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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 page 10 作者:夏晓衣

  在宋典雅离开他家之前,她时常哭泣的脸是司马家族最深刻的印象。她常锲而不舍的亲近大哥,得到的却是恶劣的捉弄和欺负。为了不再受伤,她选择回避司马锋芒。

  一切船过水无痕,像昙花凋谢般无迹可寻。她与大哥背对著,走上不同的道路,彼此似再不回头。

  可他总看得到,宋典雅悄悄找著人察觉不了的缝隙,偷看著大哥的行止,而闪烁在她眼底的一缕微光,失落无比。他总看得到,性情变得冰冷的她像被遗弃的小动物,经常一个人躲起来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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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逐渐停息,庭院飘著浅淡幽香。

  司马锋芒毫无退路,扶著宋典雅,手指顺过她等待安抚的眉心。

  “我曾向你双亲提议,由我代历儿娶你。”他回忆。

  宋典雅一听,艳容漠然。

  “他们拒绝了我,说我或许有经商的天分,却永远、永远不会是个好丈夫。”司马锋芒手臂一环,将她的脸压向他胸口。“你相信你家会无故衰败?”

  他感伤的问题令宋典雅侧目。

  “是我,典雅。我和你双亲发生口角。你应懂我的为人,宋家的衰落,是我一手造成。”

  她仍不说话。

  “爹娘阻止过我,说两家未来是亲家,我不该……”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极为不舍。“怎么办呢?你不能嫁给历儿,我不承认你们的婚事。可你爹娘不答应,于是我恶意打击你家一塌糊涂,我爹责怪我,临死留言说司马家永不传我。我有权管理,但每项决策皆须通过两位弟弟同意。因此,人们从不称我为司马家老爷。”

  他其实并不聪明,关于她的事,他时常不仅采取最有利的方法。

  “你担心,我知道真相责怪你、怨恨你?”宋典雅揪住他胸口的华衣,揉得皱纹深刻。

  “这并非重点……我真正担心的是,你爹娘说中了我的为人。我改不了我的性子,我喜欢伤害你到有些沉迷。”深沉的夜色在他脸上铺成一片荒芜的孤独。“看你平时冰冷,我一旦激怒你令你难受,我就快乐我有能力影响你。”

  他没有别的方法证明自己对她有意义!

  “我们现在不算有别以往吗?”宋典雅执著的问。他温柔的抱著她,难道无法像这般相处下去?

  司马锋芒隐忍激动,沉重的问:“倘若我改不掉欺负你的嗜好?”

  “我会陪你。”宋典雅露出拨云见月的笑。

  “你为何不给我时间,等我改掉了再去追你回头?”他看见她眼底的焰光显现出爱意,他负荷不起。

  “我不能再给你一去不回的机会了。”

  两人相看,竭尽全力梭巡对方的神情,都怕不慎中了埋伏,伤了心。

  “即使我害你家没落?”他躁乱的逼问她。

  宋典雅满面宽容。“我原谅你。”

  “就算我不会讨你欢心,只会说不中听的话、做伤害你的事?你也能接受?”他已分不清是在逼她或逼自己。

  “我已经被你折磨得无坚不摧了。”宋典雅颤了颤,苦笑又坚决。

  “可我不能相信你。”司马锋芒退缩,自她眼中耀出的焰光令他无地自容。“或许你只是先诱骗我,等时机成熟再报复我从前给你的伤害。”

  他早就给自己定了一条无法挽救的死路,只愿她找到身边,指引他返回正路;并非怕她不原谅,而是无法原谅自己。

  “相信你有多么困难,你可知道?”宋典雅泪凝于睫。“我有勇气相信你,为何你对我如此没有信心?”

  “因为……只有你可以伤害我。”司马锋芒虚弱坦白从不承认的事实。

  “对我,你何尝不是?”她积极的说服。“你需要我的证明?”

  “我不知道。”大受扰乱。他始终质疑她的坚持有诈,一再防范著自己受伤害的可能。

  “我可以让你放心。”宋典雅抱住司马锋芒,如献祭般交付自己。“你就信我这一次。”

  只要能挽救彼此,不至于无路可走,她愿意付出全部。

  宋典雅在司马锋芒怀里,荏弱似狂风中的小花,等他呵护的手抱起,门扉在眼底倒转飞旋。

  “不可以……”司马锋芒推开她,却被逼入寝房,他不想逃开又怕要不起她。

  “可以。”宋典雅柔声,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按挪。攻击的机会仅此一回,他打算与她决裂,她不能再放任他越走越远!

  “典雅……”司马锋芒摇了摇头,见她颤抖的手指试图解开彼此的衣裳,他的目光深邃得像是沉陷在泥沼里。

  一旦抱了她,岂能再抑制自己的情感?

  他已决心离她远远的,只能让她怨恨他,然后,自己孤寂的等待著另一个男人比他更在乎她……再然后,收起彻底死绝的心。

  “我冷……”宋典雅举起双手,小心的揪起他的衣襟,怜人的目光有著乞求。

  司马锋芒闭了闭眼,终究是无法抵挡。

  天边的月隐尽,一室激情如火蔓延。手与手相连,指与指相牵。他们像初次脱离白天与黑夜分隔的日与月,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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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孩提时是他的欢笑,形成永恒的春季。

  他教会她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恋,从甜到苦的滋味,全尝遍。

  他笑著说讨厌她,急切的等她心慌意乱的忐忑。她在学习中领会他的心机,依然假装无知的扮演逢迎他的姿态。

  她为他慌乱,他就高兴。

  能不能有时候,他们安详的相伴左右,彼此依偎,没有伤害与戏弄?她唯一追求的希望啊!

  一场飘荡的春梦,狂暴迭起,在最灿烂的颠峰结束。真真假假,醒了又梦。

  宋典雅睁开惺忪的眼,顾不得思索是梦是真,心慌的在床榻方寸间,摸索著昨夜肢体相缠的人,揉著留有他温暖的柔衾。

  丝微的明亮,照清了偌大的房,只有她与桌椅,寥落孤独。

  没有别人了。

  她惶然的坐起身,四肢的酸疼是其次,胸口内乱了规律的抽痛更伤神。

  在晨曦之光洒入寝房的瞬间,泪水漫出她的眼。

  “宋姑娘。”门扉外,映著段总管修长的身影,他唤回她枯竭的神思。“我见他走出山庄,你……起身追去还来得及。”

  宋典雅曲膝,抱著遗留各种痕迹的长衾,侧过脸,假装门外的人影是她心里的人。

  瞅来瞅去,欺骗不了自己,他,离开了。

  “我不追了。”宋典雅失魂应道。她追他逃,再追再跑,没完没了。重复多少次才能确定他的心意?“谢谢你。”

  弹指间,司马历和他的妻子赶场似的跑近房门。

  “典雅,你和我大哥同房了?”隔著一门,司马历直言不讳的问。

  妻子撞了撞他。“别说得那么直。”

  宋典雅苦笑摇首,起身穿戴衣物。“你们看了一晚的热闹?”

  “请别以轻蔑的口吻质疑我们的人品。”司马历在门外高声辩白。“我们只是在不远处观察收听,绝无逾越礼数!”

  宋典雅整整仪容,悠然走出门。平静的容颜难觅伤痕,眼里的焰光却消失了。

  “你……”司马历没料她精神振作得如此之快。哪家姑娘发现缠绵一夜的情郎隔天不见踪影,弃她而去了还能心平气和,不愠不火?

  “你──真不是寻常女子……”他敬佩的看著宋典雅。

  宋典雅跨步走到隔壁房室。外人看不出她收藏的悲伤尽数埋在内心最深处。

  人刚走进内厅,身后一堆人影冒出,争相关注她的动静。

  喋喋细语,流转得四壁飞旋。

  宋典雅一回眸,不及反应的人头身影吓得她反射退后。怎么人全到齐了,连厨房与帐房的……也来了?

  看热闹不怕事大。离得最远的是段总管,也不加阻止满山庄男女老幼,喧哗围聚在宋典雅的寝室门外。

  “宋姑娘,我们是看著你和大公子一路疯癫长大的……”效力山庄数十年的老夫妇感慨的先行发言。“十分关心你们小俩口的发展呢!”

  谁和司马锋芒是小俩口了?

  “宋姑娘,我们进门虽晚,可大公子和你的事迹,我们略有耳闻。”为奴婢的姐妹花继而插话。“探察之后,我们发现了不少耐人寻味之处。”

  宋典雅掌心覆额,冷道:“司马历,清场!”

  “宋姑娘,您不喜欢我们就不打扰您。”门外的人听她放话,无不面显哀戚,卑微的畏缩身子,语调颤抖的发出请求:“可您一定要和大公子在一起呀!”

  “千万别遗弃大公子啊!”

  字字句句,尽是为主子争取幸福!如此忠仆义奴,教人动容!

  “快走吧。”司马历惋惜的挥退依依不舍的一伙人。

  “且慢!”宋典雅心中有事,遂出声挽留。

  众人闻声而喜,笑逐颜开。

  “他,对你们施了什么恩惠?”宋典雅不自在的问。如此多人期盼司马锋芒有人爱恋,免得孤寡。说明他做了许多令人难忘怀之事。她想知道,他对谁好过了。

  “宋姑娘──”

  众家仆被挑起了伤心往事,人人马上热泪盈眶。

  “长公子是个活妖孽啊,能令他大皱眉头,一脸伤悲的至今只有神武非凡的宋姑娘您一人!”

  “宋姑娘,您一定要牺牲自己,制伏大公子,让他无法再危害苍生!”

  整座山庄的仆役们声泪俱下,悲歌长泣。

  宋典雅这次干脆两手齐用,抱住她晕晕转的头。做人做到外界一致赞扬难得,同时做到自家人全体欲绝他活路就更不容易了。

  司马锋芒……实在是教人又爱又恨。

  宋典雅不由自主的笑了。

  “宋姑娘似乎很高兴?”众仆役见宋典雅面带微笑,猜疑的问。

  宋典雅瞥他们一眼,提高嗓子。“昨夜发生的事,”她肃穆质问:“你们……都知道了?”

  众仆役见她神色有别寻常,不由得慌了阵脚!

  此姝不鸣则已,架子稍微一摆,立即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宋姑娘,是二公子带头的!”

  “我们只是听人差遣,本不晓得姑娘与大公子月下情话绵绵。”

  一个接一个推卸责任。

  司马历站在一旁,身躯有些僵。

  “二公子不仅及时通告,且提供茶水,协助搬椅摆凳,围聚在大公子门外,兴高采烈的与大伙远远观闻了许久呢!”

  “同时他奸诈的脸上更流露出铁树开花一般的笑容!”

  “铁树开花都出口了!”司马历一听,怒不可遏。“谁文辞造诣如此之高,站出来我们切磋切磋!”

  众仆役委屈的闭上嘴,齐心协力的含泪求宋典雅伸张正义。

  “司马历。”宋典雅在心中打著算盘,帐一条一条的算。“你给我站远点。”

  众仆役心花怒放,跃然脸上。

  “你们……”宋典雅另有用意的审视每个人。众仆役与司马锋芒相处已久,充分了解司马锋芒扭曲的性情。虽未能帮她掌握司马锋芒,或许,勉强能指点一些她没想到的见解,加深她对司马锋芒的理解。

  “你们对昨夜的事,有何感想?”她正经的垂询众人。司马锋芒表露的情感及言行举止,可有泄露他的内心?

  她想听旁人分析出一个道理。

  众仆役面面相望,斟酌的目光在狭小的范围内激出一股电光!

  “我们夫妇俩有些感想,不知说得说不得?”一对老夫妻颤巍巍的走出几步。

  “说完了找二公子领赏。”宋典雅答得干脆!

  “谢宋姑娘。”有当家的架势啊,说不定宋姑娘将来就是司马世族的主母了!未雨绸缪,得巴结巴结。

  “昨晚……在场众人,虽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但相由心生。”老人越说精神越显得饱满。“隔著一门,大公子与姑娘您富有朝气与拼命精神的激烈缠绵,令我们远远听闻,已是个个热血奔腾,青春焕发──连累得我夫妻俩回房,至今尚未合眼呢!”

  老人嘿嘿一笑有些害臊。他老伴跟著羞涩接道:“想我和我男人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枯木逢春。”

  老人温柔的轻抱老妇。“立即见效,屹立不倒。”

  众仆役肃然起敬,没发现宋典雅即将崩溃的表情,纷纷以最热烈的掌声回应老夫妇的真情告白!

  “二公子,你说该不该建议大公子开发‘回春’之术?”商号的某男随即发表见解。“我们有现成的佐证,辅以商号一贯的口碑,以及大公子有目共睹的坚强实力,我相信,不仅能帮助患有隐疾的夫妇……”

  他深有见地的话尚未说完,突然一道邪魅的人影快如雷电奔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痛拧下手!

  “啊──”男子傻了,看见邪魅人影的面目,马上凄厉求饶:“啊!宋姑娘,您别冲动啊──求您饶了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说您想听的感想呀……”

  “谁问你们这种感想了!”她将所有围聚在门外的人一个个踢出山庄,全程不假他人之手!

  什么主子养什么仆人,她认了!

  人全赶出庄子,回身时不经意一看,庄园的匾额有力的给予她最后一击──

  “颠峰山庄……”她看得浑身发寒。这名取得太贴切了!一窝的非癫即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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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历夫妻与段总管各自找了位置,坐得舒舒服服的望著她。

  “你们还不走?”宋典雅眼神冰冷。

  三人见她心情大坏,缄默片刻,均无意沾一身灰。

  “你有何打算?”过了半晌段总管率先开问。他的语调有著平复情绪的阴冷。

  宋典雅隐声叹息,视线在四周辗转。

  “我连最后的办法都使上了,他仍要逃。”她力不从心。“继续追嘛,要追到何时?”

  这两人的对话有点同谋的味道。司马历竖起双耳,疑问:“总管,昨夜典雅的主动奔放,莫非是你怂恿?”

  “怂恿算不上,只是鼓励而已。”日行一善。

  “你们合谋的太快,怪不得我哥受不了逃跑。”

  “那请教你,还要拖延几年再互表心意才不算快?”

  互表心意是空谈。“我哥不可能对她表白。”

  “既知你哥不开化,放慢步骤,岂能逼他现形?”

  司马历被段总管逼问得招架不住。

  宋典雅听著两边的话,心思纠结烦乱。

  一边说进行太快,一边说步骤太慢。她控制不了对待司马锋芒的节奏。“我该怎么做最合适?”

  “没主意。”司马历不见宋典雅的神情有丝毫迷茫。

  她十分平静,姿态稳重的像透析世事的智者,面容洋溢对局势的理智反应,全不像个困惑之人。

  “我已被他磨练得无所不能,却只有再追他一次的力量。”宋典雅握住双手,豁达一笑。“最后一次。”

  司马历脸被她盯得脸皮有些热。“你说你的,何必盯著我?”

  宋典雅艳容解冻,甜道:“有赖你协助了,历二哥。”

  司马历寒毛无端直立。此邪恶笑容往常只在大哥立意不良时方可一见,典雅几时练出这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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