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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庆有余 page 11 作者:雷恩那

  但是啊但是,他就怕她这种心思,待她好、为她做那些事,是理所当然亦是义不容辞,他甘心情愿,何需她来回报?

  若为他死,她心里也欢喜,可他又如何舍得?

  「腾哥……刚才那一身黑的人,是你的江湖友人吗?」辛守余静静地打破沉默,上妥背部的药膏,她展袖为他轻瘘,让透凝膏快些渗入肤里,在伤处形成薄而透明的保护膜。

  年宗腾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过于干燥的丰唇道:「谨妃在宫外养着一批杀手,他是那个杀手组织的头头。」

  嗄?!辛守余瘘舞的袖蓦然停顿,小脸一转苍白。

  年宗腾侧首瞧她,见那惊愕模样,急忙解释:「不是妳所想的那样。当日在汉水江上,他虽曾暗下杀手,但在三合院外放箭攻击的人并非是他,妳莫惊慌。几日前,我与他曾有过一晤,彼此谈过,只要我让人相帮,替他把谨妃身边的一名宫女偷运出宫,他便能断谨妃在宫外的一切势力。」

  鹅蛋脸容怔怔出神,她双眸瞬也未瞬。

  年宗腾继而又道:「在三合院外安排暗袭的人是他底下的四名杀手,那四人知他对谨妃起异心,串连部分组织成员,对咱们和他那方分下杀手,打算藉此向谨妃邀功。我抱妳窜出火场时,他和永昌各领人马赶至,迅速便已掌控了一切,此次,他组织里虽起内讧,弄得元气大伤,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藉此机会统合内部,去芜存菁。」

  未料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竟是如此,辛守余脸容稍复血色,缓缓吁出口气。

  背上药膏已然透凝,她小手轻推男子健臂,要他仰躺。

  这一次,他乖乖照做,让她继续挖着泛凉的药在他胸前游移,继续教他沦陷在既痛苦又奇甜的折磨里。

  「那是他喜欢的姑娘吗?」忽地,她静问。

  「什么?」他轻吸了口气。

  她瞅了他一眼,「那个宫女。他喜欢谨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是不?」

  「唔……也许吧。」那冷脸家伙也有心上人吗?他挺怀疑。

  辛守余微微牵唇,眸光似水,「腾哥,我觉得阿爹说的真对。人对感情的牵挂,往往最厉害,那东西深藏心底,有着奇特的能耐,常教人在最不可思议处,做出全然不同的抉择。」略顿,她颊若红芙,「腾哥,你会帮他的忙,把那姑娘从宫里带出来吗?」

  「我已对他承诺,定当办到。」当日会面后,他便已着手进行,只是此事需得做得天衣无缝,要入宫劫人不难,难的是要清断可能随之而来的麻烦。

  她温柔一笑,「谢谢你……」

  年宗腾挑眉,怔怔然的,「谢我作啥?」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上完药,她再次摊开衣袖,缓缓朝他胸膛轻搧。

  心随着她搧动的衣袖,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他讷讷不能成言,定瞅着那姑娘朱唇又启:「腾哥,你记得不?第一次咱们遇上了,在汉水江上同船而渡,那时倚安直说你是好心肠的人,是很好、很好的人,你记得不?」

  「嗯……」他低应了声,发觉似乎该撑起身躯,别躺平才好。

  姑娘家长长的香发有意无意地在他裸肤上搔弄,也不知是否他多思了,竟觉她靠得较适才更近,眼眸如两汪秋水,小嘴吐出软软话音,黑溜溜的眼珠子也在对他倾诉。

  可想归想,他却动弹不了,浑身力气彷佛给抽光殆尽。

  她露出羞涩笑意,点了点头,「倚安一见着你就这么说,是因为阿爹教过她相人的技巧,观五官、闻语调、辨体态,她一直学得很好,阿爹说她心思澄澈,异能天生,往往一眼就能望进人心,知对方脑子里想些什么。腾哥,你总是这么好,这么、这么的好……」她眉眼轻敛,颊边渲染开来两朵美好的红晕,吐气如兰,「你这么的好,为什么那些姑娘……与你相了亲,却不来嫁你?」

  啥儿?谁?哪位?

  热气在黝黑脸皮下闷烧,年宗腾眨了眨细长双目,唇掀动了几次,终于挤出声音:「……什、什么姑娘?」

  辛守余鼓起勇气,勇敢迎视他。

  「落霞同我说过,安大娘也跟我提及了,她们说……先前有媒婆想来帮你牵线,可人家姑娘瞧见你,不是吓得掉头便跑,就是……就是当场厥了过去,害得你怎么也讨不到媳妇儿……」

  她不懂武汉的待嫁姑娘是怎么回事,竟瞧不见他的好处。

  可此时此刻,她由衷感激那些姑娘的「盲目」,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能毫无顾忌地走近他身边。

  闻言,年宗腾长眉挑得飞高,黑瞳不住地打转,跟着又细瞇起来,终是恍然大悟。

  他猛摇头,急急解释:「没有,我没跟姑娘相过亲。先前几回,的确有媒人过府说媒,热心热怀地要帮我配姻缘,可我没答应,后来也不知怎么地,连着三、四回,那媒人婆竟自个儿领着姑娘到码头区去,指着我给人家看……」

  他越说越无辜,见她毫无动静,心里更急,「真的!是真的!刚开始我还不知晓,那姑娘跟着媒婆来了,远远躲在一旁,那一日码头区有位大娘被当众行抢,我忙抓人,那小贼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身手刁钻得很,在人群里窜来弯去,我要逮他,他倒是先逮住那个专程来瞧我的姑娘,等我把小贼揍倒,那姑娘也跟着晕倒了。」

  辛守余唇微张,仍是无语,眸底如夜湖上潋滟的点点月光。

  黝脸上的眉心皱折,他真怕她误解,紧接又道:

  「真是这样的。隔不久,一样在码头区,那日午后下起大雨,赵老三家有船泊进,他们家的木道码头底下早被虫子和江水给侵蚀得摇摇欲坠,我几番好意提点过,他们也不理睬,那一日大雨一来,江水高涨,整座码头瞬间被冲垮,上头冒雨赶工的人一下子全被冲进江河里,大伙儿忙着救人,我也跳了下去,见一个拉一个,等救完人我爬上岸,又瞧见那媒婆带着另一个姑娘撑着伞站在我跟前,媒婆陪笑地指了指我,那姑娘一副像见到鬼似的,也不怕雨淋,掉头便跑了,把我弄得满头雾水。」

  他顿了顿,「后来回到行会里,照了镜子才知,原来我满头满脸满身裹得全是江底的烂泥巴,乍看之下,还挺像山里跑出来的妖魔鬼怪。再后来又有一回,那个媒婆她……」

  姑娘突地掩唇笑出,笑音虽短,却教他紧绷的心绪稍稍一弛。

  他脸皮泛热,讷讷又道:「我、我我没跟姑娘家相过亲,是真的,没骗妳,她们虽然跑来瞧我,可是……我根本记不得人家生成什么模样。」他所记得的,记得清清楚楚的,就算梦里深处也能精细地描绘出女儿家每一处秀丽的姑娘,就只有那么一个,唯一的一个,眼前的这一个。

  完了完了完了!他已经喜爱她,喜爱到这般程度啦!

  周遭飘浮着某种无形甜味,辛守余也不响应,思索了会儿,却突兀地道:「腾哥,你替我们辛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再把那位宫女姑娘带出宫后,就别再去蹚后宫那滩浑水,别再管这些事了,好不?」

  年宗腾一怔,深幽地望住她。

  咬咬唇,她低语:「我不知你私下是否还谋画着什么,但阿爹的死,我不要你为他报仇,我想阿爹也没这个意思的。宫里那些恶人,自会有其它恶人来惩治,所谓恶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能一直……让我陪在身边……」越喃越细,鹅蛋脸展露前所未有的娇丽。

  年宗腾发觉自己耳朵八成出问题了。

  他又开始在这姑娘面前发傻,嘴张开合起,合起又张开,活像离开水面的鱼,还是最粗肥的那款大锦鲤。

  「腾哥……」她低柔再唤,气息有些儿促急,眼眸瞧着他的胸、他粗颈上滚动的喉结、他的双颚,缓慢而坚定地迎向他的注视,「你别去跟其它的姑娘相亲,也别理会那些跑来瞧你的姑娘,你、你若想要一个媳妇儿,我是说,倘若你真的、真的想要,可不可以……就、就让我跟着你……」

  「嗄?!」他肯定,他耳力绝对出问题了。

  第九章

  顾不得狼狈,年宗腾撑起上半身往床榻角落速移,因姑娘就跪坐在床边,他若要冲下床去,势必得推开她、撞倒她、挤飞她,可这些「猪狗不如」的行径,他对她哪做得出来?

  「是不是永昌那小子对妳说过什么?」他瞪住神态沉静、眉眸却染羞意的姑娘。

  人家姑娘尽管羞涩,两泉眸光仍是坦然、直率,瞧得他直想快快把赤裸的身躯裹好,可自个儿的单衣正被她压在膝下,他进退维谷,黝脸爆红,腰下那玩意儿……似乎起了反应,吓得他赶忙扯来被子盖住下身,还把木枕压在上头。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再待下去,他的礼义廉耻真成卑鄙无耻了。

  辛守余从不知自个儿竟能如此大胆,那意念在脑中、在心中斟酌盘桓,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非她所能抑止,此刻对他道出,意念坚定了,燥热虽包裹着她一身,方寸间不寻常的急跳却己渐渐平缓。

  「他该对我说什么吗?」她反问。

  「说妳阿爹那封信……」他陡地顿下,胸膛起伏甚剧。

  鹅蛋脸容略偏,她眉间浮现困惑。

  年宗腾头忽地一甩,粗声粗气地道:「没什么。很晚了,若已无事,妳……妳也该回房休息。」

  辛守余双手交迭在大腿上,十根指儿暗暗绞拧,微抿下唇,双眼黑幽幽,似乎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做着好大的决定。

  沉静地跪坐了会儿,她手突然往后伸去,将绣花鞋给脱将下来,丢在底下。

  「妳做啥?」黝脸一怔。

  她再次面对他,轻轻地跪步过来,膝盖已隔着他裹身的床被,碰触到他盘坐的腿。

  「腾哥,我其实……其实还、还有件事想做。」她话说得期期艾艾,眼汪汪,双颊宛若红霞。

  「……什么事?」明知不该接口,可想归想,他嘴巴已不自觉问出。

  她并未立即回答。

  深吸了口气,她脸容轻垂,小手微微发颤地解着腰带上的结,试过三回才拆开,腰带一松,胸前襟口亦随即松开,她小手摸索着腰侧的衣结,轻轻一拉,当着男人的面缓缓地褪下外衣和中衣,露出雪滑香肩和藕臂,以及最里边的水蓝色肚兜儿。

  她听见粗嗄地抽气声,心儿一凛,咬了咬软唇,她索性全豁出去了,不让自个儿有后悔的机会,抬起手撩开乌丝,跟着迅速地扯掉后颈和纤背上的蝴蝶小结,任由水蓝颜色往下溜滑。

  男子的抽气声更响,那喉间更逸出近乎痛苦的呻吟。

  有些儿凉冷,接触到空气的肌肤泛起一颗颗细小疙瘩,她不禁瑟然,却拚命地克制住想要以双臂环抱自己的欲望。

  这确实是太大胆妄为、太不知矜持,但因为是他,让她有足够勇气去争取,想夺得在他身伴的唯一位置。

  「腾哥……」她轻哑唤出,再次深深呼吸,勇敢抬起脸蛋,「我、我左胸上……有留下箭伤的疤痕吗?」

  她尚不知裸露的肌肤正迅速被一种迷人的嫣红丽色侵染,随着每一下的呼吸,她胸脯亦随之起伏……还有较眼前景象更刺激人的吗?

  年宗腾炯目直勾勾,瞬也未瞬,越是去瞧,他左胸跳得越快,狠狠地撞击肋骨,骚痛得他直想扯开喉咙大叫,偏偏颈项彷佛被谁紧紧给掐住,那痛就只能在身体中闷炙。

  见他不答,辛守余又问:「你还说过……姑娘家的身子得白白嫩嫩的,像杏仁豆腐……我、我瞧起来是吗?」

  「妳瞧起来比……比杏仁豆腐还好吃……」他像被下了符咒般无意识地低喃,那声音不像是他,又像是他,可倘若真是他,怎会说出这么下流、无耻、淫恶的话?

  猛然间,后脑勺似挨了一记重槌,打得他眼冒金星,把不知往哪儿远游的神魂一下子给拉了回窍。

  他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朝她倾身,拉起姑娘家的衣衫,将她胸脯盈润的春光尽掩。

  他粗指紧扣姑娘衣襟,不敢放开,双目望进那对欲语还休的美眸里,四目静对,鼻息都有些儿促紧,热热地拂过彼此脸肤。

  「妳妳妳……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低吼,「下床,回妳房里去。」

  她咬唇,凝睇,「你不喜爱我吗?」

  他又倒抽了口气,黝脸涨红,忙拉开两人距离。

  辛守余心里明白,这么做是卑鄙了些,爬上他的床,硬是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强迫他看着她的裸身,姑娘家的贞节算是毁在他手里,依他脾性,定会对她担起责任,她是卑鄙,可……可不如此而为,对他的情意莫非要一直一直地掩藏,然后等着他喜爱上别家的姑娘吗?

  情在心中波动呵……

  人对情之牵挂,往往最是厉害……便是这般,她不愿再去猜测与他的缘与分,就依心而为,循情直往,一生至此,这是她最离经叛道,也最值得她勇往直前的时候。

  她不放开他的眼,专注凝眸,此时,扫住前襟的男性粗掌已撤,她纤背挺直,又把衣衫给扯将下来。

  年宗腾粗嗄低喘,忙瞥开视线,她却跪移得更近,教他避无可避。

  这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低吼一声,干脆抓起被子扑向她的裸胸,密密地将她包裹,仅露出一张温润赭红的鹅蛋脸,和一头鸟溜溜的香发。

  「该死的!妳是被烟给呛昏头了吗?还是受到惊吓,到现在还没回魂?妳、妳妳妳……该死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真会被这姑娘折磨至死。

  虽隔着被子,辛守余仍能感受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双臂,他拥住她,气急败坏地发脾气,这是他第二次同她生气,第一次是在火烧屋中,她不顾他赴险,他却硬要她放开。

  可她不怕他的坏脾气,他对她恼怒,常是因心里在乎她、对她关怀。

  她从没一刻如此清楚,明白自己心里所念。

  蓦然间,她仰高小脸,合起眼睫,柔软瑰唇密密地贴住他的嘴。

  那不算真正的亲吻,她也不知什么模样才是男女间情欲交相的亲吻,只是学着她偷瞧过的一些动作,张开小嘴,努力地含住他的丰唇。

  晕眩随即而至,全身血液皆往脑门上冲,年宗腾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他双目瞪大犹如牛眼,直瞪住近在毫厘的美脸儿,黝肤烫到极处,似要从毛孔中渗出血珠子来。

  老天……老天……他快没命了吧?为什么胸口闷到爆痛?他眉头皱折,不禁无力地闭起眼睛。

  紧绷感觉由胸臆往上攀爬,堵塞他的口、他的鼻、他的耳,教他连一丝丝空气也吸取不了……

  他快没命了吗?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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