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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将军 page 2 作者:玫子

  夏小荷惊魂未定的抬起小脸,深怕儿子有事,急喘喘的摸著他全身上下。

  “老天,你没事吧?你别吓娘,夏儿,你有没有事?”

  宁夏生摇摇头,尴尬的道:“娘,我没事,不过……你快放开我啦!这里人这么多,很难看的。”

  确定宝贝儿子没事后,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太好了,刚才这么危险,吓得娘头发都白了。”

  她带著儿子起身,想起刚才九死一生的情形,忍不住念了起来。

  “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样冲到路上?你知不知道这里可是京城,不比咱们乡下,不能这么跑的?这儿人心险恶,处处都是陷阱,娘当年可是吃了大亏才悟出这个道理的,你可得记住,在京城凡事都得小心,知道吗?”

  宁夏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了,娘。”

  定了定心神,夏小荷这才抬头看著端坐在黑马上,犹如鹰般傲视群雄的男子。

  忽地,她心头一跳,愣了愣。

  他──

  好冷俊的一个男人呀!

  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可是她平生仅见。

  瞧他不过坐在马上,但那器宇不凡的昂藏身躯,轻易就散发出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气概。

  尤其叫她心跳加速的是,他那一双精睿威严的眼神,仿佛有瞬间吞噬人心的狂妄魔力。

  再瞧他身后跟著的一堆人,也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夏小荷暗自猜想,这个男人一定是身分不凡的官家子弟。

  南傲尘冷垂下黑眸,视线锐利的扫过杏脸如桃、明眸皓齿却衣著破烂的夏小荷。

  有那么一刹那,对眼前这名小家碧玉的清纯女子,南傲尘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当然不可能。

  他眯起眼,冷冷的开口,“你们没事吧?”

  这声音磁沉而深具男性魅力,听得夏小荷俏脸不自主一红。

  “没有,我们没事……”她结巴的应著。

  跟在南傲尘旁边的管事,也不免皱著眉说:“姑娘,这里可是人车来往的道路,别让孩子这么跑,挺危险的,还好咱们少爷骑术精湛,否则你们母子怕不已命丧蹄下。”

  “对不起……我们母子刚进京来找工作,什么都不懂,真是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而且对方看来有钱又有势,夏小荷只能低头猛赔罪。

  南傲尘黑眸仍盯著夏小荷畏缩委屈的小脸不放,半晌,他不发一语的对管事轻点点头。

  管事会意,立刻下马掏出数两银子来交给夏小荷,“这儿有几两银子,就当替你压压惊吧!”

  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可让夏小荷愣住了,她呆呆的接了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得马蹄声四起,一群人又呼啸的离开。

  “娘,娘。”宁夏生眨著大眼,扯了扯夏小荷,不解的道:“他们给咱们银子做什么?娘。”

  夏小荷这才回到现实中。

  她两眼发亮,急喘著气,数著手上的银子。

  一两、二两……老天,足足有五两银子哪!她这辈子从没一次拿过这么多银子在手上,她该不会遇到贵人了吧!她手有些颤抖。

  深怕银子掉了,她急急忙忙拿出破烂不堪的钱袋,小心翼翼的将银子装入收好。

  这举动可看得宁夏生嘟起嘴来。

  “娘,你怎么把银子收起来了?你不是常跟我说无功不受禄?为什么咱们要平白收人家的银子?”

  “嗳,这个嘛……”良心和现实正在交战,夏小荷抓了抓小脸。“你不见刚才那些人差点撞到咱们了吗?可能是自知理亏,才赔给咱们的,收下来当然无妨。”

  “但我们又没受伤,这种银子咱们不能收的,娘,下次再看到这些人,一定要还给人家才行。”宁夏生一脸正气凛然。

  “嗳,好,没问题。”夏小荷随口应著。

  她当然不会再遇到这个叫人望而生畏、霸气十足的男人啰!

  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因祸得福的幸运,让她差点开心的笑了出来。

  看著冒著热气的包子摊,夏小荷口气坚定而愉悦的说:“走吧!夏儿,你不是想吃包子?来,娘买两个,咱们一人一个吃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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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傲尘领著众家仆依旧快马奔驰,一路朝著府邸前进。

  风尘仆仆的进了府,他大氅还来不及脱下,便直往大厅走。

  南总管已经久候多时,一见南傲尘终于回来,老脸微惶的迎上,紧张兮兮的亦步亦趋。

  “少爷,皇上在屋里已经等你整整一天一夜了,说什么都得见到你才肯回宫。少爷,皇上几次找你,也从没这么急过,你看会不会有什么事?”

  “无妨,我来处理。”南傲尘表情平然,大掌一挥,“你吩咐外头的人,将我带回来的东西拿进来,快去。”

  “是,我这就去。”南总管点头称是,急步走开。

  大厅里,一名器宇不凡、气度尊贵的年轻男子坐在主位上,俊挺的脸庞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看见威猛的南傲尘走进大厅,不等他行礼,朱烨就陡地睁大眼,自座位上霍地站起身,热切的走向前去。

  “傲尘,朕望穿秋水,总算盼到你回来了。怎样?东西找到了吗?”

  南傲尘不卑不亢的行了君臣之礼,而后平静的道:“臣幸不辱命,找到了。”

  “太好了,东西呢?快拿给朕看看。”

  南傲尘做个手势,南总管手捧著一只雕工精美的盒子,恭敬的奉上。

  朱烨接过手,打开盒子,一阵清淡的草香扑鼻而来,他取出里头一株像是人参,顶端却又生著血红色花朵的奇珍异草,频频点头。

  “这就是秦太医口中可以治愈母后多年疾病的参红草?太好了,母后这几天身体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心,朕还真怕你赶不及的话,母后恐怕……但总算没事了。”

  朱烨拿著药草,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整个人轻松起来,他示意宫中侍卫快马加鞭,将这株百年难得一见的草药尽速送入宫中。

  朱烨用力拍了拍南傲尘的肩,“好兄弟,真有你的,听说这参红草生长在大漠荒凉之地,不易取得,你千里迢迢离京数月,总算替朕找到这稀世名药。立此大功,要朕赏赐什么给你?说。”

  南傲尘一贯淡冷的脸上仍是没有起伏,他只微躬著身。

  “皇上,这不过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只要皇太后玉体安好,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瞧你这一板一眼的样子,真是麻烦,现在是私下场合,你不用四平八稳的讲得这么严肃,朕不是已经恩准你只要无他人在场,就把朕当作昔日的拜把兄弟?怎么你还如此食古不化?”朱烨恢复玩世不恭的本性,无奈的摇摇头。

  “皇上,如今你已贵为皇上,不管何时何地,君臣之礼皆不能废,否则岂不落人口实?”南傲尘扬起嘴角,肃冷的表情趋缓。

  “好了,你这个人呀!一辈子都是这么不知变通,朕也懒得说你。”朱烨坐回主位上,示意南傲尘也坐下。“好兄弟,你离京这数个月,可想死朕了,明天晚上朕会替你摆个洗尘宴,说什么你都得赏光,别借口拒绝。”

  “皇上一片心意,臣不敢不从,待臣将这几个月未处理的事情交代一下,明日过午随即进宫赴宴。”南傲尘没有理由拒绝。

  “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别杞人忧天了,你养的这批手下能文善武,个个都是一时之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南家的生意都替你处理得井井有条,谁也没误事。”说著、说著,朱烨叹起气来,“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说起你那个妻子,朕就不免替你感到忧心。老实说,你离家这数个月,她是不是颇有微词?”

  朱烨指的是南傲尘五年前娶进门的妻子,也是当今宰相的掌上明珠欧阳妃。

  提起这个女人,南傲尘那张原本严肃的俊脸,更显冷绝。

  “臣奉命行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岂敢心存不满?更何况,她每逢秋末便会离开京城到江南,初春才会回来,我想她说不定已经出发了。”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来,你们一向各过各的,她离开京城,你也可以来个眼不见为净。”朱烨皱起浓眉,深叹了口气,“不过傲尘,不是朕爱说你,你要是对她不满意,大可以再讨房侍妾进门,何苦如此为难自己?不但不跟她同房,连个女人都不要。”

  南傲尘沉下眼,不在乎的道:“女人不都这么回事?再娶几个也不会有差别。”

  朱烨越想越替南傲尘委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看看你,堂堂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五年了都没女人伺候著,实在有违常理。这样吧!朕替你作主,先找几个女人每晚轮流替你暖被,看谁替你南家生了一儿半女,再纳为侍妾,你以为如何?”

  “皇上,我若要女人也不是件难事,只不过我现在无心在此,这事以后再说吧!”南傲尘淡然却强硬的拒绝。

  朱烨看著南傲尘,若有所思起来。

  “你告诉朕,该不会还在为十年前那件事耿耿于怀吧?”

  提起十年前的事,南傲尘越发面无表情。

  “都十年了,也无所谓耿耿于怀。”

  “唉!果真如此,你到现在还在为周少钰那混小子的阴谋自责,不等于亲者痛、仇者快?便宜了这混帐东西。虽然朕跟你一样,没见过那名无辜受辱的女孩,但也同样为平白枉死的她感到惋惜,只是说穿了责任根本不在你身上,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朱烨叹了口气,摇摇头。

  南傲尘缓缓抿起坚毅的唇,目光深远。

  “皇上,就算臣再怎么无法接受,十年前的事也都成了过往云烟,不值一提。”

  “当然,逝者已矣,谈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朕担心的是这事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南傲尘不解。

  朱烨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回踱步。

  “你告诉朕,你不碰欧阳妃是不是因为当初她实在太过愚昧,居然听信周少钰的话,以为将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女子推下悬崖,就可以替你把事情解决,所以心寒至今?”

  南傲尘表情沉了下来。

  “没错,欧阳妃狠毒的手段确实连朕都感到匪夷所思,但若退一步来看,她这么做不也全为了你?你到现在都还不能原谅她?”

  “我不碰她,不只是因为她不辨是非,不但无知到被周少钰利用,还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痛下杀手而已。十年了,她不但对此事毫无悔意,甚至理直气壮的辩称是那女孩失足坠崖,她毋需为一个平民百姓之死负责。”

  想起欧阳妃的所作所为,他神情益发严冷。

  “以她当年十四岁的年纪,怎么能心狠手辣的下这种毒手?我南傲尘发誓,情愿断了南家一脉香火,也绝不可能让南家子孙叫一个不思悔过、心高气傲又野蛮任性的杀人凶手为娘。”

  “瞧你说得这么义正辞严,唉!这一切都是朕对不起你,朕当年只能请太医证明你也同时遭人下药,还你清白而已,所有相关的人证全都死于非命,又找不到确切证据,无法让周少钰及欧阳妃两人伏法,替你申冤。”朱烨无奈的叹了口气。

  南傲尘眼神闪烁,抿了抿唇。

  “皇上当年为救臣一命,一人在朝力拚大臣们众口烁金,臣已觉愧对皇上,苟活至今,臣铭感五内,又岂敢有所遗憾?”

  “但若是当初朕可以证明欧阳妃也涉及此事,父皇便不会执意下诏要你娶她进门,你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朱烨摇头。

  “先皇弥留之际,仍对臣终身大事念念不忘,臣只心存感激,不敢有所怨言,毕竟那几年,臣确实饱受流言所苦,也许先皇认为,只要臣娶了欧阳妃进门,看在欧阳宰相的面子上,或许能消弭朝中所有对臣不利的指控。”不想回想过去,南傲尘收拾情绪,敛藏眼中激动的光芒。

  “这倒是,先皇对你器重的程度可不比朕差,父皇绝不愿见到你这么一个人才,受到小人陷害而仕途受损。”朱烨走上前,拍了拍南傲尘的肩,“傲尘,朕答应你,只要朕在位一天,必定想办法替你将周少钰这混小子绳之以法,还你清白。”

  “谢皇上。”

  其实,关于事情的真相能否大白,南傲尘已经不在乎了。

  他个人的名誉、自尊,早在十年前朝廷之上,那一场场难堪的据理力争里,变得微不足道。

  因为他唯一对不起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人世。

  看著南傲尘冷淡的脸,朱烨怎会不知好友的心事?

  想他这名手下大将,战场杀敌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力拔山河气盖兮的雄浑气魄,如今却为了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令得原本个性就严肃的他,变得更加冷傲不群。

  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他也无法想像,这种丑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如何?毕竟,他可没兴趣服了双倍春药后,再去强暴一名不过十一、二岁,身心俱未成熟的女孩子。

  朱烨不舍的叹了口气。

  “好了,你刚才不也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朕也不想再勾起你的伤心事。不过,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朕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朕可不能眼睁睁看著你这么过一辈子,朕非替你作主不可,最起码,得挑个你顺眼的先传递南家香火才行。”

  他的口气有些强硬,南傲尘不置可否,沉默以对。

  “别这样,朕是为了你好,想当年朕既然能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力保你的清白,现在就没有理由看你这么折磨自己,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得先回宫探望母后的病,明晚咱们再好好聊聊。”朱烨无奈。

  送走了朱烨,南傲尘站在大厅许久后,才沉步走进位在东厢的书房里,自从娶了欧阳妃后,书房便成了他就寝及处理公事的地方。

  书房里陈设虽然简单俐落,但每个摆设、每样家具,都是价值不菲的历代古董,大户人家风范可见一斑。

  落日余晖自窗口斜射入内,他脱下满是尘土的衣服,露出一身习武人才有的雄浑肌肉,精壮结实的身体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结实有力。

  他走进下人早就预备好的浴桶里,连日奔波的疲惫显现在他倨傲不群的脸上,在热水的浸泡下,浑身紧绷的线条逐渐缓和下来。

  头枕在浴桶边缘,南傲尘卸下平日在人前的防备,闭目养神。

  不自觉中,思绪又拉回十年前的那一个晚上。

  一个小女孩如杜鹃泣血般的尖叫声,开始不断回荡在耳边,模糊之中,他似乎还可以看到她惊慌无助的求饶神情。

  为什么这个如泣如诉、凄厉哭喊的声音,在这么多年后,依然无时无刻折磨著他身为男人的骄傲?

  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不可计数,为什么独独为一名他压根记不起长相的女孩之死,而内疚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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