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恍惚中醒来,不可思议地看著自已莫名其妙的举动——他竟然楼著这个古板的女人大规了一顿!
「薛……薛先生……你处罚女人的方式都是这样啊?」爱薰抢回眼镜,赶紧用话来掩饰自己的窘境。不过,这要真是薛尔荻惩戒人的方式,那她愿意每天搞些大飞机惹他生气罗!想著、想著,爱薰暗自傻笑了起来。
「梁爱薰!」懊恼的薛尔荻又再度吼叫起来。「限你三秒钟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否则後果自理!」
走就走嘛!发什麽神经!爱薰迅速逃逸。
薛尔荻抱著头,耳边又响起了「约瑟」这个名。这种呼唤太熟悉,这个名字有刺痛他的能力。
谁是「约瑟」?和黎曼芸又有什麽关系?送有那个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纪录的超级笨女人梁爱薰,为何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薛尔荻的头疼又犯了。
「薛先生?」又是梁爱薰把头探在门缝里。
「滚出去!」尔荻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空虚。
「这头痛药——我搁在这里,只不过,开水要你自己再去倒一杯了。」掏出了她特地马尔荻准备的药,搁在门旁矮柜上方,爱薰有些黯然地关上门,把自己隔绝在薛尔荻看不见的地方。
走回房间的路上,爱薰才感受到手指划破的伤,「痛的,是这里吧!」她按住渗出血丝的手,如此认定心里的抽痛无关薛尔荻。
就如同此刻把药拿在手中的薛尔荻,也不认为心头突然涌起的暖意,是因为梁爱薰。
她,只是怕我炒她鱿鱼!薛尔荻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告诉自己。
在这天过後,爱薰的内心就不断有声音更加鞭策自己,仿佛要她就算不能治愈尔荻的记忆,也至少要能替他分担事业上的压力。
「爱薰,你要出去啊?」苏灿珍老奇怪,为何这阵子爱薰勤跑市区。
「嗯!想找点有开会计方面的书籍。」爱薰闵始发挥牡羊座那份强悍的学召力。白天,她仍是在薛尔荻的吆喝下忙来忙去,而晚上,她则是猛K著各类的商学书籍,有时,她也会自动加班地待在书房里,利用电脑把公司各部门的重要资讯研究仔细。
遇到不懂的名词或常识,她也不敢问薛尔荻,只是自己暗自地把它们全记录在笔记里,再利用出外办事或假日的时候上书局或图书馆查询,当然,电脑网路也使她的学习更有助力,在进休兰山庄满一个月後,内在的充实已让原有的自卑换成自信,让畏缩怯懦的爱薰已有展现光芒的魅力。
虽然,这一小步的成长,花费了爱薰不少的心力,但,一看见薛尔荻由原先的轻漠到依赖、称评,爱薰所有的辛勤全在欣慰中化为无形。
台东的温泉和农场是颇富盛名的,只不过,一直忙於工作的爱薰始终抽不出时间去一探究竟。
而这天,台北奥森公司的紧急来电,硬是把薛尔荻催上了台北,只留下爱薰。她倒落个清闲,一连三天不是逛街就是到郊区的各类茶园、农场慰劳自己这阵子的辛劳。
这天,她才优闲地逛完知本著名的森林乐园,打算趁著天黑日落之前,赶紧回山庄里面。这才一走出园区外面,便闻到一股沁鼻的香味来自一旁的路边。
「哇!分美的花喔!」她惊喜得像个小女孩。
「很便宜啦!一把才二十元。」贩卖野姜花的,是一位年的六十除岁的老太太。
「二十元?」爱薰不相信这麽一大把花才需要二十块钱。
「不会贵啦!这野姜花是早上才搞的,很新鲜咧!如果你买多一点,我再算你便宜些。」老太太望著爱薰,热诚而殷切,犹如她篓中清香的野画花卉。
终於,爱薰买了她寞中所有的花,满足而愉悦地坐上计程车驶往休兰山庄里面。
「小姐,买这麽多花呀?要干嘛用的?」计程车司机还帮忙她把花搬进车里面。
「没有干嘛啊!或许……可以用来吓吓人!」爱薰想,要是山庄里的人看见她把一篓野姜花搬回屋内,铁定有吓到的感觉。
果然,事实真是如此!
爱薰一回到山庄才下午三、四点,整个偌大的屋子看不到半个人影,想必此刻,大家不是混水摸鱼去,就是好梦正甜。
索性,她乾脆把屋内角落中的花瓶上插换上新鲜的野姜花,连她的卧室和薛尔荻的书房都有野姜花的香味。
「大功告成了!一爱薰兴奋地看著满屋子的白色花卉,这才满意地回房休息顺便沐浴更衣去也。
她想,这份意外的惊喜,苏大总管应读不会反对吧!
不料,回房正享受著花香沐浴的爱薰,泡沫才上了一半,就听见外面一声声凄厉的尖叫——
「会不会是失火啦?」爱薰一个慌张,赶紧三、两下把身上的泡沫冲乾净,再顺手拿起擦拭湿发的毛巾里著头,披上昨天才买的一件白色浴袍,就匆匆地冲出门外去?
一到大厅,爱薰发现所有人的脸色皆惨白得可以,尤其是苏煤珍,更是整个人瘫在地上,抖个不停。
「这……怎麽回事?」爱薰希望有人告诉她答案。
「你!你……不要过来!黎曼芸,你不属於这里。」突然间,苏灿珍对著梁爱薰发起疯颠来了。
「全叔、阿福,把煤珍送回房里!」苏穆言的神色有异,尤其是在听到苏灿珍的胡言乱语之後,她似乎急於阻断她的话,硬是差人送她回房去。
而就在此混乱之际,提前一日回家的薛尔荻,一进屋内,便让满室的野姜花给震慑了心,也吃起了脑海中残存的片段诅亿。
「曼芸姊!是曼芸姊最爱的野姜花,」他环视著室内,神情中又浮现了久违不见的喜悦。「她回来了,是不是?她终究回来找我了,是不是?」他摇晃著苏穆言,激动而急切。
「谁?你说谁?」苏穆言有难得一见的失措。
「曼芸姊!我的曼芸姊呀!」
「尔荻,你醒醒吧!黎曼芸早就死了,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听到没!十九年前,她就死了!」苏穆言也以怒吼试图唤醒狂乱中的薛尔荻。
「不!那这些花……」他有些沙哑。
「是有人恶作剧,」苏穆言的语气其实不很肯定,不过她仍是强自镇定地注视著所有的朴役,「说!是谁搞的飞机!」
全室一片安静,所有的人皆纷纷摇头回应,只剩站在楼梯口的梁爱薰,发现自己又桶出个大纰漏,正不知如何向大家解释赔礼——
「对……对不起,」这句话,她已有一阵子不曾说了,「那些花全是我买回来的,我是因为觉得花又美又香味浓郁。并不知道,会……会惹出……」她艰难地吐著每个字。
「梁小姐,能不能请你以後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他的,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行不行。」苏穆言谙气冰冷,直寒这爱薰的心。
「你是二十八梁爱薰?!」薛尔荻不相信眼前那个女人,竟会是年纪二十八的梁爱薰?她看起来不过十九、二十而已!
被薛尔荻盯得浑身不对劲的爱薰,才猛然想起自已此刻仅有浴袍遮蔽,连可以隐藏自己的黑框眼镜都忘记佩戴,虽然是近视几百度,但,爱薰依旧感受到薛尔荻投射於她身上的热力。
「我先回房去。」还好把头发及时包进毛巾里,否则这下子,她不就穿帮得彻底?
看著奔回房间的佳人背影,尔荻的眼光久久不能移。她真的是爱薰?可是,为何她的神韵中有他内心深刻沈重的感情。就像当年的黎曼芸。
就像当年的黎曼芸!薛尔荻在爱薰的身影中述失自已。
这一晚,爱薰又听见来自凉亭的小提琴声音。
那是一种呼唤的深情,更有落寞孤独的悲凉。而爱薰知道,薛尔荻的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位叫黎曼芸一百的女子。
黎曼芸?爱薰依旧想不起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她究竟在何处曾听及。
小提琴的裒怨,逼得爱薰有飞奔而去的冲动,怛,她不行,因为,尔荻要的,只有黎曼芸。
隔天,爱薰依旧是那身打扮上书房工作去,只是,走来走去、晃来晃去,爱薰老觉得薛尔荻的一双利眼不曾有半秒转移。
「薛先生,是你眼睛不舒服?还是我的衣服有问题?」爱薰终於忍不住了。
「什麽?」尔荻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我是说,」爱薰叹了一口气,看了神情憔悴的尔荻,又不禁软了心,「你何不去外面渡个假,放松放松山困已。」
「渡假?我不是天天在渡假吗!」薛尔荻不认为会有其他饭店恍这座休兰山庄来得豪华舒适。
「不,我是说,你不妨放下一切事情出去走走。」
「我可没这心情。」
「黎曼芸的事,我会替你查清楚。」爱薰脱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她的事?」薛尔荻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不禁睁起他那如鹰的眼,盯得她全身起涟漪。
「我听大家说的嘛。」
「是吗?」尔荻的语气有掩不住的失落。
「台北公司的事,是否全处理好了?」爱薰转个话题,想冲淡下沈闵的空气。
「哪这麽容易!过几天我还要再上台北去。」
「怎麽?倒闭效应真的影响奥森的营运倍用问题?那短期资金不就有周转上的疑虑!」由於这阵子经济不景气,导致许多中小企业一连串的倒闭,因此,原先与奥森合作的几家厂商也受波及,不是运作停滞,原料短缺不足供给,就是乾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丢个烫手山芋给奥森来处理。爱薰早就为此忧心不已。
「所以,我才必须再回台北坐镇处理。」薛尔荻看著爱薰,霎时发现她已不似一个多月前的无措青涩,甚至从她谈话的神色中,有道白口信的光芒闪动在眼眸。「你……进步很多了!是个人才,好好加油!」
爱薰几乎是用「飘」的回房间中。因为,这是她工作个把月来,薛尔荻第一次的亲口赞美。呵!这个自大孤傲的男人,对她也会有另眼相看的时候!
第四章
这次的台北行,薛尔荻竟然要爱薰同去,显然的,他已把爱薰当成他可以信赖的助手。
再次走进奥林的办公室里,爱薰望着白己以前的老位置,刹那间百感交集。
原来自卑和自信只有一线的距离,只要勇於跨越这道自我筑起的藩篱,收获的,又何止尊严而已!还有如人饮水、冷暖山口知的快乐心境。
「呵!梁爱薰,你可真行哪!没让鬼给抬出去。」
「哎哟!她别把鬼吓昏就行,看看她把自己扮得……像……像……」
「像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哈哈哈——」吴伶莉不知是妒或是嫉,说得咬牙切齿又刻薄不已。
「吴小姐,算起来你快三十岁,你都还嫁不掉,我操什么心哪!」笑着回应的爱薰,语气是沈着稳定。她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任人欺凌。
只是,她判若两人的反击,一时间教吴伶莉和一竿子同事各个刷白了脸。「好哇!你从哪里学来的尖牙利嘴!」吴伶莉又使出她那有毒的字眼。
「当然是薛总裁那儿呀!你该知道的。」人一有自信,怎么说都顺口。
「梁爱薰,你不要得意,等哪天总裁记忆恢复飞回英国去,我看,到时候你就算替我提鞋,我都不要你。」吴伶莉一副等着看她下场的表情。
「爱薰,」突然,薛尔荻出现在这层楼的办公室里,神色有异。「我已经叫人把你的办公桌迁到我更楼的办公室里,你再把资料准备一下,十分钟后的主管会议,你不能缺席。」
这次的主管会议只有核心人物才能参与,而薛尔荻这一句,无非是在众人面前肯定了爱薰的能力。
爱薰随他走进电梯,内心感激莫名。
「谢谢。」她明白他的用心。
「谢什么?你不该受那种委屈的。」尔荻这话说得不带感情,但实际上,他的心是气愤不已!他实在无法想像,在往昔他的爱薰是如何被那些女人欺凌。
他的爱薰!尔荻突然让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记。
「其实,她们等看笑话的心,我可以理解。」何止是理解?爱薰早就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只要薛尔荻不必再待在休兰山庄里,那她这颗棋子届时恐怕只有「解甲归田」。不过,很奇怪的」件事,爱薰已不再有失业恐惧的阴影出现。
「当——」电梯门开了,在步出电梯前,薛尔荻以他那富磁性的声音给了爱薰一句话:
「就算我回英国去,我也不会把你忘记。」
我也不会把你忘记!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爱薰,以闪烁的泪光,把尔荻的这句承诺嵌进心里了。
来台北的第一个礼拜,爱薰几乎每天忙到体力透支,才回到自己的小套房倒头大睡。
由於薛尔荻是个标准工作狂的个性,凡事今日事、今日毕,就算堆积如山他也要一口气搞走。
可怜那堆平日闲散的主管大人,硬是撑起老骨头,陪着总裁开着一次又一次的会议。而最辛苦的,莫过於她梁爱薰,不但要有随传随到的机动压力,还要替尔荻过滤、整理主管们的建议,因此,她经常是在华灯初上之后,才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中独自离去。
而这夜,因为薛尔荻还在办公室研究成堆的企划书,所以,身为他秘书的爱薰当然也不好先行离去
「咳咳——」爱薰轻咳一句,以引起尔荻的注意。
「你还没走吗?」他有些诋异。
「我买了碗炖汤,趁热喝了吧!」自从薛尔荻」了台北,爱薰就自然而然担起了原是苏穆言分内的事情,不但三餐都由她打理——当然都是全来自外面的自助餐厅,连早上的MORNING CALL和晚上的赶人回去都由她一手包办起。唉!偏偏薛尔荻又不懂「怜香惜玉],可真累坏了她这个小东西。
「搁着吧!你累了就先回去。」薛尔荻说得漫不经心。
「你就别再盯着那堆企划书嘛!桌上的炖汤都要比那些缓不济急的主意要有营养多了。」爱薰的牢骚明显成形。
「绶不济急?」
「你先把汤喝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爱薰索性坐下来,把自己这些天来的领悟对他一一分析:「由於奥森在台湾的市场中资历内轻,在人脉、资源上都不是很有根基,所以,仅为了应付目前所需就贸然地大肆设厂、增资,只会往增臭森的财务压力,也延吉了解决问题的时机,所以,我觉得这种建议是不切实际。」
「我也知道问题所在,但——除此之外,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收购合并!找一个具有基础但有财务危机的小企业,来成为奥森的旗下企业之一……」爱薰分析得有条有理,而她那时而举高、时而放低的手势,在在左左右了尔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