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傲尘垂下眼,“出气?”
宁夏生用力点点头,提起江大娘,他满肚子怨气。
“是啊!那个江大娘,她心肠真是坏透了,找到一丁点借口就要欺负我娘、侮辱我娘,所有在厨房做事的姊姊、阿姨们,没一个喜欢她。我发过誓,总有一天会替我娘讨回公道。不过娘总要我忍一忍,说冲动只会苦了咱们而已,但是,我就是看不下去呀!”
“是吗?”南傲尘敛下眼,“你娘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学会看人脸色做事,否则,若招他人怨妒,反而害了你娘,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才对。”
“我懂呀!所以我才低声下气的想去求江大娘给我娘请大夫,可是她不但不肯,还出言侮辱我娘,我气不过才会和她吵起来的。”宁夏生紧紧咬著下唇,“所以有一天我一定会有自己的房子,到时候,我一定会请很多丫鬟伺候我娘,买很多名贵的珠宝送给我娘,让她吃得好,住得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他过人的志气和胆识,让南傲尘微微扬起了嘴角,眼中闪著赞赏的光芒。
不知为何?他在宁夏生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南傲尘认定对的事,向来没有人劝说得了他,就如同这个男孩一样,从来不对哪个人低头服输。
“只要你努力上进,应该不会让你娘失望。”
宁夏生点点头,“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我娘,就算她的病好了,但再留在这里,只怕还要被江大娘欺负。”
南傲尘微皱眉,“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们想回河南去?”
“当然不是,在这里的生活比在河南好多了,至少这里有片瓦遮头,娘也不用老为三餐烦恼。”
想起在河南的日子,宁夏生就黯下了脸。
“以前在河南的时候,娘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养鸡施肥、砍柴挑水都是她一个人做。天气一冷,被子不够暖她就抱著我睡。只要下起雨,娘就得冒著生命危险修理漏水的屋顶,雨若下大了,怕洪水氾滥,她就得整夜不睡的守著我,随时准备背著我逃走。娘为了我,真的吃了很多很多苦头。”
宁夏生一番话令人动容。
南傲尘看著早熟的他:“告诉我,你爹呢?”
宁夏生吸了吸小鼻子,“娘说她怀著我时,和我爹一起遇上了土匪,我爹让土匪给杀死了,而娘是跳下悬崖才得以逃生的,所以我一直都是和娘两个人过生活的。”
不知为何,南傲尘对这个解释充满怀疑。
他走到床前,看著夏小荷那饱受生活折磨的小脸,沉默起来。
虽然他怀疑夏小荷对儿子说了一些谎,但是,一个女人带著儿子,要在外头讨生活确实不太容易。
尤其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人,竟能把儿子教养得这么懂事,说起话来井井有条,不免让人刮目相看。
掀开棉被,在他明确知道自己的意图前,就已经脱下温暖的大氅将病昏的夏小荷包裹在内,一把抱了起来。
“少爷,你要做什么?”宁夏生见状,不免惊讶。
南傲尘跨著大步直往门口走,“你放心,你娘病得不轻,这里不适合病人住,我不过换个地方让她养病。”
“换个地方?”宁夏生跳下床,亦步亦趋的跟著,“你要把我娘带到哪里?”
这问话让南傲尘皱起浓眉。
没错,他该把这个女人带到哪里?
哪里才是夏小荷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的贴身小厮几天前刚回乡探亲,你娘就暂时住在他的房间吧!”
第五章
既是贴身小厮住的房间,当然就是在书房的旁边。
一个厨房丫头破格住在主子隔壁,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南府上下为此开始议论耳语起来。
大夫诊治过夏小荷的病后,服了几帖药的她,病情果然好转。
生病期间,夏小荷虽然知道她就住在书房隔壁,却从没有看过南傲尘,她为此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想再次面对南傲尘,因为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惊人力量让她害怕。
数天后,她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便想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厨房工作。
走出房间,迎面的冷风让夏小荷缩起身子,看著一旁书房紧闭的门,她内心起了挣扎。
虽然她不想再看到南傲尘,但好歹南傲尘也纡尊绛贵的到后院救了自己,现在她已经好了,实在没有理由不和南傲尘当面道谢呀……
犹豫的走到书房门口,她抬起手,畏怯的轻轻敲了敲。
但书房里没人回应。
“少爷不在吗……是啊!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外头巡视生意,就是进宫面圣,当然不可能在的。”
她转过身,低著螓首若有所思的走了两步,居然碰著一堵厚实的肉墙。
“啊!”夏小荷无预警的被撞退一步,踉跄的摇晃著,就要跌倒在地。
南傲尘及时伸出手臂,接住了她。
夏小荷本能的抓住南傲尘的手臂,抬眼看著昂藏高大的他,她红了脸,惊喘一声,想推开他。
“少爷,对不起,奴婢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看到少爷在这里……”
这次,不待夏小荷剧烈挣扎,南傲尘很快便冷然的将她放开。
“你刚才在我房前鬼祟的张望什么?”
“奴、奴婢……”夏小荷绞著冰冷的小手,想说谢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进来再说吧!”南傲尘推开房门走入,“看样子,你的身体都好了?”
夏小荷不安的跟著走进书房,站在门边,低著头小声的说:“谢谢少爷,托少爷鸿福,奴婢的身体己无大碍,奴婢刚才本来想当面谢谢少爷,但是又怕太唐突,所以……”
“我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你的,你该谢的是你儿子。”南傲尘走到书桌后头。
“夏儿?”夏小荷眨著眼,“夏儿只说他遇到了少爷你,而少爷宅心仁厚,替奴婢请了大夫医治而已,难道他做了什么吗?”
深怕儿子会因为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不免著急起来。
南傲尘端坐在书桌后,抬眼看著夏小荷慌张的小脸。
“你们母子情深,倒挺让人动容。”
“我和夏儿相依为命,他就是我的一切,只要为了夏儿好,不管什么苦我都能吃,什么事我都肯做。”她垂下眼,不讳言的说。
南傲尘缓缓眯起眼,上下打量著夏小荷,“你真的什么都肯做?”
“其实京城这个地方是奴婢的伤心地,奴婢曾经发过誓,一辈子再也不到这儿来,但是很多事也由不得自己作主。和孙大娘认识全是因缘巧合,当时我只想著,若真能在南府工作,将来或许能让夏儿读书识字,这样他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用和我这样苦一辈子,所以才硬著头皮上京来的。”她的目光深远。
南傲尘挑眉,“你想让儿子读书识字?依你一个妇道人家,可能吗?”
“奴婢知道这个想法是不自量力了点,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奴婢就不放弃希望。”她说得肯定。
南傲尘两掌手指交叉在胸前,不知在思索什么,沉默不语,半晌,他才抬起锐利的深眸。
“我听说江大娘对你并不好,是不是有这回事?”
“不、不,绝没有这回事,江大娘她……她只是心直口快了点,她没有欺负奴婢,奴婢在这里工作得很愉快,奴婢不想离开南府。”夏小荷怕得罪江大娘,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
“没人要赶你走。”南傲尘缓缓靠在桧木精雕的椅背上,目光深沉而幽冷。“你过来。”
夏小荷犹豫著,尽管有些害怕,但不敢不从,她怯怯的往前走了几步,“少爷?”
南傲尘道:“再过来些。”
夏小荷颤巍巍的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走到书桌前,“少爷?”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总是这副畏缩的模样?你很怕我?”南傲尘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紧张的俏脸,冷若寒冰的说。
夏小荷的惊慌溢于言表,怕南傲尘不高兴,急著找话解释。
“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对主子自然是敬畏万分,尤其少爷乃人中龙凤,威严的气势更在凡人之上,奴婢……无所谓怕不怕的……”
南傲尘没有费神点破夏小荷的口是心非。
“你怕不怕我不是重点,不过有件事我倒想问问,我瞧你不过二十岁左右,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夏小荷轻摇头,“回少爷,其实奴婢并不年轻,再几个月奴婢就要满二十五了。”
“你有二十五?”南傲尘显然不信,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著,“看来不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真的年纪不小了。”夏小荷让南傲尘瞧得心慌,不敢看他,只低著头绞著小手。
“是吗?”
南傲尘冷不防伸出大掌,在她惊愕的眼神中,抬起她的小脸,梭巡她满脸藏不住的惊恐神色。
“你犯不著老在我接近你时,表现得如此反感,老实说,我已经厌倦你这副表情。”他不悦的沉下脸,“你怕我要你?老实说,我要是真要你侍寝,恐怕你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少、少爷说的是,但奴婢身分低微,少爷是万金之躯,府里这么多冰清玉洁的丫鬟,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寡妇呀!”她困难的吞咽著。
“也许正因为你是个寡妇,我才对你有意思。”他用手背轻抚夏小荷冷凉的颊边。
夏小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滞,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南傲尘只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一双大掌便往颈子移去,修长的手指轻挑开衣襟,赫然滑入她温暖的胸前,握住她不盈一握的酥胸。
他灼热的目光盯著她不及反应、呆愣的小脸,微微扬起嘴角,大掌在她的嫩软上揉了揉。
夏小荷这才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尖叫一声,猛地推开南傲尘。
“你这是做什么?”吓白脸的她,紧紧揪著衣襟,跌跌撞撞的直往后退。
这剧烈的反应让南傲尘眯起眼,扯著嘴角,“瞧你这样子,又怎么敢说自己是个寡妇?你说,你到底是何身分?”
夏小荷顿觉冤枉,“奴婢没有骗少爷,奴婢真是个寡妇。”
“即便是个洁身自爱的寡妇,你的反应也太不自然了,或者你欺骗了我,你不但没有生过孩子,也压根没有孙大娘的介绍信。从城门口开始,这一出出戏全是你精心设计,就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心,以便进入南府,别有所图是不是?”南傲尘冷冷的说著。
他的指控让夏小荷吓呆了。
“不,当然不是,少爷,夏儿真是奴婢的亲生骨肉,奴婢也真的有孙大娘的介绍信,当日在城门遇见少爷,之后进了南府,这一切全是巧合,奴婢没有说谎。”
南傲尘冷眼以待,“是吗?”
夏小荷急著点头,拚命解释。
“当然是真的,少爷,奴婢不识字,不懂说话,但奴婢绝无害人之心,只想在南府工作一辈子,栽培儿子,这一生别无所求。”
“虽然你说得煞有其事,但还是不免让人起疑。”
南傲尘冷然上前几步,再次伸出邪魅的大掌,以折磨人的速度,缓缓探入她的衣襟里。
这一次,夏小荷纵然两腿发颤,小手发冷,却再也不敢反抗。
大掌盈握著她柔嫩的酥胸,他两潭黑眸,没有错过她惊骇的神情。
室内气氛益发暧昧,不知不觉中,南傲尘大掌探揉的力道更强,直至感受到她的硬蕾在他掌心绽放,她唇瓣紧抿,浑身颤抖得站不住时,他才猛然抽回手。
“纵然你一再强调,你我相遇全是一连串的巧合又如何?对一个连自己身分都交代不清的女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的话有多少真实性。”
夏小荷浑身抖得不像话,她羞惧的急急拉拢散乱的衣襟,“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南傲尘回到书桌后头,坐回位子上。
“其实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眼下我只想和你交换条件。”他盯著她,冷然的说。
夏小荷有些呆滞,“条件?”
“没错。”南傲尘靠在椅背上,手环著胸,“我刚才已经证实,你的身段不但差强人意,而且你也并非如先前所表现的那般抗拒我,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来桩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买卖。”
他的话让夏小荷脑中轰然。
“奴婢……不懂少爷的意思。”
“或许你已经听说,最近皇上一直有意为我纳妾,虽然我不断拒绝皇上的好意,但看来成效不彰。我想过了,与其让皇上找女人进府伺候我,不如我自己就近在府里挑选。”他扬起嘴角,“而你,一个寡妇,若是选择了你,我既可以拒绝皇上,更不用担心你会给我惹麻烦。怎么看,你都是眼下我最好的选择。”
夏小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少爷的意思是……要我伺候你?”
“没错,答不答应在你,我不会勉强,这是第一点。第二,你若是同意这事,我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只要皇上不再过问我的私事,我就会给你一笔钱,一大笔钱,让你离开南府,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离开南府?”她呆住了。
“不只离开南府,我还要你永远离开京城。你只要拿到银子,就可以找个喜欢的地方,和儿子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不用再看人脸色,而我,也解决了一桩麻烦事,这是一个公平的买卖,就看你怎么决定。”南傲尘看著她。
“奴、奴婢……”夏小荷惊讶的看著南傲尘。
这怎么可以?即使她已是残花败柳、不洁之身,但是,她也不能为了银子出卖自己呀!
但南傲尘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随便一句话便可以让她和夏儿永世不得超生,既然他主动开口要求这种事,又岂容她有拒绝的余地?
她该怎么办?
该不该答应这个条件呢?
南傲尘的视线冷若冰刀,夏小荷的挣扎他全看在眼里。
“看你的样子,是不同意这事了?”
“少爷,不是奴婢不识好歹,不答应少爷的要求,只是……奴婢成亲不久,夏儿的爹就死了,奴婢恐怕、恐怕没法子伺候得少爷开心。”她惊喘著,眼露不安。
“这点不用你说,从这几次的经验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床第之事确实十分生涩,不过,我不在意。”南傲尘扯著嘴角,“女人对我而言都一样,现在的我,只要求一段一拍两散的露水姻缘,至于你床上功夫好不好,我也不会多要求。怎么?考虑得如何?”
夏小荷紧抿著颤抖的唇。
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他在府里这么多女人中选择了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身段佳,而是因为她身分低下,既没有死缠烂打的本钱,日后更不可能造成他的麻烦和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