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黑风高,一个庞大的身躯鬼鬼祟祟、蹑手蹑哪地走到「海贼王」摄影棚道具室。
一肥仔念念有词,只见她目露精光,先是抓起一艘模型船,用力「啊喳」一声,往猪脚……不不不,是往人腿上一压,立刻碎成木屑!
肥仔扬起崩溃的狞笑……不不不,是梦幻的笑容,随即又冷下表情,寻找下一个猎物。只见她跳过古色古香的屏风、桌案、房屋模型,往一排戏服走去。
她目光炯炯,像是疯狂一样,拿起每一件就撕,碎布漫天飞舞,像各色彩蝶翩翩飞舞,映着肥仔的狂乱表情,活生生是恐怖片的镜头!
肥仔光哼道:「妳像蝴蝶在天上飞……飞来飞去碎成一片片……我只痴痴远远望着妳呀……盼呀望呀能把衣服撕烂……」
(魔音穿脑之际,一团青色鬼火幽幽打肥仔肩头升起。)
鬼火环顾一地狼藉:「肥仔,求求妳行行好,别再杀猪了!敢问阁下,妳这是在做什么?」
肥仔光一副感恩状,看见有火,泪如泉涌,心想这下刚好。「亲爱的鬼火,我们一向都处不好,不如你来帮我个忙,烧掉这些道具吧!我再也不编导古装戏了!」
鬼火青了一眼,抖了抖,冷冷说道:「那门边那群人怎么办?」
肥仔光一听,慌张扭过头,只见一大群男女演员有如恶虎扑狼般走来。
肥仔光的声音抖抖抖:「这是神圣的序文,你们这群小小配角,大模大样地出来干什么?」
一个戴着单只金色隐形眼镜的英俊男子,代表众人将肥仔压在墙边。「就是因为我们是配角,所以要出来和妳『商量』,请妳继续编下去,要不然大家的生计还有演艺之路就断了呀!」
肥仔光心里皮皮挫,但是鼻子里还是逞强地哼了声:「不写!死都不写,好不容易才写到『海贼王之终』耶!鬼火,帮我烧了这些道具……姑奶奶、祖爷爷,你们在干什么?别打我的肥肉,别捏我的肥油呀!」
英俊男子抡拳:「妳要我们这么多配角为妳拚命,妳一句不写能了事吗?」
(因为画面血腥,油花乱喷让人作呕,不便描述……待一盏茶后。)
只见一群人动完筋骨,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肥仔光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像受虐儿一般抽搐哭泣着。
金眼英俊男子玩着手指,向肥仔光凉了一眼:「怎样,现在是写还是不写?」
肥仔光先是低下头,然后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好,我把你们全写成变态!」
鬼火再度幽了身旁肥仔一眼:「我劝妳别铁齿,现在有分级制度,而且很流行直接枪杀哟!」
(肥仔一听佯装娇弱地抽泣,心有不甘,不愿臣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事先暗中准备的汽油桶泼向道具,没想到误洒了自己满身,鬼火一惊,起火燃烧,于是一团油火球瞬间往天际冲去,消失在黑夜之中,众配角傻眼。与此同时,一个阳光男孩和109辣妹走了进来。)
阳光男孩:「咦,今天不是要安排作者介绍新戏吗?」
109辣妹眺望远方:「老毛病发作,她大概又疯了吧!」
阳光男孩转向读者大人:「请读者大人们包涵,作者发疯是常态中的常态,我们也没办法,就请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下。」
109辣妹:「那就由我们来欢迎您,请您放松心情,欣赏由我们担纲演出的『女神的男宠』!」
一男一女款款拉开戏幕,诚心为您隆重献上明代古装喜剧!
(至于前传外传番外等等传奇,就这么随著作者石沉大海了……)
楔子
永乐十七年三月中
应天府金陵城护城河岸的护城墙上,大明当今天子穿着一身矜贵的黄袍,远眺江河之上,神出鬼没、盘踞了七天七夜的战舰。
这如同鬼魅一般的战船队,不仅在大海上所向无敌,更侵门踏户地深入临城河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利用涨潮江面上升的时机,从太仓浏家港长驱直入。
除了在水下设置铁刺锁横江截船,彻底切断京师和北方的连系,封锁河海之滨,包围京城所在的金陵,还夜夜使出种种奇袭,不知从何处潜入城内,行动来去自如。
打围城之日开始,空气中便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不只是火焰日夜不停燃烧,还有一种惊惶交织的气味。
身为大明天子,他的咽喉彷佛被人狠狠掐住。
这段时间里,炮火日夜不停地轰炸了七个昼夜,金陵城内虽没有半点毁损,可护城墙却无半片完好。停火之后,一纸书帖送到他的手中,上面只有一个人名而已。
他派出的使者,自头到尾都在发抖,因为江面上飘浮着满城男子在深夜里被悄悄剪下的发丝。
所有人民面对河中无限绵延、神出鬼没的船只,面对战无不胜的海上之龙,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的对手是海上霸主神龙一族,而且领兵的只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她所号令之人,无声无息如入无人之境,远水救不了近火,城里的禁卫军和守陵军都不堪一击。
没有伤亡,可是人心已经涣散,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亦抵挡不了正对面船舰上那红艳如火的女神之怒。
他和她的关系匪浅,可她半点情面也不顾,因为她现在正丧心病狂。
跪在皇帝的脚边,一个身着宫服的男人抖个不停。
「皇上,要将易家的探子交给海上的反贼吗?他无论如何用刑都不肯交代反贼的藏身处和神秘泷港的所有细节,经过一个月严刑拷打,现在只剩半口气而已,送个有气的活人给那贼婆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怒火攻心,进而攻打城内,只怕金陵要守不住了,皇上,请您先……」
「就将那男人交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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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小船有如江上之叶,摇摇荡荡地飘向有着红龙图腾的巨大战舰。
战舰上有一红衣姑娘正倚在船舷,垂眸看着被人扛上船舰的男子,神情好似冰封冻结,让人摸不清她内心思绪。
众人莫敢不从的红衣姑娘,好似一抹熊熊烈火,她正是兵法号令出奇、纵横七海的龙族少主--龙海儿。
龙海儿冷眼看着伤痕累累的男人被丢在甲板上,爱憎分明的龙族之人纷纷抽出兵器,欲除之而后快。
就是这个男人背叛了他们的信任,将世居之地、龙族人的故乡、泷港之密泄漏给大明朝廷,使他们不得不远走他乡。
「不准你们伤他!」
正要杀人泄忿之际,一声娇斥凌空而至,阻止了刀剑落下。
众海民转头朝向发声处,龙海儿款款走到男子身边,蜜糖色的手抚开他遮住脸庞的发。
男子身上无一处完整,脸上也全是伤,好像展示着各种刑罚伤痕一样,而他血肉模糊的双手,让龙海儿的心就像被尖刀刺穿了一样。
她不由得捧起那双手,这男人是个天才,是个造船的巧匠,一身巧夺天工的技艺全仗这双手,没想到会伤成这凄惨模样。
她眼眶被愤怒烧得红透,就算杀光大明的人,也无法乎息这怒火。
突然间,男人破碎嘶哑的声音从干燥破裂的唇传出,「救救他们……女神,救救我易家之人……」
易航在双手的剧痛中惊醒,看着眼前的女人诚心哀求道。
墨色的鬈发在风中飘散,火一般的红衣飞舞,佩剑带刀、赤裸足踝,无比的美丽威武,即使双手染满了鲜血,依旧不减神圣面容……
这样的她不会是凡人,一定是个女神,因为他将死,所以上天派了使者来接他了……
「易航,你说什么?他们都还平安活着吗?」龙海儿按下心中怒火,轻声间道。
易航一听努力挣扎起身,奈何只能微仰起头,嗓音已破,拚了气力说道:「我死而无憾……但是易家的人只能怨我投胎在他们家,因为一身好技艺,反而被选中派到龙族,请妳……别带他们到地府,饶他们不死……」
龙海儿听毕,脑中的拼图有了大略的形状,她小心翼翼地将又失去意识的男人双手放下,冷凛了跪在甲板上的朝廷命官一眼,让对方更是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要易家一家老小,若少了一人,我要大明鸡犬不宁,永无平静的一日!」龙海儿冷笑说道。
那官员只敢点头称是,然后便被人拎下船去传话。
此时,一高大男人走了过来,朝着满脸冰霜的女人拱手作礼。「海主子,易航伤得极重,我请医怪为他医治可好?」
岳权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在意眼前半死不活的男人,甚至愿意在迁移前夕派出龙族一半的精兵攻打大明,只为了索讨这个叛徒,现在还要带他一家离去,但身为心腹的他仍然恭谨说道。
「务必治好他的一双手,我要他完好无缺!」龙海儿冷声命道。
岳权听命,扛起易航破败的身子,就往船舱走去。
见男人已消失在视线可及之处,龙海儿收回留恋的目光,面向远方城墙上的黄色身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她无意兴战,却也不回避战争,只要这男人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她无意再和大明朝廷玩下去了。
从此,他朱家做陆上的王,她龙家继续开拓海上的帝国,从此河水不犯海水,老死不相往来吧!
心意已决,龙海儿冷静地向众人发号司令,准备接到所有易家人后,便全速离去。
第一章
以雷龙队为首的海翔号在晴空和星夜下飞驰,领着九个龙族战船队、一百四十余艘战船,迅速撤离大明陆地,不消两个昼夜,便将追赶的大明水师抛在脑后。
几日不眠不休的龙海儿,把大小事项吩咐下去,将海翔号全权交付给首舵后,再也按捺不住,下了甲板,往一处小舱快步走去。
一掀舱门,药香扑鼻,她凤眸一凝,看清了眼前的俊美男子,还有床上那正受苦受难的颀长人儿。
「他可有救?」龙海儿劈头问道。
阳青闻声不答,冷冷一笑。
「皮肉伤不算麻烦,但他的指骨全碎,身上多处经脉也伤了,骨骼错的错、断的断,气血内滞全积在胸口,兼加多日未进食水,看得出来对手心狠手辣……呵呵,没死是他命硬。」
医怪的危言恐吓造成的惶惑自不待言,眼见为凭的各种刑痕,让龙海儿脸色铁青。
她可以了解为了问出泷港机密,大明皇帝朱棣会有多么不顾一切,换成是她,为了一族安危,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没叫你背医书,只说有没有救,少废话!」
龙海儿极难得地乱了方寸,着急的言语透露了她的不安。
「以冷静自持出名的龙海儿,可也有此心乱如麻的时刻,真是奇闻。」仍是背着身,阳青冷笑说道。
「回话。」
「怎今儿个这么沉不住气?」
「阳青,别戏耍我。」
「我要怎么做,妳管不着。」
龙海儿下答腔,但一对眸子里全是暴怒雷霆闪烁。
像是亲眼看见龙海儿的面带不甘,外号「无情书怪」的俊美男子细心包扎妥当,拔了止痛穴位的银针后,脸上有一抹笑稍纵即逝。
可他一回过身子,又是面无表情,和龙海儿四目对望。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易航若死,我要你陪葬。」
「听听这话多无赖,五十年后,任是大罗神仙也有一字死,谁管得了?」阳青讽语一落下,撩了衣襬便错身离去,
船舱门开了又合,小小的舱房里,便只余一男一女独处。
没有旁人,不需要掩饰心里酸楚,无视于礼教,龙海儿定定睇着床板上不时低声呓语、满脸潮红的易航,他身子骨上有无数伤痕、烧焦的烙印,几无完肤。
一双巧匠之手,执行他这个天才船师二十五年的工具,易家当家的十指,也差一点就要尽数坏了。
他是如何在折磨下,痛了又昏、昏了又被痛醒的呢?她不敢多想。
十指连心,夹指绞刑是最容易摧毁凡人意志的酷刑,尤其是用来拷问视手如命的人。
熟悉的心痛油然而生,龙海儿叹了声,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内疚,脚像生了根一样不能动弹,可又渴望要接近他。
过了十年,易航近在眼前,她不要再顾全大局,她不要再算计,她只想紧紧抱住他,恁是天大的事也不管。
在他决心不再泄密,在他决心离开泷港赴死,或者在更早之前,她就应该这么做了。
很可惜,她不能这么做,她是龙家少主,她名唤龙海儿,为了保护仰望她的人们,她得做出让步,以求取最大利益。
「不得已」三个字,让她心一横,明知山有虎,却让他向虎山行。
她是真心亏欠,可这话只能藏在心里,所以她会以行动补偿他,用她的全部来补偿这个本性童真正直的男人。
「易航啊易航,你不能死,知道吗?」像是命令又似请求,龙海儿喃喃说道,
突地,床上意识不清,不可能睁眼的男人张开眼睫,直视龙海儿。
因伤正发烧的易航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在幽微光线中,有一团模模糊糊的红影。
他脑子里一片乱烘烘,但是拼拼凑凑,那身影很像是那个人儿,那个像是女神一样,在大海上呼风唤雨的龙族少主。
海上之龙,是最自由的民族;但他对不起龙族,用最卑劣不堪的手段背叛了那些善良的人……
他一家全被扣在天牢里,他不能放着他们死去;但相处了两年有余,他也有了感情,亦不能任由龙族人被灭,于是他回到应天府,只希望能用他一条命,换两族人的平安。
「易家老小呢?」挂心的易航沙哑问道。
「易家三房,总共七十四口人,一个都不少,全跟着咱们走。」龙海儿轻声回答。
「好……求妳别为难他们……潜入泷港当探子……将所有情报转给朝廷……都是易某一人所作所为……」
「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你安心休养。」
「妳要杀要剐都行……只要饶他们不死……易某一定会报答……」
「我不要你报答。」
「那妳要什么?」话一脱口,易航迷蒙无神的双眼看到红色光晕渐渐向他靠近。
侧着身子落坐在易航身畔,轻轻拂开他汗湿的额发,回想起他未受伤时,总是噙着笑的英朗面容,每一旋身便好似散发迷人的光彩,深埋在龙海儿的脑中,珍而重之收藏的记忆,如云雾般快速飘流着。
她缓缓低下头,散开的长发罩着两人的面容,隔开红尘俗世一切杂音,她放任地偎在他耳际,让柔磁的语音滑出唇瓣。「我要你,易航,我只要你。」
幽香拂过,易航渐渐听不清楚,还想要说话,可方才饮下的药汁中掺了蒙汗药,欲出口的言语全都吞了回去,陷入漆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