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捕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解释?」祈慕慈不与他争辩,慢慢抽丝剥茧,终有破绽之处可寻。
情势瞬间急转直下,原本指望能利用祈慕慈逃过一劫的杜百笙,而今却是落得狼狈不堪,可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都是我不对,这一切全是我鬼迷心窍所致,请三位高抬贵手,别将此事告诉县太爷,否则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杜百笙朝四人拱手作揖,神情恳切。
「一世英名?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在贪恋你的英名?意中人,妳可要从重量刑,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江上涛深怕祈慕慈的一念之仁,又让杜百笙给侥幸逃脱。
「你既然要把人交给我处理,就尊重我的权利,要是不放心,你把他拖去见阎王也不关我的事。」祈慕慈见他又发表高论,脸色微微一绷。
「就怕阎王看到这种罪大恶极的兔崽子,也会头热脚冷,行行行!我不说话,请意中人裁夺吧!」爱她就是得尊重她,江上涛摸摸鼻翼,自动退到乖徒儿身旁。
「祈姑娘,千万要记得,纵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一旁的赵虎威也担心她的妇人之仁会误了事,不免出声告诫。
「赵大哥,这我明白,不过看他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喂他一颗『天丹续命丸』,让他恢复元气再说。」说完,她便从怀袖内取出一颗红色药丸。
「天丹续命丸?!我说意中人,那可是你们谪仙殿的宝贝,俗称『气阎罗』,顾名思义就是吃了这种药丸的人,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一定能够从鬼门关被救回来,连妳和长欢那苦瓜婆也只能一人分到两颗,妳……我……妳……」江上涛话都打结了,可见他多不希望她拿这种宝贝药丸给那种狗儿子吃。
「言犹在耳,你老毛病又犯了。」所谓的「老毛病」便是鸡婆的个性又来了。
「可是这……」他对着赵虎威搔耳又挤眉,怎么大师兄跟木头似的,也不劝她I下?
「祈姑娘自有她的道理,你就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赵虎威向江上涛说。
「观就观吧!到时候怎么求我帮忙也没用了。」他垂头丧气的往后一退,又缩回乖徒儿身旁。
见江上涛无法劝服祈慕慈,杜百笙扬起嘴角,暗笑在心,这女人心不都是豆腐做的?他就不信祈慕慈忍心看他前途就此暗淡无光。
「谢谢祈姑娘,那我就不客气了。」杜百笙几乎是用抢的自祈慕慈手中将药丸拿下,并迅速丢进嘴里,三两下就咽到肚里。
「完了完了!乖徒儿,再去放几只鸽子,要妳二师父和三师父尽快赶来,要不然凭大师父和妳四师父恐怕打不过这群孤魂野鬼。」江上涛只觉眼前一黑,万一让杜百笙恢复功力,再联合幽冥宫的人,肯定有场硬仗要拚。
「好耶好耶!到时候再加上『痴情刀王』徐竞海,及『薄情鎗客』孙飞雁,苏州城可要热闹了。」古秋羽正准备去抓鸽子时,却被祈慕慈出声喊住。
「小公主,不必这样劳师动众。」祈慕慈显得成竹在胸,她的笑意只有赵虎威看得出,反倒是那对宝贝师徒看得是一头雾水。
「江湖上人都说祈姑娘有着菩萨般的心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服下药丸后的杜百笙,意气风发的睨视众人。
「可惜我这菩萨心肠是不会用到你这种见利忘义的人身上。」祈慕慈态度一个转变,冷冷一笑寒透杜百笙心扉。
「妳……妳这话是什么意思?」杜百笙倒退两步,神色凝聚阴晦之气。
「你以为刚刚服下的真是天丹续命丸吗?」
杜百笙哏哏呛一下,抚着胸口道:「那这到底是……」
「是『七日丧魂丹』颜色,味道及成分和天丹续命丸极为类似,不过加了一味鼠尾葵,则成药效剧烈的毒药。」祈慕慈朗朗说道,听得杜百笙双腿瘫软,脑中一片空白。
「妳为什么……」
「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你怎能乖乖不搞花样?听好,从今天起七天内,你必须听命于我,并带我及上涛混进盂兰大会中,要是你敢动什么鬼脑筋,七天后你就等着七孔流血,毒发身亡吧!」祈慕慈话一说完,后头便响起如雷的掌声。
「意中人,原来妳刚刚是在耍这只龟孙子啊!我就说嘛!妳怎么可能把那种上等的丹药给这样的人吃?当妳爱人的我,真是感到万分荣幸。」江上涛几乎是用跳的来到祈慕慈身旁,兴高采烈到有些得意忘形。
「你手搭的位置似乎错了,要我砍下来吗?」当着大伙面前,竟顺理成章的把手放在她肩上,这个江上涛,真是死性不改。
「哦!我太兴奋了,所以就顺手搭了上来,下次一定改过、改过。」他羞红着脸,依依不舍的把手给放了下来。
祈慕慈徐步来到杜百笙面前,「这几天,每两个时辰你必须来找我一次,我会给你一颗阻止毒性蔓延过快的药,要是你不照时间来,晚上若是发作起来,就别想有觉好睡,明白吗?」
「我……我明白。」
「三天后的盂兰大会,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了。」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对方是听明人,不用她再细说。
第七章
「漂亮,真是漂亮!我说我这意中人不仅美貌惊人,连智能也是高人一等,让我真是五体投地,佩服之至啊!」江上涛抱起一坛白干,豪气的灌了两口入腹。
「四师父,你今天是酒仙上身是不是?连喝两坛还不过瘾啊?」看着师父如牛狂饮,一旁的古秋羽只能张着大嘴,惊乎其技。
「乖徒儿,这妳就不懂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能目睹意中人惩好除恶,我自当与有荣焉,再喝再喝,咱们大醉个三天三夜,好好庆祝庆祝!」江上涛抱超酒坛,才要往祈慕慈的杯中倒酒时,却见她一脸肃穆。
「你决定要喝三天三夜?」祈慕慈以掌盖住杯口,半笑半怒的看着那张神情恍惚的脸。
「喝……喝呀!怎么不喝?我好不容易洗刷冤情,也让妳知道我才是对妳真心真意的人,这等天大的喜事,不好好庆祝一下怎行?」终于得到意中人的谅解,江上涛心花朵朵绽放,他哪能让这些花如昙花一现?
「那请问一下江大侠,可知明儿个是什么重大的日子?」祈慕慈捺住性子,面对面质问着。
「明儿个?这……」浓烈的酒精噬晕了他的脑,让他一时陷入困顿,如入迷境。
「四师父,看那边。」古秋羽哪会看不出江上涛已魂魄飘飘,怎可能记得住明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只好压低声调朝窗外一排兰花盆景指去。
「兰……兰……」江上涛喃念着,突然如遭电击般挺起身体,「盂兰大会!」
「那我们再喝他个三天三夜,来!我陪你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祈慕慈朝他杯中倒满酒。
「不喝了,酒喝多容易伤身,意中人,我当然清楚明儿个是何等重大的日子,这杯中物还是暂且搁置,等到把幽冥宫那些鬼怪杀个片甲不留后,再来狂饮个三天三夜。」他把酒杯挪开,看在赵虎威和古秋羽眼中,不禁浅笑。
「好了,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别误了明天的大事。」赵虎威朝古秋羽一瞧,「徒儿,夜已深了,跟大师父回房歇着。」
「不要,祈姊姊说要我跟她睡,我才不要跟大师父睡。」古秋羽一点也不识趣。
「徒儿,想不想学大师父的打狗棍法?如果妳想大师父将毕生最上乘的棍法教给妳,妳就得听大师父的话,要不然大师父可是半招都不传授给妳哟!」赵虎威拿出武功来交换,这点比用任何利益诱惑还来得管用。
古秋羽一听,像只小花猫似的乖乖来到赵虎威身旁。
「徒儿最听大师父的话了,徒儿绝非是为了学大师父的棍法而听大师父的话,而是大师父英名盖世,让徒儿景仰不已,内心的崇拜有如长江黄河滔滔不绝……」
「够了,大师父心领了。」赵虎威对古秋羽这招马屁功敬谢不敏,这只对她四师父有用。
「那我们回房了。」赵虎威拎着古秋羽,缓缓步出厢房。
少了古秋羽这鬼灵精,整个房间顿时静谧不少,在这样幽雅恬淡的秋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桌上烛芯燃着丝丝暖光,让向来对女人无往不利的江上涛,也紧张的互搓双手,不知该从何开启话端。
「意……意中人,今……今晚夜色……可……可真是美啊!」他那如簧之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生锈不灵光了。
「月儿都躲到云后,还美吗?」祈慕慈故意走到窗外,将窗一推,皎洁月亮有半边被挡住,实为美中不足之处。
再美也没有意中人来得美,江上涛本来想接下这句话,但他晓得万万不可在意中人面前油嘴滑舌。
「是呀!是有些遗憾,不过,庭院的花还开得挺不错的,不是吗?」不知怎的,他突然对赏花观月有兴致了。
祈慕慈指向窗外,「都凋零了一大半,你没看到吗?」
「什么?都凋零了,那……真是可惜……」笨哟!他真想把自己的脸塞进门缝里去。
江上涛的笨拙举止,看在祈慕慈眼中,倒显得有三分稚气可爱,以往她认为他是采花的蜂儿,绝不会在同一朵花上逗留太久,而今,至少到目前,她都还认为他并没有外传的那样令人生厌。
「明天的事可要多劳你烦心了。」祈慕慈将话题一转,免得他因想不出话而局促不安。
「这是当然的,我江上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是我吹牛,幽冥宫那些小妖小鬼,哪能挡得了我多情剑法一式半招?只要我的干将宝剑一出鞘,铁定让他们个个抱头鼠窜、屁滚尿流……」说到骄傲处,江上涛自是得意非凡,他还摇头晃脑的在屋内走起台步,直到一个回眸,正好和祈慕慈那对如星钻般的水眸对上才敛起躁心。
「你真的愿意为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幽幽柔语传来,让他心神为之旷然。
「意中人,此话妳问过太多遍了,我希望这是妳最后一次问我。」有了刚刚的暖身,江上涛此时手脚不再冷颤,胆子也变得大了些。
「如果我以后不小心又问了出来,你又能奈我何?」在江上涛面前,祈慕慈大有试探空间。
「那我就只好再请妳记一次,妳忘一次我提醒一回。」他的手慢慢爬向她的臂,再顺着肩头滑上去。
「不会不耐烦?」她轻漾一笑,掬满甜意。
「不会,妳越烦我,我越求之不得。」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双手将她纤腰紧环。
「哼!本性又开始了。」她笑他的风流根慢慢浮现出来。
「这不成理由,妳吓退不了我。」他不再让她那对灵气的眸子慑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体热交融在彼此胸前。
未几,江上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沿着祈慕慈的朱唇滑动,他喜欢指腹贴在她唇上的感觉,而祈慕慈也细心体会这种触感,她意外发现,这样的碰触,竟有意想不到的悸动。
「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我手指的方向。」江上涛语带趣意的说道。
「你别乱来,我可不是那些青楼的姑娘。」祈慕慈心儿一悬,倒有些挂虑。
「不敢不敢,岂能将意中人比做青楼女?妳且闭上眼睛便是。」
他说得中肯,祈慕慈才放宽心将双眼闭起。
他的手顺着她的唇边两侧,滑向她如雪般的脸庞,微热的掌心贴在柔嫩的颊缘,这样来回抚摸数次,宛如貂毛在脸上拂送,让人心神为之亢然。
接着,他沿着优美的颈线下移,来到她双肩之处,轻轻缓缓的为她轻解罗衫,瞬间,一片雪白背肤映入眼帘,让江上涛叹为观止。
他的双手沿着肩头往后下滑,接着大掌一按,她胸前便往他宽平的胸膛紧贴,在短促的呼吸中,他缓慢的舔吻,轻撬开她紧抿的唇,那一寸寸濡吻的酥麻感,让她无意识的发出轻声吟哦。
他的吻像是一片从空中掉落的羽毛,让她半丝紧绷的压力也没,反而像在求汲荒地中的甘泉,企盼再赐予另一道滋露。
在一番浓吻细舔下,江上涛拉起祈慕慈的手,慢慢走到床边。
「你……你想做什么?」祈慕慈坐在床沿,内心忐忑不安。
「意中人,天色很晚了,我们也该早点就寝了。」江上涛侧着身,一只手还紧握着祈慕慈不放。
「我……我们?」
「是呀!妳放心好了,我只是担心现在秋意渐浓,没有人替妳暖被的话,妳会着凉的。」江上涛轻语缓诉,还不自觉的傻笑。
祈慕慈听得出来,他今晚是想好理由非与她同衾共枕不可,看他一屁股黏在床上动也不动,便知今晚将会是她永生难忘的一夜。
「你不怕冷飕飕的被子会让你浑身打颤,很难受吗?」她试探性的朝他一问。
「怎会?我江上涛是个血气方刚、热情有劲的男子漠,怎会怕冷呢?」为了钻进美人窝中,即使是冰窖雪库,他也甘之如饴。
「可是我这条薄被,可能要暖很久才能暖和,你不怕冻坏了吗?」她看他越是成竹在胸,越想逗弄。
「不怕不怕,想我当年在东北还是光着膀子在林子里练剑,这点小小的寒意,冻不着我江上涛的。」
「那……你暖够了,我……我再进被窝去……」祈慕慈嫣然一笑,脸上尽是堆着新妇的潮红。
「真的?妳颢意让我替妳暖被,那真是我江某人三生之幸。」不等意中人响应,江上涛便洒脱的将外衣一卸,整个人往美人窝中钻去。
冰冷的被子,让江上涛打了个哆嗦,可在意中人面前,他岂能有畏缩的意念?
「冷吗?」祈慕慈看他牙齿打颤,忍不住问。
「不……不冷,快……快暖了……」为了快点抱到意中人的香躯,江上涛不停摩擦着身子,希望热力能瞬息蔓延至被子的各角落。
祈暮慈看他为她暖被的认真神情,不知不觉,一股幸福洋溢的感动涌至心头,于是她将被子一角掀起,玲珑的身躯就这么与他同榻共眠。
「咱们一起暖被吧!」她只是淡淡说上一语,便羞赧的侧身而睡。
欣喜若狂的江上涛敏捷的拉下床帘,这一夜直到天亮,被子始终是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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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当三人正准备前往毒龙阜参加盂兰大会时,跟屁虫古秋羽却在此时哭闹了起来。
「我不管,我要跟四师父一起去,人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啦!」古秋羽霸住门口,说什么也不愿待在这死板板的府衙宅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