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知道妳难受,事情都发生了,我也不好过……」梁若寒说着又灌下一大口酒,他的眼眶湿润,看得她好心痛。
「若寒,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对不对?我们没有以后了对不对?我不配再过那么幸福的日子,对不对?」她一句又一句地质疑。
「别这样……芸舫。」他纠结的眉峰不曾舒解过,没有给她正面的答复。
「呜……」她哀泣着倒入他的怀中,无限蔓延的绝望将她埋葬──
曾经,她以为这个怀抱永远只属于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是否所有美好的回忆只能留下回味?
这段作假演戏的日子,若寒和谦谦给了她一份「家」的感觉,那是她自小梦想企盼的归属感,就算是一时的「气氛美」也罢,那曾经的美丽足够她一辈子细细反复品味──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值得反复回味的时光?程芸舫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她一遍又一遍吸嗅属于他的味道,暗暗思忖──或许,将来再也没机会与心爱的人如此靠近了……
「走吧──太晚了,人家都要打烊了。」他迅速结了帐,拉起她离开。
梁若寒一句话都没再说,只紧握着程芸舫冷冷的小手,直到上了他名贵的顶级跑车──
「若寒?我们去哪儿?」车子奔驰如飞,程芸纺见他表情始终深沉而冷漠,不解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她暗自猜臆。毕竟,谦谦在他生命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孩子莫名被人带走还生死未卜,换了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丢了孩子的罪魁祸首──
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成了难以饶恕的罪人,程芸舫内心的煎熬哀痛难了,她的眼眶一直一直不停地蓄积泪水,只消他再多一句话,无论安慰还是指责,都会让她崩溃……
「哎,先回家吧。我们都太疲倦了……」梁若寒泛红丝的瞳眸侧望着备受煎熬的她。「妳放心……谦谦不会有事的。谢秋菱好歹是他生母,再怎么样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最终目的只是要钱而已。要多少给她就是了……」
她的痛心疾首,梁若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看心爱的女人如此哀毁欲绝,他怎么忍心再多说一句话?谦谦是他心头的一块肉,对芸舫来说又何尝不是?
发现她半夜在外面乱晃,一想到她可能碰到的危险,他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他已经暂时失去儿子,若心爱的女人再有个什么差错──那……
他不敢再往下想!无论如何,他都要芸舫好好的,他要她毫发无伤跟他一起把儿子救回来啊!
「若寒?你──你?怎么会?到底现在事情是什么状况?」程芸舫惊讶他的笃定与冷静。
「我想通了。世界上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他慢慢地说,有着洞悉一切的自信睿智。「没有妳,没有谦谦,给我全世界也没用──」
他侃侃道出这些日子以来的「领悟」。经过这件事,他厘清芸舫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谦谦!
他愿意花一切代价力保谦谦,同样地他不愿见芸舫受到丝毫伤害。
他要明明白白告诉芸舫:他真的很在意她!往后的日子,就是要跟她和谦谦一起幸福过下去,他们两个少了谁都不行!
「可是,我破坏了你应得的幸福。是我不好……」她被他感动了,却仍自责。
他不再说话,驾驶急驰的车子很快地回到位于高级住宅区的家中。车滑进停车场,梁若寒娴熟地停妥车子,等不及回到家里便一把紧紧将她抱住──
「芸舫,这几天我想通了很多事──其实,真正错的人是我,我不该让她有机会一再扰乱我们的生活,是我没有当机立断及时处理好她的勒索,是我让谦谦变成她手上的棋子……芸舫,妳要好好的──我们一起把谦谦找回来,我不要没有妳,不可以没有妳!」
「若寒……」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程芸舫凝望他的眼眸,看得到里面燃烧的火焰,她冰冻的身心因那一小簇火苗而渐渐温暖──
原来,他的深情并没有消失,只是为了这突然的意外而埋葬了,她的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感动得不住轻颤,她含泪的眼眸瞅住他的温柔,不知该说什么。
「别离开我……这个节骨眼儿,我需要妳陪着我,谦谦也一定等着妈咪接他回我们家──」
「嗯。」程芸舫感动地点头,坚定道:「会的,我会努力做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咪,我会守护谦谦。他,还有你,一辈子都是我最重要的男人。」
「我提供了很多线索给警察局,私下我也透过管道放话给那个女人,请她最好是拿钱走人,让孩子回到我们身边,我什么都不跟她计较……芸舫,别再自责了,我们都没错,是谢秋菱太可恶了。」
「若寒,你真的不怪我?你真的不会恨我吗?」她的小手在他憔悴疲惫的脸上轻拂,她想要尽一切努力拂拭他心底的忧愁,做他背后最坚强的支柱。
「不,我就是要妳,这辈子要妳永远做我孩子的妈,不仅是谦谦……还有其它我自己亲生孩子的妈……」他握着她的手,由衷道出内心最真的愿望。
把心底的话一一道尽,梁若寒与程芸舫相互搀扶着从无人的停车场回到属于他们的家,这一段路很短,但蔓延在彼此心底的承诺相爱意非常非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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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芸舫,妳杀了我吧,我对不起妳啦──」
大清早,在电话铃声中惊起,程芸舫未完全清醒的意识便被齐娴君的大喊声吓了一大跳。
「妳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是我!是我出卖了妳,是我提供数据给谢秋菱,让她逮到机会带走孩子──没办法嘛,她答应要分我两百万,妳想想看,这辈子我什么时候才赚得到两百万?呜……我需要钱,有了这笔钱做投资,他……他才愿意离婚,有了钱他才会回到我身边……」
「我的天呀!齐娴君!妳疯了──为了那个烂男人?妳、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怎样对待妳?妳竟然……妳真是──」
「呜……我知道错了嘛!现在谦谦在警察局里,我也被警察抓了啦!妳要不要来保我啊?」齐娴君怎么也不想吃牢饭,对着程芸舫大哭。「如果妳不来保我,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什么?谦谦已经找到了!」程芸舫顾不了齐娴君的求救,一心只想赶快接回孩子。「妳在哪个警局?我现在马上过去!」
天底下没有哪件事比起找回孩子更加重要,程芸舫和梁若寒几乎以飞的速度来到警局。
「妈咪!妈咪!我找不到妳……好害怕哦……呜……呜……」梁佑谦一见到程芸舫立即飞奔扑上前,搂着她的腿哭得好不伤心。
「谦谦乖,是妈咪不对!妈咪该打!不应该没准时到幼儿园接你──」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程芸舫狂飙的泪水,如大水冲溃河堤般奔泄不止。
「呜……呜……那个阿姨说,妈咪的妈咪生病了,所以妳不能来接我──她说她会带我去医院找妈咪,她一开始很好,后来说话就好凶哦!她还说,我乱叫乱跑的话,要打死我!呜……我不要死……」
「不怕,不怕!以后不会了!乖哦,不哭不哭,等下我们回家,妈咪做你最爱吃的小熊饭团哦,吃很多很多……好不好?」
程芸舫紧抱着孩子,深怕他下一秒又会不见地紧搂着。
如果可以,她很想就地跪下叩谢天地神祗的相助,感谢四方众神给她重生的机会!之前孩子莫名被带走,她甚至已经打算好以自己的命来赔了。
「这位太太,妳儿子好聪明!他知道缠着带走他的女人去逛街吃炸鸡,在假装找炸鸡店过程中,一看到警察局就拔腿狂奔!」
「哇,这真是我见过最有胆有谋的小朋友了!」警员眼中闪动崇拜的光芒。
「真的吗?谦谦这么厉害啊?好棒好棒哦!」程芸舫讶异不已!再度又激动哭起来。「你好厉害,平常妈咪教你的话都有听呢。啊!我的乖宝宝……」
这招正是她平常教给他的反绑票常识,他不但真的听懂,而且真的做到了。
「谦谦,你真的好棒哦!来给爸爸亲一个。」看着谦谦和芸舫如同一对真母子般亲密相依,梁若寒感动得不能自己……
「果然是谢秋菱想办法搭上齐娴君,用重金利诱换取情报。」他抱着孩子,冷静地把事情始末道来。「昨天,谢秋菱知道我的底限,也拿到我给的钱,一知道没搞头了,马上把罪赖给倒霉的齐娴君。结果,她够没胆的,人家警察一抄到她的住处,她吓得马上全部都招了。」
「哎……这女人一碰到感情脑筋马上变痴呆智障──」程芸舫失望摇头。「亏我对她那么好,什么好处都想到她……真是笨女人!」
「算了,她也是一时胡涂。」梁若寒反而帮她说话。「反正孩子平安,看在她也尽心照顾妳母亲的份上,原谅她吧。」
「若寒,真没想到──你也有宽厚的一面。」印象里,这男人总是锋芒毕露,仗着道理绝不退让的铁汉,难得他展现宽恕的雅量。
「呵……在我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处哩,妳都还没没发现呢!」他神秘地眨眨眼。
「哦?真的吗?看不出来……哪里啊?在哪里啊?」调皮瞇起眼睛,程芸舫嘟着嘴揶揄。
「这位小姐,如果妳不介意这里是警局,我很乐意现场证明给妳看──」他说着便作势要解开衬衫。
「哎哟!你别闹了啦!」她急忙伸手按住他胸膛,哭笑不得。「走啦走啦!赶快把手续办一办,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别再丢人现眼了!」她笑得娇柔甜蜜。
这一家「三口」,历经一番风雨,总算等到万里晴天,程芸舫满足抱拥这一大一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看到幸福就等在前面,她会与心爱的他齐心并肩,一起走过一幕幕人生的美景……
尾声
「妈咪……小弟弟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跟我玩啊?」
伏在程芸舫微隆的小腹上,谦谦仰起满是期待的小脸庞问道。
「呵……谦谦很想赶快跟弟弟玩吗?」轻捏梁佑谦红红的小脸,她对这孩子的珍惜疼爱在柔和慈蔼的脸上展露无遗。
「对啊!我都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家玩机器人,没人陪好无聊哦。」
「可是……小弟弟可能很吵,又爱哭,说不定会跟你抢玩具哦──」
「没关系啊,他陪我玩,我会让他的──反正一个人也无聊。」
「那……如果妈咪生的是妹妹呢?女生不喜欢玩机器人哦。」
「妹妹?」这下可伤脑筋了,小谦谦皱起眉认真地思考,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我──那、我就教她玩啊,说不定等我教会她,妹妹就喜欢了……嗯,妹妹也不错。」
小朋友煞有介事地说起自己的孤单,像个小大人的语气,带点忧郁的表情,真的好天真可爱!
程芸舫听到儿子的告白,感受孩子心底长久的寂寞,他真的非常渴望有伴。她心疼摸着孩子的头,安慰地道:「你要乖乖的,再等一阵子,就有弟弟或妹妹陪你玩了。」
「妈咪……可不可以叫他快一点来啊?」
「啊?快一点?这个嘛……」依然是那张认真的小脸,她却彻底被打败了。
孩子的古灵精怪有时候很让人抓狂,但有时候却可爱得叫人忍不住想多亲他几口──
「你们母子吱吱喳喳地,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啊?」正当她为儿子的怪问题绞尽脑汁时,梁若寒笑脸盈盈地双手提着大包小包进来。
「爸爸!你叫弟弟赶快来嘛!我一个人好无聊……」小佑谦一见爸爸回家,一骨碌从妈妈的肚子上跳下,急奔梁若寒的怀抱。
「哈哈……你听听!听你儿子讲那个什么浑话?」程芸舫见到老公回家,她也跟着孩子一并撒娇。「我一个下午都在回答他的怪问题,真快被打败了。你哦……光顾自己在外面逍遥,丢我一个人应付这鬼灵精。」
「哇!什么我在外面逍遥?真是天大的冤枉!」他先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再抱起谦谦,十分无奈地苦着脸,反驳道:「为了我们的『世纪』婚礼,为了让妳变成世界最美的新娘,妳知道我各地忙碌奔波,脚都快跑断了──喏,礼服的样式刚从纽约寄到,就是知道妳心里很期待,我放着手术没做,抱着礼服飞奔回家呢!妳还冤枉我?!哎……」
「是哦!好可怜哦……」程芸舫摸摸他攒拧的眉峰,心疼地安抚道:「筹备婚礼本来就很累嘛,我也想多帮你一点啊,可是──我……就是不方便咩。」
「嘿,求求妳千万别乱来,一切的事情我来就好。妳只要负责结婚那天美美地出现,其它的千万不要乱动。知道吗?」梁若寒宝贝心爱的老婆大人,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他们的结晶,这一回他是「真正的」当父亲了。
「好啦!讲得我好像残障似的,不过就是怀孕而已嘛!」对于他有点矫枉过正的小心,程芸舫有时觉得烦,但多半更觉甜蜜窝心。
「不管不管!这段日子妳一定要听话。就忍耐几个月,等孩子安全生下来,随便妳要跑要跳我都没意见。」梁若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甜蜜语气中带着霸道。
「好──我就听你的吩咐,继续好吃懒做就对了。」心知肚明辩不过他,程芸舫微笑应允。「其实,我说真的──婚礼只有一天,婚姻是长长久久的。你不要太拘泥小节啦,大家都开心就好了。」
「那可不成!」梁若寒深情望着她,认真道:「妳我共同经历了人生中很多难忘的事,未来……有更多挑战正等着我们。这一生一次的婚礼,我一定要给妳最好的,包括来自奥地利最出名的水晶钻饰,纽约最出色的婚纱……只要是最好的,再多麻烦我都可以克服。芸舫,我要妳幸福,妳懂吗?」
「哎,若寒……」她感动得热泪盈眶,紧靠他肩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自从上次历劫惊魂,他们「一家三口」……不,目前算起来是四口了──感情更加亲密贴近,梁若寒果然是当了爸爸才开始学做爸爸,他愈来愈懂得适时传达他的关怀,表现得更有一家之主的担当。
另一方面,程芸舫不仅疼爱孩子,对他的爱与依赖,更以不可思议的超快速发展,她希望永生永世相爱,迫不及待要彼此成为一生中最亲密的人生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