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啦……你……”他怎么这样故意啦,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才好了。
“那就让他们去乱想好了,反正我们是清白的。”始作俑者非常得意的一笑。
“清白?话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她瞪了他一眼,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也很要紧的事,她需要快点弄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盯着他赤裸的上身,她害羞地别开脸。
怎么会这样?他们该不会昨晚都这样睡在一起吧?
“你昨天在我车上睡死了,我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借地方给你睡还被嫌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振振有辞地道。
“可是,你怎么会睡在我旁边?”她小声地说,“拜托你穿衣服好不好?你这样子我很……”
“我睡我的床有什么不对?没让你去睡沙发你就要偷笑了,还有,我习惯裸着上身睡觉;这么Open的年代,你该不会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吧?”他笑得很邪恶,大掌一伸,把丁香的脸扳过来面对他。
“你放开我啦!”
“还真的是第一次呢!”他大笑,同时拥她人怀。“你真的很可爱,丁香。”
她僵了一下,虽然有点害怕,但不否认的,他的胸膛挺结实的,倚靠在他怀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一时之间,她竟忘记要挣扎。
“易烯臣……”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丁香。”易烯臣抱起她,很认真地想问她一个问题。
经过昨天的相处之后,他确认他的确真的很想要她。
因为太想了,所以就连询问这个问题,他都有一些害怕,如果她不答应呢?如果……
“嗯?”
“我喜欢你,你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总算开口问。
瞬间,一阵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她没有回答,只是诧异加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感到不安。
“好不好?”他很认真地再问。
她顿了一下,傻笑。“你不要突然开我玩笑好不好?害我吓一跳,你这样会让我当真的。”她知道他是认真,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很不安;而为了掩饰不安,她只好用这样的方武来保护自己。
易烯臣呆滞了片刻,感到啼笑皆非,认真地看着她。“我是认真的,丁香。”
他正经的问她,征询她的意见,然而她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的眼神过于认真了,丁香退缩,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她不肯答应?他的心蓦地揪紧了。
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不懂她究竟在迟疑什么。
他们两人的相处情况很好,牵过手也接过吻……难道这样不算是情侣?他只是要求一个口头上的认可,她却打退堂鼓,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竟舍不得逼问了。
他当下觉得很挫败,不懂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
“我想去洗澡。”她近乎哀求地对他说,“我昨天没洗澡好难受,借你家的浴室洗澡好不好?”
他不忍心了,对她松开手。“好吧,衣服穿昨天买的行吗?”算了,说不定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点了点头。
“浴室在那边,洗发精和沐浴乳都有。”他指着另一个方向。
丁香缓缓的下床,捞起放在地上的纸袋,那是他们昨天买的衣服。她略微缩了缩脚,这种天气地板有些寒意。
“拖鞋在那儿。”易烯臣看在眼里。
她心里其实很感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丁香穿上拖鞋,走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接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易烯臣闭上眼,不急着起身、不急着换衣,只是觉得很无力。
他生平第一次认真地问一个女人是否和他交往,结果得到的是一个问号。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样子究竟算什么呢?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顿时,他陷入了沉思。
在浴室里的丁香,站在莲蓬头下,闭上眼喘息着。
她好害怕!真的。
她没想到易烯臣会问这样的问题,虽然她隐隐约约知道他一定会询问,但是头一回面对,她竟然如此的不安。
其实她还没有很认真地想过两人的关系,现在仔细回想,两人重逢到现在也有几个礼拜了,牵手的次数还算有点频繁,接吻……除去学生那次的初吻,也有过两次,而且都是在你情我愿之下发生的;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事阻碍了她点头答应的冲动呢?
答案是她害怕!怕被他蒙骗了。
从一开始两人的见面,就是易烯臣安排好的,她被领着一步一步往前定,从安排好的饭局到他给她手机号码……
这些好像都是他算计好的。
忽然之间,她感到挫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乎起他来。
她真的喜欢他了!她可以完全肯定。
可是,如果今天主导权不在他手上,那么一切还会相同吗?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或许,她该先喊暂停,然后弄清楚自己的情绪。
水不断地打在她身上,她希望不安的情绪可以随着水流逝去。
她好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主动喜欢上他而不是被他的算计所牵引。
因为她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而且比学生时代那种模模糊糊的悸动还要强烈得多了。
那天过后,两人的生活回归正轨,交集的次数明显的变少了。
原本易烯臣不放弃地不断约她出去,但丁香沉默着,内心想见他,却害怕见到他又会惹得两人尴尬。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吗?能吗?
第一天,他们一同去吃晚餐边聊天,丁香却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第二天,他们约了去逛夜市,却没有像在淡水时那样的笑闹,她好害怕看到他炽热的眼神,她怕自己情不自禁。
终于,她的沉默换来易烯臣的挫败,他没有勇气再次开口邀约;而她决定要躲着他,但又害怕感情快要失去。
除了烦自己的事,她还要招待总编的男朋友。
这一天中午,丁香有场意外的饭局,对象是季曜然,余姗姗的男朋友。
高级的法式料理餐厅里高朋满座,正聊着严肃话题的丁香与季曜然,对于餐厅内的高雅气氛完全没有感觉。
熟练的用刀叉叉起盘中的食物放入口中,季曜然却食不知味。
这几天下来,他几乎是天天缠着丁香,天天到花漾杂志社报到,要她告诉他关于余姗姗的一切。
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使得态度强硬、怎样也不肯说出余姗姗行踪的丁香,终于开始软化。
“她到底在哪里?”季曜然用着哀求的口气问。
丁香觑了季曜然一眼,叹了一口气。
易烯臣现在也会像这样想要找到她吗?算来,他们也有好些天没见面了,但就算见了面,他们要说些什么呢?上回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只记得他受伤的表情,然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络过她了。
而她,也没那个勇气再打电话约他。
回过神,她回答季曜然的问题:“呃,这个……”老实说,她很为难。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给她,拜托你告诉我。”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开口向丁香要求了。
丁香低声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姗姗姊谈着恋爱,也知道季曜然真的对姗姗姊很好,就不知道姗姗姊是怎么一回事,怎样都不肯原谅他,实在是太任性了,也让她这夹在中间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拜托你!”
丁香终于在他不知道是第几回开口要求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拿出自己的皮包,从里头掏出一张纸来。
“好吧,我告诉你她的地址。”总要想办法让这两人面对面沟通,要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她每天招呼到杂志社里找人的季曜然,早晚会被搞疯的。
季曜然终于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丁香随意抽一张餐巾纸,掏出包包里头随身携带的原子笔,将地址抄了一份给季曜然。
“她在德国。”
闻言,季曜然微微拧眉。
丁香将地址交给他,“你一定好好对待姗姗姊!”
“当然。”匆匆地将最后一口主菜送入口里,季曜然站起身。“不介意我先走一步吧?”现在他连一刻钟都不想多浪费了。
“当然。”丁香微笑,她看得出来季曜然想要做什么。
忽然,她又不小心地想起易烯臣。
“谢谢。”季曜然投以一个放心的笑容,抓着餐巾纸匆匆地到柜台付了帐就大步离去。
丁香一手支着下巴,笑容忽然僵凝在脸上。
“糟糕!”她惨叫一声。
她忘记转告季曜然,姗姗姊明天就要回国了!他应该不会积极到马上追去德国找人吧?她不安地思忖着。
她有些不放心地打算要追上去,才刚站起来,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
“啊……对不起,有没有打翻什么东西?”她以为自己撞到服务生,没料到一抬头竟见看见……
为什么心里才想着,他就出现了?只是,这个好看的男人正火冒三丈地看着她。
丁香不禁有些害怕,因为这一回,这男人的眼神好像不是深情,而是充满因嫉妒而引起的怒意。
“易烯臣……你这次又想要干嘛?”
这话的防备意识过强,令易烯臣勾起一抹令人分不清是什么情绪的诡谲笑容。
“很好,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他轻声说道。
“我当然记得。”她发出不安的笑声。
虽然好几天没见面,但她心里真的很惦记着他,只不过她还是害怕见到他。
她下意识地往左一闪,想要闪开他投射过来的视线。
易烯臣也跟着往左移。
她往右,易烯臣又跟着往右。
水眸冒出了两泡泪水,她害怕地问:“你要干嘛啦?”
她受不了了!
“没什么。”他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忽然伸手拉着她离开法式料理餐厅。
“救命!”丁香发出很微弱的抗议声。
“那个人已经走了,没人会来救你了。”他冷笑一声。
他要她说清楚她跟那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对他避而不见,就是因为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的关系吗?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第六章
外头天气还是很冷,阳光却很强,丁香抬头,突感一阵晕眩,脚步有些踉跄。
易烯臣却毫不怜香惜玉,因为他已经气炸了。
“你交了男朋友?”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睛恍若要喷出火来。
“不是!”她抬头看他,希望他相信她的话,但他的表情依旧僵冷,令她害怕地垂下头。
他真的气疯了!最近这几天没见到她,他相思欲狂,没料到就在他打定主意要去杂志社找她把话说清楚时,她却不见人影,工读小妹说她有饭局,他问到餐厅地址开车跟了过来,打算她一吃完饭就进去找她,谁知竟看到她和那个男人!
他想也没多想地冲了进去,一种害怕失去的心情令他暴怒不安。
他知道丁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有新的心上人,但他真的很吃味。
愤怒的情绪,教他一时无法控制。
“这就是你迟迟不想给我答案的原因?”他愤怒地吼道。
“我……”她说不出具体的理由。
“我以为你爱的是我,但我好像想偏了,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他睨着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前几次我们出去你都不肯好好看着我,总是闪着我,就是这个原因,是吗?”
“不是这样的!”她瞪大眼看着他,却发现易烯臣受伤的神情;她心痛了,为两人的爱情而心痛。
“一定是这样的。”他倏地甩开她的手。
“不是!”看着他的眼神转为冷凝,她惊叫一声。
但是他已经听不进她的话。“我决定放手!如果你不想接受我的感情,用不着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我;既然你无法答应跟我交往,那就作罢。”
她猛摇头,“你听我说,我之所以没有答应,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觉得、我觉得……”她忽然住口了,话就此打住,因为易烯臣已经转身离去。
丁香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泪水落了下来,但他看不到。
寒冷袭上她的心头,她真的错了吗?她自问。
站在路口,她茫然了。
“唉!”撑着昨晚哭肿的眼睛,丁香意兴阑珊地校着稿子,小小声地叹了口气。原以为没人注意,却还是被耳尖的工读小妹给听到。
“丁香姊,你心情不好啊?”小妹手里忙着打键盘,还有空闲偏头询问。
“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了。
这是她和易烯臣分道扬镳的第三天,她的情绪依旧很糟糕,昨晚入睡之前,她还是哭得浙沥哗啦的。
“你的心情果然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否认!”小妹笑了笑。“不要这样啦,低气压会让大家都很难受,待会儿我去买咖啡和点心孝敬你,笑一个嘛!”
丁香平时平易近人,虽然一个是打工小妹,一个是公司正职人员,但两人已经像朋友似的。
“我没事,你赶快工作,不要总编不在,就在那里混水摸鱼。”丁香失笑地道。
“知道啦!”小妹体谅地笑了,低头继续埋头苦干:心情不好的人讲话口气都不好,她可以体谅的。
想了几秒,她还是按下通话键。
“喂?”
“喂,是我。”潘则安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丁香有些没劲。
以前如果是潘则安打电话来,她肯定是兴奋到抓着电话狂讲,只是今天的脑袋不太一样,思绪都被另外一个家伙给占据了。
唉!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爱易烯臣的程度,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太多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你怎么会忽然打电话来?”她扯开话题。
“我到台北,现在在车站。你有空吗?”
丁香愣了一下,“你是说……”
“我又出差了,现在刚好有空,要不要出来吃个饭,我想见见你。”潘则安话中有话地说着。
“吃饭啊……”丁香有些犹豫。
“我最近过得不太好,你可以让我的心情变好些。反正也要吃午饭了,我可以坐出租车到你办公大楼那边。你方便吗?”
她无法婉拒,不是因为潘则安的魅力,而是他央求的语气过于温柔,教她不忍拒绝。
“好吧。”或许和潘则安聊聊天,她脑袋里就可以少想些易烯臣的事。
“那就这么决定了。”潘则安轻笑了几声。
他对丁香说了时间及两人待会儿要去的餐厅之后,就挂断电话。
丁香愣愣地放下手机,觉得心烦。
真的很不对劲!她不再那么迷恋潘则安,以往的感觉全都不见了;而易烯臣给予她的感觉,竟是这样强烈,她想念他,害怕他不再喜欢她了。
“好奇怪,以前怎么会这么喜欢潘则安呢?”她低喃了几句。
她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然后又忍不住地深深叹息。
爱啊,这么辛苦。
餐厅里,丁香埋头吃着料理。
“这里的色拉真不错。”潘则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