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答应吗?只要妳开口,妳所有的一切烦恼就能迎刃而解,无需再为了妳妈妈的医药费焦头烂额,也不再需要为了每学期的学费、生活费绞尽脑汁……」
如恶魔般的声音不停地蛊惑着她。
想到一辈子含辛茹苦的美丽妈妈奄奄一息地躺在拥挤的劳保病房里,四处充满着咳嗽声、吵杂声,孤独的在漠然医疗环境中自生自灭……
这个世界待善良的妈妈并不公平,她可怜的、美丽的妈妈……
突然,她萌生一种觉悟的体认。
聪慧的大眼直直地对住他,那个撒旦般、不断伸出试探诱惑魔爪的冷峻男子。
而他瞬不也瞬地看着她,心里已有八成把握。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他想捕猎的猎物能从他眼下逃脱,一旦他决定要将这个收藏品收纳库藏。
她看着他脸上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那代表着对世间女子的一种诬蔑。在他无所不能的权势中心,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难得了他的吧?心中突然翻涌而上的自我厌恶,让她几乎要反悔……
但她又有何筹码与之抗衡呢?
全世界与她有关系的人事物就只剩下妈妈了……
她无声地盯着他。
他啜饮了口佳酿,转转手中的酒杯,看着她几乎是愤恨的瞳眸。这并无损于她的美丽,彷佛一只金丝雀再如何挣扎,终归还是得进到他所打造的金丝笼里。
她无奈的叹息。
契约于是达成。
翌日,她妈妈搬进贵宾头等病房,由台湾最有名的心脏专科陈院长担任主治医师,有三个受过最佳护理师训练的看护一天廿四小时轮流无微不至的照顾,最好的医药、最佳的治疗,不必受限于复杂的健保给付问题。
妈妈在花香中醒来,犹在病痛折磨产生的麻痹感,眨眨眼,不觉开心笑了,随后又因药效沉入睡梦中。
她看到妈妈有如回到在外公外婆家,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般姿态,她因此而由衷感谢他--
一个提出恶魔交易的可恶男人。
远远传来教堂的钟声。
是随波逐流,还是选择那人性潜藏在心底的贪婪?神啊,请赐我勇气分辨这两者的不同……
第一章
她很平凡,平凡得就像台北满街都是的女大学生。
如果有什么些微不一样的话,那大概是她必须为自己打工赚取学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同学逛街或是参加联谊活动。但在这贫富不均的差距逐渐拉大的社会,也多的是半工半读的学生。
她的五官综合了美丽妈妈和不知所踪的爸爸的优缺点。美丽的大眼,但不全然酷似妈妈的纤弱温和;挺翘秀气的鼻子,是她唯一自认最像妈妈的部分;其它的大概都来自爸爸的基因。
没什么好或不好的,反正只是区别开和别人家小孩不一样的长相而已,外加一般标准的身高。
「嗨,小蜜蜂,我这么大一棵树杵在这里,妳不会没看见吧?」打篮球打得满身汗的蕲洛,又一次灌篮后,在众人喝采的掌声中跑过来拦截。
只想着赶近路去家教的苏容子露出些许懊恼的神情,显然不记得今天是大学院校风云杯的篮球赛,而风云中的风云人物蕲洛又不知到底哪根筋不对,特别喜欢作弄她。
「是,我看到了,幸会,还有再见。」
蕲洛仰头大笑,故意甩着汗水,甩落在她光洁亮丽的白色衬衫上,看她嫌恶又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动作,开心得不得了。
「别这么冷淡嘛,同学,好友刚拿下今年度最多篮板球、得分最多的明星球员双料冠军,妳一点都不兴奋吗?」并肩走在她旁边,不让她轻易逃过。
她给予一记奇怪的眼神,「你需要别人的赞美?」
啊!可爱的苏容子。
「我需要妳的注意。」蕲洛状似玩笑的轻喃:「小蜜蜂……」
他注意到她每次听到他独树一格、专人所属的昵称时都会挑眉瞇眼,那不以为然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
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不想、也没时间去探究,于是她开口:「好吧,恭喜你。对不起,我赶时间……」
「没问题,我的御用快马立即为妳效力!」
她没将他的话当真,他总是这么嘻嘻哈哈的。一个充满阳光的男孩。
但他是认真的,抓着她的手,跑向机车停车棚,牵出一辆崭新的改装进口车,因为那车款在台北街头不曾见过。
「来,安全帽。」
她没有接过,只是狐疑的瞪着他。
「需要我为妳服务吗?」不由分说,他自动帮她戴上。
「我没坐过机车。」这个人真是的……
「我的新车也第一次载人。」他如此回答,然后拉她跨坐上车垫,发动强而有力的引擎,在机车奔射前,他灿然回头,对她一脸的莫名所以解释道:「好心情要与好朋友分享,感谢妳的祝贺,所以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妳的了。」
真是说风是雨的天之骄子。她要他的时间干么呢?
在风驰电掣的行进中,十五分钟内他将她送达目的地。
他熄火,得意洋洋的转头。
她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才拿下安全帽,露出过于苍白的小脸蛋。他一看到,几乎立即感到一阵心疼,他不知道还有人搭机车会「晕车」的。
苏容子强自移动虚弱颤抖的腿,跨下机车,像刚出生的牡马努力站直双脚,忿忿地将安全帽丢给他,头也不回地走开。
他拉住她,歉然的表示:「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没等他说完,她最讨厌接受别人的道歉。
像她那个有血缘的父亲,自她有记忆以来就不断听到他跟妈妈说对不起,跟他大老婆对不起,到头来,一声声的道歉能改变得了什么吗?
蕲洛没再勉强她,目送她摇摇晃晃的进入一栋大厦,才再次将自己投进刺激疯狂的速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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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占地最大的别墅矗立在樱花灿放的山腰,遥控钮一按,大门无声的滑开,只见一道烟尘滚滚飞逝。
刘管家摇摇头,又有些赞赏的看着小主人跨坐在机车上的英姿,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时间过得真快,记忆中刚刚喃喃学语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得像他父亲这般健壮。
「刘伯,你可别学一些老人家老爱数落我不知死活,念一些八股的四维八德给我听。」蕲洛先声夺人。
刘伯口是心非:「我哪会?」只是有点担心而已。车子骑这么快不是很危险?可他拒绝被归入老人家一族。
蕲洛三步并成两步跑上楼,美丽的蕲夫人洛湘云女士一身香奈儿服饰踞在二楼,修剪得精致的细眉不悦的挑起。
「嗨,美丽的妈妈!」蕲洛心里暗叫声苦。
洛湘云一看到这个儿子就有气,「你又给我骑那个鬼摩托车!怎么,你爸爸不在乎我,连你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是不是?」
「妈妈喂,我这个作儿子的怎么敢这么大逆不道呢,惹漂亮的女人生气长皱纹可是会遭天谴的。」
「整天就会嘻皮笑脸!」尤其这张脸这么酷似他老爸,可嘴里吐出的甜言蜜语、油腔滑调却是她希望从自己丈夫口中听到,却始终遥不可及的挫败。「你都不想想,你爸爸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你外公家族企业里的中坚高级主管了,你还整天这么不负责任,不认真好好想想怎么规划未来……」
蕲洛求饶地插口:「我这是为以后的奋斗预先储存假期,等我累积好能量,放心,我一定会乖乖进外公的公司帮忙,这样好不好呢?」
「全是一堆借口,以前你爸爸怎么就不用?」
放弃!和不可理喻的女人是无法讲道理的。「好好好!小的遵命,母亲大人有饭局吗?赶快去吧,别说又是我害妳迟到的。」
洛湘云悻悻然的开口待骂,看看手上钻表,时间真的迟了。
「你不准给我再骑那鬼东西……」迟了就迟了,反正就是一群姐妹淘,顶多是要她埋单而已,也不算什么。眼前这事关乎她家独生子的存续,不管她要怎么盯、怎么骂,非要他少骑那恐怖又不安全的交通工具。
这次出乎意外的,蕲洛并没有抗辩,他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这状似敷衍的模样让她更火上心头!「你以为随便敷衍我就算了?我等一下就叫人把车头锁住,把钥匙扔了,看你--」
「妈妈,我是说真的,我不会骑了。」至少不是他们担心的那个骑法。
洛湘云一肚子咒骂卡在喉咙里,咽下去,有点不可思议。这家伙以前一直打着长期抗战的精神,不知道跟她拗多久,可现在看他信誓旦旦,又不像口是心非……
「你生病了?发烧了?」做妈的不得不担心唯一的香火。
「没有啦,妳看妳,我当乖儿子了,妳又在那里怀疑东怀疑西的,不然我干脆以后每天骑车上学?」吓够了自然就弹性疲乏,不再这么紧张兮兮的。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真是可惜……不过他还是故意唱反调。
搞不懂儿子在卖弄什么玄虚,「好吧,说到就要做到。妈妈再补偿你,不准骗我,知不知道?!」
蕲洛搭肩搂着年轻漂亮的妈妈往楼下走,再次把洛湘云推向门口,「和那些阿姨玩得愉快喔。」
目送司机将车滑出大门,他走向车库。
唉,为什么没人相信他呢?一想到苏容子那苍白虚弱的小脸……
好吧,为了美人,他是可以小小,不,这简直是大大、超级的牺牲。「兄弟,对不起了,」他拍拍帅气十足的摩托车喃喃道:「为了我女朋友的幸福着想,只好先冷落你了,等以后我把她训练得壮一点、胆子大一点,她一定也会喜欢上你,到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环岛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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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富丽堂皇的空间差不多有她和妈妈以前住的鸽子笼似的公寓数倍大,名家设计的装潢,墙上挂着搜购来的名家作品,一进门就感应大亮的灯光。
她扔下背包,伸个懒腰,有冷气的感觉真好!
随便冲过澡后,才慢条斯理的坐进充满香精泡沫的澡缸里,舒服的呼口气。
妈妈现在人应该已经玩到瑞士了吧?想到妈妈刚才打国际漫游电话,兴奋的想跟她分享旅行的愉快见闻,她不禁笑开来。
如果不是快毕业考了,她真恨不得也马上出国去,每天看着妈妈笑嘻嘻的模样,她好喜欢这样的妈妈……
在她从小的印象中,那家子始终不停纠葛,上门吵闹辱骂,妈妈只能神色黯淡、沉寂的不发一语,既不辩驳也不发一语。
而应该负起责任的男人却像缩头乌龟般自顾玩乐,害得好好一个开朗又充满浪漫情怀的女人因而精神崩溃,罹患忧郁症,又得顾及现实环境,必须过度操劳以养活、教育一个女儿成长;否则她美丽温柔的妈妈应该仍是当初大方贵气的千金小姐……
唉,讨厌的回忆,不想也罢。
捧起白色泡沫,她好心情的吹起泡泡来,如彩虹般梦幻。
今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蕲洛那个笨蛋了,害她课上不下去,整晚晕头昏脑的。当老师的还得让学生担心,尤其学生的父母竟怀疑她嗑药。简直有理说不清。
模糊中好象听到门铃声,她坐直身子细听。
「大概听错了。」她自言自语。
这才发觉水有点凉了;她到底做多久白日梦了?真是的,苏容子,妳这个傻女孩,万一着凉感冒,让妈妈担心就糟糕了。
擦着头发的同时,电铃长而有力的音浪几乎要穿透她耳膜。
她心一跳!立即飞奔去开门。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迎面而来。
通常会这样按铃的人,而且是按这个门的铃声--只有那个男人。耐心只有一粒米大的撒旦。
「嗨!」她上气不接下气。
刀凿般冷峻着的脸,一身西装笔挺的洛碞,锐利的眼扫过她全身。
「我刚刚在洗澡没听到。」她自动自发解释。苏容子自我解嘲:让大老板久等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妳的衣食父母。
端详她因热气熏红,如水玉芙蓉般的细嫩脸蛋,浴袍外裸露出白皙的身段,心中不禁产生猛如其来的不悦,几乎是同一时刻便将门关上,堵绝任何外人窥探到的可能。
张嘴就要怒骂她也不问来者是谁就贸然开门,简直没有危机意识……
半晌,似意会到什么,他不发一语。
这该死的女人似乎已经带给他太多陌生的情绪,还有不应该存在的挂念。
她被这诡异的气氛搅得有些七上八下,好在没多久,他终于举步走进客厅。
洛碞拉拉领带,苏容子立刻善解人意的帮他解下领带,脱去西装外套,顺便在肩膀随随便便马两节。
「要喝什么?」像极服务周到的高级餐厅侍者,是不?
他唇严厉的抿了抿。
「我喝得够多了。」他口气不佳。
对她的过于温顺有点不耐。
哦喔,大老板今天心情好象欠佳。苏容子可不想被迁怒,闪得远远的,自顾自地拿毛巾继续擦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偷瞄战情局势,大老板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应该没事了吧?
于是她走进房间,脱去浴袍,换上睡衣,正着装时,她察觉他来到身后。那是种直觉,且从未失误过。
洛碞环住她纤腰,不发一语,夺取她的香甜。
凶猛得像在泄愤……
她侧头,感觉他像在啃面包似的老咬她颈项,大掌探入她睡衣襟口内,粗鲁地攫取她的柔软圆挺……
身子被他的蛮劲弄得有些不适,再加上今天的头晕……不过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吧,而大老板付钱也不是专程来看她哭丧着脸。
她试着放松心情,感觉他在身上游走的十指,渐渐地,渐渐地……她细喘的呻吟。
睁开眼却瞧见他额前滴着汗,似在隐忍着。
他若有所思的在注意她,注意什么?她不知道,也从没问他,问他为什么老爱用这种奇怪的眼神、奇怪的表情瞅着她看?可一等她狐疑的发现后,又一脸不耐烦。尤其是在这一年多来。
「你……」不要了吗?
好佳在,如果这样最好,虽然情欲已被挑起,但是比起今天身体的状况,她宁愿晚上得以好眠。
但是没一眨眼--
洛碞发出怒吼,愤而解开所有的阻隔,低吼的尽情在她身躯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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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一室光亮,日光洒满大地,照得她头晕也头痛。
一清醒,她顿觉浑身腰酸背痛。
要命!她年纪有那么大了吗?竟禁不起这么折腾。转头看了眼闹钟,八点五十,还好,她今天第一堂课是十点钟,还赶得及。
哎唷!那是说如果她有力气下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