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妳愿意去见我爸妈吗?」他的眼神柔得快滴出水,直勾勾地凝视她。
「见、见你爸妈?!」贝晓风吓坏了,慌忙将头摇成博浪鼓。「不要不要,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在她的印象中,有钱的大老板及贵夫人都是厉害的角色,冯君翰的父母是亿万富翁,一定超级精明厉害,她能蒙骗冯君翰将近半年之久,却没把握能瞒过他们一个小时。
她还不想和冯君翰分手,所以不能去见他们!
「妳怎么吓成这样?我爸妈又不会吃人。」冯君翰真是哭笑不得。
「我只是、只是……」她将话藏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好吧!我也不逼妳去见他们,但我下礼拜有个私人聚会,几个朋友相约要替我补过生日,妳陪我去参加好吗?」
他想过了,如果她心底还有一丝恐惧,就不硬逼她和他父母见面,他可以先让她和年龄相近的朋友碰面,慢慢引导她融入他的生活圈,习惯他周遭的亲友,届时再要求和他父母见面,相信她不会再抗拒。
「嗯……好吧!」其实她并不想和他的朋友见面,因为认识的人愈多,穿帮的可能性愈高,不过刚才她没答应和他回去见他父母,现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勉强答应。
只希望不会被人拆穿,否则她就要被迫离开他身旁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这是一场温馨轻松的小聚会。
钢琴酒吧的一隅,被植栽和沙发区隔成一个半隐蔽的小空间,几个样貌出色的大男人或坐或立,神态慵懒自在地围着中央的矮桌,悠闲地聊天。
苗天佑也在其中,因为他是这里的股东。
他酷爱投资店面生意,目前手下有十间不同的店面,他光是每间店巡视一遍,就得耗去一整天。
冯君翰和贝晓风最后才到,立刻引来他的怪叫:「啊!你怎么把晓风带来了?我们正准备叫几个绝色美女,跳场艳舞给你祝贺一下呢!」
「我对那个没兴趣!」冯君翰怕贝晓风误会,赶紧瞪他一眼。这家伙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对嘛!明知道我们形单影只,还故意带这么漂亮的美女来刺激我们。」一名长发飘逸、俊美无俦的男人懒洋洋地勾唇一笑,纤细修长的手指撑在洁白如玉的下巴,姿态优雅得像女人。
贝晓风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男人,顿时张着小嘴看呆了。
「什么形单影只?你是红粉知己人数太多,不知道该带哪一个对吧?晓风──别看,会长针眼!」冯君翰赏了这人一记白眼,赶紧将贝晓风带到另一头。
「哎啊!怎么被你发现了?」那人抚掌大笑。
不过逃得过一时,逃不了永远,这头的朋友也不放过他,起哄着要他喝酒。
「寿星还迟到,罚你喝三大杯酒。」一名面容威严的男子淡笑着,朝他举起水杯。
「对!喝──」另一名男子豪迈地大笑。
「好了!喝就喝,不过你们别再闹了,晓风会不好意思。」冯君翰赶紧向那票损友求饶。
大伙儿听到他的话,都惊讶得停止鼓噪。
在他们之间,冯君翰确实向来正直稳重,堪称是个君子,但他从来不曾这般呵护任何一个女人,他们不过稍微闹一下,他就赶紧出来挡驾。
「我没说错吧?君翰的好事确实近了!」苗天佑嘻嘻笑着,显然早把冯君翰的事宣扬过了。
冯君翰无奈地白他一眼,对所有人道:「大家先点酒喝吧,顺道叫几盘小菜,今天我请客,谢谢你们过来为我祝贺。」
「别搞错了,应该是我们请你才对吧!」一名神情落拓的男人淡淡地道。
大家打开酒单,各自点了一杯调酒,只有在场唯一的女性──贝晓风没有点。
因为冯君翰知道她不会喝酒,所以要身为酒吧股东的好友准备一杯柳橙汁。
「柳橙汁?」苗天佑瞪大眼,啼笑皆非。「我这里可是酒吧啊!你以为我开的是幼儿园?要不要干脆点杯鲜奶?」
「如果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冯君翰毫不客气地堵回去。
苗天佑笑着摇头,败给他了。没看过有人保护女朋友保护得像他这么周到,看来这家伙是真的陷下去了!
「别闹了!我这里真的没有柳橙汁,不然来杯特调的水果冰茶?」
「水果冰茶?那也行!」冯君翰颔首应允,接着转头对贝晓风说:「这些朋友都是我打小认识的同窗好友,虽然长大后各自往不同的领域发展,但还是一直有密切连络。」
他大略向晓风介绍这几个朋友:
苗天佑她见过,所以不用介绍了。
而长发美男子名叫欧阳琛,是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个性古怪,有严重洁癖,虽然外貌美如女子,但他的性向绝对正常,而且女友多如牛毛,就像免洗餐具一样用过即丢,从不回收。
粗犷男子名叫岩镐,人如其名,是个硬梆梆、脑袋石化、不知变通的原始人。他身任警职,是特勤小组的组长,破案无数,受人景仰。然而不为人知的是,看似豪迈的他对感情却是万分执着,能够进驻他心里的只有一个女人。
落拓男子名叫蓝牧威,目前继承家族事业,有过一次婚姻经验。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的,离婚后他极少再和女人有牵扯,看似潇洒的笑容中,总能隐约嗅出几许哀伤的气息。
至于那名斯文男子名叫向凌云,和冯君翰、蓝牧威及苗天佑一样,都是名门之后,目前是企业的负责人,已在父母的安排下企业联姻──虽然他对妻子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这几个人都是冯君翰的莫逆之交,少说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介绍完了好友,冯君翰改将贝晓风介绍给大家认识,他大略交代了下贝晓风的背景,以及他与贝晓风相识的过程。
谈话之中,他们一直紧握着手,甜蜜的模样又招来这群旷男们的眼红,直嚷着要灌他酒──要像灌蟋蟀一样,把他灌个粗饱!
吓得冯君翰没等到聚会结束,就借口要送贝晓风回去,提前落跑了。
等到他们走后,那票朋友才想到,冯君翰喝了酒根本不可能开车,那还送什么送啊?
可恶──他们被放鸽子了!
第八章
没错!冯君翰根本没打算这么快送贝晓风回去,好不容易碰面,他贪婪得想多与她相处,即使是多一秒也好!
离开酒吧之后,他们哪儿也不想去,但又不想离开对方,就这么并肩在街上漫步,享受难得悠闲自在的时光。
走久了,贝晓风累了,脚也开始痛了。穿了将近半年的高跟鞋,她还是穿不习惯。
经过一间半开放式的咖啡屋,屋内透出温暖的灯光,屋外则有几张极具休闲风格的阳伞木桌椅摆在门外,她顿时眼睛一亮,提议坐下来休息,顺道喝杯咖啡,宠她的冯君翰自然无条件同意。
两人在门口附近找了张桌子,各自点了杯香浓的咖啡,坐下来休憩闲聊,冯君翰很自然地问起贝晓风的家人。
「伯父伯母近来还好吧?」
「呃?」每回他问起她的「家人」她都会愣住,因为一时反应不过来。
「伯父伯母啊,他们还在加拿大,没打算回国来走走吗?」
「这……目前应该还没这打算。因为我妈身体不太好……我爸爸担心她,尽量不让她长途旅行……」
天哪!她在胡说什么?她妈妈在她小学时就跑了,而她爸爸,也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作古了。
「说得也是。伯父伯母年纪虽大,但还是很恩爱吧?」他笑着问。
「嗯……是啊。」她心虚地低下头。
「真遗憾!我原本打算他们回国时登门去拜访,可惜他们没有回国的计划!不然过阵子我排个长假,陪妳回加拿大探亲,顺道拜会伯父伯母,妳说好不好?」一道灵光乍现,冯君翰笑着提议。
「不──」贝晓风倏然一惊,失控大叫。
「怎么了?这么做很冒昧吗?」冯君翰吓了一大跳。
「不是……」贝晓风僵硬地挤出笑容,刻意放柔语调补充:「我的意思是──因为我爸爸个性很古怪,舍不得我们姊妹出嫁,而我还没向他提起过你,我怕他一时无法接受,所以不敢让你去见他……」
「原来如此!」冯君翰这才宽了心。
然而贝晓风却低下头,绞着手,眼眶悄悄染红。
她对不起爸爸,她居然在君翰面前,把他说成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其实爸爸真的很疼她们姊妹,总夸奖她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三朵花,以前还常说要是有一天她们出嫁了,他一定要去买一串最长的鞭炮,从巷头放到巷尾,让大家都知道他贝庆凯的宝贝女儿出嫁了。
「君翰?」她盯着咖啡杯里的奶泡,迟疑地喊道。
「嗯?什么事?」他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很信任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会很生气吗?」
「生气是一定会的,因为我讨厌被欺骗的感觉,那让我觉得自己像白痴,真的很不好受!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就曾被向我租房间的同学欺骗过。」
他大略向她解释:「那栋公寓是我们家所有的,有三个房间,我心想一个人住也满无聊的,就把另外两个房间分租给同学。可是每回要缴房租钱的时候,就有位同学跑来说他没钱。」
「他说家里没有供应他金钱,即使他打工到深夜生活还是有困难,问我房租可不可以先欠着?我同情他求学辛苦就答应了,几次之后,我再也没向他收过房租。可是后来有一天却不经意被我发现,整天喊穷的他床底下竟然藏了几十双NIKE的高级球鞋,还经常和女朋友到处吃喝玩乐,最扯的是,他家里根本每个月固定汇钱来,但他一直骗我没有。我把他当朋友,他却拿我当凯子!」
「这样骗人,确实很过分!那……后来你怎么处理?你──原谅他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虽说她骗人的企图不像那位同学那般恶劣,但无论出发点是否为恶意,欺骗总是不好的,也会对当事者造成伤害。
「不可能!我请他马上搬离我的公寓,房租钱我也不打算讨回,但朋友确定是做不成了。」
「绝交了?」她倏然胆战心惊。
「没错!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旦被欺骗,朋友间的信任也荡然无存,如此一来,何必还勉强在一起?」
「你的个性……很倔吧?」她愈听愈惶恐。
「不是倔,是有原则。我自认不是一个容易原谅别人的人,要我被骗之后还像没事一样,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小心,最好不要欺骗我喔!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他半开玩笑地在她颊上用力吻了一下。
颊上传来他嘴唇的温度,让她感到一阵暖意,可是心底却不由自主发冷──因为他这番话。
她真的不敢想象,当自己的谎言被拆穿那一天,他的反应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恍然出了神,不经意抬起头,看见一对互揽着腰的男女从咖啡屋门前经过。
那女人神态风骚,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子,而贝晓风发现她身旁的男人愈走愈慢,还蹙眉紧盯着自己,像要认清她的样貌。
糟了!是郝尊贵。贝晓风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他会不会认出她?她的脸愈垂愈低,心底不断祈祷他快走。
「喂!妳──」她低着头,看见郝尊贵的脚步迟疑地朝她走来,她心里一慌,连忙蹲到地上,低着头假装找东西。
「晓风,妳在做什么?!」冯君翰张大嘴看着她突兀的举动,一脸呆愕。
「我、我找隐形眼镜……我的隐形眼镜掉了!」其实她根本没近视。
她面朝着地板,技巧地让长发自然垂下,遮住她的脸庞,让郝尊贵看不见她的容貌。
「隐形眼镜掉了?那可糟了!我帮妳找。」冯君翰二话不说推开椅子,蹲下来帮她找隐形眼镜。
「不用了!」欺骗他已经够愧疚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他陪她「演戏」呢?
但冯君翰非常坚持。「这时候别跟我客气,两个人找比较快!」
贝晓风阻止不了他,更何况现在还有个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面假装搜寻地面,眼尾的余光则不断注意郝尊贵,见他朝东,她就转身朝西,见他又朝西,她又赶紧转身朝东。
两人像玩捉迷藏似的,如此来回了几次,郝尊贵可能也泄气了,正好他身旁的妖娆女子贴近他,不依的撒娇:「郝少爷,你在看什么?人家等得脚好酸喔!」
女人一嗲,郝尊贵就飞去半条魂,哪还管那个蹲在地上的女人是不是精品店的店员?
「好好!我们马上找个地方,抬高妳的脚喔……」他色瞇瞇地搂着欢场女子的腰,心荡神摇地走了。
见他走远了,贝晓风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而冯君翰不知内情,还很认真地帮她找隐形眼镜,他甚至还钻到桌子底下找。
「这里灯光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然去请店员把灯光调亮一点吧!」他微喘着道。
贝晓风见了,泪水霎时涌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骗他真的好可恶,万分对不起他。她真的……对不起他!
「不用了,我找到了!我去洗手间戴上。」她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奔向咖啡店的洗手间,关上门,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
她讨厌说谎的感觉,真的、真的很讨厌!然而她却身不由己。在撒了第一个谎之后,为了圆谎,她只好撒第二个谎来圆先前的谎言,谎言愈说愈多,她的心也愈挣扎、愈痛苦。
她好几次想向他坦承自己撒谎骗了他,但是都没有勇气。她不敢去想,他知道实情后会有多生气,又怕他一气之下与她分手,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继续撒谎……现在,她已是骑虎难下了。
她痛哭一场,将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尽数发泄之后,才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她的两只眼睛已经红通通,但也没法遮掩,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洗手间。
「晓风,妳的眼睛不舒服吗?看起来好红啊,会不会是刚才隐形眼镜掉下来弄脏了,眼睛不舒服?」他关心地问。
「没关系!我常会这样。」她勉强挤出笑容。
「谁说没关系?如果感染就糟了!不然我送妳到附近的眼科诊所看看吧?」
「不用了,我家里有眼药水。君翰,我想先回去了,可以吗?」
今晚她受够了,让她先回家,一个人静一静吧!
「当然可以,我们叫车吧!」他体贴地扶着她,怕她眼睛不舒服会跌倒或怎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