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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永远 page 7 作者:尧尧

  「嘘,我帮妳做人工呼吸。」

  「祁南……」

  他扳过她的肩,与她面对面。他的手拂开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脸庞、拂过她的唇,他的气息吹在她的皮肤上,激起她内心的渴望。

  祁南在薇安的发上、额上、鼻梁上、唇边的梨涡上轻吻。她紧张的闭上双眼,握住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薇安陶醉在等待中,她已全身无力,打算弃甲投降。只是……怎么没有下一步……她好期待耶!

  她迷惑的张开眼,对上他闪着星光的眸子。

  「你第一次吻女生?」所以裹足不前?

  「不是。」

  「那……」那还不快点!

  「别急,」他抚着她的唇,压抑的说:「妳马上会知道我是最好的!」

  「证明给我看。」

  「美好的事物值得等待……」

  「闭嘴!」

  薇安按捺不住,拉近他的头,主动凑了上去。

  当四唇相接的一剎那,她原本悬浮不安的心停止了摆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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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乍现,薇安便醒了。

  她挪开祁南从背后环住她的手臂。他们用「袋鼠」的姿势睡了一夜。她的身体因长时间的动弹不得而有点酸麻,但她也因他安全的怀抱而睡了个好觉。可怜的他一定是太过劳累,所以还沉睡着。她忆起昨夜,情不自禁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她知道自己上当了,祁南一定会笑她急色鬼。可是管它呢,美好的事物不仅值得等待,还值得主动争取。他果然是最好的!

  她愉快的梳洗、准备早餐,现在轮到她照顾他了。

  七点钟,她该去叫醒祁南了。如果他上班迟到,又被人知道他昨晚在这儿过夜,那可就很难解释了。

  走到房间门口,却被电话铃响拉住了脚步。

  又是骚扰电话?

  烦不烦啊?没本事的人才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薇安接起电话并不作声,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Hello,  Vivian。」

  「杰瑞?」

  「Vivian,妳怎么跑到台湾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没事先告诉我!」

  「你找我有事?」她还处在震惊当中。杰瑞竟然从美国打越洋电话给她?

  「我要妳马上回纽约!」

  「做什么?」

  「我离婚了,她比不上妳。」

  「你离婚了,所以要我回去和你在一起?」天真的杰瑞,他以为她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机器人,没有感情没有尊严?

  「Vivian,妳不可能忘了我吧?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背叛的人是你。」

  「她怀孕了,没办法呀。我最近换工作,薪水高了一倍,养妳绰绰有余,妳可以在家当少奶奶不必工作。」

  「杰瑞,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她听到房间有动静,一定是祁南起床了。

  「Vivian,妳不再爱我?」

  「过去的一切我早忘了。」

  「难道妳要我道歉才肯回来?」

  「杰瑞,不可能了。」

  「妳会后悔的,我现在年薪百万,有房子车子……」

  「再见,杰瑞。」她轻轻挂上。

  杰瑞还是杰瑞,讲话仍是那般恶声恶气不留余地,真不知她当年怎么会喜欢他,还为了他的移情别恋而伤心欲绝。

  薇安倚墙发愣,她的思路如云开见日般的清朗起来。她蓦然明白--

  原来,当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被成功「制约」的荷兰鼠。

  荷兰鼠在史金纳箱里不小心按到压杆,便能吃到掉下来的饲料,屡试不爽的结果,按杆的行为得到增强,荷兰鼠便学到了饥饿就按杆的行为,压杆不啻是牠免于饥饿的衣食父母。

  可是有一天,荷兰鼠去按压杆却得不到饲料,又屡试不爽,那么按杆的行为便被削弱,往后牠便不再碰那压杆,于是压杆就变成了无用的累赘。

  行为学派认为人类的行为可以经由训练养成,这个养成行为的过程便叫做「制约」。

  薇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杰瑞在她身边打转了一年,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与陪伴,便误以为她需要他,没有他便活不下去。

  两年后他从她身边消失,刚开始她果然差点活不下去,但后来她发现自己依然存活,而且活得更好。于是她对他的感觉完全被削弱,直至他在她心中成了累赘。

  她对他的不是爱,只是习惯。那么她爱的是……

  「早啊!」

  薇安被突然出现的祁南吓得惊叫出声,她捶他,却被他一把拉进怀中。

  「你要吓死我!」

  「一早讲电话?」祁南亲吻她。

  「骚扰电话,」她没必要瞒他,「另一种骚扰电话。」

  「旧情人打来的?」原来他都听到了。

  「他离婚了。」

  「求妳回头?」他看着她眼里的蓝,一早就戴隐形眼镜?

  「嗯。」

  「妳答应了?」

  「你不都听见了,还问?」她触摸他下巴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短髭,刺刺的,好性感。

  「搞不好那封恐吓信就是他写的。」

  「什么?」

  「把妳吓回美国去啊。」

  「哈哈!祁大经理,我觉得你该改行去写文艺侦探小说,一定卖得很好。」薇安大笑着说,边推着他到饭桌前。「吃早餐啦,快迟到了。」

  「薇安,妳很爱他吗?」他紧盯着她问。

  「那个时候我只是被『制约』了。」她不假思索的说。

  「制约是什么意思?」

  「它是一个心理学专有名词。回去问祁北,她知道。」

  「卖关子表示妳还爱他。」祁南闷闷的说,第一次对自己没信心。

  「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真的不懂?」

  「不懂。」

  她叹气,这头爱吃醋又死脑筋的骡子。她将下巴靠在他肩上,仰头斜看着他说:「我爱你三个字,你总该听得懂吧?」

  昨夜让她敞开心胸,厘清了自己的感情和祁南在她心中的份量,她不打算再装了。

  爱就是爱,没什么好隐瞒的。

  「妳说什么?再说一遍!」祁南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我还不想结婚……」

  「没关系,妳只是还没有心理准备!」祁南一把抱住她,心里的蝴蝶翩翩起舞。

  薇安双手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幸福自心中涌出,聚成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水。

  她终于勇敢地响应了祁南的爱,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过他爱她。他不像她那么勇敢。

  此刻的她感觉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真实,昨天以前的她可一点也不确定呢。这其中的转折都是因为那封恐吓信……

  「祁南,你老实说,那封恐吓信是不是你写的?」她推开他问。

  「我写的?妳是不是脑筋有问题,我干嘛恐吓妳?」原来兴奋到不行的祁南被她这么一问,当场呆住。

  「恐吓信一来,我不只让你上我的床,还把心挖出来给你,你说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她卖弄着在一则诈领保险理赔的新闻中学到的名词,成就感十足。

  「受益人?好象是我。」

  「所以喽,最有可能写这封恐吓信的人就是你。」薇安一脸认真、斩钉截铁的下定论。

  发呆的祁南终于清醒,这回轮到他大笑。

  「亲爱的,妳要不是柯南看太多,就是被吓得神智不清了。」

  第五章

  喜悦归喜悦,恐吓信的阴影仍旧存在。

  虽然已有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但祁南还是不放心,只要晚上没有应酬,他一定到薇安家去陪她;另外他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些像是瑞士刀、喷雾……之类的防身用品,强迫她随身携带。薇安不以为然,但祁南十分坚持。备而不用嘛。

  薇安已逐渐适应台湾的生活步调。她刚刚结束在四海的代理工作,也找到「专人」负责文章的翻译打字。那个专人就是祁北。当然,祁北是被祁南「威胁利诱」的,美其名是为曾犯的滔天大祸赎罪,说穿了免费电影票才是让她say  yes的主因。除此之外,顺便巴结未来的三嫂也是一定要的啦。

  这些日子,薇安过得惬意而愉快,骚扰电话和恐吓信事件似乎销声匿迹;薇安更加相信那只是某个人穷极无聊的恶作剧。

  耶诞夜,薇安约祁南到她家吃烤鸡大餐。她下班后直接到大卖场采买食物,这是她第一次和祁南共度耶诞,她想弄得有情调一点,所以她买了红酒、蜡烛、灯泡和礼物。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气象局发布低温特报,清晨只有摄氏七度左右,白天也不超过十五度。纽约的冬季是会下雪的,但家家户户都有火炉、暖气,只要不在室外待太久,那种零下的冷是可以忍受的。台北可就不一样了,户外湿冷风大,室内又没有暖气,每个人层层包裹,活像个木乃伊。

  巷口被机车挡住过不去,薇安只好提着大包小包下出租车,顶着刺骨寒风走回家。她缩着脖子、拉紧外套低着头走路,心里直叹台北的冬天真不是人过的。

  转个弯,她振作精神小跑步,家门在望了。

  冷不防的,一个人影由两栋建筑物间的防火巷窜出,对她挥舞着一把亮闪闪的刀产。

  薇安一惊,手上的东西全落了地。

  天啊,现在是什么状况?抢劫?强暴?绑架?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绝对不是穷极无聊的恶作剧。

  她还真是多灾多难呀!

  「你要做什么?」她大声的问,全身打着哆嗦,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妳叫洪薇安?」那男人将手上的刀尖指向她,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认识你,你想做什么?」

  「妳害得我家庭破碎,我要妳付出代价!」他逼近一步,她只好又退一步。

  「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蒜!」男人继续逼近,直到她无路可退。「妳最好先说出君婷现在住在哪里,否则妳会死得更难看!」

  君婷?

  这人就是君婷的那个暴力老公?

  君婷的身心受创都是他害的;她被迫藏身陌生的地方过着孤寂无依的日子,也都是因为他!

  而现在他居然大剌剌的来找她要君婷?还给她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嘛!

  薇安火大了,她一把撇开他持刀的手,向他跨进了一步。

  「你凭什么来向我要君婷?!」

  「凭什么?凭我是他合法的丈夫!」换他向后退一步,脸胀成猪肝红。

  「君婷已经申请保护令,你别想接近她!」

  「少废话!快说妳把君婷藏在哪里!」他突然又举起刀子向她一挥,歇斯底里的他看起来已濒临疯狂边缘。

  薇安意识到自身的险境,她说不定会命丧在这个男人刀下,连见祁南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巷子里走动的人少,她根本没有求助的对象,这……怎么办呢?

  不行!她一定得自保,她得设法脱身!

  有了!她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表面故作镇定的说:

  「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哼!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妳不说就是找死!」

  男子愤怒的大叫一声,抡起刀子向她砍来。

  薇安机警的往旁边一闪,幸好她动作快,没被刀刃划到。然后,她扬起手臂死命按下手中的罐子,一道强力液体喷向那男子的眼睛。男子痛得立即丢掉刀子,随即掩住脸呼天抢地。

  祁南的坚持是对的,他救了她一命。

  薇安心脏蹦蹦跳,全身发抖,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说不怕是骗人的,不过此刻她倒也有一种讨回公道的快感。

  她飞快地拾起地上的刀子扔进手提包里,然后远远的站到他对面去,手里牢牢握着防身喷雾罐。这样够安全了吧?薇安对着再也恶霸不起来的他破口大骂:

  「你实在太可恨了!当你对君婷动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人、她会痛?!她不只身体痛,她的心更痛!她说你们爱情长跑很多年才结婚,她一直信任你、照顾你,可是你居然忍心这样伤害她,你到底是禽兽还是人?!」

  她看着男子拚命揉眼睛,口中不断发出哀号;他瑟缩着身子躲到墙角,泪流满面睁不开眼。他的模样活像一个被大人痛揍之后躲起来哭的小孩。

  薇安倏地领悟,这只怕又是一个恶性循环。

  根据研究,大部份的家庭施暴者其实本身就是个受虐儿。他在成长过程中遭受主要照顾者的施暴,情绪长期受到压抑,脾气暴躁易怒又不知如何排解,于是他采用曾被对待的方式去对待身边的人,因为那是他唯一知道的方式。

  她在他对面蹲下,温和的试探:

  「爸爸打你?」

  他摇头,然后停止揉眼睛,颤抖的双手抱住自己,不断摇晃。

  「妈妈?」

  他又摇头。

  他的肢体语言证实了她的猜想,只不知施暴者是他的什么人。

  「他打你很痛、很痛?」

  他迟疑的点点头,身体摇得更凶。

  「你好生气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你,你又没有做错事。他力气好大,你抵抗不了,你哭着求他,可是他还是一直打你的头、打你的身体、打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他激动的捂住耳朵,先是像疯子一样大叫,随即又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声凄厉,蕴含无限委屈。

  许久,哭声慢慢转低,最后变成无声的啜泣,接着他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说:

  「他说我不乖不听话,说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孩。我很努力的学、很努力的做,可是他还是不满意,还是一直打我,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叔叔是我唯一的亲人,离开他我会饿死冻死!除了他,没有人会收留我,没有人会爱我……」

  「但是君婷爱你,她始终爱你。」薇安柔声说。可怜的他原来是个孤儿!

  「我们是国中同学,善良温柔的她知道我的处境,一直照顾着我,她是世界上唯一真心爱我的人。」他挣扎着站起来,脸上竟出现一抹平静,可见君婷对他的意义。他爱她,但也打她。好矛盾,是不是?

  薇安跟着站起来。她突然觉得好疲惫,好想躲到祁南的臂弯里。

  但她不能放弃,这个男人的心理防卫不难突破,最重要的是他心中还有爱,她判断治疗成效不致于太低。为了君婷,她绝不能半途而废。

  「你也爱她?」

  「我当然爱她,失去她我好痛苦。我到处找她,可是她存心躲起来不见我。」他的脸又开始扭曲。

  「你爱她,可是你也打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他痛苦的双手抱头。

  「你让她以为自己不够好,她拚命改拚命讨好你,结果呢?仍然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毒打。她就像当年的你,而你就像当年狠心的叔叔一样,你比谁都了解她的痛苦,不是吗?」这不是恶性循环是什么?

  他惊讶地抬头,睁着火红的眼睛瞪着薇安,好似被她刚才所说的话给惊吓到了。

  好久好久,他终于开口:

  「我以为她是大人,她受的伤不会那么重。每次我觉得胸腔快爆炸的时候,她刚好就在旁边……其实打完以后我也很痛苦,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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