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了半天,她都无法说出那个「死」字。
「别担心,老五有个绰号叫做『九尾猫』,妳知道吗?」见她如此担心,他不禁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子,安慰她。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许慈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绰号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就是说他有九条命,所以,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南宫沛柔声安慰。
他没说的是,母猫吃掉小猫的特质才是江湖人给南宫旭取这个绰号的主要原因。因为无论南宫旭平常表现的怎么温文尔雅、温柔体贴、文质彬彬,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些挡他路、有损他利益的人拆骨入肚,吃得连骨头都不吐。即使是他的亲人也从不会手下留情。
曾经南宫沛一度以为许慈是一个肤浅淫荡的女人,因此当他找上她时,极尽可能的侮辱戏弄她;可是后来他晓得原来她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好女人,因而不由自主的想珍惜她、疼惜她,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即使为此他会和南宫旭撕破脸,他也不在乎!
「哦!」莫名的,许慈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说旭大哥会没事的,「对了,石头大哥的事我很难过,希望有好心人能将他埋了。」
想到对他一向忠心耿耿的石头已经惨死,南宫沛也很难受,他握紧拳头,目露狠意,郑重发誓道:「我不会放过杀害他的人!」
「别太伤心了,你的伤还没好呢!」许慈最见不得人伤心,用她的小手搓搓他绷紧的大手,轻声安慰道。
「小慈儿……」他顺势反握住她的小手,深情款款的凝视她。
「南宫沛……你、你该上药了。」她的小脸微泛红潮,但不忍伤害这个寻求安慰的伤心男人,赶紧找了个借口摆脱他的大手。
「好。」南宫沛也不纠缠,立刻放开她的手,敞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这倒让许慈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她心不在焉的拿过桌上已经捣好的草药和干净的布条,松开他胸前的旧布条,帮他换药。
按说这些日子她对于换药的程序已经驾轻就熟了才对,可意外的是,这次她却频频出错,不是手指头戳到他的伤口,就是洒了他一身的药渣。
她的脸越来越红,出错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尤其是当他那块垒分明的腹肌再也没有药草遮盖时,她更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我自己来吧!」虽然他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也喜欢逗弄她的感觉,但却更舍不得让她觉得不自在,于是他自动自发的接过她手里的工作。
「你、你一定饿了,我给你煮粥去。」她期期艾艾的说,一张俏脸红得几乎要发火了。
「嗯!」南宫沛随口应喝,此时他正低着头专心地跟长布条和烂糊糊的药草奋斗。唉!他压根不知道敷个药居然要这么麻烦!真是难为她了。
「那、那我就去了。」得到他的首肯后许慈拔腿就跑,也许是因为紧张,她竟然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
「哈哈哈哈……」原来他的小慈儿也会有这么脱线的时候!南宫沛觉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呀!」这下许慈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低着螓首三步并作两步的逃离现场。
因为怕他会忽然醒来,所以厨房常备着一些清粥小菜。她将它们拿到锅里简单热了一下,便带着清粥小菜回房。
谁知道,她一推开门,竟看到南宫沛满头大汗的对付血淋淋伤口的恐怖场面。
「住手!」她吓得将托盘随便一放,冲过去夺下他手里的布条。「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包扎伤口呀!」他一脸无辜地望向她。
「你……」许慈气得差点吐血而死。「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的伤口,拜托你用点心行不行?」
「我是男人嘛!」南宫沛干笑了两声,拿过她手上的布条,继续他粗手笨脚的包扎大业。
「不许碰!」她高声阻止他,打开他的手,径自下了禁止令,「以后不许你再碰自己的伤口,包扎的事还是让我来。」
「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黯然,可是他的眉眼都呈现上扬的趋势。
不过许慈没空去观察他细微的变化,因为她正忙着替他包扎呢!
他人高马大的,要替他包扎本就有些难度,何况他还是靠在床上,当她从他身后绕布条时,一张小脸几乎要贴上他赤裸的胸膛。
南宫沛趁势偷偷的吻她头顶的黑发,深邃的眼眸盛满了欢喜。
靠在他胸前的许慈,心中不由得纳闷,在他昏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替他清洗伤口、换上新药的,可是她却不曾像现在这样,心如小鹿一般乱撞乱跳。尤其是当她从近处看着那些结实的腹肌、胸肌时,忍不住想要抚摸它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一阵红潮直往脸上冲!
「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南宫沛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异样。
「没、没什么!」她忽然缩回乎,彷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天哪!差一点点她就摸上去了!难、难道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她前一刻钟还是酡红着的小脸,顿时变得如死人一般苍白,她匆匆的替他裹好伤口,也顾不得收拾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有南宫沛存在的房间。
南宫沛眉开眼笑的看着她奇怪的举动,他的小慈儿好像有些开窍了!至少她对他已经不再是无动于衷了。
呵呵~~南宫沛拿起桌上的食物,胃口大开,心情轻飘飘的,即使是身处于困境,也无法影响他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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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草庐主人的说法,年轻人身强体健,恢复的能力很快,虽说他伤的颇重,可只要他醒过来就会迅速痊愈的。问题是自从南宫沛醒来后,他的伤势不但没像草庐主人说的那样以惊人的速度痊愈,甚至还比普通人慢好多呢!
别说不懂医术的许慈百思不得其解,就连精通岐黄之术的草庐主人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于是他只好叮嘱许慈好好照顾他,要按时服药和敷药。
只是自从那日后,许慈每次看见南宫沛,就觉得尴尬,更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帮他包扎伤口。
不过幸好南宫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没做出任何轻薄的举动,还都赶在她替他换药之前就自动自发的换好药了。
这固然免除了她的不少尴尬,但她却不禁怀疑他的伤口之所以复元得很慢,是不是和他的粗手笨脚有关系;可若要替他换药,她又很怕会再发生同样的状况,那样的自己真是让她有些害怕呢!
她犹豫了好几天,眼见南宫沛的伤是一天好一天坏的,完全没有痊愈的迹象,她的内疚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这天,许慈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尴尬,她都不能放任他的伤口继续恶化。于是她早早就煎好药,顺便还收拾了晾好的衣物一起送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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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建盖的草庐,草色依旧鲜绿。
可是这几天的人来人往,早就将苔痕踩得不见踪影。只有那幅字,依旧清寂的悬在竹墙上,宣告着主人的风雅。
虽然之前已做过好几次了,可是硬生生撕裂即将痊愈的伤口仍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那股椎心般的疼痛也不曾有丝毫的减退。
「呃~~」虽然嘴里咬着布巾没发出太多的声响,可满头满脸的豆大汗珠已足以证明这有多痛了。
终于大功告成了!
南宫沛吐出嘴里咬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去从伤口流出的鲜血,以防他的小慈儿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新鲜的药糊敷在再次撕裂了的伤口上。
从几天前找到爷之后,凌海就一次次看见他如此伤害自己,只为了能够拖住许慈。可是,这回他终于忍不住了,从窗跳进草庐里,大声抱屈道:「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苦?我不觉得苦呀!」他冷汗涔涔,有气无力的说。
「您不觉得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吗?还有,您为了许小姐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她也不知道,更不会因此感激您。」凌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我不需要她知道,也不要她感激。」南宫沛扯开笑容,笑得无怨无悔。
「可是您不觉得这件事应该让许小姐知道吗?毕竟她也是当事人……」凌海还待劝说,门外却传来盘子掉落的声音。
「是谁?」凌海警觉的抢出去察看,却惊见许慈立在门外。
只见她一脸苍白,一个打碎了的碗掉在她脚边,而泼溅的药汁将她手臂上挂着的那件衣服的下襬染成褐色。
「呃,许小姐……」凌海哑口无言,他看得出她是来送药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比平时早了许多,这才撞破了爷的秘密。
唉!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知道的人就越多呀!
「原来这就是你伤口迟迟无法复元的真正原因!」许慈冷冷的瞇起眼,一张小脸阴森森的。
「小慈儿,妳听我解释。」南宫沛也急了,顾不了自己的伤口还只裹了一半,就想冲过去向她解释。
「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许慈挥开凌海怒气冲冲的进房间,一脚踩着那块血迹斑斑的布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告诉我,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已经把他杀了?」
「他?」南宫沛怔了一下,不太明白她指的是谁。
「你把旭大哥怎么了?你杀了他吗?」许慈觉得自己真是笨,竟然这么相信他。
南宫沛恍然大悟,原来……
他沮丧的看着她,口中逸出一声叹息,修长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胸口,按住了那颗因愤怒而怦怦跳动的心脏。「难道妳的眼里就只有南宫旭吗?」
「我、我的心里当然只有旭大哥!」她的心一紧,有些结巴的道。该死!他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真的是这样吗?」他的利眸一扫,彷佛看透了她所有的伪装。
「你别岔开话题……」许慈敌不过那眼眸,只好转开脸。
「妳的心里也有我。」他淡淡的下了结论,然后挪开手。
他的大手离开她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带血的掌印,可是虚无的掌印却有如实体一般,压得她的心沉甸甸的,快喘不过气来。
「胡说,我怎么会背叛旭大哥!」为了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虚,她喊得很大声,彷佛这样就可以赶走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小慈儿妳知道吗?妳是一个最糟糕的撒谎者。」自从发现她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南宫沛紧绷的俊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我才没有!」许慈越喊越大声,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会吠的狗不咬人。」这下就连他的眼眸里也满溢着笑意了。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你究竟把旭大哥怎么了?」南宫沛只光顾着笑,什么话也不说,许慈内心的恐惧却是越来越大,「你杀了他,就像你杀了你的侍卫石头一样?」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放声尖叫。
「胡说,爷怎可能会杀死自己手下!」凌海跳出来捍卫自己的爷。
「怎么不可能?你们为了藏宝图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恍然间,南宫沛的身影和大哥的重迭了,背负了多年的重责使她崩溃了。
「原来在妳心中我也只是一个觊觎财宝之徒?」南宫沛苍白的俊脸上满是受伤。
见状,她的心又隐隐抽痛,更多的质问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她不明白啊!自己明明爱着旭大哥,为什么又会为这个男人心痛呢?
难、难道真像他所说的--她爱上了他?
不!不可能的,她、她、她……
她惶恐的连连后退,差点就要被身后的凳子绊倒。
「小慈儿,莫非我错看妳?」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无助,就连黑眸也透着一股沧桑。
一剎那如闪电般的,邪佞的他、轻佻的他、诚恳的他、不愿丢下她独自逃命的他……他的诸般形象交错出现在她面前。记忆中他还从没像此刻这样颓废、无助过,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对她……
「呃,我、我……」一只小手放在心口上,正迭着那个带血的掌印。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那掌印彷佛有了温度似的烫伤她的手。
「许小姐,枉费爷对妳一片痴心,为了妳甚至不惜伤害他自己!」凌海不顾南宫沛先前的吩咐,愤恨的道。
「难道……」她猛抽口气,小手捂住红唇,一脸震惊。
「对,我们爷用他的双手一次次扯裂自己的伤口!」
既然他的爷不愿意为自己辩解,就让他这做侍卫的帮爷讨一个公道,就算他的爷会为此惩罚他,他也不管了。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我不明白,为、为什么他要伤害自己?」许慈吃惊的连摇头,结结巴巴的问。
「那当然是因为……」
「谁让你多嘴了?!出去!」南宫沛冷冽的扫过凌海,狠声斥责。
「让他说完!」她仰高小脸,怒气腾腾的瞪着南宫沛。
「妳--」
他的怒吼吓不倒她的,那表面狠厉实则柔软的「凶恶」目光更加不能。虽然她还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但她好像隐约看出真正的南宫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其实爷这么做只是希望能拖住妳,让妳不受到伤害。」凌海坦白的说。
「有谁会伤害我?」许慈微蹙眉心,追问。
「这个……」凌海看看一旁面色阴沉的南宫沛,欲言又止。
这点,她当然也看出了。
下一刻,她水灵灵的眼眸对上南宫沛狭长的黑眸,「南宫沛,我想我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虽然我不懂武功,可是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痛苦,可是我并不想一直生活在虚假的幸福里。南宫沛,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她的语气再坚持不过。
双眸对视,他们的目光互相纠缠着。
终于--南宫沛敌不过她的坚持败下阵来,可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眼前这小女人才敢捋爷的虎须吧!
看见两人互动的情况,凌海深切体会到,原来他的爷已经爱惨了许小姐。噢!他好想从许慈的身上学到这种能打败爷的力量!
凌海自顾在一旁幻想着,浑然没想到自己紧盯许慈不放的眼神,已经引起南宫沛强烈的醋意。
「凌海,莫非你的眼睛脱窗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医治?」他寒森森的视线,恶狠狠的扫向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