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那些数不清的女明友啊!」赵婷芳示意他别想装傻,「中国人说不可脚踏两条船,你不仅违规,而且还严重得很!我猜这一点连海伦娜也不知道吧!」
「她是不知道。」夏莱尔不禁发噱,他回答得很「老实」,因为根本没这回事。
「果然——」赵婷芳得到证实,口气却也泄漏出明显的失望。
原来他从里到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看他受到质问时一睑的理所当然,甚至毫不掩饰,赵婷芳觉得自己不漏痕迹的迂回战术根本是白用了,那使她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是个白痴。
「现在你更加认识我了。」夏莱尔轻易解读出她心思的微妙变化,表情却仍然淡漠,他相信这是聪明的作法,「而我也知道你和海伦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不会在和我独处的时候老是提到床和枕头。」
「哼!知道就好。」赵婷芳一想到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就不禁睑红,但是她仍然骄傲的抬起下巴。
「那我就放心了。」夏莱尔仿佛在自言自语,「以后睡觉可以不必锁门,遇到火灾时比较容易逃生……」
「什么?原来你一直提防着我半夜时会自动爬上你的床?」她这回真的生气了,她不知道自己给人的感觉如此轻浮,「好,我这么说吧!以后谁先自动爬到对方的床上,谁就是小狗!」
「真是震撼人心的毒誓啊!」夏莱尔奉来带点玩笑性质的语气,现在全变了,听着赵婷芳对他的「唾弃」,任谁都会感到难堪的,「我的男性魅力看来对你似乎全然无效,但这正好也免去我对女友已经太多的担心,不过狠话人人会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要面子……」
他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凶悍的女人卯上了。
「别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如果你不是有几分专业素养,我肯定认为你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她也感觉得到他微乱的步调,气势因而回升不少。
「那我问你,这次我演讲的题目和大致内容是什么?」夏莱尔立刻考她,他相信这问题会考倒今天所有只为前去看他的女人。
赵婷芳不假思索,「主题是心脏办膜先天不全的影响与治疗,重点则是心室绕道手术的新发现与方法,虽然我没有听到最后,但是你似乎提到了新的替代植入材料。」
夏莱尔愣住了,他本来以为她会支吾其词的。
好一会儿,他的语气终于回复正常,再加上认输的表情,「看来你的确和别的女人不同,能知道有人愿意集中精神在我的演讲主题上当然是件值得欣慰的事,但同时证明并非所有女性都是我的仰慕者,那种感觉却很难言喻。」
夏莱尔这么快就认输,反倒让赵婷芳不知所措,她本来以为两人还会唇枪舌战好一阵子。
她发现夏莱尔其实是很爽快的,在如此沉重的明星压力下,对身边的人有所怀疑或许难免,可是一旦发现事实并不如想像,却鲜少有人能够立刻修正态度,放下身段承认错误,这证明他至少不是个妄自托大、自以为是的人。
况且感情世界本来就可谓隐私,他没有义务向她报告,更无必要接受她的批评,倘若她仅只为了一己之私而对他大加鞑伐,未免有失公平。
「我明白。」赵婷芳揉揉额角,她的尴尬程度不亚于他,「其实我也失去立场,忘了自己没有质问你的资格,这一点请你别见陆。」
两人相视而笑,轻易化解彼此的心结。
「前阵子我被媒体给害惨了。」夏莱尔敞开心胸,终于愿意开口谈谈自己,「否则我也不会躲到尼斯来进修兼散心。」
「没想到还是被人一眼给认了出来?」她立刻猜到,「如果换作我,宁愿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专心一致的忙自己的事。」
我是因为你才没有立刻回巴黎的。
这一句,夏莱尔没有立刻说出来,现在气氛不错,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经过一番较劲之后,他觉得愈来愈能掌握住她的个性了。
只是当他愈明白她对他的感觉并无与众不同,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就愈浓厚,他假设这想法是种病态,他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他自己将之解释为一定程度的尴尬所引起的反弹效应。
「我只能希望过一阵子会好些。」他算是给自己也给她答案。
「别担心,我会尽量帮你渡过难关的。」赵婷芳没注意到自己满是同情的语气,明明刚刚才破口大骂,现在信誓旦旦的语气却彷佛以他的保护者自居。
夏莱尔从她热情正义的个性中明白她的魅力所在,知道如果将她当成一般的女孩子,会是愚蠢的相处方式,「谢谢你。」
「千万别用这么诚恳的眼光望向我。」赵婷芳举起双手,交叉食指,「有件事我还没说,刚才的考试其实并不公平,我本来就很在意你的演讲内容。」
「哦?为什么?」他深感意外。
「因为你的新发现正是我们家二十几年来的最大难题。」赵婷芳难掩激动情绪。「我三姊的心脏正好有这类问题,但是一直没有医生有把握医好她,为了治她的病,我甚至曾经打算当个外科医生。」
「把一个美女的青春虚耗在充满药味而狭小的手术台上未免可惜,」夏莱尔和地目光相遇,安慰性的朝她眨眨眼。
从她眼角的湿润微光,他充分明白这对她的重要性,但他还是很冷静,「不管手术技巧有多发达,你知道仍然有很多无法解决的问题……」
「她已经苦等二十几年了。」赵婷芳听他这么回答,不禁语气凄凉,「我以为认识你或许代表着转机,没想到你也没把握,本来我还想求你帮忙,唉!」
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回答,看似无解的复杂问题本来就常常让人望之却步,已经成名的医生更容易因为爱惜自己的羽毛,而不愿动这么大风险的手术,偏偏这种事又不能拿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强迫去做,否则以赵家的财势,根本不成问题,话说回来,连医生自己都没把握了,赵家又怎敢拿女儿的命去冒险呢?
赵贝茹在心脏机能不全的情况下,就这么辛苦的度过二十几个年头。
「你还真心急。」夏莱尔好笑的看着她,「如果真被你取得医生资格,你大概会是开完刀才发现手术钳还留在病人肚子里的那种胡涂医生。」
道婷芳很少被人数落为心急,她怔怔的发现此时的夏莱尔还真像个高明的医生,拥有冷静自持的镇静功夫,不像她一遇到难题就眼眶湿湿、鼻头红红。
「是啊!你可能是那种即使不意切断病人大动脉,鲜血喷得满脸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怪物医生吧!」她全力反击,口吻酸得不得了。
没想到夏莱尔还真的回想了一下,正经的回答她,「我不曾误切过患者的大动脉,但是强迫自己不眨眼倒是常有的事,手术需要嘛!」
赵婷芳一翻白眼,嘲讽他连基本的幽默感都没有,夏莱尔反倒很在意她的表情。
「你怀疑我?本人从七岁开始解剖青蛙,十岁起跟着父亲研究人的头骨,十六岁从斯特拉斯堡的医学院毕业,开刀至今还没有失败过,凭藉的就是过人的专注力。」
夏莱尔简单的几句话竟让赵婷芳听得悠然神往,她原本只道他是被媒体炒红的幸运儿,是神给了他一张深具明星气质的睑,才让他得到如此多的眷顾,但听他这么说,事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他不仅是资赋优异,从小训练的结果更使得他在体力颠峰的年纪却具备了极丰富的操刀经验,难怪每每出现令人惊讶的成绩。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接受我刚才的请求呢?」赵婷芳直接开口。
「我之前有对你摇头吗?」夏莱尔嘴角微扬,浅藏着深深的笑意。
她一听倒是傻住了。
「不让病患家属抱着过大的期望,也是医生的职责之一。」他耐心解释,「我没想过也不希望自己被神化了。」
「那么,你是答应喽?」赵婷芳双眼晶亮,脸上尽是难掩的兴奋。
「我可以量力而为。」他笑着点头,「不过我从不作白工哦!」
「这一点没问题。」她并没有顿愕太久,又恢复如花笑靥,「我们家虽然变得很穷,但是只要不是天价,手术费用应该还付得起。」
有实力的医生本来就该有行情嘛!她怎会那么笨!
「你认为我会向你乘机敲诈一笔?」他斜挑着一边眉毛,直接说中她的心事。
赵婷芳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楼友。」他开怀的笑了,他知道赵婷芳就像只聪明的兔子,对他总是怀着一份清醒和警戒。
而这正是他对她兴趣愈来愈浓厚的原因。
「我可不习惯干白接受人家的好处哦!」她眨动长长的睫羽。
「我只有一个小小要求。」夏莱尔看着她,语气却兀自停顿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绝对能笃定他的要求一定不小,因为夏莱尔的眼瞳又开始闪烁了。
「在你搬离这里之前,凡事都得听我的。」
开玩笑!那她不是亏大了?赵婷芳吓得直摇头,「我才不要咧!」
「你别在脑海里浮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情节好不好?」这次换夏莱尔白她一眼。「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些应有的尊重,例如你不会再喊我鬈毛猩猩之类的,况且你这么强悍,如果我对你有非分的要求,想必你也不会乖乖答应吧!」
赵婷芳红透了脸,原来在别人的眼光中,她这么没有家教,还得以交换条件的方式才能让她乖乖就范。
「好,我会全力配合的。」她心虚的说。
夏莱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猜想她会因此而乖上几天。
这时他只希望手术不会太困难,否则到时候这女人又有藉口和他闹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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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适合的假期,并且让昕有相关人等都「看似自然」的在台湾「集合」,着实费了赵婷芳很大的工夫。
为了让自己的手术小组适应台湾的作业环境,夏莱尔和赵婷芳刻意提早飞到台湾做准备,只是夏莱尔对于她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行径真是怪异。」夏莱尔提着行李,跟在她身后离开中正机场,「不过是一场手术,为何你要偷偷摸摸的,行事如此低调?难道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夏莱尔觉得全程戴着墨镜进进出出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猜对了。」赵婷芳拉着他很快上了计程车,一边解释,「首先,开刀有一定程度的风险,我三姊的丈夫之前是个大流氓,他绝不会轻易答应你动刀。」
「这样啊!」夏莱尔最怕遇到这种事,通常病患家属意见不一的时候,医生是不方便表示过多意见的。
「对不起喔!没先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赵婷芳竟然破例的亲了他一下,不过是亲脸颊,「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他到时候可能会威胁要你承担手术失败的后果,不过你别怕,我三姊会罩你的。」
这是什么世界?虽然她说得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但夏莱尔却觉得自己掉进陷阱了,这小妮子竟然故意设计他!
「一个吻绝对不够,我会全数讨回的。」夏莱尔明知道司机多半听不懂法语,却还是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宣告。
她的脸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耳膜被夏莱尔低沉性感的男声震得宛如电流窜过,两人如此的靠近,她连耳垂都被他下颚的胡碴轻轻搔刮带过,而那种感觉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别闹了,我还没说完。」赵婷芳努力定下心神,「除了我姊夫那一关,赵家的一举一动常常都有人监视着,对方为了谋夺我爸的遗产,可能会使出任何下流手段,你如果真的治好我三姊,难保不会受到牵连,届时可就对不起了,所以这也是我坚持手术要在台湾秘密进行,尽量保密的原因。」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干脆一口气说出来,免得我心脏病发作。」夏莱尔浓眉一皱,他发现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奸诈。
「没了,我全都招供了。」她两手一摊,墨镜却遮掩了她眼里的顽皮。
「其实如果患者都能撑到二十几岁,表示问题或许并不严重,实在没有非开刀不可的必要,加上亲友的担心、拖术的困难度和有人不希望她复原……」
说到这里,夏莱尔的脑海襄似乎闪过某些讯息,但是一下子却又连不起来;
「别怪我多事,你真的认为你三姊有必要开刀吗?」他再度相询。
「我早就考虑过了,问题在于这是病人自己要求的。」
「自己要求?为什么?」
「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吧!」
夏莱尔不禁觉得赵家的女人想法部很特别,就像是娇弱无比的赵贝茹,竟会选择嫁给一个流氓,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你刚刚说的流氓姊夫是什么背景?:一他总得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
「他叫乔峻。」
「不会吧!全美最大黑帮景福会的前任首领?」他立刻反应。
赵婷芳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乔峻的名头果然不同凡响。
「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引退,没想到是为了你三姊……」
夏莱尔现在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翻赵贝茹的病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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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我想生小孩,生一个能继承乔峻的后代。」
气质娴静的赵贝茹坐在咖啡厅里阳光照得到的温暖角落,一身素雅的象牙白罩衫,美丽丝毫不输给小地两岁的赵婷芳。
两个美女在座,不时吸引着周遭人们的目光。
她说话仍是这么轻声细语,让人不由自主的专心倾听,只是谈及这个话题时的哀切眼神,让人看了心中着实不忍。
啊!自己怎么会这么笨!
夏莱尔和赵婷芳心中一凛,他们竞都忽略了如果赵贝茹的宿疾未愈,将永远无法和普通人一样过日子,生育当然更不用说了。
只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对于当事人是很残忍的,
「咳,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三姊你变得好会装扮喔!」
赵婷芳尴尬的想找话题冲淡彼此间的沉默无语。
「不要紧的。 一道贝茹打起精神,朝两个自知问错话的年轻人露出抚慰的浅笑,中间还刻意将眸光转向夏莱尔探望一眼,「你们应该都还没结婚吧!单身的人对于这种心情当然体会不多,婚姻不只是女人的依靠,你还会很自然的想为对方做点什么,包括打扮,或是生小孩。」
后面几句,赵贝茹是对着妹妹说的。
「只是当发现别人最基本的能力,却是自己遥不可及的痴心妄想时,会觉得有点难过罢了。」赵贝茹还是淡淡的摇了头,一抹愁容罩上白皙的睑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