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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皇的祭品 page 5 作者:光泽

  从发现这个事实的那一天起,公孙晴就不再抱持多余的感谢,只剩下感激他让她安身立命而已。

  在绣厂里拿着绣花针的那十年,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在船上生活,天地是如此之大,而她不再是个微不足道的绣娘。

  「那从明天开始,船上就省掉这条花销吧!」公孙晴轻轻说道。

  水十遥瞇起双眼,公孙晴越来越精明,他倒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埋怨的同时,内心蠢蠢欲动的感觉日渐强大,不知何时开始,他比自己想的更在意这个姑娘。

  「我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闻言,公孙晴笑靥如花。「这叫用心良苦,为了让水首舵能专心打理船务,小女子不得不狠心这么做,我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呀!」

  水十遥注视着那抹笑容,便知道自己深陷了。

  刚上船时,她总是表情凝重,但她自己没有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常笑了。

  笑得甜,笑得水灵,笑得让他动心。

  「一步错,步步错……」水十遥语焉不详地说。

  公孙晴还来不及反应,水十遥执起她的手,在手掌中心吻了一下。

  轰然一声巨响!公孙晴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能去学习、去习惯,唯独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失去思考能力……

  胸口被一股暖流给涨满,像浪花冲击着她的心,一波又一波让她几乎快要灭顶。

  「妳就赶快答应我吧!我是真的想娶妳为妻,难道小晴晴不想嫁给我吗?」水十遥放浪笑问。

  一听他调笑的语气,公孙晴稍稍恢复理智。「谁想嫁给你呀!」心中的甜蜜,让她心口不一地说道。

  看平时正经的公孙晴脸红得像一颗红柿娇言甜语,只让水十遥想强拉她入房,逼她答应马上嫁给他。

  可是白藏带了人代他出征耶!得罪了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水十遥浅笑了一声,拉着公孙晴的手入席,去为白藏一行人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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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送爽,秋凉如水,夜已深,海吟号上灯水通明,和星光满天互相辉映,充满盐分的海风徐徐吹拂,船身像摇篮轻轻起伏摇晃,让人心情松弛。

  还有任务在身,虽是庆祝,但众人极度克制,喝了几杯便收了席,为明天的航行早早休息。

  一边盯着人收拾,公孙晴难掩疲惫地小声打了个呵欠,突然,她整个人凌空飘起。

  双脚离地往往让一般人惊慌不已,但她却习以为常地靠向那股幽香暖源,浸淫在他的气息之中。

  反抗了几个月,早学到教训,知道挣扎毫无用处,也清楚是谁这么大胆抱着她,倦极的公孙晴安心地漾着笑,闭起双眼。

  看着怀中乖顺的女人,水十遥温柔地问:「先去休息可好?」

  他每日睡到过午方起,现在精神正好,可是她却是天亮就醒,现在应该非常疲惫。

  「怎么好先去歇息……」

  「不妨,这些鸡毛小事就交给他们,妳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都累了一天了,回房歇歇去。」

  一旁的海员看着死命支撑的公孙晴,也忙加入劝说,害她不得不点头答应,任水十遥抱着她回房。

  船上没有多余的空间,加上众人亦认定他们关系不比寻常,她回的当然是水十遥的房。

  习惯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九个月前他们还素未谋面,一见面她就恨透了他,但不到一年,她连让他抱着都能坦然自若。

  这和她内心认定此生她是他的人有关吧?

  她这条命,一次是他钓回来的,另一次是他抢回来的,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虽没有说出口,不过她心里是笃定的。

  但会如此笃定,却是因为他从不说出口的体贴和尊重,使她打从心底感动。

  水十遥是风流种子,却一点也不下流……一想到此,公孙晴抖了抖眼睫,张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

  「水十遥……」

  「怎么?」

  「没事,就想叫一声。」

  「呵呵呵,妳好久没叫我名字了,好怀念呀!」

  「这是在讽刺我时时提醒你首舵之职?」

  「我可没有这么说,晴姑娘想太多。」

  「水十遥……水十遥……」

  「叫一声夫君来听听吧!」

  「呸!不要脸,我才不叫呢!」

  「那妳以前怎么肯叫呢?」

  「那是因为……囚为……」

  「因为什么?」

  「因为情况紧急,我是被逼的!」

  「我怎么记得次次都是妳自愿的,唉!那一唤碎了多少少女芳心哪!」

  「自大狂!」

  公孙晴咬着唇不再说话,水十遥却开怀大笑,踹开房门轻柔地将女人放置在大床上。

  因为海吟号的货物最近慢慢全换成了金银珠宝,担心有倭寇来袭,陪着公孙晴睡去后,水十遥便起身提刀巡船一整夜。

  第四章

  一夜无梦,公孙晴睡了一个好觉。

  她在海鸥的高亢激昂叫声中清醒,一张开眼,便看到水十遥正专注地凝视着她。

  面对面、眼对眼,水十遥和衣躺在公孙晴身旁,神情疲倦,一夜未眠。

  还以为这是梦境,公孙晴伸手摸了摸水十遥完美的脸庞,发现真的是他本人以后,害羞地缩回手,用被子把头蒙住,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公孙晴的反应娇憨可爱,刚睡醒的她没有掩饰,也无半分冷淡节制,所有的动作反应她心中真实所想,就像个幼童一样纯真。

  看不够她,他伸手将锦被拉下,看见一个泛红粉嫩的脸庞。

  「睡得可好?」水十遥问道。

  公孙晴强自镇定,看见天亮了,与其在这里和他大眼瞪小眼,不如起身闪躲反而自然一些。

  水十遥看见小美人想逃,长腿一挪,便跨在她的腿上,没有弄痛她,却牢牢压制着。

  「睡得可好?」水十遥刻意再度问道。

  水十遥有的是闲情逸致和公孙晴耗,可是今天要往法兰西出航,公孙晴无法再赖下去,扁唇欲怒。

  「我睡得一点都不好,可以了吧?」公孙晴说着违心之论,急忙想要下床。

  水十遥眸光一凛,挑眉朗笑,调戏说道:「既然没睡好,那我陪娘子再睡一觉,包管妳是好梦甜眠,要不然做些亲密运动也可以,如何?」

  看着公孙晴越来越红的脸庞,他说得更是百无禁忌。

  早就知道他是个登徒子,可是从没想过他是这么「大方」的登徒子,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公孙晴又羞又气,转眼间抽出藏在枕下的单筒火炮,也没细想,直截了当抵在水十遥的眉心上。

  原以为这样能吓退他,让他收敛一点,可脸皮极厚的男人却打了个呵欠,动也不动,看准了她急着起床,也看准了她绝不会按下机关。

  「让我起身。」没法子,公孙晴只好开口说道。

  「说句好听的来听听,为夫的就让妳起床,还帮妳梳洗更衣,如何?」水十遥变本加厉说道。

  公孙晴瞇眼咬牙,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杀了这个祸害!

  「说句好听的吗?水首舵死后要火葬,还是土葬?或是把你丢在海里废物利用呢?怎么样,这话好不好听啊?」公孙晴语气柔美,内容倒是充满诅咒意味。

  「咱们还没洞房,怎能让妳守寡?为夫的在天上看着娘子独守空闺,可会心疼;但若死后同寝,也倒是美事一椿。」水十遥并没有被吓退。

  这家伙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下流的话啊?

  公孙晴翻了翻白眼,放下火炮,猜想她这一辈子大概都斗不过水十遥。

  一辈子?一辈子和这男人在一起……

  和他长相厮守虽然可能每天都气呼呼的,但是绝对不会无聊吧?也好,省得老了之后相对无言,那样反而糟糕吧?

  老夫老妻天天吵架,拿着火炮追来追去,搞不好孩子还得来劝架……不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想到活灵活现的情境,公孙晴瞅着水十遥,不经心地微微一笑。

  那一抹微笑情深意重,瞎了眼才会看不出来,水十遥十分满足,长腿挪开了让公孙晴起床梳洗,而他则偎在床板上,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时间紧迫,公孙晴坐在椅上急忙编发,却看到水十遥亦坐了起来,将她的脚拉起放在他的腿上。

  正当她诧异之际,水十遥拿了绑腿的绳子,自动帮她系绑了起来。

  「妳鲜少穿裤装吧?汉族的女子大部分都穿衫裙,每次看妳绑裤脚,都快摔成倒栽葱了。」沐在公孙晴惊讶的目光下,水十遥解释道。

  公孙晴红了脸。他没有说错,为了在船上行走方便,她总是一身简装,可她每天早上都要和这身衣服拉扯一番,尤其是绑腿,她老是做不习惯。

  「我又不像你们,生下来就是天南地北地跑来跑去,成年的姑娘家当然是穿裙子嘛!」公孙晴倔强地说。

  水十遥闻言一笑,绑妥了一只脚,便又换了另外一只脚。「那以后我天天帮妳绑,可好?」

  听他的话正对上她适才的心思,公孙晴又红了脸,急急忙忙地编完头发,也不道谢扭头便要离开。

  正要逃跑,松花汗巾子却被人抓住,公孙晴只好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笑意的水十遥。

  「怎么,还有事吗?」她快快问道。

  她已快羞死,他怎么还不放过她?她好想找个地方冷却一下过热的脑袋。

  水十遥这次倒是安分守己,也不吊公孙晴胃口,便开了金口。

  「我看殷小玄拿了一条手巾,上面有妳帮她绣的花,她昨天在酒馆里,不停地在我面前晃呀晃地炫耀,妳说该怎么是好?」水十遥期待地问。

  那针线活计是她做来打发时间的,没想到他会和她要这东西。

  「那不过是个玩意儿,又不值得什么。」

  「在我心中却是无价之宝。」

  他惯常说这种甜言蜜语,但这蜜里调油的话却让她莫名其妙地开心,又有一点点害羞。

  真糟糕!这乍喜还羞的滋味,好让人心神不宁……

  「你喜欢什么花色?」公孙晴假装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只要是妳绣的都好,我都喜欢。」水十遥甜蜜地说道。

  公孙晴烧红了脸。「那也得看我高兴,有空就帮你绣啰!」虽然拿乔地说道,心里却在构思花样。

  但她才不要告诉他呢!让他知道她这么在乎他,那她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公孙晴说完,夺手抢了汗巾就跑,没看到水十遥在她身后笑得柔情万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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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拍红润的脸颊,公孙晴先到伙房一趟。

  龙吟号上人人不愁吃穿,饿了就到伙房用膳,由于晚上要巡逻守夜,确保安全,所以伙房也是排了三班日夜轮流,务必要让众人吃得饱饱的。

  下了两层船舱,不停和经过的人打招呼,终于,公孙晴看到伙房的头儿羊二叔,忙走向前去。

  「羊二叔,粮仓的食材可还够不够?接下来咱们十天不能靠岸,若是短缺什么,我现在赶着让人去买办。」公孙晴不是为了享用早膳,而是在意存粮问题而来。

  水十遥将白天船上大小事务交托给她,以利晚上彻夜巡逻,他累得睡了,这种小事情她还关照得到。

  「水首舵交代在下要盯着晴姑娘用餐,请您先开动吧!」

  羊二叔不苟言笑地盛了碗白粥、挑了几碟小菜,将公孙晴按在椅子上,然后便坐在对面,瞪视着她开始用餐方才回话。

  虽不明显,但四周却出现压低的笑声,公孙晴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再度热烈地鼓动。

  幸福就是这种甜蜜的感觉吧?公孙晴羞涩地喝着粥,心思千回百转,总不脱「水十遥」三个字。

  克尽职守的羊二叔确认公孙晴吃完小菜、喝完最后一滴粥,才拱手说道:「俺盘算了二十天的食料,晴姑娘请放心,这伙房绝对不会开天窗的。」

  「这就好。嗯……羊二叔……」放下心来,又想起什么,公孙晴结结巴巴地说道。

  「晴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看了看四周,爱看热闹的人们好像少了一点,公孙晴这才低声问道:「羊二叔,水首舵他有没有吃点东西?」

  向来板着老脸的羊二叔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慢慢变成微笑,只是他太少微笑,所以看来有点诡异。

  这姑娘好!很善良,配得上他从小看到大的首舵。

  「水首舵五更天的时候来喝了碗粥,还吃了两块肉末烧饼,晴姑娘不要担心。」羊二叔答道。

  叔伯辈的怪哉反应,让小女人更害臊了。

  「我没有担心他,只是怕他饿着了倒下,造成大家的困扰罢了。」公孙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突然,殷小玄放肆的笑声出现,吓得公孙晴像个被捉到做坏事的小孩。

  黑衣小姑娘艳丽的脸庞不断逼近,看起来十分奸诈狡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公孙晴。

  「看你们郎有情、妹有意,我的好药还白放在床头,可真是浪费了。」殷小玄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地说道。

  她确有资格狂字,那药确是珍品,可惜量少所以有行无市,一粒可以叫价一两黄金以上。

  公孙晴初闻那药只觉得乍舌,可是这种姑娘间的私密话题,她又不知道该找谁聊,只好去问殷小玄,没想到从此以俊,殷小玄抓到机会便骊心他们之间的情事,让她掉入一个前所未有的难堪境界。

  知道公孙晴不如自己坦荡荡,殷小玄将她拉到偏僻之处。

  「怎么,我不是告诉过妳该怎么做了吗?」殷小玄关心地问。

  她太过分的关心和执着,让公孙晴更加尴尬。「晚上他又不在房里……」

  水十遥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不然,看他特地变更作息时间,只为在晚上加强巡守,便让公孙晴另眼看待。

  更何况,男人天天问她要不要嫁,她拒绝习惯了,一想到要接受,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忐忑不安……

  又不只限于晚上!殷小玄被憨直的公孙晴给打败了。

  「那事情不见得要在晚上做啊!你们一清二白是不会有结果的,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殷小玄说道。

  「就先搁着嘛!又不急……」哪有自个儿主动的道理?

  「不急才怪!等到了法兰西,妳可知道这一趟来护船的是谁?」殷小玄认真说道,表情少见的沉重。

  「我和他之间的事,会和来接船的人有什么关系?」公孙晴虽然心中涌现不安,但还是斩钉截铁地说。

  「这妳可就错了,像水老大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未成家呢?龙族中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啊!若那些姑娘真的打起来,绝对是一场混战。他之所以没有成亲,是因为他曾经心有所属。」为了公孙晴好,殷小玄干脆坦白说道。

  「他曾经心有所属」这句话,像是瞬间抽干了公孙晴的血液,让她几乎站不稳身子,殷小玄赶忙要扶,却被她断然拒绝。

  「那姑娘是谁?」公孙晴哑声问道。话都已经说了,干脆就讲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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