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荻」爱薰没个犹豫,立刻冲去有客人的客厅,一把拉起尔荻就边跑边说着事情……。「看!我没骗你。」喘吁吁的爱薰,指着电脑,希望它能替她这阵子的沈菟昭雪。
「看什么?不就是中国字吗!」尔荻走到电脑前,左端古详,一头需水地看着电脑萤幕里密密麻麻的方块字。
「喂,那不是普通的中国宇跑!」爱薰才一上前,立刻呆掉了脸。「字……字呢?」那行字不见了。
「爱薰,是你太累了吧!字不都在电脑上面,」尔荻摸摸脑袋,百思不解。「你是太累了吧!不加休息休息,工作明天再说吧!」
「尔荻,我真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释,先去房里睡一会,晚上我再带你去外西吃舨、逛街。」
「那你那个*匪谍*怎么办?我可不要当*菲利浦*小姐。」爱薰心里呕呕的。
「什么*匪谋*?是菲蝶啦!」尔荻觉得爱薰的话中有酸味。「你……你是不是在吃醋啊!」他问得一脸正经。
「胡说八道!」爱薰瞪着眼珠子,窘迫地猛辩解。
「你敢指着老板的鼻子口出此言!」尔荻靠近她,眼神中门着一抹促狭的趣味。
「哦,不是、不是……我是说……」爱薰心跳加速。
「说什么?」尔荻倏地拿下她鼻梁上的镜框,款款地凝望着她的脸。
她长得挺娟秀的嘛!细致的五官均匀地排列在那极富弹性的白嫩皮肤上,而那乌黑微髻的睫毛下,有对深途似湖的大眼活泼淘气地藏在其间。
「我的脸有墨水吗?」爱薰轻启着那饱满的樱唇,看得尔荻又是心痒难捺。
「戴眼镜……真的不适合你,不过——」他轻声细诰。
「不过什么?」
「我不介意。」在笑答此句后,尔荻便低下了头,以无限的温柔亲吻了爱薰那诱人的红唇。
「尔荻,不要……」爱薰的拒绝是装腔作势般的无用。
「尔荻,尔——」苏灿珍来到门口,被眼前的缠绵给呆了举措。
「咳咳——」尔荻倏地自爱薰的甜美中抽离,并轻咳几下,缓和情绪的高低起落。「什么事?」他的沙哑嗓音中,仍有馀味残留。
「罗菲蝶先生还在客厅中等你呢!」煤珍讷讷地说。
「先生?」爱薰不禁一愣。
「是个四、五十岁的英国神仕啦!」尔荻对爱薰眨眨眼,笑得压抑。「罗菲蝶的名字,是我刚学会中文时帮他取的。他刚刚才说到,我年轻时是很爱恶作剧的。」
讨厌!一个「匪谍」就害她又被偷了个吻。爱薰在尔荻笑着离去后,突然发现煤珍的脸上,有受伤的痕迹掠过……
晚上,爱薰呆坐在镜子前,百般犹豫。
她正烦恼着晚上的约会,该不该呈现出十九岁真正的自己。几度地把头发放下又获超,而衣柜里的几件较年轻的洋装,则仍是安静的挂在原处不移。
「有关系吗?他不是说……他不介意,」一想起下午尔荻的亲蔫,爱薰不禁又是一阵红晕。
地想,尔荻毕竟是特别的!不会因她平凡的外貌而抹煞一切,而这种感情,不就是她向来要求的「纯粹」!
爱薰依旧穿上了较老气的衣衫,兴高采烈地赴着尔荻的约。至於,白己真实的囿貌,就暂且抛却,留待适当机会再对尔荻招认一切。
「穆言姊,今晚我们会晚点回来,不必等门了。」临出门前,尔荻叮咛着苏穆言。
「爱薰,好好玩!」苏煤珍手上端着餐盘,站在玄关,笑着和爱薰咬着算根子。
「谢谢!」爱薰知道,这阵子尔荻的转变,都教这一屋子的人讶异不已。
「今晚是月圆之夜,小心有狼人出现哟。」在爱薰转身走向门外之际,苏灿珍又用神秘兮兮的语气丢给她这一句。
知道煤珍爱说笑的习性,爱薰只能笑着应,怛,奇怪的是,突来的直觉涌上爱薰的心底。她感觉到就在她的背后,正有一双怨想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般地,狠狠地投射在她发凉的背脊里。
和尔荻共处的这个夜晚,感觉仍是强烈的若即若离。
在那份融洽的气氛里,谁也不敢提起下午的那份亲蔫。爱薰守的是身为女人的矜持,而尔荻守的,却是自已厘不清的感情他爱的,是爱薰?还是黎曼芸的影子?
回到休兰山庄,已经是夜深人静。他们相互道了晚安,各怀心事地回房去。
爱薰换上了睡衣,梳洗完毕,便疲倦地将自己扔在床上迅速地入梦去。
蒙胧中,爱薰愕然发现自已竟站在一座人工湖畔,整个人晕头转向,连身子都摇晃得厉害——
「我不许你抢走尔荻,尔荻是我的,他这一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爱薰想看清楚这歇斯底里的女人究竟是谁,但,眼前就是一团雾,什么也看不见。
「你去死吧!」爱薰虚弱地无力迥避这女人所使出的一道力气,竟整个人被推落掉进那冰冷的湖水里,而她挣扎又挣扎,却无法喊出声音。
「救我、救我——」就在她即将减夏之际,她的眼帘中突然看见了一双百般熟稔的眼睛
「啊!」她倏地惊醒。而恶梦早已使她汗湿衣襟。
是谁?她究竟是谁?要杀我的到底是谁?按着心口,爱薰一直试图回想那双熟悉的眼
「是她!」爱薰想起了苏穆言的那双眼。
「叩叩叩」敲门声急促响起。
「是谁?啊!」爱薰一开门,就看见了那双眼。
「尔荻的头疼又发作了,他一直说要找你。」苏穆言第一次披散着发,服装仪容不整地出现在爱薰的面前。
「好,我马上过去!」爱薰俐落地戴起眼镜,再把头发用根大发夹文成一束马尾,便匆匆地奔向尔荻的房间。
「出去、出去!我只要爱薰!」头痛欲裂的尔荻,情绪已濒临崩溃。
「我在这里,尔荻,我在这里,」爱薰冲到了尔荻的床边,并立刻将他抱在怀中,镇定他的头痛。「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又忘了吃药。」
「灿珍?」苏穆言盯着苏灿珍。
「有啊!尔荻少爷睡前,就服了我端来的开水和药啦!」苏灿珍急着说明。
「你们全都出去,我只想爱薰留下来陪我。」尔荻下着逐客令。
「梁小姐,少爷就交给你啦!」在苏穆言退出房间前,请气轻缓地对爱薰说着。
想害我的,会是她吗?这下子,爱薰又不敢肯定了。
「爱薰」尔荻痛得有点述糊浑噩了。
「你很痛,是不是?」爱薰心疼地捧起他的脸,眼中闪着泪光。「尔荻,告诉我,该怎样把你的痛苦解除?」爱薰知道,尔荻头痛的根源在於心里的某个记忆,而她无从助他一臂之力,只能在此陪着他渡过漫漫长夜。
爱薰摘去了鼻梁上的眼镜,用最温柔、最动人的感情,轻轻吻着尔荻扭曲的脸、凌乱的发、温热的耳际……
尔荻的痛,因爱薰的呵护而纡缓,怛——他心中的火,却也让爱薰的柔情给撩拨窜起。
他激动地回应着爱薰,将她用力地抱在胸前,倾注他溃堤而出的激情。「告诉我……你是曼芸?还是爱薰?」他顺手将爱薰的发夹拿下来,让爱薰小巧的瓜子脸乾净地露在发爆之间。「你?!——」他的心早已模糊不清。
「别管我是谁,」爱薰神色述蒙。「只要让我好好爱你就够了。」
果然是个月圆之夜!
只不过,在缠绵俳恻的暗夜里,扮狼的是谁?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十 十 十
晨光初起!台薰在尔荻的安详睡脸中,悄悄地离去。
关於昨夜的镇卷,她打算放在心底,只要尔荻不提,她也不愿因为昨夜而让他有责任和压力的感觉。这就是她所谓的「纯粹」,没有掺杂道义或亏欠。
「爱薰,」尔荻一大早进书房,神色有异。「你昨晚——」
「啊?」爱薰一紧张,敲错了键盘」的宇。
「嗯,我昨天头痛得迷糊了。你……你在我房里,应该……应该没有待到很晚吧!」尔荻若实很难启齿,他怎么可以告诉爱薰,昨晚有位女人和他同床共枕,而他却还搞不清楚,那位女子究竟是梦中的黎曼芸?抑或是——
「哦!没有,我看你睡了,就退出房间去了。」爱薰撒了个请,但,心里却难掩失落沮丧。
薛尔荻,你好没良心哦!她仍不禁埋怨几句。
「是吗?」尔荻端详着地的脸,满脸狐疑。「奇怪,那个人还有点像你。」他喃哺自语。
「怎么?你又作恶梦啦?」爱薰故作天真地问着。
「哦,是啊!大概是药吃多了,有幻觉。」尔荻支支吾吾的,令爱薰窃笑在心。
「尔荻,尔荻少爷!」灿珍神色慌张地跑进书房内。
「什么事?」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在帮你换洗床单时,发现了上面治有血溃。」
「血渍?没有啊,我没有受伤的印象。血液!」尔荻这才联想起昨晚的那女郎。
肯定那女子不是自梦中走出来的!就如同前几次,他无意中见到的情形一般。
而今,他对那女子总算不是一无所知了,至少……至少,他肯定那女子在昨夜以前,还是处女。
天哪!处女。是——爱薰吗?
「喂,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爱薰心里七上八下。
「能不能……请问你一件事情?」尔荻有为难的表情。
「说呀……」
「你……已经二十八岁……」
「有什么不对吗?」爱薰担心,他已经察觉了她的真正年纪。
「那……该不会……你还……还是个处女吧?」在尔荻成长的环境里,外国的女性通常成熟得早,思想和行为都开放得令人摇头。那——中国的妇女呢?他不知道。
「薛尔荻!你……你太过分啦!」爱薰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年轻少女,在来休兰山庄以前,她可是连半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当然,她那又羞又尴尬的反应,绝对是不同於有真正经验女子的故作矜持。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多嘴。」尔荻其实也困窘不已。「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爱薰跺着脚,丢下这句,就急忙奔出去。
「喂!别走啊!是林柏绪吗?」尔荻心里有突来的醋海澎湃汹涌。
「去死啦!」一只盆栽自外头飞进书房来。爱薰气得火冒三丈,因为他自己闯了祸还赖到林柏绪身上。
林柏绪!尔荻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把他大卸八块!
下午的休兰山庄,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来!俞蓝的天空霎时间被厚重的鸟云遮盖,又是闪电又是打雷地,一直下到太阳下山,黑幕升起来。
「怎么?你有心事吗?」尔荻已注意爱薰好一会儿了。
「没有,只是雨下得那么大,总觉得怪怪的。唉!这感觉,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一定是你太累了吧!早点回房歇着了。」尔荻体贴地送她回房。
「晚安。」爱薰接受了尔荻在额上的吻别,而渴盼留住他脚步的话却卡在喉嘴里,说不出来。
约莫半夜,雨才方歇,而爱薰仍在床上辗转难眠。
「吱——吱——」一阵阵细微的开门声,清楚传来。
「谁?」爱薰惊觉地跳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近门边。
猛一开门,「是谁?尔荻吗?」她又喊了一遍。
突然,一团白色影子从她右侧的走廊闪过,爱薰虽是一惊,但仍想一探究竟.
「谁?你是谁?」爱薰踩着小步,缓缓前去,但是走廊最右侧只有一间杂物贮藏室,爱薰四下看了看,根本没发现什么白影。「或许是我眼花了?」她想。
松了口气的她,再度回到房间里,怛,就在爱薰踏进房中,定睛一看之际——
「啊!」她几乎是崩溃地叫出了声音——
几十朵被剁得稀已烂的野赏花,撒在她的睡床上方,而看似血迹的红色液体染红了白色的花瓣和床单。
爱薰频频后退,却又在被夺门而出之际,发现房门后钉着一张鲜血淋漓的书告纸条——
放夺我所爱,必死无疑
「尔荻,尔荻!」就在爱薰急欲奔去求救的那一瞬间,一个强而有力的重击顿时敌向她的脑袋后面,爱薰只觉得一阵剧痛,便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十 十 十
一醒来,她竟发现自已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
不!不能说是完全陌生,因为,它有一种爱薰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满腔的疑惑加好奇,驱使着爱薰往前而去。
这屋子破旧不已,连会亮的灯泡都剩不了几个,可是爱薰这会儿不晓得哪儿来的勇气,在晦暗的光线中,她仍依着强烈的感觉步步前进。
来到房子尽头的一扇门前,爱薰停下了脚步。
「这……这里我曾经来过,有一束芬芳的野画花,和一位叫约瑟的男孩开门迎接我……」突然间,爱薰想起了梦境中的一切。唯一不同的,是这扇红木雕花木门早已失了高贵而蒙上了灰。
脑海中熟悉的动作:爱薰伸手把门一推
是的!是这里!她的心快蹦出了胸口。
搜寻着全是灰尘的屋中陈设,一台古老的唱机顿时吸引了她全副的注意。爱薰走向那台唱机,莫名的激动把她全身抖个不停。
直觉地,她扭开了电源,把唱针推到早已搁置在内的唱片上面——
音乐再度响起!竟然是她最爱的那首Rain And Tear!
一幕婆娑起舞的画面顿时映在爱薰的脑海中。是的!她就曾在梦中和约瑟这样起舞过……而今,首地重游,爱薰在这样浓烈的情境中,独自迥旋在音乐中……
爱薰舞着、舞着!直到唱机突然跳了针——
「我在干什么?」自恍惚中醒来的爱薰,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惶惑。
但,她无暇想大多,因为一股哈鼻的浓*已逐渐侵袭人房间中,而窗外的夜空,霎时宥辟啪的烧灼声和猛烈的红色烈火。
失火了!爱薰立刻开了房门,急欲逃脱。
「糟了!锁住了?!」大门是让人自外头反锁,爱薰在无力打开后,又奔回原来的房间中,试图敲破玻璃,跳窗而出。
「救命哪!尔荻……尔荻……」谁知,窗户外头早被钉了木条封死,爱薰在沮丧之馀,只有着再见尔荻一面的念头。
「爱薰!爱薰,你在里头吗?」熟悉的呼唤令爱薰不禁一阵激动。
「尔荻……尔荻,快来救救我……咳咳咳……」爱薰呛得快受不了。
「爱薰,不要害怕,我来救你了!」
「尔荻少爷,危险哪!不要进去!」
「这楼随时会塌的!」
「哎呀!不行哪!火势大凶,窗户外的木头又钉得老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爱薰听着罩人的嘈杂声,呼吸愈来愈虚弱——
「爱薰?你还在吗?回答我——」尔荻用力地吼,奋力地拿着斧头劈着钉在窗户外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