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他大咆。
韩如歌吓了一跳,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原本她预期他会反弹,可是她以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应该都是笑面虎,不会当面翻脸才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发脾气,连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都不层保留一点面子。
“我以为邙先生是可以讲道理的。”她轻声的说道。
“我不讲道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最好不要管我家的事,对你没好处,我们邙家不可能出一个戏子,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邙先生的看法过于八股了,现在这个时代能进演艺圈都是拥有天大本领的人,不能用戏子这种字眼来贬低他们。”她略显激动的说道。
“你管不著我的看法是不是八股,我说过,我就是这样的人。够了!十五分钟已经到了,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可以不教若兰,我不勉强,多的是人想赚这一笔钱。”邙尊诀下逐客令。
“邙先生,我觉得你应该让若兰决定自己未来要过什么样的人生,而不是由你来规画。”
她彻底的激怒了他,“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听你说废话,你可以走了。”
韩如歌皱了下层,转身离去。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好说服,如果她不是邙若兰的家庭教师,她敢说他很可能会把她踢下楼以泄心头之恨。
“怎么……那个女孩是谁?”刚从日本回来的孙栗龄风情万种的走上楼。
“若兰的家教。”他站起身准备进书房,他和孙栗龄没什么话好说的,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懒得和她废话。
“若兰的家教不是个男的吗?什么时候换了个女的?真是稀奇了。”
孙栗龄自恃美貌无双,不相信引不起继子的兴趣,她在丈夫过世之后之所以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痴情,而是因为她不舍得离开他。
虽然他们在法律上是母子的关系,可是她从来不曾把他当作儿子看待,她知道他也不曾把她当作母亲看待,因为他一向叫她的名字。
“人家不想敦若兰,所以换了个女老师。”他本不想解释的,孙栗龄并不是好母亲,她对女儿的关怀总是忽冷忽热,高兴的时候摸摸头,不高兴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我看那老师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行吗?”孙栗龄双手抱胸,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学就要毕业了,怎么会是孩子?”
“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还是你并不想娶姚卿卿?如果你不想娶,我可以帮你解决,我这人最喜欢棒打鸳鸯了。不过你和姚卿卿不算一对鸳鸯就是了,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她就不要勉强结婚,我可不希望你为这个家牺牲太多,我会心疼的。”
“孙栗龄,我警告你,少把肉麻当有趣。”邙尊诀冷酷的看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我是真的会心疼嘛,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我本来就比较心疼你,甚至若兰我都没这么疼她。”她语气暧昧的说道。
他冷哼一声,“我劝你收敛一点,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却不能乱开,这些会引起不必要误会的话要是传到姚家人耳里可不得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姚家又不是什么非攀不可的大户人家,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你非要不可?几次姚家女儿也在场的宴会你不是没看到她对我的态度,好像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是不是眼睛长在头顶啊?还没进门就践成那样,进门之后不就更是不可一世?我们邙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她至少应该放尊重一点,你爸在世就不会让我受这个气。”
“卿卿对你没礼貌我会纠正她,富家千金有的时候我行我素惯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显得小心眼。”他知道孙栗龄这一次遇上了对手,难免不是滋味。
“我小心眼?我看是姚卿卿小心眼吧,她以为她是谁?妖里妖气的,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她进门可以,不过不要得罪我,我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要怎么斗我没意见,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闹出人命来,我不想惹上麻烦,更不想因为女人把我辛苦建立的事业王国给毁了。”
孙栗龄狐媚一笑,“听你这么说,我更加肯定你不爱姓姚的祸水。”
“这一点也不重要,我看的是利益,不是爱情。”
“我认为利益和爱情一样重要,如果只能选择一样,我会选择爱情。”她深情的看著他。
虽然她就快要四十岁了,不过她把自己保养得很好,肌肤光泽有弹性,看上去年轻十岁有余。
“孙栗龄,我希望你守住自己的本分,要在这个家住下来并不是无条件的,别忘了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不想继承父亲留下的债务,只求和若兰有一口饭吃,现在你不只是有一口饭吃了,我要你牢牢记住,今天邙氏科技的一切已经与你无关。”
她黯然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必提醒我,在这件事情上头我确实做了错误的判断。我不知道你的本事比我想像的大,更没料到你能在这么快的速度里翻身,你爸说的对,你这个人做起生意来可以为了成功六亲不认。”
邙尊诀不置可否,转身走进书房,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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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如歌走进家门,疑惑的看著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外婆。
“外婆……怎么了?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做生意?是不是妈妈身体不舒服?”她赶紧问道。
“不是,你妈妈身体没有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余氏叹了一口长气。
“心里不舒服?发生什么事了?”上午出门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一天不到的时间母亲会为了心情不好连生意也不做了。
“这房子就要被拆了,房东今天来赶人,限我们十天之内搬家。”
“房东赶人……可是合约还没到期不是吗?我记得当初签的是五年一约啊,最近才又续约的,房东怎么会突然要把房子收回去?”
“房东宁可付违约金也要把房子收回去,因为他把房子高价卖出去了,听说卖给了一家科技公司,周围的几乎收购得差不多了,这家科技公司要用这块地盖企业总部。”
“大家都同意搬家吗?”
“只剩下江婆子一家不肯卖房子,要是这房子是我们自己的,我也会和江婆子一样打死不卖,可惜这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的。”余氏又叹了一口气。
韩如歌在这里住了十年光景,对这里的一切有著深刻的感情,她一点也不想搬家,“江婆婆不搬……行得通吗?”
余氏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看没希望,江婆子的房子刚好在这一大块地的中央,总不能围著江婆子的屋子盖什么企业总部吧?所以我看是没什么希望的,再说人家财力雄厚,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敌得过的。”
“听说了是哪一家科技公司了吗?”
“好像是什么……邙……科技,我没听清楚,你妈妈气炸了,说什么有钱人就了不起,动不动就拿钱砸人;我劝她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她就是不听,也不吃饭,那个邙……什么科技是不是真的很有名气?”余氏很少看报纸,不清楚商场的版图是如何划分的。
韩如歌点点头,“是的,我现在教的家教学生就是邙家的千金小姐,邙氏科技现在气势如虹,加上邙尊诀近日就会宣布和平安金控的千金姚卿卿订婚的消息,两家的实力本来就很坚强了,以后更不得了。”
“你说邙氏科技的负责人邙尊诀要跟谁订婚?”萧和岚苍白著脸走下楼,她有玩股票,所以知道邙尊诀是何方神圣。
“平安金控总裁的女儿姚卿卿。”
“这样啊……难怪想盖新的企业大楼,我看那个江婆子也不要死撑了,能卖个好价钱就赶紧把房子卖掉,不然一把火烧了还不是非卖不可。”
“你变得可真快啊,刚才还听你大骂有钱人,现在说起江婆子的房子,你居然咒人家的房子被火烧?”余氏摇头苦笑。
“我说的是实话,对了……如歌,你说你现在在邙家做家教是吗?邙尊诀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萧和岚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和邙先生没有什么互动,唯一一次交谈是为了邙先生的妹妹……就是我的学生的事,所以看不太出来邙先生会不会是好丈夫。”韩如歌照实说道。
萧和岚闻言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啊……你是什么出身?当然不可能有机会跟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有什么互动罗!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肚子好饿,我要出去吃宵夜了,妈,你要不要吃什么,我顺便给你带回来。”
“我吃饱了吃什么宵夜?你不如带如歌一块儿去吃。”余氏看向韩如歌。
“哎呀……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吃宵夜,如歌想吃什么她自己去买,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我服侍她啊,我走了。”萧和岚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转身快速离去。
余氏缓缓说道:“你妈是这样的人,她从小脾气就古怪,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妈妈为我牺牲很多,我能有今天也是妈妈给我的,我不会怪她。”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外婆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我希望能看到你成家嫁人,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韩如歌羞涩一笑,拉著余氏的手说道:“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想这么快交男朋友,我要先赚钱让外婆和妈妈过好日子,结不结婚不重要。”
“那位段先生呢?好像对你有意思,他现在在哪里上班?”
“外婆说的人是平墨学长吗?他现在在平安银行做办事员。”
她和外婆的感情非常融洽,如果不是外婆待她仍有浓厚的温情,她不知道自己的童年要如何过。母亲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心里不恨母亲也是因为外婆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母亲和父亲的故事,所以她十分同情母亲。
“在银行工作很不错的,看他的穿著,他家里是不是有些钱?”
“平墨学长不想靠家里,他说他要以自己的实力证明他的本领,外婆……我和平墨学长只是朋友,不是外婆想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想给外婆和你妈妈过好日子,不过终身大事也不要忽略了,外婆认为一个男人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和他的人品有很大的关系,没有大富大贵不要紧,不过要有上进心。外婆没读过什么书,好人坏人还是分得出来的,你妈妈当初就是太看重男人的外貌才会所嫁非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外婆……爸爸真的长得很好看吗?为什么连一张相片妈妈都没有留下呢?我奸想看看爸爸到底长得什么样子。”韩如歌疑惑的问。
“好看是好看,有什么用?我就不觉得外表英俊能值多少钱,你以后找对象不能光看外表,爱情固然重要,面包也很重要,明白吗?”
韩如歌点点头,她知道外婆跟她说这些是因为怕她步上母亲的后尘,其实她从没想过结婚不结婚的事,她自己有工作能力,学的又是财税,不论将来嫁不嫁人,她自信能够活得很好。
第三章
韩如歌想上街买一双好走的鞋给母亲,经过江婆子家见江婆子一人坐在门口发呆,趋向前关怀的问道:“江婆婆你怎么了?”
江婆子拾眼苦恼的说:“怎么办?我不想搬家,这块地是祖先留下来的,我不能卖啊,那些人为什么要逼我卖地?”
江婆子本姓黄,嫁给江姓人,年过六十之后人们改口唤她江婆子,至今二十年。江婆子有一双儿女,全不在人世了,孙子、孙女散居各地很少来看她,最近因为在谈卖地的事,那些年轻人突然纷纷出现,无非想知道自己在此件事上可以分多少好处。
“原来江婆婆不想卖地,如果江婆婆不想卖地就不要勉强自己,这地是你的,没有人有权利逼江婆婆。”她奸言相劝。
江婆子开始哭,老泪纵横的说:“那些人天天来,一天来好几次,我很怕他们会故意纵火,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那些孙子一定会逼我把房子卖了。”
“江婆婆你若是真的不想卖房子,那些人天天来也没有多大作用啊,日子一久就不会来了。”
“那些人是有钱有势的人,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作用?再说现在这些邻居全都卖屋卖地了,我若不卖不是会影响到他们的权益?你妈妈今天早上就来劝我了,说好听是劝,可是却把话说得好难听,我不卖地像是成了千古罪人,说我……什么占著茅坑不拉屎啦,年纪一把了留什么地,生不带来、死也不可能带去……你说你妈妈是什么意思?”
“江婆婆不好意思,我妈妈……说话是那样的。”她难过的说道,自己母亲会说出什么话来她不是不清楚,难听是一定的。
“问题是这干你妈什么事?你家在这里并没有所有权,你家的店是租来的不是吗?人家喝汤她喊什么烫?”江婆子点出了问题的重点。
“江婆婆……对不起。”
“你妈说如果我还是这样死脑筋,她会发动更多邻居来骂我,我是宁愿死也不肯卖地的,我要把这块地捐给慈善机构,等我死了……我看不到了,这块地就会是慈善机构的,谁都不能动,总统出面求我也不行!”江婆子越说越有气。
“不会的,江婆婆,我会去跟我妈妈说你真的不想卖地。”她出言安抚。
江婆子八十岁高龄,临老还要承受这一切,韩如歌心里满是同情。
自己的母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面管这件与自己家无关的事。
“我看你妈妈不可能听你的话,她平常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都在说如果能生出你这样出色又漂亮的女儿,不知会怎样宠上天呢。”
韩如歌听了江婆子说的这一席话,不禁悲从中来,她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努力挤出笑容道:“江婆婆,我认识要收购这块土地的老板,不是很熟……我去向他求求情,可能没什么效果,不过我会找机会试试。”
“你真的可以帮我吗?你去告诉那个姓邙的大老板,我不卖地……不卖就是不卖,请他不要来烦我了。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些钱,也不缺钱,不需要他开的那些条件,我不卖地,死都不卖。”
“我知道……我会去跟他说。”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