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想逃也逃不了,想否认也否认不了,身体最直接的感觉——
让他昏迷的,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在方沕远粗暴的动作下,所引发的强烈快感。
身体泛起了冰凉的寒意,李靖遥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臂,手指亦深深的陷入皮肤里。
腹部上,还残留着自己数度达到高潮的体液,随着时间渐渐冷却,冰冷的提醒着自己:这是他的身体,不管他再如何否认,他依然拥有这个会在男人的抚触下呻吟摆动的骯脏身体。
这个即使是强暴,也能获得快感的下贱身躯。
那就是方沕远想告诉他的吧。
被男人尽情玩弄过后的残败身体,如同他再次被撕碎的自尊,再也拼凑不全。
李靖遥将脸埋在膝盖中,他的心,就像这座连阳光也照不进来的仓库一样,黑暗阴冷。
他的眼中,没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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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分,学校附近的站牌,挤了一堆等着坐公车的人。
一辆辆公车停了下来,一群又一群的学生迫不及待的蜂涌而上,将公车挤得水泄不通,直到再也塞不下后,公车才拖着迟缓的步伐离去。
「小枫,你的车来了。」和纪枫一起等公车的李靖遥提醒着精神有些恍惚的纪枫。
李靖遥先代还没回过神的纪枫举起了手,待公车停下来后,他才推着纪枫上公车。
「记得,你只坐四站而已,别坐过头了。」李靖遥交代道。
「嗯。」纪枫点点头,有些憔悴的脸上绽开一抹要李靖遥安心的笑容。
目送着逐渐远离的公车,李靖遥才慢慢的走向自己等车的站牌。
虽然和方沕远有了约定,但是,从那一天开始,李靖遥开始陪着纪枫一起等公车。
除了不放心方沕远外,还有一个原因,纪枫第一天坐公车,就曾因生过站而迟到,既然季风已无法无时无刻的陪在纪枫身边,能守着有些迷糊的纪枫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所以,尽管自己几乎因为方沕远的事而心力交痹,他还是放不下纪枫——即使纪枫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
他察觉到,这一阵子,纪枫总是躲着季风,李靖遥心里明白,纪枫比季风先察觉自己的感情。
心里不是不会痛,但是,从一开始就放弃的自己,除了守在他身边外,还能怎么做?
李靖遥上了公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过没多久,望着窗外的李靖遥感觉到有人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
「每天陪着他一起等公车,你是不相信我的信用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靖遥浑身一台,他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
方沕远咧着嘴,状似亲热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像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靖遥抿着唇,声音中透着薄怒。
连下课后也不放过他吗?
自从那天过后,几乎只要方沕远高兴,不管时间和地点,李靖迁都必须奉陪到底。
然而,从没有一次例外的,是方沕远每次离开后,他的感觉——那浑身洗不去的脏污。
是方沕远将夜晚属于小遥的黑暗,染上了白画的李靖遥。
他憎恨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消极的期待着有一天,方沕还会对他的身体感到厌倦。
「这是公车,没规定谁可以坐,谁不能坐吧。」
握紧了拳,李靖遥别过头,不打算理他。
他相信在公车上他应该还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何必这样苦苦守着他?」
李靖遥愣了一下,才理解到方沕远说的是谁,他泠着脸,硬声道:「那不关你的事吧!」
「还是说……你觉得只要守在他身边就觉得幸福?就算把他拱手让人也无所谓?」
李靖遥没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想不到你这么天真,那种理论全是狗屁,想要的东西只有握在手里,你的欲望才有可能得到满足!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不计手段代价弄到手。」
「我和你不同。」李靖遥淡淡的道。
他的心情,狂妄自私、只想得到自己的方沕还不可能会懂。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条公车的路线,应该和你家完全相反吧,你要去哪里?」耸了耸肩,乃沕远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我不觉得我有回答的必要。」
方沕远也不期望李靖遥会老实的回答。他会搭上这班公车,是留意到李靖遥每天都会搭上这班与他的家完全不同方向的公车,因为好奇,所以,他才追了正来。
他没注意到自己丢下马奇伟他们,匆匆搭上这班公车时,他们错愕的表情,也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对李靖遥的兴趣,已经远远的超乎他当初的预期。
这场由他开始的游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悄的变质,慢慢的——超出他的控制。
公车在一家医院前停了下来。
李靖遥起身,方沕远见状,也跟着和他一起下了公车。
望着眼前这座舒服的水蓝色建筑,方沕远有些讶异,怎么样也没有想到,李靖遥的目的地竟会是这里。
李靖遥强迫自己漠视方沕远的存在,他径自走上医院的阶梯。
方沕远的脚步并不曾犹豫,他跟在李靖遥身后,不由得开始好奇李靖遥来探望的人,和他有着什么关系。
望着电梯停顿的楼层,方沕远注意到,那是属于癌症患者的楼层。
李靖遥推开一间病房的门,病床上,躺着一名女子。
开门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女子,女子缓缓的睁开眼,转头望向门的方向。
李靖遥转身,正要把方沕远关在门外时,女子开口了。
「靖遥,你来了啊,门外那一位,是你同学吗?」
「妈——」
李靖遥正要否认,方沕远已经先行开口。
「是的,我是。伯母妳好。」
「难得你会带朋友一起来。」李母笑了笑,用枯瘦的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李靖遥见状,也顾不得要将方沕远关在门外,连忙走上前去,协助母亲坐起。
方沕远无视于李靖遥愤怒的眸光,也跟着大剌剌的走进病房。
「靖遥,不跟我介绍一下吗?」也许是难得见到护士医生外的其它人,李母的精神显得很好。
「妈——」李靖遥有些为难的开口,却又不晓得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方沕远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
「怎么了吗?」李母疑问的望着儿子。
「不,没有,妈,他是——方沕远。」李靖遥只得勉强的道。
「伯母,妳好。」方沕远一改平素的无礼狂妄,倒是很认真的打着招呼。
「嗯,你好,靖遥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看我呢。」李母欣慰的微笑。「过来这边坐啊。」
方沕远也没有推辞,坐到李母身边,两个人很快就有说有笑。
难得看母亲这么开心的样子,李靖遥在心底叹了口气,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第五章
夜色笼罩了整个天际,最后的一线阳光,已被黑夜完全吞没。
李靖遥掏出钥匙,在感觉到身后打量的目光,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回过头,瞪着站在他身后的人。
「你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他到医院也就算了,离开医院后,方沕远竟然又一路跟着他回到家里!
李靖遥不知道方沕远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再这样被打扰下去。
闻言,方沕远从眼前的水泥平房调回视线。
「你觉得我还会想对你做什么呢?」方沕远双手一摊,语气中,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本来握着钥匙的手突然一紧,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方沕还会从学校一路跟到这里来。
也许,只是因为在学校已经玩腻了吧——
李靖遥不再言语,他只是木然的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铁门。
灯光亮起,简陋的平房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客厅里,只有一组便宜的木制藤椅、一张茶几,矮柜上放置着一个显然有点历史的电视。
也许是因为水泥地板和墙壁的关系,即使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整个客厅依然显得有些昏暗。
除了客厅、厨房外,这间平房只有两间房间。
这里的简陋,和方沕远所习惯的生活完全不同,方沕远完全没想过,李靖遥会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怔了一怔,方沕远跟着李靖遥身后走进他的肩间。
约莫四坪左右的空间,除了一张木板床,衣橱,和一张便宜的木制书桌外,房间里空空荡荡。
站在房间里,李靖遥放下了书包,然后,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
他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要是不快点结束的话,那些人,随时可能会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方沕远将脑海中的疑问远远丢开,露出带着讥嘲的笑容。
他要的、感兴趣的只是李靖遥的身体,其它的,李靖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与他无关!
李靖遥没有开口,只是赤裸的走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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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斗室里,依然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
方沕远燃起了烟,吐出淡淡的白色烟雾。
空气中飘来了浓郁的香气,方沕远从床上起身,套上长裤,走向窗边。
从窗户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株栀子花树,在月夜里,幽幽的散发着清香。
听到门把被转动的声音,方沕远仍然没有转过头。
李靖遥擦拭着潮湿的发,在看到窗边的人时,他的脚步一顿。
在那一瞬间,方沕远凝视着窗外的身影,竟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孤寂般,半侧的脸上,彷佛有着无限的寂寞
是错觉吧,那任性狂妄的家伙和那两个字是完全沾不上边的。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挥去那突如奇来的莫名感觉,他有些僵硬的道。
「不欢迎我留下来?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始你的夜生活?」
「你——」
门铃声突然响起,李靖遥的脸色微微一变。
「别出来。」
李靖遥丢下警告的话,匆匆的走出门外。
方沕远对于是什么人来拜访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从书包中拿出手机,正要拨给马奇伟时,他听到了隔着薄薄的墙壁传过来的谈话声。
「这个月的钱呢,准备好了没?」
粗哑的嗓音,操着台语不客气的问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房里拿。」
李靖遥的话说完没多久,他便走进房里,从书包中拿出一叠的纸钞,直到走出房间,他始终没看方沕远一眼。
方沕远看着他的动作,想起了在回家的途中,他曾在提款机停留了很久,想不到他提领了那么多钱。
数钞票的声音响起。
「数目没有错。」另一个粗俗的声音道。
「看你每个月都拿出这么一笔钱来,你的身体,还真的很赚钱嘛。」
「你做什么!放手!」李靖遥的怒斥,带着嫌恶和压抑的怒气。
「只是摸一下会少一块肉吗?反正你的身体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碰过了。」一个猥亵的笑声响起。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老子高兴走的话,自然会走!还需要你命令吗?」
方沕远皱起了眉,突然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站着两名穿著花色衬衫,敞着领口露出脖子上粗大金炼的男人,口中还嚼着槟榔。
他们在看到方沕远后,露出了低级的笑容。「原来你还有恩客在,那我们不打扰了。」
「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付钱给他们?」
看着李靖遥脸上的红肿,方沕远的眉在不知不觉间皱得死紧。
「与你无关。」李靖遥泠泠的道:「目的已经达到,你也该离开了吧。」
事情确实是与他无关,他欠谁债务,是李靖遥自己的事,自己没必要管,也没必要在乎
虽然明明这样想,但是,他的话却不受控制的溜出口中。
「他们就是你夜晚卖春的原因吗?」
「我说过了,与你无关!请你离开!」声音里,透进冰冷的愤怒。
「债务是谁欠下的?你自己,还是你的家人?看样子,应该是一笔巨款吧,不然,你也不会为了还债而出卖自己——」
「够了!」理智像是突然绷断了般,李靖遥失控的吼道: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债是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爸欠下的,他欠了债后,就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五百万的借款,利息就像滚雪球一样,连还都来不及还,房子卖了,连我妈的保险金也给他们了,债还是永远都清偿不了——」
为了不让母亲知道他在卖春,他欺骗了母亲,告诉母亲,债务早在她的第一笔保险金给付时,就还清了。
为了不让生病的母亲,被那群恶形恶状的钱庄打手打扰,从那时开始,他就独立背负那笔债务至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债却总是偿还不了。
母亲的病,庞大的债务,从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的那一夜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坚强,逃避根本无济于事——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肩上沉重的负荷几乎要将他击溃。
在李靖遥激烈的述说后,客厅里,充斥着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方沕远的问题得到了解答,然而,心中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沉重。
那是他从来没有的感情,对于狩猎的对象,他的目的,只在于他们的身体,对于他们的身世背景,他没兴趣,也从来都不想知道。
所以,他不明白,便在他的胸臆间,那份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份只是凝视着李靖遥倔强不屈的脸庞,就更加骚动不已的情感……
倏的别过头去,李靖遥只是个他玩弄的对象,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家世,担负着什么样的重担,全与他无关。
李靖遥和他过去遇到的对象没什么不同,只要对他失去了兴趣,就可以毫不留恋的一脚踢开。
他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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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床单上,一具泛着动人绯红的汗湿身躯努力的摆动着腰枝,迎合着侵袭的人每一次的深入。
甜蜜腻人的娇喘声,像是努力压抑,又像是无法遏止的逸出口中。
「啊……再深一点……给我……」
几近啜泣的低吟,少年已经快濒临界线。
方沕远深深凝视着少年因情欲而昏乱的脸庞,那迷离的眼眸里,没有带着不屈的火焰、没有一丝悔恨——那因为沉浸在身体的快感里的强烈悔恨……
尽管轮廓有几分相似,但他毕竟不是他——
察觉了自己在想什么,方沕远厌恶的抿紧了唇,动作倏的变得粗暴,激烈的抽送,加速了高潮的来临。
方沕远将自己从少年体内抽出,少年还兀自喘息着,带着恍惚的神情,像是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