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重要,我只要一个答案。」她不接受。
「差异太大的背景,会有无法克服的阻碍。」周家贤再尝试说服她。
「我在不在你心里?」雷雅俪只要这个答案,其它的,她不管。
没有办法不欺骗她吗?没有方法不伤她吗?那么他只好……
「不在。」
「轰」--雷,打得很刚巧,恰巧掩饰了她的震惊。
不在!真的?怎么可能呢?
她太高估了自己,而他之前的回避不肯面对只是为了替她留余地?
他说了实话吗?
雷雅俪努力搜索着周家贤脸上的表情,想看出他欺骗她的痕迹,可是她看不出来,他的脸上居然没有心虚。
他说的是真话吗?
她不能相信,明明……明明他就……
不能再在痴缠了,雷雅俪!该住手了,他已经回答了,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了。」歉然地道完歉,雷雅俪转身离开。
而雨,也下得很适时。
滂沱大雨像她的心情,洒了她一身湿,也打得她满心痛。
她没有哭,她知道她脸上的是雨不是泪,她还得感谢他选了一个无人烟的河边公园,才不至让她的被拒再更难堪。
雨打在脸上,模糊了她离去的背影,周家贤的心紧紧纠着。他没错!若他现在不拒绝,她会伤得更重。
可是她离开的身影让人那么心疼,那么让人难以抑制地想上前留住她。
不!不能再心软,不能再犯错,他已经没有再挽回过错的机会,他已经……
……他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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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踏上离开河边公园的阶梯,雷雅俪脑里是一片茫然。她心痛吗?她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妈妈说,有「啊!就是他」的感觉的人,就是她要嫁的人,可是她妈妈没告诉她说,如果那个「啊!就是他」的人不想娶她,她该怎么办?
以为他至少对她有那么一点感觉,他担心她啊!他也吻了她啊!这些都不算什么吗?
她从来都不曾费心在感情上,第一次认真,却摔得这么重,是报应吗?因为她拒绝太多男人!
他拒绝了,他说了不……她再也不能缠着他,她有自尊要维护……可是……她不肯放弃的心怎么办……
大雨没有稍歇的意思,大量的雨水落下来,在阶梯上形成了一串水瀑,水瀑打滑了阶梯,雷雅俪一个踩滑,身体便往后栽倒了下去。
不会吧?她失恋已经够惨了,还要在这里摔死吗?
摔死了也好,摔死了就不会不肯放弃了!
感觉到自己落了地,却没有痛觉,她压着一副温热的身体,抬头,她看到了周家贤的眼。
他的眼里……好急……好担心……
「妳有没有怎么样?」心脏差点停止,周家贤咽下一口口水,神色焦急地问。
雷雅俪眼巴巴地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真的着急,真的担心!
「雅俪……」看她没有回话,周家贤更加地焦急。她摔伤了吗?摔伤了吗?
他的焦急不是假的,眼里的担忧也是那么的明显,他……
「你还能说我不在你心里吗?」紧拉着周家贤的领口,雷雅俪的泪终于淌下。
周家贤心头一震,无言地看着她,他……瞒不了了……
「如果你真的看不上我,我没话说,只能算我自作多情,可是你不是,那天吻我的你是清醒的;现在抱着我的你是担心的,我在你心里,一直在你心里!」揪着他领口,雷雅俪激动地控诉,泪水和雨水一样狂乱地下着。
周家贤再咽下一口口水湿润他干哑的喉咙,他无法回答她,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不能回答她。
「感情是两颗心的事,只要有两颗真心,其它的都不是问题。」泪止不了,雷雅俪双眼柔柔地望进他的眼底深处,她要让他知道,她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的真心。「给我看你的真心……」
放开他的领口,雷雅俪捧住他的脸,她将自己拉近,气息几乎就喷在他脸上。
狂乱的雨像他狂乱的心,他全身湿透;心拉扯着他最后一丝理智。他不能响应她,不可以!
「给我看你的真心。」她索求着,眼里的柔情转为热切。
不!现出真心,他便再也无法抗拒她。
「给我看你的真心!」她坚持,眼里的热切转为执着,她一定要他现出真心!
自制力完全崩解,理智被她的执着战败,周家贤双手将她的脸捧了上来,唇印了上去。
冰凉的雨水打在两相交缠的唇瓣间,浇不熄狂炙燃烧的热度,他们互相索求着彼此的气息,又相偕在彼此的气息中融化。
过了多久?没人知道,直到周家贤崩解的自制力找回了一丝,直到他战败的理智回复了半分,他才捧住娇嫩白皙的美颜,移开他依旧炽热的唇,定定地看住了她。
「我不玩爱情游戏。」他心中不胜晞嘘地对她道。
「我也不玩,我说的是一辈子。」她双眸彩亮,为了他的真心。
「一辈子不是玩笑,它代表的是一生的责任。」他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我知道。」她当然明白,她要的就是一生,一生互为彼此的责任。
「那么,就不止是两颗心的事,是两个家族、两个背景、两个生活的事,那是--现实。」周家贤语气很沉重,就算他现出真心,问题依然存在,他依然不能让她在不同的生活环境里悠适生活,他会让她的美丽,她的灵慧在生活的折磨中消失。
美丽的大眼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一直认为他们未来的生活会有变化。
「我是一个农村子弟,是家中的长子,我有我的责任,我不会为了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和我在一起后的生活,不会是名牌、没有下午茶,出入没有高级名车,也不会有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交宴会,只会有汗水、劳动、责任,以及一大群唠叨却关心妳的亲戚。妳没有办法因为心情不好就不理会长辈的关怀,妳可能必须要接受一群土里土气的家人毫无界线地介入妳的生活中;妳甚至可能会为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习惯而不断地感到委屈及气忿。妳可能再也没办法衣着光鲜地做企业新生代之花,从今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许多人将妳捧在掌心呵护,这些妳都想过吗?妳都能接受吗?」
他没有吓唬她,纵使他的工作是宏霸建设总经理的特肋,未来更可能成为宏霸集团总裁的左右手,但是他对家里的责任不会变,即使她不需劳动,没有汗水,但是家人间不同思想的摩擦也会让她逐渐憔悴,他不可能是依附在她家的女婿,她必须能拋弃她以往受尽呵护的生活。
雷雅俪怔忡了!她只知道爱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能接受吗?
雷雅俪的怔忡让周家贤放开了她,他将两人又拉开了一道距离,声音沉了下来。
「妳,有这份觉悟了吗?」
第十章
他逃了,很可笑的!
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人生会有逃跑这一项,而他居然为了她逃了。
他向公司请了假,逃回了台中的家。他需要冷静,需要没有她的环境。她让人很难抗拒,没想到他会失败得这么凄惨!
若只是美丽的千金小姐他不在意,若不是她太率真、太勇敢、太没有骄气、太不像一般的千金大小姐,若不是她眼里的那份柔情、那份炙热那样地让人动容,他也不会这么难以自控地走到现在这般的田地。
她的美丽当然让他无法抵挡,但是她的聪慧、她的率真才是他不可自拔的主因。
怎么可以有这样拥有倾国姿容追求者不断,却又不骄傲的女人?怎么可以有这种生活丰裕受尽宠爱,却又没有骄气的千金?怎么可以有这般他已经这么努力抗拒,却还依然不得不为她心动的女子?他的心早在初识她时就失落,是的!她在他心里,很久以前就在!
然而现实依旧是现实,两个如此相异的背景,如何只凭着两颗心就能变得相同!一辈子不是三两天,也不止三两年,他不希望她只为了一时的激情而背负一辈子的后悔。
他能给她宠爱,给她一切她需要的物质,但是要他的整个家族为她而变,他无法办到。那么,到最后终归是让她受委屈了,而他们的最后也会变得不像最初,这样的结局,他如何能让他发生?!
她这样娇艳的一朵花,他不忍让她凋零啊!
深夜的手机响声,惊醒陷入一片凝重思绪中的周家贤,他拿起了手机,犹豫了起来。
是她!都已经决定逃了,还犹豫什么?但不受脑控制的手,依旧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他的喉头紧得声音几乎挤不过。
「我在你家门口。」雷雅俪的声音有些胆怯却又异常地坚定。
周家贤闭起了眼,一阵的叹息。
「我不在台北。」幸好他逃了回来、幸好他不在台北,否则他怎么抑制得住自己不冲出门去紧紧地抱住她?
「我说的是台中的家。」
雷雅俪的话让他的心停跳了一拍!
震惊无法形容他的感受,周家贤从床上跳起,顾不得电话没挂,顾不得没套上鞋,就急冲出他的房门,一至大厅门一开,她,居然真的就在那里!
天!她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讶异到说不出话,周家贤只能紧紧盯着她,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我问了时迒,他说你回台中了。」她去台北的住处找过他,找不着,便拨了时迒的电话。
「妳明白妳在做什么吗?」干哑的喉咙困难地挤出这句话。现在是半夜的两点钟,她竟然连夜赶来台中!
雷雅俪站在原处看着他,脸上绽放了一朵坚定的笑容。
「不需有觉悟,我全都能接受!我不介意做一个农妇,我不需要名牌、下午茶、高级轿车,我不怕流汗、劳动和责任,我喜欢善良关心我的家人;我任性的脾气,还有不同的价值观及生活习惯,我都会努力去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不想要再当企业新生代之花,我也不需要别人将我捧在手掌心呵护,我只要能成为你心中最美的那朵花,能让你的双手捧着呵护。」周家贤说的那番话她回家想了,彻彻底底地想了,终于明白了他的抗拒。
的确,他们两人的背景相差太远,有太多的现实在等着磨损他们的感情。但是这又如何?她并没有太大的挣扎,不能做企业新生代之花又怎样?没有名牌、没有下午茶又怎样?她只要他,再大的困难她都能克服,只要有他在她身边。
月光下,雷雅俪是一身的简便服装,脸上未施胭脂、没有名牌、没有化妆品的她,却显得更动人。
微张着唇,周家贤几乎无法喘息。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拋弃千金小姐的自尊,放弃她所熟悉的一切,只为了爱他!
她的执着让他折服!她不管他怎么推开她,不管他怎么拒绝她,她还是来了,这么地勇敢!逃避没有用,如果他再不接受她,他就不是男人!而且他也无法再抗拒她了,这样的一名女子,他怎么抗拒得了?
现实他可以和她一起克服,如果她是这般坚毅、这般勇敢,还有什么不能克服?试试看吧!没有尝试过,不要轻言放弃--是他的座右铭啊!
「阿贤,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做什么?」周母瞇着惺忪的眼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大概是被他们对话的声音吵醒了。
「伯母。」雷雅俪歉然地打着招呼,为她的深夜来访而吵醒老人家感到抱歉。
「妳是……雷小姐厚?」周母定眼细看,等看清了却不敢确定。她不是那个有钱人家的漂亮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阿母,她今晚要住家里。」周家贤转头对母亲说。夜这么深了,她当然要留下来。
「啊?」周母有些惊愕,又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你姑姑们回来,家里没有空房间了。」
「她睡我房里。」周家贤知道自己的话会让母亲吓到,所以给了母亲一绽坚确的笑容。
「阿贤,这样好吗?」雷母确实吓到。怎么儿子要将人家小姐带到房里睡?这样怎么可以,她会对不起人家小姐的爸爸妈妈啊!「不然,让小姐去和你妹妹睡好了。」
「阿母,没关系啦!」坚定地对母亲笑笑,他脸上的坚持很难得。
怎么会没关系?他们是朋友,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以这样?女孩子清白最重要了。
「还是让她和家珍睡好了,这样比较好啦!」
「阿母,真的没关系,因为--她是妳未来的媳妇。」
啊?
啊!
儿子和雷小姐……
周母瞬间成了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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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算是回答了吧?!算是接受她了吧?!
雷雅俪让周家贤安顿到他房里,心中狂喜却又不敢确定,毕竟他有那样的前科,明明那么深情地吻了她,却又说他醉了。
周家贤将床上的被整理了下,挪出了她的位置,抬头却发现她呆立在床边看着他。
「睡了吧!」坐在床缘,他对着她笑,笑容不再是淡然,而是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疼爱。
「你会吗?」她需要他的口头确认,她需要他的确切回答。「会将我当成你心中最美的那朵花,会将我捧在你的手掌心里呵护着吗?」
「我如果不会,妳就不睡觉了吗?」周家贤调侃地笑她,他的行动还不能让她确定吗?
有点失望他没有明确回答她,雷雅俪心中忐忑地爬上了床,她真的能相信吗?他确实是接受了她?
替她盖好了被子,周家贤躺入她的身边,两人间隔了短短的一段距离,他温柔地看着她。
乡村的夜,是一种没有车声喧扰的寂静,静得彷佛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
周家贤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但是雷雅俪渴望靠近,她渴望贴在他身上听他心跳的声音,以安定她不安的心情。
「我可以靠着你吗?」她轻声问他,带着一点羞赧。
周家贤轻笑,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还在怀疑?这么地不安,他该给她确切的回答。
「我的执着不亚于妳,接受了就不会再放手,妳要有心里准备。」将唇轻轻地靠上她的发,他撷取着她的馨香,柔柔地说出。
他真的接受了她!
雷雅俪将脸埋入他的胸膛笑得开怀。他总算接受了她,总算啊!竟然要她做了这么多丢人的行径之后才肯接受她,但--总算是接受了!
周家贤靠在她发里的唇突然笑了。
「知道我妈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想到他阿母那个石化的脸,她今天晚上可能睡不着了吧!这算是一种不孝吧--他这样吓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