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躲在阴暗的角落抱胸坐在地上,垂视地板。
“琴:”美琳在门外叫喊。
她捂住耳朵。
“琴,你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让杰冲进去了!:”
白晴旎将眼晴闭上,将脸埋进双膝间。
“一、二、三!”房门被杰撞开,啪地一声强烈拍打在墙上,随即又弹了下。
“琴……”美琳难过得抱紧白晴旎。
才触及美琳温暖的怀抱,白晴旎就崩溃了,埋在她怀中大哭。
“哭吧:有多少不快乐的事全部都释放吧,别再想了……什么都别再想了……”
“呜……”她抱紧美琳。“我只是个游戏……只是个新鲜……一个游戏……呜…… ”
“琴……”
“不要……我不要再想他、不再爱他……不再将一切全部献上……”
“琴,你要坚强点,他不值得。”
“不值得……他不值得……”
美琳扳正白晴旎的脸,柔柔对她说:“我们从头再来,忘了一切重新再来。”
“美琳……”
如果这世界还有什么是最美的,那就是永不变质的友情。
“让我和杰来帮助你,帮你戒掉酒。”
“戒掉爱他、戒掉思念他。”
还有戒掉一切!
美琳笑笑道:“对,戒掉关于他的一切,我们重新再来。”
***
白晴旎在美琳和杰的帮助下,她戒掉了酗酒,将生活调回正常的步调、正常的轨道。
虽然那阵子戒酒的日子非常难熬,但她仍旧活过来了。
如今,她的工作量慢慢回转,她不再想他。
好似他的身影不曾在她脑海中激起涟漪过,平静得出奇。
她的生活正常,闲暇之余便和美琳上街购物,或是参加各种活动。
她的工作压力越来越重,但却越做越开心。
美琳和杰看了也觉得很高兴,他们认识的琴已恢复了,已是以往那个开朗的琴, 而不再是之前那个成天酗酒、将工作抛诸脑后的酒鬼。
她活得更加自我、更加快乐。
而对于颂雷恩的一切,她早已用十八把锁将他锁在最阴暗的柜子里,这辈子不想 冉 打开。
她要忘了他。
第十章
六年后“雷,你和安妮娜的事要怎么办!”
六年的时间有太多的变数,亚斯国王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身子越来越虚弱。
而颂雷恩,六年的时间让他变得更加成熟,感觉起来更加理性,也更加俊逸。
“我让她自己选择。”是的,他会尊重她的决定。“如果她愿意离婚,我会答应。”
“你和她的婚姻关系维持不到七年,你真是太胡闹了!”亚斯国王不免生气。
“她可以和她心爱的健身教练在一起,离婚又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如果你不管好她,当初又为何要娶她?”
颂雷恩深吸口气,“当初娶她是为了皇室议员,我们承诺互不干涉彼此,这没什 么 不对。”
“互不干涉彼此!?”亚斯国王气得拍桌大骂:“该死的你们竟然把婚姻当儿戏!”
“不是当游戏,而是将它当成一项挑战。”颂雷恩在谈起和安妮娜的事,显得冷 静 许多,也让人感觉他对这件事情非常不在乎。“娶安妮娜是为了说服皇室议员,也 为了 巩固两国的邦交,这对我国来说不是一项很好的﹃利益输送﹄吗?”
“你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却是拿自己的幸福在当赌注!”亚斯国王难过的看著他 。
“难道没有和摩洛哥建立邦交,我们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就会直线下降,就无法 生 存吗?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们和摩洛哥一向有很深的敌意,这敌意是潜在的,大家都不想去撕破,只有 在 一些场合会下意识的作出敌对的反应;在商业上,两国彼此打压,这不是一种好现 象。 ”
“就因为这些,你就拿自己的幸福去当赌注,换取全国的利益?你真伟大,孩子 ,生为父亲的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亚斯国王咬牙切齿地道。
“爸——”
“如今呢?和安妮娜离婚,两国关系就不会再恶化吗?”
“他们不敢。”颂雷恩指的是摩洛哥。
“不敢?你倒真有把握。”
“毕竟真要论,是安妮娜有婚外情在先。这六年的时间虽然彼此约定不加干涉对 方 交友情况,但是我没有外遇,六年的时间我没有和安妮娜以外的女人单独见面、约 会, 甚至更进一步。所以是安妮娜理亏在先,若真要离婚,摩洛哥方面肯定不会多说 一句。 ”
“你只是还惦记著琴。”亚斯国王投下了巨弹!
颂雷恩脸色一阵难看,表情怔住。
“你还爱著琴。”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颂雷恩起身替自己倒了杯酒,才尝到酒就想起了不胜酒力的白晴旎,他下意识地 摇 头,想将她的容貌从脑海中剔除。
“不要自欺欺人了,否则如何说明这六年来的守身如玉?”
“我……”
“雷,如果你真的爱琴,就放胆去追求,你已经失去她六年了,你还想失去更多 吗 ?”
颂雷恩痛苦的将自己的脸埋进双掌中。他是忘不了她!
是的,光六年前他俩的最后一夜,他就明白自己有多爱她!
她受辱却凄楚的眼神告诉了他一切,他爱她。
可是他却一再的以身分上的差距来说服自己,对她没有感觉、和她是不相配的。
他日以继夜用各种方法企图想忘了她,当惊觉快要想起她的前一刻,他就骑马狂 奔 ,以风的速度来使自己忘记。
但是现在却轻易的就被父亲戳破所有伪装。
“雷,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对于儿子的一切作为,亚斯国王也只能摇头叹气。
“我和她是不相配的。”
“胡说!没有谁和谁是绝对相配的,这是你自我欺骗的一种方法,不要用来说 服我。”
颂雷恩看著亚斯国王。“纵使我爱她,但我却不想让她和妈妈一样辛苦,为了和 爸 爸相爱而必须周旋于那些皇室议员们之间,我不想让她受到这种折磨。”
亚斯国王摇头,“只要有爱,不必管身分上的差距、不用在乎世俗人的眼光,因 为 眼中只会有所爱的人的身影存在。相对的,如果想爱,就必须为爱付出代价,不管 这代 价有多难以清偿、有多重,只要两人相爱,总会有清偿、得到幸福的一天。
你母亲她为了爱,甘之如饴。”
“真的甘之如饴吗?妈妈她早逝,还没享尽荣华富贵,来不及看著我和蕥蕥长大 人 就离开了,她还会甘之如饴吗?”
“你母亲曾和我说过,虽然地无法看著你和蕥蕥长大,但是她觉得她已经得到全 世 界的幸福,她觉得有你和蕥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而我,仍旧爱你母亲如昔。”
“但是……”他忆及那夜琴愤恨的眼光,她恨他欺骗她,恨他在安妮娜来访时刻 意 对她不理不睬,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新鲜……该死|她根本不是所谓的 一时 新鲜!如果不爱她,他为何会对她如此著迷,日夜想著的都是她?
“还有什么但是的?”
“但是琴她恨我。”
“恨你?”亚斯国王失笑。“不可能,她深爱著你。”
“不,她恨我欺骗她,她以为我对她只是一时新鲜。”
“我真该敲醒你的头!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你到底对她做 了 什么?一颂雷恩将一切说给亚斯国王听,只见亚斯国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 破口大骂。
“你真是该死!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人的事?”
“我没想过后果,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知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亚斯国王替他回答。
“是的。”颂雷恩点头。
“现在,你给我去找琴,怎么样也要将她求回来;至于安妮娜和摩洛哥那方面, 由 我来解决。”
颂雷恩有些讶异。“爸?”为何他父亲会这么喜欢琴?
亚斯国王笑了笑,“你知道吗?其实让琴替皇室成员拍照,是我安排的。”
“啊?”
“我在一份报纸上有看见关于她的一篇小报导,我一见她直觉地和你很适合,你 一 定会喜欢她,而我更希望她能当我的媳妇。”
“爸!”
“怎么?我这样的安排不好吗?”
颂雷恩露齿一笑,“.不,我只是被吓到。”相反的,他甚至该感谢父亲的刻意 安 排。“琴知道吗?”
“在她回美国的前几天我和她说过了。”
颂雷恩此时有些生气,“但你却迟至今日才告诉我!”
“我是刻意不想太早告诉你,若不是今日你还执迷不悟,我肯定还是半句也不提。”
“爸,你太狠了,你让我被瞒了六年之久。”
“和琴痛苦了六年之久相比,你觉得谁比较可怜?”
“我知道、我知道!我立刻去找她,但是她如果不原谅我、不肖和我在一起,我 也 没办法。”
“不行,就算是扛也要把她扛回来!否则你这个王子的位置也别坐了。”
颂雷恩苦笑。
他父亲可真狠。
***
“妈——”男孩在房子里乱转,一间间找人。“妈——”该不会在暗房里吧?
男孩转身下楼,走到地窖里,光听从房里传出的音乐声,他就确定他母亲在暗房 里 工作。他敲敲门,“妈——”
“宾,你可以进来。”
宾将门打开,他的母亲正将灯打开。
“你找我?”
“妈,你什么时候才要带我去买背包?我上学要用。”
“吸呀,你什么时候要用?”她双手叉在腰上皱著眉问。
“不要皱眉头了,我明天就要用,老早就跟你说了。”
“明天?”她蹲下身哀求:“宾,你可不可以别那么早上中学?”
宾也摆出和母亲同样的动作。“那你可不可以别忙到忘了我这儿子的存在,忙到 要 我别上学?”
她嘟起嘴,“谁教你那么聪明!见鬼了,我都没那么聪明,才六岁就上中学!”
“见鬼了,谁说我是遗传到你的DNA。”宾淘气地学著母亲好笑的说话方式。
“你这个小恶魔!”她站起身将冲洗好的照片放进纸袋中,关掉电灯走出暗房。
六年的时间,让白晴旎变得成熟有魅力,而且比从前更加坚强。
因为她必须为了宾而强壮自己。
“好啦、好啦!我今天早点收工,再去替你买可以了吧?”
宾跟在白晴旎身后求爷爷告奶奶地道:“求求你,背包的颜色绝——对不要给我 买 鲜艳的颜色。”
她转头抱怨:“鲜艳的颜色有什么不好?这样人家才能一眼就注意到你。”
宾喃喃自语:“是呀,被取笑也很快。”
“你说什么?”
“没事。”宾高举双手。
“呐,今天的晚餐在冰箱里,自己拿出来微波。”她刻意揉乱宾一头柔顺的金发 。
“你这么聪明,微波炉这种高科技的束西会用吧?”谁晓得她亲爱的儿子智商居然 高达 二百,这到底是遗传谁的?
“妈,我觉得你话中有话喔。”宾腿眼瞄著白晴旎,一边爬梳被弄乱的头发。
“哎呀!不会吧,这样也被你猜到了。”她故作惊讶地低吼。
“妈——”宾被气得半死。
“好啦,不逗你了。”白晴旎从冰箱里拿出晚餐。“我先将它们拿出来解冻,这 样 你微波时秒数就可以按少点,节约用电。”
然后,她将照片放进包包里。“我要出门了,你好好看家,大概六点时美琳阿姨 和 杰叔叔就会来了,记得请他们吃你的拿手微波料理。”
“少啰唆了,你快迟到了。”
“臭小子!”
颂雷恩站在房子外头,不知该不该敲门。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不知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他很犹豫、很犹豫。
他很轻易的就找到她住的地方,但却犹豫不前,甚至跨不出去第一步,只能站在 门 前对著屋里的一切遥遥望视。
他一阶阶走上,当他站在门板前,抬手想按电铃,却又迟疑了,怕这一见面破坏 她 原本的一切生活。他知道六年来她始终没有结婚,也没有和谁交往过;但他却怕现 在的 她已有了要好的男友。
他害怕面对。
这时,白晴旎刚好回来,将车停好要进门时,便看见一个身著黑色风衣的男人站 在 她家门前,她狐疑地开口:“先生,你找谁?”
他身体明显一震,而她则越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
“请问你找谁?”她又问。
他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在看见他那双眼时,她忘了呼吸,紧紧抓住领口,手 指 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琴。”
“为什么还要出现?”伴随惊讶而来的是极度愤怒,她不禁大吼。
“琴……”
“不要叫我!”她坞住双耳。“我不认识你。”
“不,我是颂雷恩,你不可能把我忘了!”他急切地奔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她反手就是一掌,狠狠打在他脸上,看著他偏过去的脸和上头的掌 印 ,她有些错愕自己会出手。但更多的是解脱,从所有痛苦中解脱。
“琴……我爱你。”
她瞪大眼睛,凄楚她笑问:“你爱我?你敢说你爱我?”
“我爱你,不论今日或过往,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把我耍得团团转,如果你爱我就不会另娶他人!”她绕过他想进屋,但半途就被他钳制住。
“你有想过那些都只因为我太爱你了吗?”他痛苦地低喊。
“小人有小人的想法,你只是在替自己的罪行开脱!”
“不!”他大喊。“就是因为太过爱你,所以不想你遭受到皇室议员们的责难和恶意刁难,否则我早娶你了!”
她露出鄙夷的笑容。“那现在呢?那些议员们不再反对了吗?”
“只要有爱,不必管身分上的差距、不用在乎世俗人的眼光,因为眼中只会有所 爱 的人的身影存在。相对的,如果想爱,就必须为爱付出代价,不管这代价有多难以清偿 、有多重,只要两人相爱,总会有清偿、得到幸福的一天……”他难过的笑著道 :“这 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一番话,是他要我别再失去你的。”
“亚斯国王……”她低喃。
“对,我父亲太喜欢你了。”
“就像你之前的顾虑,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她摇头。她实在太累了。
“有没有结果该是我来评断。”
“就像六年前那样吗?就像是那样的评断吗?舍弃我另娶安妮娜公主,只因她的身分是皇室议员们会接受祝福的,而她的身分也正好配得上你高贵王子殿下的身世? ”她大笑。“真是太可笑了!”
“因为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只是没想到我的防范保护,却是被自己所打破,让你痛苦了六年,也让自己痛苦了六年。”他痛苦的低喃:“这六年的时间里 ,我 刻意让自己忘了你,我不和任何女人在一起,过著苦行僧的生活,为的是对心中 的你有 所交代,我深知自己亏待了你,所以我想要弥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