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胸有成竹,赵婷芳不禁更气,将原本不敢正视他的眼光抬头和他碰个正着!
哇!好帅!见着对方的赵婷芳不禁在心中赞叹。
她自认不是花痴型的女孩子,但从花丛中探出头来的男人,俊俏得实在难以让女人离开视线,偏偏他又抓住了她的小辫子,正以该死的微笑嘲谑她刚才不自量力的行为。
她终于能肯定,就算她刚才出再高的价钱,屋主也绝对不会改变心意的。
她不必转过头去,也能知道此时屋主望向他的眼光必然也是一脸陶醉吧!
「哼!如果屋主是男的,结局肯定不同!」她忿然的想着,而后灵光一闪,「原来你就是一整天都抢在我前面的家伙!」她脱口而出,要他知道她只不过是慢了他一步罢了,帅哥有什么了不起!
「哦?你知道我今天也找了整天的房子?」对方颇为讶异,原本他只当她是个霸道的东方女孩。
等赵婷芳将她一整天的行程全说出来,棕发碧眼的法国男人才确定她所言非假,并且对于赵婷芳开始感到极大的兴趣。
首先,以东方人而言,她有很深刻而均匀的五官,虽然此时正气呼呼的擦着腰大声指控他腿太长是种罪过,但那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在夕阳的余晖中,他甚至不否认自己开始对她被汗水纠结的发丝感到浓厚兴趣,如果可以,他想要再靠近一些仔细欣赏。
最重要的一点,他能由上往下的角度欣赏一位年轻女性,可谓相当幸福。
「你在看哪里?」赵婷芳由他的突然沉默和忽而变深的瞳孔颜色中,意识到他正在以眼光肆意浏览她的胸部,而她因为天气稍热,刚好穿了领口较低的衣眼。
结果当然是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双手抱胸赶紧逃开,免得被占更多便宜。
二楼的男人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好笑,他们法国女人一旦被男人朝陶部行注目礼,哪个不是立刻「抬头挺胸」,微笑着还以一个飞吻或媚眼呢?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被他非礼了一般,真是没有情调!
赵婷芳没想到连屋主都见怪不怪,反倒对她露出钦羡的神情,直说年轻真是美好,喟叹着浪漫已经快要消失在记忆里了。
赵婷芳受到二刚后夹攻」,自然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法国人的浪漫或许其来有自,但是地就是不想让那个男人再占一次便宜。
瞧!他不正是一副小人得志、开怀大笑的得意模样吗?
「原来看着有礼教的女性在自己面前失态,就是你最喜欢的娱乐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法国男人的绅士风度了。」她略微镇定之后,很快扳回一城。
那男人一愣,大概是很久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了,他略微思考后随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来租房子的,而刚好我嫌这里多出了一间阁楼,我想除了不是来法国淘金的女郎或是胸怀自卑感的女性,都应该会乐于和我分租的,相信屋主不会反对我的说法,是吧!」
他以调皮的语气如此宣布,当然轻易的得到屋主首肯,问题是赵婷芳竟然因而骑虎难下。
和陌生男人分租房子本来就是件相当不妥的事,但如果她一口拒绝,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是来此淘金的妓女,否则就是因为自卑而不愿和他住在一起?
更糟糕的是,她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吧!」赵婷芳把头拾得更高些,试图维持一定程度的尊严,「我就答应你礼貌的请求,减轻你对房租的负担。」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男人投以赞赏的眼神,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兀自从阳台上抽身,专心整理自己的行李去了,
赵婷芳多少有些迟疑,但是屋主倒是看穿了她的犹豫,拍拍她的肩,「做事有时是需要靠直觉的,我认为他是个好人,而且和你看来气质相近,你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才对。」
面对屋主打量的眼神,赵婷芳想想便微笑以对,莫可奈何接受她的好意劝告,提着行李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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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
两人在狭小的回廊上相遇,彼此都忍不住「眼光一亮」!
尤其是赵婷芳,她刚才只从阳台上见到他的颈部以上,当然没想到他穿着的不是飘逸的丝质上衣和俐落的休闲长裤,而是脏兮兮的围兜和一件短不拉几的美国星条海滩裤,露出棕色的腿毛,为数还不少。
这根本毫不搭调嘛!她还以为他真是那种令女人一见就会不由自主为之倾倒的美男子呢!
她不由得噗哧一笑,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由内而发。
没想到对方忍俊不住,比她笑得更大声,「哈哈!你有没有搞错,小礼服是宴会里才会穿到的玩意儿,你明明是在搬家,何必穿得如此正式?」刚才见到她,他并没有特别的去注意她的衣服,现在一看,果真好笑。
原来他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只是观点完全不同罢了。
更气人的是他接着补上一句,「害我还以为你真有傲人的胸部,原来是衣服托起来的……」
赵婷芳面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的胸部当话题,不禁气得血压升高,但是她再也不会笨得向他反驳这件事,免得又中了他损人的伎俩,其实她还颇有自信,因为自己的罩杯其实并不小。
「彼此彼此。」她冷笑着以最尖锐的形容词予以还击,「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到一只鬈毛猩猩穿着一条破围兜在打扫呢!真是失礼。」
他见地语气如此直接,似乎是和自己对上了,赶紧休兵投降,「我似乎惹到一只母刺猬了,被莫名其妙的刺伤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啊!」
对方的个人修养似乎比她好得太多,气定神闲的宣布停止对立,开始朝她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夏莱尔·弗伦,道地的法国巴黎人,来此是为了修习艺术,希望能对我有所帮助,你呢?」
「光凭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你也会和艺术沾上边。」赵婷芳仍有挥之不去的敌意,她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
「这样不公平哦!」夏莱尔清楚读到她眼中的戒心,「面对着两人会循相同路线找房子的巧合,我不愿因为自己的小腿骨比你长一截而占便宜,才愿意将这栋房子的租赁权与你共享,照理说你应该拿出更多诚意才对吧!」
赵婷芳俏脸一红,倏然清醒了些,她很清楚自己是过分了,但是这个男人表现出的过度优雅才是害她失去理智的原因,她迫不得已的咬着下唇缓缓说道:「我叫做赵婷芳,来自台湾,从明天开始将是国际艺术学院的学生,主修油画,专长是巴洛克时期的圣殿画作。」
「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学喽!」夏莱尔的眼眸开始闪动着朝气和惯有的轻松,「不过我的年纪比你大些,你的专长却比我还罩得住,以后不管在生活上或是学校里可要互相多帮忙了。」
赵婷芳知道对方其实已经展现了相当程度、几乎无可挑剔的亲切,但是她总觉得那是一种施舍,而施舍是她最常做的事,然而没想到施与受之间的角色调换,竟让她如此不适应,不甘于就这么接受他的安排。
「看来你是位绅士。」赵婷芳希望她语气中的残存情绪不会轻易显露,「我能知道你的年纪吗?夏莱尔。」
夏莱尔发出爽朗笑声,「二十七岁才想来此学习艺术,对你而言是否觉得太老了一些?但愿你不会因为我不是个能舆你匹配的年轻帅哥而失望。」
「不,你看来保养得很好,和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无异。」她先更正他的说法,才兴致昂然的反问道:「你看得出我的年龄?」
「感谢上帝!我终于能感受到你的和善了。」夏莱尔充满感激的声音和表情同样夸张,「话说回来,年纪大的女人无不想隐藏自己真正的年龄,只有如嫩芽般初初长成的年轻女孩才会费心在穿着上展现自己的成熟与妩媚。」
她正要为他这句拐着弯骂人的话而再度发火的时候,夏莱尔却又开口,「当然,天生就有气质和教养的女性例外。」
她错愕的盯着他瞧,不知不觉的叹了一口气,「夏莱尔,你的嘴里必然装着满满的蜜糖。」
赵婷芳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了,连她这个自认智商超高的天才都变得不想与他为敌,不能说他是口蜜腹剑的小人,因为他总是正大光明得让人自惭形秽,又不能拿他和大姊的朋友费南度相比,因为费南度虽然同样对女性热情而富有侵略性,但是总有对付花蝴蝶的特效药,而夏莱尔是一块巨大无俦的磁铁,只要和他产生交集便注定被吸引过去,而且无声。
但问题在于她从来只有吸引别人的份,所以对于被吸引相当不习惯。
「你想不想亲自用嘴试试?」
他在充满自信的微笑中进出这句话,语气间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挑逗。
该死!赵婷芳在心里痛斥自己,不知为何,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他的挑逗是种轻浮之举,心里反而有些莫名的驿动。
「够了,我承认你是个危险的家伙。」这次换赵婷芳认输,她衷心希望并非所有法国男人都有这份功力。
「我觉得以旗鼓相当来形容会比较恰当。」夏莱尔眯着笑眼说道,「不过很幸运的,我们不住在同一层楼,以后若是你的男友来访,你尽可选择大方的通过二楼将他介绍给我认识,或是让他爬着坚固的长春藤蔓上你的小阁楼,总之别担心妨碍到我。」
「彼此彼此。」除了这一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婷芳见他这么快便开始约法三章,仿佛对她毫无兴趣似的,竟有种失落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突然间,夏莱尔腰间的传呼机响起,仿佛他自己部相当不习惯而被吓了一跳!
「真是的,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他低头仔细审视号码,神情则变得肃穆许多。
「女朋友?」赵婷芳试探性的问道,她觉得能让夏莱尔眉头深锁的人对他而言必然相当具有分量。
「啊?」夏莱尔竟然分神起来,好几秒钟后才接续她的问句,「嗯,是啊!女朋友的数量太多,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不消片刻,他的闲适表情又挂回了脸上。
好狂妄!他竟然有数不清的女友,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赵婷芳暗想。
「对于这房子,你有一半的权利与义务,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几天不回来,家里就交给你管了。」夏莱尔的动作倒是很快,边走下楼边提醒她,「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独立自主的好女孩,但是你对我的恐惧是不必要的,因为我并不打算一口吞了你。」
夏莱尔在楼梯间止住脚步,看来相当赶时间,「除非你自己愿意。」
说完,他立刻走进房间换衣服,留下她独自思考。
「什么嘛!原来对于我心里的担忧他都一清二楚,还唬弄了我半天……」赵婷芳没好气的啐道。
不过这至少证明夏莱尔不坏,反而是个相当慷慨大方的男人。
不一会儿夏莱尔又从房里冲出来,身上的穿着和赵婷芳之前所想的倒是相去不远,益发显得帅气。
「爱闹脾气的女人,现在不会对我继续猜疑了吧!」夏莱尔像个大哥哥,轻拍她的肩膀之后,随即又像风一样的闪身出门,「希望我几天后回来,你会变得温驯些,那样会让我们容易相处得多。」
「温驯?」他以为她的法语很烂吗?这是用来形容四只脚的动物啊!原来绕了一圈,他还是占了便宜,可恶的家伙!
她正想抗议时,夏莱尔却早就不知所踪了。
她很清楚,要适应这种人,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只是他的行为让她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有本事靠着一通传呼就能让他急着出门呢?
想到有女人能轻易收服比山猫还精怪的夏莱尔,她不禁自叹弗如。
第二章
瑞士 伯恩
夏莱尔慢条斯理的踱进位在伯恩的私人医学研究中心大门,一旁等待已久的医疗助理团和他的父亲海默·弗伦立刻朝他拥来。
「为何需要这么久?」海默沉着睑,略微生气的质问他,「你应该要坐飞机来的。」
岁月或许在他的睑上留下痕迹,但是额前几条智慧纹却更增添他的威严和气势,身为法国国家级医学研究中心的院长近二十年,在医院里早巳没有办不到的事或唤不动的人,但是当众人都唯恐惹他生气的同时,他的儿子——夏莱尔却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的震动会影响我喝勃艮第美酒的心情。」
神色平和的夏莱尔跟着脱下外套,边朝里面走边淡淡说道:「而且你们未免也太紧张了,患者根本没这么严重。」
海默诧异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儿子,差点想停下脚步,「之前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还不简单?」夏莱尔被一群年轻的医生们环绕着,语气就像教小孩子般,
「首先,伯恩不是弗伦家族的大本营,医疗设备即使完善,也绝对不可能比自己家里的器材还熟悉,所以你们不选择在法国动手术,必然不是急症。」
「那你也不该开玩笑,选择坐火车来啊!」海默仍有怨言,他这个儿子最令他担心的特色就是独断独行,「毕竟你是世界公认超一流的外科医生,有些手术非由你来完成不可……」
「这才是重点。」夏莱尔打断父亲的话,「本来不需要如此紧张的事情,偏偏要指定我大老远的赶来执刀,可见患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而且地点选在瑞士,我刚读过早报,这几天有个欧美经济高峯会议在伯恩举行,所以我清诙名患者必然是某位美国财经界重量级大亨吧!而且他多半只是想试试我的能力罢了。」
夏莱尔明知如此却不得不赶来,情绪上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仍有最基本的医德,不至于先停下来喝杯咖啡再说,而是直接走进手术准备室。
「年轻人,你的叙述完全正确,不愧是有名的『弗伦快手』,连思维的运转都快得令人惊异!」
对方等他一进到准备室里,便朗声称赞他,同时要求除了他们父子俩之外的人员都离开房间。
夏莱尔并不是轻狂少年,对于握有权势的人自然不会莫名排斥,但是以他的个性也不可能像苍蝇一样的黏上去,所以他安静的站在一旁观察对方。
「反应敏锐是成为优秀外科医生的首要条件,这一点你显然领先群伦。」对方看来和他的父亲一般年纪,笑起来也颇为和蔼,但是夏莱尔却在他眯起的眼角不经意的读到一丝极不明显的森然寒意,这使得他无法完全接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