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沕远全身上下只剩下那一件遮蔽下身的内裤,正要继续最后一项工作的李靖遥不觉一呆。
见李靖遥又停了手,方沕远又出声催道:「你不会洗澡时还穿著内裤吧?」
听到方沕远的嘲讽,李靖遥一咬牙,一口气拉下方沕远最后一件衣物,方沕远早已挺立的分身弹跳出来。李靖遥见状连忙退了一步,脸色已有些泛白。
「这样……可以了吧。」眼睛不晓得往哪摆,李靖遥只好垂眼望着地面。
「还有你的衣服。你是想穿制服进去洗澡吗?」方沕远对自己的裸露完全不在乎。
「要洗澡的人是你吧?」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现在能自己洗吗?」方沕远反问,极力扮演受伤且虚弱的角色。
「那么,你的意思是——」
「答应要照顾我的人是你吧。」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要他进去帮他洗!?
李靖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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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李靖遥还是别无选择。
他突然开始后悔,帮方沕远洗澡和跟他上床,究竟是哪一个比较糟?
看着方沕远的光裸的背影,一想到自己也是浑身赤裸,李靖遥突然有股想逃的冲动。他转身,几乎就要伸手过去开门。
一只手横过他,将门锁了起来,顺道拖着他往那超大的浴缸走去。
「你干什么!」李靖遥怒道,试图甩开他的手。
「你刚刚是不是想逃走?」
「你——」被看穿了心思,李靖遥又气又恼。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要是想违约的话,我是不介意在这种地方抱你。」方沕远耸了耸肩,但话中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李靖遥咽下满腔的怒火,由于眼镜在进入浴室前已经取下,此刻方沕远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清澈的眼瞳中,燃烧的火焰。
「那就请你开始吧。」
李靖遥扭开水龙头的水,对方沕远道:「低头,我要帮你洗头发。」
方沕远依言低下头,李靖遥尽量的避开方沕远胸前的伤口,在润湿了方沕远的头发后,他将洗发精倒在手上,开始搓揉方沕远的发丝。
「喂,你的母亲,有帮你洗过头发吧?」方沕远突然开口。
这是什么怪问题!
废话!「小的时候当然有。你应该也有吧。」李靖遥没有好气的回道,手上的力道因为心情不爽的关系,越来越重。
他的力道虽然粗鲁,但方沕远却没有抗议。
「我?从来没有。」
方沕远声音中的苦涩让李靖遥不觉地停下动作,他想到今天晚上那空荡荡的餐厅,还有当老管家报告着他的父母今晚不用晚餐时,方沕远那一脸的漠然——他,是不是早就习惯了那样子一个人用晚餐呢?
猛然察觉自己的思绪,李靖遥连忙甩去那不必要的想法,自己是怎么了,开始同情方沕远了吗?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个被惯坏的富家少爷,又有哪里好同情呢?
虽然理智是那么告诉自己,但是,李靖遥的力道,却在不知不觉中放得轻柔。
冲去了方沕远发上的泡沫,终于,要进行到最棘手的部分了。
「怕了吗?」方沕远语带挑衅的问。
「谁怕了!」李靖遥顶了回去。不过就是帮他洗澡而已——
凭着这一口气,李靖遥飞快的盛了一手沐浴乳,开始涂抹着方沕远的身体。
虽然被方沕远抱过许多次,但是,方沕远从不曾要求他主动碰他,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李靖遥以自己的手碰触他的身体。
同样都是男人的身体,但是,方沕远平滑的肌肤下,是充满了弹性的肌肉,虽然自己并本瘦弱,身子也算结实,但是,和方沕远比起来,确实有段差距。
李靖遥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他的手此刻究竟在哪里,甚至连指尖上的触感他也逼着自己不要去感觉。
他几乎以为自己做到了,直到——他摸到方沕远下腹的火烫为止。
那充盈着他手心的火热感觉,让李靖遥像是被烫到般,立刻缩回了手。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方沕远脸上虽然露出了如常的邪笑,但天知道,他的身体早就因为李靖遥无心的触摸而浑身滚烫,恨不得就这样压倒李靖遥——
要不是顾忌李靖遥可能会就此离开,他可能早就如恶虎扑羊般,扑过去了吧。
方沕远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心思,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竟已不再像过去一样强迫李靖遥。
后悔?李靖遥早从踏进浴室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了。然而,却已经没有他后退的余地。
深吸了口气,李靖遥说服着自己!那个部位与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就把「它」当成较细的手臂好了。作好心理建设后,才将手伸了出去。
将视线固定在方沕远受伤的胸前,李靖遥不敢去看自己的手究竟在做什么。
他的手握着方沕远的分身,上下滑动着,李靖遥要是真亲眼目睹了这活像是爱抚的动作,可能会不顾一切的逃离浴室吧。
随着摩擦产生的细滑泡沫,反而造成指尖另一种强烈的触感,如同一道电流,贯穿了李靖遥全身。
李靖遥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那异样的感觉,竟像是自己被爱抚了般……
方沕远勉强的压抑下一声呻吟,过去总是主导每一场性爱的他,从不曾让自己失控过,但是,李靖遥的缠绕着他分身的手,却让自己的欲望濒临界限。
虽然李靖遥的动作可能持续不到三十秒,但已足以让方沕远浑身因想要李靖遥的欲望而发疼。
他突然开始怀疑,在这场游戏里,他想惩罚的,究竟是李靖遥,还是他自己?
第九章
李靖遥转动着手中的笔,眼睛虽然直视着黑板,但讲台上老师到底说了什么,从右耳进去,就从左耳出来。
这几天,他都住在方沕远的家中,就像是他的仆人般,得帮他更衣,还得侍候他沐浴,就连睡觉时,也还得被他抱住——每次都让他觉得自己活像颗有体温的抱枕。
沐浴时,他们有过好几次身体的接触,有几次,他都觉得方沕远快按捺不住欲火,但方沕远偏偏却又忍住了。因为这样,尽管他们在这几天中,身体的接触比以往都多,但是却始终没有越过那道防线。
真的很诡异啊,那家伙。
李靖遥拧起眉心。曾经,他以为方沕远对他的身体失去兴趣,但看他这些天的反应,却又不像。虽说他曾说过,只要照顾他的伤口,就不会抱他,但是,他从不以为方沕还会是信守诺言的人。
照他过去的行为模式看来,方沕远根本不是个会压抑欲望的人,想要的时候就要,丝毫不管别人的意愿,那样的他,会为了一个不算诺言的诺言而压抑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
既然他要的不是他的身体,那么,他想求的又是什么?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又是什么?
「靖遥,你在想什么?」
一个声音,让李靖遥自沉思中回过神。
说话的人是纪枫,他坐在李靖遥前面的椅子上,微笑的望着他,眉宇间已不再有憔悴和化不开的忧伤,他微扬的唇际,是李靖遥一直以来,所一直熟悉、一直忡憬的笑容。
然而,就在不久前,他却将这两年来的忡憬,拱手让人——让给了那个唯一能让纪枫再次绽开笑容的人——季风。
从察觉到自己心意的那一瞬间,李靖遥就决定将这份永不能见光的感情埋藏在心中。然而,当自己亲手将他推向别人的怀里那一瞬间,自己就像被撕裂了般痛楚——
但,意外的是,除了痛苦外,竟还有一丝丝的……解脱……
他冀求着纪枫的阳光,拯救自己的黑暗,然而,污秽的自己,对好友所怀抱的那份禁忌的感情,同时也让自己落人更黑暗的深渊。那一瞬间,他终于将自己从这份痛苦的恋情中解放出来。
到现在,他依然喜欢纪枫的笑容,喜欢他那份纯稚——但是,过去那份浓烈的感情,已渐渐淡去,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没什么。」李靖遥筑了笑。「你等会不是要去看季风练习吗?」
校内的运动会即将展开,各个班级都正紧锣密鼓的练习中。不过,李靖遥的体育成续向来不高,运动会的比赛,和他并无多大的关系。
至于程度和他算是半斤八两的纪枫,自然也只有当观众的份。
「等我抄完今天的笔记就去。」脸上虽然漾着腼腆,纪枫带笑的眼眸中洋溢着幸福。
「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李靖遥边收拾着桌上的课本,笑应道。
「靖遥……」纪枫欲言又止。
「嗯?」
「谢谢你。」
李靖遥一怔,不觉反问:「为什么?」
「谢谢你为了我和季风做了这么多。」那时候,纪枫无法说出口的话,今天终于有了开口的勇气。
过了许久,李靖遥才淡淡的笑了。
「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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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白色母球,李靖遥正要将球击出去时,一个温热的身体,自背后靠了过来。
「你的姿势不正确,手肘歪了。」灼热的吐息拂过李靖遥的耳际,低沉的嗓音像是直接穿过耳膜,震颤着他的心。
从他背后无声无息靠近的,自然是方沕远,今天,从医院回来后,提议要教李靖遥打撞球的人,就是他。
就是因为贪着新鲜感,也因为自己好奇,李靖遥就这样一脚踩进方沕远的陷阱里。
名义上是教他打撞球没错,但方沕远却借着教学之名,大行吃豆腐之实,气得李靖遥牙痒痒的,要指责他的不是,他却又一脸无辜的说他只是在指导他的姿势。
而此刻,他的身体整个密合的贴在李靖遥的背上,一手揽住李靖遥的腰,另一手则亲切的调整李靖遥的手肘。
和方沕远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但是,如今,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身体接触,都教他紧张不已。
过去,方沕还会靠近他时,要的只是他的身体,正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对方沕远的任何行为,他反而毫不恐惧。
反倒是如今,方沕远和他的每一个碰触,都像是谜般令人不解,因为不明白方沕远的目的,他反而更加在意着方沕远对他的一举一动。
就像现在,方沕远只是贴着他的背,双臂几乎像是将他拥在怀中,他的心跳就开始不规则起来——那是在几个月前,方沕远抱他时,从来不曾有的感觉。
方沕远在李靖遥的耳边解说着推杆的技巧,低柔得像是诱惑的语调充斥着李靖遥的耳膜,那暧昧而煽情的语气,让李靖遥根本听不进方沕远的解说,耳根一阵泛红。
「我没有耳聋,要解说……不用靠这么近吧。」更不需用这种语调吧!吞下后面那一句话,李靖遥克制着想摀起耳朵的冲动,强迫自己平稳的说。
「啧。」方沕远发出遗憾的声音,李靖遥只能装作没听到。
尽管方沕远尽找机会对李靖遥上下其手,但由于他的「热心」指导,李靖遥进步得很快。
但是,第一次打撞球,李靖遥也只能勉强在运气好时将球打进袋而已,但是他的推杆动作已经在方沕远「蓄意」的吹毛求疵下,练得极为标准,就连方沕远也很难找得出缺点。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撞球室的门跟着被打开。
「少爷,老爷回来了,他要您去书房见他。」老管家在门口道。
方沕远的眉心蹙了起来,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愉悦,就连方才还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知道了。我去一下。」他把了下头发,略带烦躁的丢下那一句话,就穿过老管家身边离开了。
李靖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这几天住在方家,他却从没见过方家的两位男女主人。
方父镇日埋首于事业之中,不到半夜三更不回家,而方母则是大小宴会从没断过,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方沕远一年到头,和父母究竟见几次面?
「咳。」
一声咳嗽拉回了李靖遥的思绪,若管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
「古先生。」之前曾听其它仆 这么称呼过他,所以他这些天来,他也是跟着如此称呼老管家。
「您是少爷的朋友吧。」老管家一反平素老板着的一张脸,露出慈祥的笑容。
他们……算是朋友吗?李靖遥困惑地想着,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好沉默。
「难得看到少爷这么开心,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他知道老管家完全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但也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得含混的应道。
「我知道,少爷他可能任性了点,但其实,少爷是个很寂寞的人……」说着,老管家叹息一声,那一声叹息,包含了无数宠溺和疼爱。
「寂寞?」那家伙会寂寞?
怎么想,方沕远都不可能和那两个字沾上边吧。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应该知道,老爷和夫人不在家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吧。」
这倒是事实。李靖遥点头。
「那并不是少爷长大之后才开始的,早在少爷出生前,老爷与夫人就貌合神离了。老爷和夫人是政策性结婚,两人之间毫无感情,对他们而言,少爷只是个继承的工具,他们从来就不曾疼爱过少爷。」
叹了口气,若管家才又续道:「虽然方家家大业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物质生活从未缺乏过,但是,老爷和夫人,却连最基本的亲情也没有给过少爷。我还记得,少爷小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等着老爷夫人回来共进晚餐,只是,等到饭菜都凉了,却依然等不到人——我到现在还记得,偌大的餐厅里,少爷那小小的身子,缩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墙上的时钟,数着时间慢慢经过……」
老管家跌入回忆中,眼眶微微发红。
听着老管家的叙述,李靖遥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方沕远突然问过他的一句话:
你的母亲,有帮你洗过头发吧?
直到此刻,李靖遥才终于明白,方沕远这句话中的渴望。
即使方沕远什么都拥有了,却依然得不到他最想要的东西——那不管他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亲情。
「我会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包容少爷的任性。我好久没看少爷这么开心过了。」
老管家一厢情愿的说,李靖遥却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那我也该走了。您继续吧。」老管家说完了想说的话,恭敬的朝他鞠躬弯腰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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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有时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