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绯声先前还想着该怎么逃离,此刻却已软倒在钦聿怀中,感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热度由身体内窜起,流进四肢百骸,令他不由得轻吟出声。
钦聿望着绯声勾起一抹笑,将抬着绯声下巴的手向绯声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他过于尖削却又美丽的脸庞;不过天生的严肃性格,却令他无法出言安慰或挑情,更遑论发出浅吟、低吼。
钦聿探入绯声口中的舌头将绯声扁贝般的牙齿一一点数过后,旋即探向牙床,轻重地爱抚着少被碰触的细腻。
有种感觉渐渐由钦聿心湖升起,或许该说它原本就在那里,可是它一直似醒未醒,让钦聿无法确定他自个儿对绯声的感情。
刹那间,他确定了,他真的爱上绯声了。
绯声被体内的热,熏得晕头转向,腰腿更加无力,他双手环抱住钦聿紧紧不放,因为若是不攀紧钦聿,他怕他会当场软倒在地。
所以,他绝对不是因为喜欢钦聿身上的味道,才抓着钦聿不放,绝对不是……
不过原因为何并不重要,他抱着钦聿不想离开才是重点。
深吻结束时,钦聿一手色色地放在绯声圆翘的臀部,一手则乖乖地抚上绯声红通通的脸颊,望着绯声的眸瞳;深情而认真。
“你不怕被人看见吗?随便哪个人开门出来都会看到好戏。”绯声明明还攀在钦聿身上,嘴里倒是一点也不放松,别扭得很。
就算大家已能接受男妻、男妾,但是保守的百姓们依然不太习惯在街上观赏别人亲吻,即使是在小巷弄里也一样,
“你该不会以为铜板和银子这么好捡,满地都是吧?”钦聿严肃地皱眉道,不过他微笑的唇和眸底的深情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乍听之下是没什么关连,可是绯声直觉地认为有问题,而且是非常大的问题。
“该不会……”灵光一闪,绯声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对!那些铜板、银子全是我放的,你捡一个我放一个,才会全部让你捡到,朝我希望的方向走来……不过那个胖男孩倒不在计画之内。”
钦聿空有一张和善的脸,实则骗死人不偿命!
“咽!”绯声完全怔愕住了,回神后他的第一句话却是:“那这些银子要不要还?”
绯声不愧是绯声,随时都将钱财摆在第一位,看来他得和银子争宠一辈子了。
钦聿睨着绯声不想回答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他径自说下去:“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经过这里,更没有人会开门出来探看,乃是因为这里住的全是我的部下,主子谈恋爱,没有哪个笨蛋会出现破坏吧?”
钦聿俊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比厉鬼还可怕,令绯声吓得不住轻颤。
“全部?”绯声指着小巷里的一排门。
“对!全部。”钦聿点头道,很愉快的欣赏着绯声变换不停的脸色。
“那么我今天的一言、一行,不全在你的监视之下?”绯声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他始终没能逃出钦聿的手掌心。
“没办法,我让你溜掉过一次,第二次总会多加小心。”
钦聿今天就数这句话说得最认真,如果他不要把身子贴近绯声,再附上一个浅浅的吻,感觉会更坚决、严肃。
绯声微抬螓首望向钦聿,又将目光向那排小门,接着又回头瞅着钦聿,再瞟瞟那排小门……
发楞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那些银子到底可不可以我?”
第八章
和昨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连看守的护院都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绯声,昨天他坐着喝茶,今天他正在院中练习一套拳术。
昨天钦聿或许是因为不希望他再追问那个“没品”的问题,于是就把他骗回了府。
不过被骗不能怪他,因为当时钦聿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对他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梁府和你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他很想知道啊!想了好久、好久都没想到答案,如果答案就在眼前,就等着他去瞧,教他怎么能不心动呢?所以他只好乖乖地跟着钦聿回府罗!
不过……答案至今仍不清楚。都说了是被骗入府,钦聿又怎么会跟他说呢?
回府后,钦聿先哄他沐浴,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接着钦聿又叫他吃饭,因为饭菜的味道都很好,加上他又捡了一下午的铜钱、银子,累得他想扒光三大碗免钱的饭菜。
等绯声好不容易将三大碗免费的饭菜吃光,端着热汤时,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钦聿却狡猾得完全不提醒他,只是一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深情款款地。
“你在笑什么?”绯声盛好汤后,旋即发觉有一道诡异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他不是第一次被他人在长相上作文章,人们不是说他长相刻薄,就是蛇头、鼠眼的,为此他老觉得冤枉,有哪只老鼠长得像他这么美的吗?
如果是别人觉得他的长相好笑那就没关系,因为他早被笑习惯了;但钦聿就是不行,没有原因,他就是心里不舒坦,想用尽办法让钦聿闭嘴。
“不!不是因为你的长相。”
钦聿仍然笑着,他的笑让绯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只是在想,吻你的时候你好可爱,如果把你压倒在床上,应该会很漂亮。”
钦聿说得一本正经,但绯声却听得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你、你……”绯声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险些打翻手中的汤。
“对!我是饱暖思淫欲。”钦聿替绯声接下了话。
绯声望着钦聿,浑身僵硬得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可是,你没吃什么东西啊!”绯声嗫嚅着,生怕钦聿会当场“开动”。
“吃你就饱了。”钦聿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有别先前的严肃模样。
与初次相见时那个说什么都很正经的钦聿比起来,现在的他真的改变太多了,由此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啊!”绯声惊叫一声,随即低头汤,回避钦聿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钦聿兀自笑着,邪气横生;他是真心想再尝尝绯声的味道。
“对了!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有关我身世的事。”
待绯声终于想起来他忘记问什么时,一名护院打扮的人来跟钦聿说厂几句话,钦聿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
“我出去一下,你先睡。”钦聿交代完后就领着一班人离去了。
绯声一个人端着热汤,呆呆地望着钦聿离去的方向,一会儿后,绯声朝着外狂吼:“骗子!”
吼完后,绯声犹不忘将手中的羊肉白菜汤喝个精光,免钱的东西他绝对不放过,“说什么要跟我说身世和梁府的事,结果一句话也没讲,只知道调戏我!”绯声语带哭音的说着。
想到日落时分在小门旁的吻,绯声就觉得悲惨,到最后他还是被钦聿要得团团转,又是脸红又是发呆的,都不像他了。
“算了,我回盼萦楼赚银子去。”绯声扁嘴道。
绯声一口气完最后一碗汤,砰地一声将碗筷放下就要往外走去。
“绯声公子,爷交代了,您不能出门。”
有道苍老的声音在绯声身后响起。
这里的总管在绯声踏出厅外之前赶来阻止。
“我一不是他的儿子,二不是他的妻子,三不是他的奴才,四不是他的徒弟,凭什么他叫我不出去,我就不能出去?”
绯声猛-回身对着总管笑了笑,顺便发挥他在盼萦楼练就的伶牙俐齿,一下子就把总管问得晕头转向。
也亏绯声有兴致,没趁着总管反应不及时溜走,还好整以暇地等着总管回话。
“呃……您说得是没错啦……”总管在冗长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那我走了。”绯声朝他挥挥手,准备回盼萦楼赚银子。
绯声急着回盼萦楼的原因除了赚钱之外,还有几分是因为职业道德.不管怎么说盼萦楼的掌柜是他的工作,他这样不告而别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可是爷交代要你留下,你就是要留下。”总管的态度坚定,不容绯声反抗。
绯声回头睨了总管一眼,大有你能奈我何之意。
“绯声公子如果执意要走,就恕小的不客气了。”总管朝着绯声抱了抱拳,态度依然恭谨。
“哼!我走了。”绯声压根儿没把总管看在眼里。
好歹他也练过武,没理由打不过一个六旬老翁.何况这名总管左看、右看都不像个习武人,那几个护院又都是三脚猫,他就不信此时这府里有谁能阻止得了一他。
说时迟那时快,绯声尚未完全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就已捕捉到一道疾如闪电的光影:待绯声看清时,他的身躯已无法动弹。
原来那名总管在瞬间已封住绯声周身大穴。
绯声眼中的六旬老翁事实上是名练家子,年纪仅三十余岁,偏偏生得满头华发,又有张老脸,因此骗了不少人。
“绯声公子,晚安。”
总管虽然笑脸迎人,可惜绯声并不觉得亲切。
说着,总管伸手招来昨天那两名护院,两人一人一边架起绯声,合作无间。
“你到底想干嘛?”
绯声虽然动弹不得,但嘴巴仍是管用的,亦能以眼角余光看见总管的一举一动,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总管好可怕,就像马上要做坏事一样。
“没什么,只不过天色已晚,想请您早些休息。”总管依然笑着。
紧接着,他长指一伸,命中绯声的睡穴……
于是,和昨天同一时间,绯声很哀怨的出现在后院。
经过昨天一事,绯声不太敢小观这两名护院,连总管都是武林高手,这几个正牌护院一定更强。
绯声完全不知道,其实总管是护院头儿兼任的。
最让绯声感到哀怨的并非是出不了府,而是钦聿的去向。
钦聿打从昨天出去后,就没再出现了。
绯声即使不知实际情况,也猜想得到情况大概不妙了,他也做过偷儿,深知天亮还没回来等于凶多吉少,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
昨天送他上床睡觉的总管今儿个也忙得不见人影,再加上跟聿一同出去的武师一个也没回来,绯声就知道钦聿这回大概“栽”了。
他跟钦聿认识不深,不知道该不该为了钦聿伤心,他只知道,他有点沮丧。
“唉!”绯声打完一套拳后,回到石桌旁热茶解渴。
他真的搞不清楚他现下是否是在为钦聿担忧,但是他没吃早餐,午膳也是一点都没动,想跟身边的人询问,又拉不下脸来,唉!
“绯声公子。”
蓦地,护院甲唤了他一声。
“干嘛?”绯声懒懒地瞟了他一眼,随意应着。
绯声缓缓趴在石桌上,以脸抵着冷冰冰的桌面。
他开始有些了解星流为何整天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如果世界无一处有趣、新奇,或是值得他付出心力的地方,那还不如沉沉睡去,眼不见为净。
呃……这种说法,奸像钦聿一离开,就带走了世界的光和热。不会吧?他明明不爱钦聿的啊!
“绯声公子,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爷回来了。”护院乙接口。
绯声刷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准备往外冲。
“如果你想见爷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
护院甲乙一起说道,但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绯声已不见人影了。
绯声的确还是不知道他担不担忧、关不关切钦聿的安危,但是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看来我们要多一个主子了。”护院甲气定神闲的说着。
“不过,绯声公子找得到地方吗?前天是沉睡中被抱进来的,昨天是从后院回来的,绯声公子压根没自个儿去过大厅,更遑论找到爷的房间。”护院乙笑着,很明显是在等着看好戏。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再难找,只要整个府邸找一圈,总会找到的。”护院甲说着风凉话,“他能不能成为心主子还有待商榷,瞧他那张刻薄脸,怎么瞧我都不喜欢。乙护院转向护院甲,撇嘴批评道。
“兄弟,我劝你少说两句。”护院甲不知为何,开始拭汗。
“干嘛不说?我又没说错,他功夫差、学问差,长得也不顶好,让他配爷,我真为爷不值。”护院乙反而说得更大声。
“兄弟!”护院甲开始脸色发青,用手示意护院乙回头看看。
“你怎么了?天气这么冷还流汗,是生病了吗?”护院乙忽略了护院甲的手势,只顾着护院甲的身体情况。
话还说着,护院乙便从怀中掏出汗巾,帮护院甲拭汗。
“请问钦聿在哪里,怎么走?”
冷不防地,绯声顶着无辜的表情出现在二人身旁,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可是耳朵长在人身上,他要问路自然会带着它。
绯声顺着护院甲乙说的方向一阵狂奔后,在大厅外的长廊上瞧见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刚由大厅出来,可以想见里头的水原本是伺候钦聿用的。。
绯声匆匆而过,仍看得见侍女盆中的水犹热着,颜色略红,像染了血……
意识到钦聿可能受伤了,绯声奔得益发快捷。
前脚才踏入厅中,绯声的脚步立即停下,无法再向前一步。
他站在门边,喘息不休地望着钦聿,迟迟不能跨出下一步。
心底有一个部分似乎满溢着,却又空荡荡得令人难受,胸口的鼓动渐渐平缓,心底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着,一瞬间,绯声有一点点懂了,他喜欢钦聿。
钦聿抬眸端详着绯声,那专注的神情,像一辈子没见过他一般。
“你还好吧?”先出言关切的人是钦聿。
绯声没有响应,钦聿左臂上有道明显的口子,约有三寸长,伤口处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被什么所伤。
钦聿未着上衣,由总管在替他上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胸膛依然厚实。绯声不禁想起,数年前他躺在钦聿胸前入眠的那个夜晚,好暖。
如果能再度枕在钦聿胸前入梦,不知能否睡得一样香甜,还是心儿会怦怦地跳,让他整夜睡不着。
他缓步走近他,这才瞧见钦聿两条手臂上布满抓痕,抓痕很轻但痕痕见血,像是被猫儿抓伤,整件事情透着古怪。
“吃过饭了吗?”钦聿苍白着脸,却故作轻松地询问。
绯声还是没有说话,他坐在钦聿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皮肉伤而已,不打紧。”
钦聿拍拍绯声的头,绯声轻哼了声,表情伤心依旧。
钦聿望着绯声沮丧的脸,既心疼又欢喜。
其实他早已向总管询问过绯声的情况,晓得绯声早午膳都没有用,整个人闷闷不乐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小院里打过一套又一套拳,这样的绯声教他怎么能不心疼?
欢喜的是,对于他的安危绯声有反应,是否代表着在绯声心底,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答应要跟我说有关我的身世之事。”
待钦聿包扎完毕,披上干净的衣服,绯声才闷闷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