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她不能老实的说他是自己的“情夫”,反而让自己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母亲。
“伯母,我叫做佟舒望,是米绮的男朋友。”
“男朋友?”
她以眼神向米绮求证,见她点了头,便仔细的将舒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满意地颔首。
“你爱我们家的米绮,打算娶她、疼爱她一辈子吗?”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的。”
“太好了!”母亲长叹一声,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
“妈!”
“佟先生,我们家米绮脾气是差了点,但是她真的是个孝顺又善良的好女孩,我把她交给你了,请你好好待她,千万别欺负她。”
他点点头,“我会的。”
“妈,你别再说这些了!”米绮讨厌这些像在交代遗言的话,“你撑得过去的!人家说意志力可以战胜病魔,可以——”
“我累了……”母亲说话的气力越来越薄弱,“你爸爸已经来接我了……”
“妈,你不要走嘛!”米绮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别扔下我一个人,妈……”
无论米绮如何呼唤,母亲终究还是逃不过死神的召唤,她闭上眼,永远沉睡了。
“妈!”
米绮在心力交瘁之下,完全无法承受母亲过世的事实,她的眼前忽然一黑,就这么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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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长期承受了过多的压力,母亲一死,米绮也跟着病倒了。
不明原因的高烧让她住进了医院,打针、吃药、吊点滴,折腾了一天才好不容易退了烧。舒望为了安全起见,便要她在医院多住个两、三天,顺便让医生替她作些详细的健康检查。
若是平时,米绮肯定不会任他“摆布”,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她只是木然接受他的各各安排,温驯得像只小绵羊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米绮母亲的后事,自然也交由舒望全权处理。
从布置灵堂、请人诵经、找墓位,一直到敲定出殡日,他全一手包办了。
因为米绮母女贫病交加而疏离的亲友,葬礼仍是没有人代表出席,反倒是长期负责照顾米绮母亲的护士小姐筱雅、米绮的好友雪莉、还有冰倩,全都很够义气地来参加、帮忙,让场面不至于太凄凉。
处理完葬礼事宜,舒望顺道载米绮去医院看健检报告,“一切正常”四字总算让他安了心。
载她在外头吃完饭回公寓后,天色已暗了。
“你还好吗?”
舒望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到厨房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果汁,端给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她。
“嗯!”
她乖乖地接过饮料,喝了一半便搁在茶几上,又陷入了沉默。
“别想太多了!”他怜惜地轻抚她的头,“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嗯!”
米绮听他的话,回房拿了换洗衣物便去洗澡,从浴室后出来便窝进被窝里睡觉。
“她是不是太平静了一点?”
舒望一个人泡在浴缸里喃喃自语着,想的全是米绮的事。
米绮在她母亲刚死的那天,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让他怎么劝都劝不听。但是,从那天之后,他便不曾再见她哭过,连今天在葬礼上也没掉泪。
“不会有事吧?”
老实说,他还真担心。
看来,近期内他都得睡在这里才行,免得她一到晚上觉得孤单寂寞,又胡思乱想,做出什么傻事来。
舒望洗完澡、吹干头发,回卧室准备上床睡觉,这才发现原本该在床上熟睡的米绮不见了!
“米绮?”
他边喊边找,小小的一间房子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再翻开玄关处悬挂钥匙的油画木盒一看,她的机车钥匙也不见了。
“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是——”
舒望也不管自己猜得对不对,他匆匆忙忙的换上外出服,抓了车钥匙便连忙追出去找人,片刻也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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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停在破旧公寓前的蓝黑色中古机车,舒望悬在胸口的心才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他一路直冲上四楼,没有按门铃,直接用米绮搁在钥匙盒的另一把备用钥匙开门而入。
“米绮!”
“别开灯!”
舒望开了客厅的灯,没见到人便转进卧室,手才刚摸上房间的电灯开关,就被她给喊停。
“你怎么了?”
他没开灯,却可借着客厅透进的灯光看见她蜷缩着身子窝在墙角。待他再走进,才赫然发现她的右手竟握着一把水果刀!
“你想做什么?”
舒望冲上前,二话不说的便将她手中的刀子夺下,远远的扔到另一端,他急得查看她身上的伤势,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快跳出胸口的一颗心才归定位。
“我想要跟爸、妈在一起,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忍了十多天不曾哭泣的她,终于承受不住的让泪水决堤。
“我真是没用!连死都不敢……”她掩面哭泣,“妈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乎我死活,我从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我妈还是活不了?”
“米绮……”
舒望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早知结果是这样,一开始我就和我妈一起死了算了,干嘛要让彼此受那么多苦?”她发泄似地哭诉,“过去、现在、将来,我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事物,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么说,是把我置于何地?”
舒望扶住她双肩,要她正视他。
“难道我一点也不值得你留恋吗?我一路开快车冲过来找你,你还说没人在乎你死活?我这几天是为了谁劳心劳力、疲于奔命?我有多在乎你,你不知道吗?在你想自杀之前,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太任性了!”
米绮原本是想寻求安慰的,却反被噼哩啪叭啦的训了一顿,让她更觉得自己委屈、可怜到极点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任性!我的死活不要你管!你走啊!”她一把推开他,“反正你迟早也是要离开我的,没有人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不‘卖’了!你拿你的钱去找新情妇,别来烦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在这世上我只有自己一个,我的事你管不着!”
“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心里一直认为你跟我之间只有买卖关系吗?”他有些气恼,“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四处花钱买女人的花花公子,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我陪在你身边都无所谓吗?”
米绮捂着双耳,不听也不答,他硬扳开她的双手,逼她正视他。
“父母双亡的人不只你一个,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得数不清,他们都活得下去,你为什么要寻死?你把我的关心当狗屎也就算了,可你那个叫雪莉的朋友天天到医院看你,帮你处理你妈妈的后事,她的好心也教狗吃了吗?”
“烦死了!”米绮冲着他大喊:“你走呀!去找你那个千金大小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除了我爸妈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你根本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我最讨厌你这种只会嘴巴说说的人了,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走就走!”他真被气到了,“你就继续在这里自怨自艾、永远孤单一个人好了!”
看他气呼呼地拂袖离去,米绮先是一愣,继而便将脸埋入曲起的双腿间,哭得更伤心了。
“你想学孟姜女哭倒长城,把这层公寓哭垮吗?”
米绮闻声抬头,无法置信地看着又折回头的舒望。
“你尽管耻笑我吧!反正我就是离不开你。”
他跪坐在她身旁,黑亮的眸子凝视着她仍闪着盈盈泪光的双眸。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不过!我是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了。那个千金小姐跟我无关,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刁蛮、任性、爱吃醋、良心被狗咬的谢米绮,我只想守在她身边。”
舒望牵起她双手,让她轻掐住他的脖子。
“如果你认为我只是随口说说,那我不反抗,让你掐死我好了。”
舒望淡然一笑,以深情的目光凝睇着因他突兀的言行举止而怔怔的傻看着他的米绮。
“我很想活久一点,因为我相信有你陪伴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幸福,但如果你不相信我,坚持要寻死,我只好当笨蛋陪你了。因为你或许到了阴曹地府却找不到你爸妈,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陪在你身边,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哭泣。好了,你动手吧!”
他闭上眼,真的要任她“宰割”。
米绮指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由僵直到发颤,她真试着逐渐加压,而他也真毫不反抗地将命交给她。
“笨蛋!”
她哭喊了一声,松开手,扑进他怀中。
“我只剩下你了!请你永远爱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我答应你。”
舒望紧拥着她,以自己的生命立誓。
第十章
在公寓的客厅里,一股凝重的气氛萦绕不散。
米绮怎么也没料到,早上舒望还告诉她,下午杏瑜便会和她父亲结束因临时的突发事故,而延长近半个月的台湾之行回美国。结果他前脚才踏出门去上班,杏瑜后脚便跑来找她。”
“请喝茶。”她倒了杯菊花茶给杏瑜,“你说有要事找我谈,现在可以说了吧?”
“请你立刻离开舒望!”杏瑜说话不改其霸气。
米绮早料到她会查到公寓地址,还刻意选舒望出门的时候“造访”,要说的话也大概能猜得到,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米绮喝了口茶,简洁利落地回她一句。“凭什么?你是他老婆吗?”
“迟早是!”杏瑜可是信心满满,“反正他绝不可能娶你,我也不会给你有机会当情妇,等我跟他结了婚,你若敢死缠着他,我迟早会告你‘妨害家庭’!所以早点离开他对你比较好,反正你迟早也会被他玩腻的。”
“才不会呢!”米绮可没那么容易被“洗脑”,“很抱歉,舒望已经亲口承认他爱我,这辈子只想跟我在一起,该死心离开的人是你,不是我。”
“或许他现在的确是爱你,但天知道他会爱你多久?”杏瑜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再说,你认为堂堂‘东升集团’未来的继承者,有可能会娶一个才高中毕业,不仅没有显赫家世,或足以和佟家相匹敌的财势,而且还做过槟榔西施和酒店公主的女人吗?”杏瑜冷笑一声,“哼!就算他肯,佟伯伯和佟伯母也不可能让你这种人进佟家门,败坏佟家门风!”
米绮气愤极了,“你凭什么派人调查我?”
“凭我是舒望的好朋友,不想让他被你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坏女人给骗了!”
“我不是坏女人!”米绮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筹措我妈的医药费才——”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你是做过那些工作,说不定在舒望手下工作的那些员工中,或者是他来往的客户之中,还有谁跟你有过一腿——”
“才没有!我自始至终只有过舒望一个男人,没有其他人!”
“谁信你?”
“舒望相信!”米绮红着脸,十分肯定的回答,“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杏瑜撇撇唇,“就算你有办法让他相信,他爸妈也不会相信你在那些地方工作,还会是什么贞节烈女,跟你玩玩可以,要娶你进门,你休想!”
“你——”
“我什么?”杏瑜告诉她,“如果舒望硬要娶你,佟家两老大概会气得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到时你的爱就会害得他一无所有,还被人家看不起,你根本配不上他,你自己难道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你如果真为他好,就应该离开他,因为你只会拖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杏瑜没喝半口茶便站起身,“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总之,我是不会把舒望让给你的,咱们走着瞧!”
看着杏瑜嚣张地撂下话就走人,米绮难得的没跟她斗到底,就这么由着她离开了。
“我真的……会害到他吗?”
米绮思索着杏瑜方才所讲的话,愁眉深锁着,陷入了逃不开的迷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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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的外套口袋里藏着钻戒、手里捧着玫瑰,刻意自己掏钥匙开门,想给米绮一个惊喜,没想到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不在家吗?”
早上临出门前,他还特地告诉米绮,今晚他会回来载她上餐厅吃大餐,他明明准时回来,该在家的她倒无影无踪。
“米绮?”
他打开门,喊了几声都无人回答,确定她还没回来,便先去厨房倒杯水喝,然后再进浴室洗把脸。
“咦?牙刷……”
米绮的牙刷不见了!
注意到这点,他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舒望开始四处察看。果然,她的毛巾和沐浴棉也不见了!
他急忙跑进卧房,打开衣橱一看,米绮的衣服也全部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舒望呆呆地望着衣橱,跌坐在床上,整个人全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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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绮望着机舱外的层层云朵,忍不住又滴下泪来。
此刻,舒望应该已经看到她离开的留言了吧?
她反复思量了好几天,觉得杏瑜说的话也有道理。
她承认自己的确配不上舒望,以他的条件,理该跟比她还好上千万倍的女孩子在一起。
她相信舒望没骗她,他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的,但要她当“佟太太”,对他仍旧有点为难吧?
说真的,佟家两老怎么可能让她这种出身寒微,还做过槟榔西施、酒店公主的女孩子当佟家的媳妇?当个没名没分的情妇,他们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就像杏瑜说的,她可以让舒望守信娶她,却会害他和父母争吵,有可能会让他在双亲一怒之下扫地出门。
就算她甘心做个没名没分的情妇,他日后娶的老婆也不一定容得下她,如果他真娶了杏瑜,她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三人行”的生活会不会让两个女人拿刀厮杀?
为了不让他为难,也不希望他日后跟她在一起而丧失更好的选择,她反复思量多日后决定离开他。她先把行李寄放在雪莉家,以断交威胁她不准跟舒望“通风报信”,一个人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后便搭机飞往日本。
在父亲过世之前,一家三口出国到日本旅游五天的事,是她童年记忆里最幸福的一个画面。她也答应过长年住院的母亲,等她病好了,就要带她再去日本一次,重温儿时旧梦。
她履约了,只不过她带的是全家人当时在日本照的一张合照,而不是能陪她话当年的健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