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曜天反身冲回小室,火速去电殷峡,要他把车子开了来。
殷峡抵达之后,便默不作声地陪着无头苍蝇似的岳曜天,寻遍各大医院。当然啦,若能询问到小彤当天的入院病历那才有鬼。因为这根本是他们设下的陷阱嘛!
而寻觅中,岳曜天也去了通电话到邵家,问小彤是否在家。接电话的是邵妈妈,只说是小彤人不在家,便挂了电话。
直到天色已暗,两人回到小公寓;屋里,仍不见小彤的身影。”
“不行,我要去确定小彤是不是真的不在邵家。”岳旸天心慌意乱,一把抓来殷峡手中的车钥匙。
殷峡忙抢回车钥匙。“还是我去吧,说不定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一时心情恶劣,找朋友诉苦去了。也许不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了。”
“是吗?”岳曜天颓丧地搓着脸,懊悔地低喊。“在我说了那些该死的话之后,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我是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狠话,但我怀疑,你的痛苦是不是真的?”
“我只是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在意她……”
“依我看呐,你八成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你刻意忽视,也不想承认罢了。要不,当天说要去追小彤时,你也不会那么冲动地和他赌上了。”
“我在意她,但并不表示我爱她!”岳曜天愤怒地辩称。
“别骗自己了,曜天,你何不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去向小彤坦白一切?然后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她、感动她、然后娶她?”
“娶她?”这是个艰涩而又令他感到矛盾的字眼。“不,婚姻的契约根本无法保证一个女人的心。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绝不!”
他拒绝婚姻的心态,真被他猜对了;殷峡不禁摇头。“那是你,但我可下认为小彤会在没有婚姻的状况下,甘心做你的女人!”
“她如果真爱我,就会答应我。”曜天如此坚信。
这人,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爱在哪里!殷峡觉得没必要再多费唇舌,于是转言道:“我只能给你一些良心上的奉告;如果你没打算娶小彤为妻,那就放了她吧,别忘了,她曾经扶助过重伤的你,她的善良和纯真绝不是你可以去糟蹋的。”
见他了无生趣地往地毯上一躺,殷峡叹了声。“好了,我去家看看,你在这儿等我的消息。”撂下话,他转身离开。
小彤不见了,阳光也消失了,岳曜天的世界重新归于阴暗。
第七章
殷峡家中的客房床上——
这会儿,邵小彤头昏脑胀地蜷坐在床角,已从殷峡、岳世贤、岳旸天口中得知,自已是因为感冒高烧才会昏了过去。
那三个男人,不顾她仍头痛欲裂,就争相告诉她一个可怕的事实——其实岳小天就是岳曜天,而岳曜天就是她曾在骑楼下救助过的男人。天,帮助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但也是她感到很恐怖、拚命想忘掉的事啊。
然后,殷峡也告诉了她岳曜天和赵琦心的事,还说了岳旸天如何弄了个赌局的事,以及岳小天……不,是岳曜天看见殷峡与她勾肩搂背地走进电梯,因而使他有了严重误会,甚至还打了殷峡……
一时间,她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那自称是来自南投受灾户的岳小天,怎么可能会是岳氏科技的董事长岳曜天!而这个岳曜天居然又是那个骑楼下满脸是血的男人?但这当口,有岳曜天的父亲和弟弟作证,教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原来岳小天就是岳曜天……”邵小彤红着眼睛喃喃低浯,心里仍是疑惑。
“没错!”房里,各站一处的殷峡、岳世贤、岳旸天,同声一气地说道。
“这也就是说,他对我根本没有爱了……”她只是他的一个挑战吧?
殷峡一听,来到床边,斩钉截铁地对她道:“我跟你保证,他是爱你的。他在四年前就对你布下了天罗地网,把你的一切都追踪得了若指掌……如果他不爱你,何必花这么多工夫调查你,还在暗中保护你、帮助你呢?而且这些工作都是由我执行,所以我最清楚不过。”
“你、你们?跟踪了我四年?”又是一件教人难以相信的事。邵小彤大眼圆睁,不由得抱紧了自己。太恐怖了,她被人跟踪了四年,居然毫无警觉!
殷峡两道浓眉促狭地跳了跳。“没错,我们知道你在大学四年里,成绩最烂的是你选修的日文课程、最好的则是会计学,我们也知道你爱收集小首饰、喜欢选购丝滑的睡衣,还有,我们知道你最爱吃苹果——”
“你们简直、简直……”邵小彤只想到一个形容词。“简直变态!”
“矣,你要这么说也行,不过千万别把我也算在内,我可是奉命行事,是迫不得已的啊!”殷峡好不冤枉地纠正她。
变态会承认自己是变态吗?当然不会!
“我、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知道了……我要走了!”邵小彤从床上弹起,只想快速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乱七八槽、匪夷所思的事。
“不准走!”殷峡粗声喝令,并以魁梧的身躯向前挡住她的去路。
邵小彤吓得一缩,又窝回了床角,那要哭不敢哭的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殷峡,你好好跟她说嘛,何必这么吓她呀!”岳世贤瞪了殷峡一眼。
“是嘛,要是把我的新嫂嫂给吓走了,看你怎么赔!”岳旸天也极为不满。
“是是,我不吓她、我好好说就是!”殷峡耸耸肩,由床边退后了两步。
“你们……求你们让我回家去,好不好?”邵小彤边哭边哀求着。
“让你回到那间小公寓?”殷峡挑起一边眉毛,又走到床边去了。
见殷峡又趋向前来,邵小彤又一缩。她张口想回答他,却没想到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猛点头,同时点下了无数的泪珠。
“那可不行。”殷峡朝她一笑。“因为岳小天在那里。”
“岳小天……”这名字,令邵小彤飘忽地微笑起来。
“矣,你想清楚哦,那个人的另一个身分,可是大变态岳曜天哦!”殷峡扬声提醒。真是,解释了大半天,没想到她还是一副迷糊样。殷峡道:“我就不信,在没弄清楚以前,你敢去见那个岳小天。”
果然,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畏缩。
“你怕了吗?别怕吧,小彤。”殷峡叹息道。“其实,你把赵琦心的事,和岳曜天与你相遇后的事稍做联想,就不难发现,岳曜天在行为上、思想上的怪异,也是有迹可循的。相信我,小彤,他当初要我暗中追查你,只是为了想报答你的救助。后来是因为喜欢上你了,所以他一改初衷,决定要我在暗地保护你——”
“你、你什么时候保护过我了?”她怯怯地凝着殷峡刚毅的脸。
“我在暗中教训了那些个欺侮你的同学啊,还有啊,我也赶走了几个企图想追你、却心怀不轨的痞子——”
“天哪,原来那个、那个……”她张目结舌,恍然明白了一切。这就是校园里谣传她是“黑道大哥的女人”的原因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而幕后的主使者是岳曜天……也就是岳小天……
“感谢我吧,小彤!”殷峡大言不惭地邀功。“要不是我替你打跑了那些个痞子啊,说不定你今天已经沦为其中一个痞子的下堂妻了,搞不定还拖着两、三个孩子,苦命的在深深的夜里,沿街叫卖着烧肉棕哩!”
听他说得多顺口!但他错了,就算她日子过得再惨,她也不会去卖烧肉棕,她邵小彤只会去卖一种东西,那就是——苹果!天哪天哪天哪,她已经够乱了,他还拿这个来搅和她!
老天爷,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真把她整惨了。她不禁哑声喊道:“你,还有他……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让我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我们当然知道,不就是把你的人缘弄差了点。但,这总比眼睁睁看着你沦为肉粽嫂要好吧?”他一脸牧师般和善的微笑。
噢,上帝,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大野狼?
妈妈呀,她真的遇到大野狼了,还是一只善于变身的大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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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丫头越哭越凶。岳世贤找来面纸盒,轻声说道:“擦擦你的泪吧,小彤,接下来,我们得谈谈有关……”有关一些他老人家巴不得早点实现的后续事实。
但邵小彤推开了面纸盒,大喊道:“不要,我什么、什么、都不要听了,那个没良心的大野狼,让他去死吧!”
“让岳家的擎天柱去死?那怎行!”殷峡不自觉又呛高了音量。
“那、那……到底是要怎样,你们才肯让我走嘛?”她恼丧地抬起哭花的脸,颤抖抖地问道。
邵小彤那模样,教殷峡又遭到岳家父子的两记白眼。他只好重重地吐了口气,将声音放柔了些。“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曜天他真的非常爱你,只是因为赵琦心给他的打击太大,他无法再相信任何女人,对婚姻也失去信心。你就别怪他会变成岳小天,也别怪他只想得到你却不敢给你一个名分……”
只是想得到她而已?这就是他的爱?这就是她付出真情换来的卑微地位?邵小彤伤心至极,但却清楚地知道,她的心已无法自拔地给了岳小天。
“想想他的动机与出发点吧,那都是因为他在意你、爱你啊。”殷峡道。
她的思路早被他们搅得一团乱,根本无法思考。她只是想着,她的初恋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她不要啊……
岳旸天突然开口道:“小彤,你被骗失身,难道你——”
失身?乍听,小彤脸颊爆热,窘迫大叫。“没有!我、我没有失身!”
呵,没有失身?
殷峡与岳世贤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然后又同时撇眼去瞄她。
岳喝天则一脸恍然地瞅着她直笑;原来那天老哥狠声提醒他,要他切记不可玩兄弟玩过的女人,只是一个封杀他的幌子?哈,这真是个高明,却又万分无奈的幌子啊!
“你们……干么这么看我?”邵小彤被看得好不自在。没失身,很奇怪吗?
“抱歉,我们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耐得住……”岳旸天扇了扇手。“哦,其实我刚才是想问你,你被我哥骗了,是想就此算了,还是心有不甘,想要讨些代价回来?”
“代价?你说代价?你、你们……这就是你们强迫我留下来、想和我谈的事吗?”适才爆红的脸瞬间刷白了,她气急败坏地喊。“你居然以为我的感情是可以用钱来砸退的,你居然把我看得那么随便,你们……你们简直可恶透了!”
殷峡恶瞪了那不会说话的岳旸天一眼,然后赶忙解释。“你误会天了,他说的代价绝不是指金钱,而是指——曜天他严重伤害了你的感情,难道你不想回敬他一道,让他也尝尝被整的滋味吗?旸天,你是这个意思吧?”
岳旸天住嘴,用力点头,可不敢再随便开口了。
“不,我从来不想去伤害任何人。”整件事听下来,她是气极了,但她柔软的心是天生的,怎么也无法对人产生恨意。而她心里也忘不了岳小天对她的好,更忘不了岳小天在她唇上辗转的温热。
意外的,殷峡却在这时放了句莫名其妙的冷言。“得了,对那种该死的骗徒,你根本不需要这么慈悲的。”
邵小彤愣住。“你、你和他不是同一国的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是哟,就是交情太好了,我才会忍痛,任他一拳头打落在我下巴上。”殷峡抬起下巴,指着仍在作痛的地方说道。“还好,那一拳是落在我下巴上,使得被打出的黑青颜色看起来像胡髭,要不黑青一块在脸上,那我还有脸见人啊!”
邵小彤充满同情地盯着他下巴上的鸟青。那一拳,打得实在不轻呢!
殷峡又道:“矣,我提到这块黑青,绝不是在博取你的同情,而是要再次提醒你,曜天之所以会怀疑你和我有什么,那是因为他深记着赵琦心的背叛,进而认定天下女人全无忠贞可言。”
“他怀疑我,根本就不信任我,全是因为赵琦心……”
“对,就是因为赵琦心,使他认定所有女人都是不忠的。”
“可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
“你当然不是。”殷峡颇有感触地说。“是他自己的感情观有了偏差。但我相信他是爱你的。近几年,我从未见曜天发自真心的笑过,也没见他真正关心过谁。不过近来我发现,当岳曜天变成岳小天的时候、当他身边有了你邵小彤的时候,他才有真正的快乐和笑容。”
她的存在,使他有了难得的笑容?
邵小彤迷惑了。
“记得我送苹果到财务处去的事吗?那是他特地交代我送去的。他知道你爱吃苹果,却因为他贸然住进你家,弄得你荷包紧缩,成天只能吃阳春面果腹。而他十分担心你会因此而营养不良,可是……”殷峡的右手用力一指、指向那脑袋忽然垂到襟口上去的岳旸天,斥责道:“就是这个要死的岳旸天,他狠心拿走了曜天所有的现金和金融卡,弄得曜天想给你全世界,但却连一个苹果也买不起。我想,他这样关心你、这样的想呵护你,如果失去你,他一定也是痛苦不堪的。”
殷峡的话,使她想起了那栋模型屋……模型屋的后院,有一排专为她种下的苹果树……重拾那份窝心和感动,她早已红肿不堪的眼眶,又流下泪来。她不要全世界、也不要苹果了,她只要她的岳小天!她在心里呐喊着,然后冲口说道:“我要回去找他,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行,你回去啊。可这样一来,你这辈子也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了。”殷峡道。
是啊,真要那样,不把爸妈气死才怪!她淌泪摇头。
“其实啊,我有办法治好他对女人的疑心病。”殷峡自信地撂下话。
“是吗?”她无力地问。
“当然是。不过在这个办法实行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殷峡睇着她。“第一,你究竟爱不爱他?”
“不爱……”她伤心道。“我的心情也不会这么乱、这么糟了。”
“那就是爱喽?”见她抽抽噎噎地轻点了头,殷峡接着问:“好,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想不想嫁给他?”
“嫁给他?”这问题来得太突然,她愣了几秒。“呃……你觉得像我这种小户人家的女儿,配得上他的家世吗?”
“得了吧,门户之见对岳家人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他们最在意的无非是曜天的幸福与快乐。所以,只要是曜天所爱,就算是个头毛Q短、皮肤超乌、身材超干的非洲女人,岳家人也不会有半句反对的话。”说着,殷峡大声问向在场的两个岳家人。“你们两个说,是不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