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完了脸,俞黛儿坐在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台前仔细的做着睡前保养,她的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去这阵子以来的慌乱和不安全感都在一夜之间沉淀了下来,她明白的确定了自己的情感方向。
「你在哪里?」接到了阿浪打来的电话,她甜甜的问。
「正要回去,妳是不是该睡了?明天不是还要跟人家见面?」明天就是俞黛儿的最后一次相亲了。
「那是中午。」
「妳的美容觉时间也快到了啊。」
「你为什么一直要催我去睡觉?」她只是想多跟他说点话而已。「我只是很想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说得好委屈,想让我心疼啊?」卫云浪放轻了声音,安慰道:「我们明天就会见面了,到时候妳想去哪里我都带妳去。」
「当作是最后一次约会吗?」
他应该知道明天最后一次相亲完,她得面对怎么样的场面,就因为紧张,她此时才更需要阿浪的陪伴。
「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常常一起出门啊。」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听着他口中说着爱语,她的心是被撑得满满的,至少那些甜蜜还可以让她好过一点,直到卫云浪的手机没了电,俞黛儿才挂断电话,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够,俞黛儿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脑子里开始有了另一个计划在成型,可是她并不确定自己真有勇气那么做。
「黛儿,我是爸爸,妳睡了吗?」
房门被敲了几声,俞辉煌的声音传了进来。
「还没。」俞黛儿起身,打开了房门。「爸爸。」
俞辉煌顶着一脸酷毙的落腮胡走进女儿房里,手里拿着他最爱的烟斗,微笑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明天中午是不是还要再去吃顿饭?」在他心里他并不把那些相亲当作认真的,所以每次提起他总简单的称为吃饭。
「是啊,最后一次了。」俞黛儿拿过了父亲手上的烟斗,检查着里头是不是真的没有火。「没有点,很好。」
「有妳这个小纠察队在,我哪敢再抽啊。」
俞辉煌就俞黛儿这么一个女儿,还好有这个女儿在,三个老婆不理他,他还有个窝心的女儿能给他一点安慰,谁说娶了二个老婆就真能幸福美满,每个老婆都各做各的事,大老婆整天忙着打小白球,二老婆一天到晚忙着参加派对,小老婆则练得像阿诺全身是肌肉,而他唯有看到漂亮的女儿才会露出欣慰的笑。
「爸,我是为你好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唉,说得好像妳真的就要嫁出门了。」
俞辉煌当年娶了三个老婆也没想到自己那三个岳父的心情会是如何,而今自己有了女儿当了爸爸,想到自己的二老婆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的宝贝打包嫁出去,内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能理解薛宝贵人生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嫁给人家当细姨,但就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而匆促的把女儿嫁出去,这样也未免太过自私。
但他能说什么?薛宝贵之所以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自己,当年最自私的人还是他啊,所以现在要面对女儿被迫出嫁的局面,他也没办法为女儿多说什么,只怕自己一开口,就被老婆狠狠瞪上好几眼。
「爸,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妳要我怎么能不担心,妳就只听妳妈的话,她说什么妳敢不从吗?」
「爸,我……」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薛宝贵顶着一张保养良好的脸,做出了最气愤的表情。
「俞辉煌!」
这一吼,帅气的老男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妈……」
「妳闭嘴!」薛宝贵走到丈夫面前,气呼呼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竟然敢在我背后鼓吹黛儿反抗我,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我哪有。」唉!俞辉煌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但他实在不愿意让宝贵的怒意加剧。
「那你就闪边去,把黛儿的嫁妆准备好就好,别阻碍她嫁入豪门。」
「妳在说什么啊,难道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够好吗?她如果嫁了不幸福要怎么办?」这是做父亲唯一担心的啊。
「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有这么关心过我吗?」
「我当然……」俞辉煌说得心虚。
「你敢说你有?你没本事娶那么多个老婆就别娶嘛,我女儿不是我,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你懂不懂啊!」
「我懂、我懂。」
「妈,爸爸只是来跟我聊聊而已,他没有说什么啦,妳不要这样嘛……」俞黛儿急忙出声为爸爸求情。
「妳少替他求情,他那人心里藏什么坏水我会不知道吗?走走走!回去睡觉,都几点了,还躲在女儿房里说悄悄话,你女儿明天还要跟卫家的大儿子相亲呢!人家可是有两个硕士学位的大帅哥,现在还是环盛公司的总经理,年轻有为又有成就,这么好的人选哪里找!」薛宝贵一手推着俞辉煌,一面指挥着俞黛儿,「黛儿,妳早一点睡,不睡好美容觉,明天怎么见人!我刚刚已经跟妳大哥说好,他明天会送妳去吃饭。」
「嗯。」俞黛儿点了点头,目送着爸妈离开房里,回头拿了衣物走进浴室。
她知道自己或许等不到明天,今晚她就得先逃走……
她要去找阿浪,告诉他不管他的过去如何,她只希望自己能参与他的未来,而她要如他所说的,和他认真的谈一次正常的恋爱。
第十章
卫云浪才到了公司,正要走进会议室,秘书却急急忙忙的要他接电话。
「黛儿在你那里吗?」俞国正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
「当然没有,我人在公司里。」
「我二妈说黛儿不见了,她刚刚到黛儿房里找人,却发现房间里是空的,现在全家都乱成了一团。」
「什么意思?」
「她逃走了,你还听不懂吗?而且可能是昨晚半夜她就走了,我们家里六点就有人起床,却没人看到她。」
「她为什么要逃走?今天中午我就会出现了啊。」
「云浪,问题是黛儿不知道你是第十个要跟她相亲的人啊!」
「该死……」
亏他们还用尽了心思把原本第十个要和黛儿相亲的男人给解决掉,卫云浪取代了那人要参加今天的相亲宴出现在俞黛儿面前,他甚至还订好了汽球跟花束,现在这个惊喜也给不出去了,天晓得黛儿怎么会突然演出失踪戏码。
「总经理,等一下的会议……」
「取消!」他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留在公司里开会。
「可是我们已经为了这个会议……」
「我说取消!」
「那什么时候才要……」
「等我有空再处理。」卫云浪大步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没办法就只是坐在公司里等消息。
拨了俞黛儿的手机号码,却传来了关机的讯息,他不死心的又拨了一次。
「总经理,刚刚外头有人要找你……」
「所有人都不许在这时候打扰我!」
卫云浪吼了一声,他简直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好不容易策画了许久的惊喜这下全毁不说,他的女朋友还不知去向。
「好吧……反正她也已经走了。」秘书被吼得有点委屈,喃喃自语。
等等!卫云浪突然放下了话筒,望向秘书。
「来找我的是?」
「一位小姐,姓俞。」
卫云浪整个人跳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黛儿会找来这儿。
「她人呢?」
「刚刚我看她搭电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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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一夜没合的眼睛,俞黛儿开始觉得有些酸涩。
得知这一切全是场骗局她也没有激动得大哭大叫,只是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偷溜出来,妈妈一早起床发现她不在家里,不知道会有多生气,短期之内她知道自己是不敢回家了。
而她在阿浪的住处底下等了一晚,按了好几次的电铃都没有人接听,而他的手机也打不通,他明明说他会回家睡觉的,却没有回去,等到了天亮到了上班时间,也没见他的车子开出,问了管理员,好心的管理员见过她几次,给了她阿浪的公司地址,告诉她卫先生在这里工作。
俞黛儿这才发现自己连阿浪姓卫都不知道,而环盛……这不就是她今天要相亲的对象所拥有的公司吗?
她看见了阿浪开着他那辆「朋友的车」拉风的驶进地下室,俞黛儿也通过层层关卡上了楼,这才发现卫先生竟然是环盛的总经理,而且是当她亲眼看着他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模样她才确认了他的身分。
卫云浪一直都在骗她……
那今天中午呢?他打算怎么整她?
告诉她人不可貌相,不可以嫌贫爱富,然后告诉她相亲是没有用的?
他根本就不想结婚,那他没事跑来蹚这浑水做什么?只是为了好玩吗?
或许阿浪不是那么坏的人,她根本不应该把他想得这么糟,但她确实也投不出任何的信任票。
她只是被事实吓了一大跳,而且不知该怎么反应。
「爸爸。」把车开离台北,俞黛儿唯一联络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听到女儿亲昵的叫唤,俞辉煌悬了一早的心也跟着放下,但没看到女儿的人他还是不放心。
「黛儿,妳跑哪去了?爸爸担心死了!」
「爸爸,我出来透透气而已。」
「什么透透气而已,妳妈气得在家里大吼大叫,还好我逃到公司里来了,妳人在哪里?爸爸去接妳?」
「爸,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在外头静一静,我只是打电话跟你说,让你不要太担心我。」
「我怎么会不担心!怎么了?昨天晚上妳没有这样啊。」昨晚和女儿谈了几分钟,当时他根本看不出来女儿有什么异样。「妳知道妳妈一早就指着我大骂,说全是我跟妳讲了几句,所以妳才跑掉的。」
「爸……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妳回家爸爸帮妳作主就好,有什么事爸爸都可以帮妳解决啊!」
也许真是他要拿出大当家的气势来的时候,这些年他在家里的地位已经荡然无存,连女儿的幸福他都无权干涉,黛儿最后才会走投无路直接走人,他这个当爸的也要负起责任。
「别跟妈妈说我有打电话给你,要不然你又要挨骂了。」俞黛儿体贴的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应该要好好说说妳妈,妳如果真的不想结婚就不应该逼妳去做妳不想做的事!」
「妈妈也是为我好,全是我自己太笨了。」她笨得以为自己和阿浪谈的是正常的恋爱,还异想天开的想跟他私奔……
这样也好,总比中午相亲时才发现阿浪的真实身分,当场还得接受他的嘲弄要好得多。
「妳怎么会笨呢?妳是爸爸的宝贝女儿,不过老实说妳跑掉我还挺开心的,只是没有妳的消息爸爸稍微着急了一下,妳人在哪里?身上钱够不够用?我安排个地方给妳好不好?如果妳现在不想回家,那告诉爸爸妳在哪里,爸爸帮妳安排个地方让妳有地方落脚,这样爸爸也安心些。」
「你保证不跟别人说?」还好她打电话给老爸,俞黛儿知道爸爸如果站在她这边就没人能动得了自己。
「当然,这一次爸爸挺妳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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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黛儿三天没回家,他问过了管理员,管理员告诉卫云浪俞黛儿那晚等了他一夜,所以俞黛儿当时是想通了决定跑出来跟他私奔,哪知道结果她发现了自己就是要和她相亲的对象,纸没包住火,所以俞黛儿就被火给烧着,带着火气跑掉了。
「我就跟你说过感情是不能这样测试的。」
俞国正还没告诉家人有这档事存在,要是说了,连他这条小命恐怕都会被连累。
「但是她跑来找我,已经表示她认定了我了。」
卫云浪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高兴的是黛儿爱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名下的财产,但是现在黛儿行踪成谜,他的喜悦也全化为泡沫。
「她现在可能也恨死你了吧?如果她知道我知情,可能会连我一起恨进去。」
俞国正一点都不想被妹妹讨厌。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黛儿除了她母亲以外也没跟其它人有什么联络,这不太可能,以她的个性还有她的应变能力,她不可能在外头躲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它人在帮她?」
「一定是!」而卫云浪不想去猜黛儿是否会向曾经和她相遇亲的男士求援,他脑子里光是出现这样的想法都已经令他的胃开始出现不适。
「我妈在家里陪着二妈着急,我哥人在美国,小妈正在巴西参加铁人三项,伟良成天跟你弟混在一起也没机会帮她……」
「你爸呢?」
「我二妈气死他了,说都是他那晚和黛儿讲了几句话,黛儿觉得有我爸撑腰才落跑,所以这阵子我爸都躲在公司里不敢回家。」
「可是他很疼黛儿不是吗?」
「我们全家都疼她啊!」
「但是他躲在公司里没回去,这表现也未免太奇怪了。」
俞国正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劲,老爸明明疼黛儿疼得紧,黛儿搞失踪老爸竟然只说是怕被二妈骂就没回家,成天躲在公司里,这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想我需要跟你爸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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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黛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只觉得奇怪。
这趟出来她根本没有带任何的保养品,可是在太阳底下连晒了好几天,她竟然也没晒黑,真不晓得以前那么紧张兮兮的做那些美白保养有什么意义?
管他的!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当爱美人士,她要做回自己,用自己最原始的面貌去面对所有人。
拿起了日光浴用品走向沙滩,头一件事她就要甩开这一身白得像弱者的肤色,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才不是没个性的娃娃可以任人玩弄指挥。
坐进了户外的躺椅,俞黛儿只希望阳光能晒去她的苍白,手里捧着几本关于求职的书,这几天她研究了很久,她已经开始求职而且也计划了未来的方向,她的确没必要这么年轻就步入婚姻,她可以和所有人一样去找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在职场上追求成就感,而不是当个可怜虫,守着家庭当黄脸婆过一生。
说也奇怪,以前她还没有这些雄心壮志,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等她一有了找工作的念头之后,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转,而不是像第一天来到这儿时那样啼哭不休,人还是该要为自己找寻生活重心,她之前把感情当是自己的一切就是最笨的想法,还害她像个傻瓜似的夜奔,结果差点让卫云浪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