穿着毛衣,凉爽的天气能让他的头脑随时保持冷静。
更糟的是,气温上升使得他体内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需要女人!就像在美国每天过的好日子一样
“虽然卡森说过台湾的女孩不好惹。但是我非得试试不可,否则多忍两天就要爆啦!何况这次要干掉的是最难缠的乔峻,情绪不稳怎么做事?”
莫瑞斯邪笑着喃喃自语,为自己找寻借口,一边提着简单的行李,钻进排班等候已久的计程车里。
“请到这个地方,谢谢。”莫瑞斯坐上车后,立刻摘掉太阳眼镜,露出满脸客气的笑容,以再标准不过的国语司机递了一张纸条。 “我要去找朋友。”
“景福会”之所以会派他来,正因为除了必要的心狠手辣之外,他还是少数几个留学过北京,国语说得和中国人一样好的高学历杀手。
既是杀手,当然愈不引人注目愈好,莫瑞斯眼瞳的颜色和中国人相近,只要把头发染黑,走在路上根本不会让人发现他是外国人,他正是靠这一点在每次作案成功后,都能从容的逃离现场,成为从无失败纪录的杀手。
司机透过后视镜仔细的打量乘客,心想他现在可是全台湾最谨慎的计程车司机。
“有什么问题吗?”莫瑞斯依然笑容可掬。
“哦,没事。”司机下意识的摸摸他的肋骨,安抚还在不时隐隐作痛的胸口,自从他上次遇到那个恐怖的家伙之后,小仅收敛许多,懂得挑客人下手,见到长得像外国人的也相当小心、谨慎提防。
“你是归国学人?”司机还是不放心,试回和他闲聊, “你的头发染得好自然,就像是它本来的颜色一样。”
“是啊!我是ABC,在国外待太多年,什么都洋化了,连中文都看不懂了。”莫瑞斯应付着司机,其实他对中国字的辨认能力确实差了点,否则也不需要递纸条。
“这地址是一个渔港,路途有点遥远,车资可能根贵哦!”
听到乘客不是很熟悉台湾的行情,又是个在美国长大的台湾人,根本看不懂中文,他想要大敲一笔的非分欲望又浮上心头。
几番挣扎,他趁莫瑞斯转向窗外时又重施故技,将计时键按至“夜间加成”,而且因为确定莫瑞斯没看见,沾沾自得不已。
等到车子开至偏僻的渔港,莫瑞斯示意他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就来。”
司机欣然点头,他不认为在这种地方有人能跑帐。
司机看着莫瑞斯独自走向海边,远方早就有渔船停在那里等他了。
司机不是看得很清楚,渔船上的人似乎交给他什么东西,当他人走回来的同时,船上的人竟然转身跳进海里游泳了。
“真是好兴致啊!”司机擦着汗,觉得车上的冷气似乎不够冷,也想下去泡一泡。
莫瑞斯缓步走回来,身上多背了一只精美的长方形铝质箱子,还向他打招呼。
莫瑞斯跟着钻回车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外面的天气好热啊!你怕热吗?”
“还好。”司机对于他背上的箱子比较有兴趣。“请问那是什么?”
“这样吧!”莫瑞斯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看你还是到这里就好了。”
司机听了有点不爽,早知道他快点收钱走人不是更好?
因此他的口气立刻变差,更打算多加个几百块油钱,作为等莫瑞斯的时间损失。 “喂!这样要加钱噢!一共是……”
“我想你弄错了。”莫瑞斯淡然一笑。 “我刚刚的意思是——你可以下车了。”
“什么?”
“谁说我打算付钱?”莫瑞斯两手一摊,脸上满是颇无奈的表情。
这次司机可没那么笨,他立刻抽出前座预藏的利刀转身朝他摆出架式, “你倒楣了,我今天一定要收到钱。”
没想到莫揣斯只是笑得更加开心, “今天运气真好,竟然碰到业余的。”
“哼!”司机冷哼。 “现在我改变心意了,车资变为一万元。”
“等等,你刚才不是对我背上的箱子很感兴趣吗?”他边说边打开箱子。
这下司机看傻眼了,里面竟然全是各式最新枪械弹药!
“包括我手上的这一把,应该可以使你乖乖下车了吧?”
莫瑞斯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黑黝发亮的九0手枪,迅即抵住他的头,手法简直快得神乎其技。
司机吓软了腿,刀子也掉了下来, “我的妈啊!以后我再也不要开计程车了。”
“好主意,因为等我把车子开回去之后,也会把它烧掉的。”莫瑞斯示意他下车。 “现在,请你乖乖的像那些跟我要钱的渔夫一样,给我滚到海里游泳吧!”
司机终于恍然大悟,却不得不照他的话做。
而莫瑞斯并无意杀他,只是在临走之前冷冷的抛下一些话, “计程车司机是很了不起的职业,但不需要由一个败类来做。”
整个计程表被莫瑞斯拉出来抛至车外。 “你的破表一下跳得快、一下子慢,听就知道该挨了!”
无语看着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他决定这次回去非改过自新不可……
刚开始,乔峻并没有完全死心。
第二天他试着打电话给赵贝茹,希望她至少先消消气,免得连身体都气坏了,但却讶异的由房东。中发现她竟已经将房屋退租,所有东西搬得一点都不剩,似乎是存心要避开他。
乔峻不死心的间接托人到“夏谱”打听,结果却更令他尴尬和心痛,赵贝茹言出必行的个性,使得她为了他亲自向吕秀嫣下跪道歉,他光想到吕秀嫣那种一向习惯对人颐指气使的个性,不知道吕秀嫣一旦搞清楚状况之后,会对贝茹盛气陵人到什么程度,便对于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万分后悔。
生平第一次,他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和别人有了牵扯,再也不能在胡作非为之余,以为所有事都能靠自己一肩扛下,与别人无关了。
一旦习惯沾染了别人的情绪、道德观或荣誉感,就再也没有资格当个流氓。
而他再清楚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爱。
他喃念道: “难怪,难怪爸爸绝口不提妈妈的事,原来他为了要完成自己的目标,早就放弃了情感……”
直到这一刻,乔峻才明了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心中不时模糊涌现的那份空缺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从血光杀戮中走来,却总觉得空虚,而最后的答案竟然是赵贝茹,一个真正能让他不安灵魂停泊依归的港湾。
只是他又错过了,虽然他曾有下锚的机会,但一切都因为他的狂妄无知而稍纵即逝,再不回头。
乔峻无奈的接受赵贝茹为他连工作都无法保住的事实,而当他到赵家探询赵贝茹的消息时,甚至被赵君吟劈头痛骂,毫不留情。
“你太过分了!我以为不管你再怎么坏,至少不会伤害贝茹,尤其是她是个比玻璃还脆弱的人,在家里大家都把她当成珍宝呵护,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看顾着,但是你竟然这样糟蹋她,让她为了你向别人下跪道歉。”
赵君吟气得连声音都发着抖,自从大姐远嫁日本之后,她一直视照顾妹妹们为最重要的责任,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的疏失,竟让她为此懊丧不已。
都是乔峻这小子害的!
“其实这不关她……”乔峻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不舍。
“你了不起!竟然想乘机和她撇清关系。”赵君吟的怒气瞬间像火山一样爆发开来。 “我问你,如果贝茹不是被你以下流的手段把心都骗走了,她会为你牺牲这么多吗?我又怎么有机会见到她终日伤心欲绝、泪流满面的表情呢?”
乔峻感到此时自己的心痛苦得开始扭曲、痉挛不止。
“怎么?不讲话啦!想表现出你的惋惜之意吗?”赵君吟痛快的发泄一阵,不再那么激动,但是语气仍然极尽刻薄。“你别怪我痛骂你,因为我很清楚贝茹她绝不是会把情绪发泄到别人头上的人,话说回来,你的所作所为若是无法让她感到骄傲和光荣,她和你在一起不仅毫无意义,身为家长的我,也不敢放心把她交到你手上啊!”
“我是活该被教训……”乔峻咬牙省思,随即又抬起头, “贝茹她——我可以见她一面吗?”
乔峻这辈子讲话的语气从来不曾如此诚恳过。
“唉!我正想和你说这个。”赵君吟很慎重的考虑她的措辞。 “我想过了,其实骂归骂,让你见她一面也无妨,但是贝茹执意要让自己对你死心,坚持不肯见你,况且她人在医院,身体状况极差,我担心你们见面会对她造成过度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