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就要抱住他了,不料他却闪向一边,拒绝了她的靠近。
她不明所以,愣在他面前。
“你呢?”他口气严苛,直视她的目光中有着极度的蔑视。“你不是和殷峡幽会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唉,怎么眼睛这么红,看来,你是在殷峡面前表演了最拿手的哭功,告诉我,他也吃你哭哭啼啼那套吗?”
“你说什么?你……”他的话刺痛了她的心,原就郁结的脸色登时惨白。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不是也在公司里听到什么了!”
“原来,你和那个混蛋之间的事,早就在公司传开了,独独只有我不知道!不,我亲眼看见的,你和殷峡亲亲热热地离开了公司。你——”说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她厉声吼道:“你该死,你怎能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背着我去找殷峡亲热!”
“什么?怎么你也这么冤枉我……”大串大串的泪,从她早巳哭肿的眼里滚落,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她揪住了刺痛的心口。他怎会去信那些谣言,又怎能误会她和殷峡,他知道她有多爱他啊!
不容她有辩解的余地,他苛刻地打断了她。“我冤枉你?得了,我有自知之明,那该死的殷峡是个富有的总经理,而我岳小天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气怒已极,神智是混乱到底了,竟忘了自己真正的身分,真把自己当成是一穷二白的岳小天了。
“不是、不是、不是啊,你听我——”她哭喊,抱住他的手臂。
“你可耻!”他愤然地推开她。“别在这儿假惺惺地对我了,你去找他好了,那个姓殷的混蛋,可以给你满满一整座山的苹果,我却一个也给不起!”
“岳小天,你误会了——”她不放弃解释,并再次向前,想去抱住冷然的他。
“别巴着我,我是穷酸的岳小天,不是那个姓殷的混蛋!”他狂怒地吼叫,狠心地将她一推。
这无情的一推,硬是把原就头痛欲裂的她推得连连退步,直撞到墙角才停下。
“岳小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好爱你啊……”她滑坐在墙角,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够了,你的泪,再也打动不了我了。而你的爱,更教我不屑。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会忘了你、不再记得你!”他无情地撂下话,转身夺门而去。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宰了殷峡那个狼心狗肺、手段阴毒的家伙!
她的世界,在他走后,成了泪水形成的冰冷国度。她的心,也因他临走前最后的话而碎裂;他说,他要忘了她,他将不再记得她。
泪,犹如滚滚的河,再也停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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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曜天突如其来地冲进殷峡的办公室——
“你果然是姓‘阴’的!”岳曜天两眼暴怒,愤然指向坐在办公桌前的殷峡。
“我是姓殷啊!”殷峡愕愕然,愣愣然,硬是罩了一头雾水。
“你也知道自己姓‘阴’,那你何不改个名,叫‘阴毒”,那才符合你的本性!”岳曜天一脚跨进,火力十足地将门用力关上,跟着,他一指直逼殷峡的鼻子,厉声说道:“妈的,你居然敢碰她,你居然敢!”
“什么呀!我碰了什么了!”殷峡挥臂打开他指过来的手,不甚高兴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捉到我吸食了什么毒品似的!”
岳曜天被挥开的手一个转弯,揪住了殷峡的领带,将他由椅子上拉扯起来。“说,两个多小时前,你搂着小彤,你们去了哪里?”
原来这家伙看见了他与小彤走在一块儿,在吃醋了!他殷峡当然知道,这天底下的弹药百百款,但就属这种用醋做成的火药最可怕,这要一碰上,小则弄个缺手断脚,大则恐怕会要人命的,可惹不得的哟!
不过,他是殷峡,是不怕死的殷峡!所以,任岳曜天把他的领带揪得老高,弄得他都快室息了,但他眼底却出现了笑意。
见他还笑得出来,岳曜天火气更大。他松了他的领带,又迅速勒上了他的脖子,逼问道:“说,你是不是将她带到宾馆去了?”
“让、你、猜!”脖子都被人扣死了,他殷峡还挑着眉毛,很皮痒地回答。
岳曜天他搞得疯上加疯、怒上加怒,击拳如风地朝他下巴挥去。
猝不及防,殷峡的下巴吃了他一记。但见他又挥起拳,殷峡快手捉住他,将他的身躯猛一回转,硬将他塞进了自己原来坐的椅子上。除了以膝盖顶住他的两腿,他还将他的双手做剪刀状,制伏在他胸前。
殷峡不再嘻皮笑脸,正经道:“真搞不懂,你这么大的怒气是打哪儿来的!我不过是搂了搂她……”
“搂?只是搂?”岳曜天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目露凶光,疯了似的咆哮。
“谁晓得你在搂了她之后又做了什么!你这个阴毒的小人,你根本就是爱上她了,还想背着我偷走她的人!你居然敢在那个该死的赵琦心之后,再往我头上扣上一顶绿帽子,看我不宰了你!”
这人如此激动一定是爱惨小彤了;这点,殷峡再笃定也不过了,但令他更为错愕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你话里的意思是,琦心她……她曾经……”在说话的当儿,压制他的力道也渐渐松开。
几秒间,岳曜天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整张脸僵若石板。
“姓殷的,你行,你总是有办法逼出我的丑事,这下,你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你满意了吗?”他忍了五年没说出口的事,却在殷峡面前大声喊了出来。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显得万分颓败。
“吃了你一拳,还想我告诉你——你这一拳,打得我很满意!你当我白痴啊!”殷峡硬拗了他的话,啐去口里的血水,这才感觉整个下巴直痛着。
这之后,殷峡默然了。他怀疑,难道赵琦心生前有过婚外情!怎么可能!就他所知,赵琦心是内向而文静的女子,他根本无法将她和婚外情想到一块儿去。然而,他心里虽有着天大好奇,但对这种有失男人颜面的事,他也不好迫问,除非曜天肯说。
两人沉默了许久,先开口的,竟是坐在椅中颓败至极的岳曜天。
“她……赵琦心临死之前告诉我,她从不曾爱过我,甚至连肚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因为怕孩子生下来会有相貌上的差异,担心我会因此而怀疑,所以她私自吃了堕胎药……该死的她,表面装得那般圣洁,却在暗中用那种邪恶方式回敬我的感情……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何不带着这个丑陋的事情离开,却狠狠地在临死前,拿这顶绿帽子来伤害我……”
原来他心里藏着这件事!殷峡恍然明白,这些年来,谁都以为曜天的沉默和异常,是因为悲恸爱妻之死,原来不是那么回事!
也难怪,每到琦心忌日那天,当赵家人要他到琦心坟前上香时,他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甚至要赵家人以押解的方式才肯走上一趟。
殷峡暗地一叹;他不能体会天所受的创痛,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琦心在死前说出自己不堪的情事,绝对是有理由的。而他大可以猜到那个理由。“我想,琦心会在临死前向你坦白,是不要你承担她因怀孕而致死的罪过。她,也算是有心了。” “她有心?不,我感受到的只有她的狠心,我恨她……”
“算了,还是忘了吧!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我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爱上小彤。至于我会搂着她,全是因为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撞上了我,跟着她又告诉我,她不要岳氏的工作了,还说明天会递上辞呈。”
岳曜天一怔,从椅上弹起,心里开始恐慌了。而此刻的恐慌,竟比面对赵琦心处于弥留状态时还要多上千万倍;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时间还弄不明白。
“所以你想想嘛,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怎能放她就那么跑了。于是,我才会强行将她带到我办公室里,好问出个所以然来。”
看殷峡异常严肃的表情,岳旸天信了他,但也快被他急死了。“快说,小彤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刚开始她什么也不肯说,净是坐在那儿哭。那哭啊,真是没完没了的,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她究竟说了什么?”岳曜天一个挺背,死死地瞪住殷峡。
“就是吓到她了,她这才把心里的委屈给说了出来。她说啊,她在公司洗手间里,意外听见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有人说,她就像我殷峡送出的苹果,是表面好看、里头烂,还说她私生活不检点,说她除了和我殷峡有一腿,还跟你岳小天打得火热——”见他已失去耐性,殷峡赶忙切入重点。
“是谁说的!”天啊,她受了一肚子委屈,他却误会了她,甚至还对她说了那些该死的话!
“这点,她坚持不肯透露。”
岳曜天又疯了,他捶打着脑袋,开始焦躁地踱步。“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殷峡道:“看你这副懊恼得想自杀的样子,八成是在误会之后,先回去奚落了小彤一顿,然后才来找我算帐的;哈,你惨了,她那么一个爱哭鬼,这会儿肯定已经哭死在家里了!”
是啊,她恐怕真的会哭死在家里了!岳曜天飞也似的往门外冲。
“唉,我不过说说而已,你不会真的在没弄清楚之前就……唉,曜天——”话还没说完,岳曜天早已不见了人影。
殷峡不禁细思;一个小彤,能让曜天对他这个兄弟大打出手,这全是因为他对小彤深切的爱意。而这样的爱意,他可不信是短时间内就能培养形成。
看来,曜天—定在许久以前就爱上小彤了。可他既然爱小彤,为何又要和旸天打赌?这简直毫无追求的诚意可言。
也许,是因为赵琦心吧!也许,他已不再相信爱情和任何一个女人,对婚姻也极度失望了吧!所以,就算他再怎么爱小彤,也不会将她置于他极为不屑的婚姻关系上……是这样吧?
可他深信,单纯又心肠软的小彤,是绝不会背叛她所爱的男人的。那么,既然让他知道这个,他还能袖手旁观,任曜天走进真爱的迷途中而不拉他一把吗?
不,他不能!
殷峡诡诈一笑。他拿起电话,按下了岳旸天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殷峡劈头就说了一个住址,然后道:“旸天,我要你在十五分钟内到达我说的这个住址。”
“干么!那里有牌局!也闹三缺?”岳旸天在线上问。
“不是。是邵小彤住在那里,我要你把她请到我家里去……嗯……倘若她不从,你绑也要绑走她,绝不能让她跑了!”
岳旸天大惊。“拷!殷哥哥,你居然要我去绑架那个可爱的女生?不不,那是我哥接下的赌局,你要搅和,我没意见,但别想拖我下水!”
殷峡在线中隐约听到搓麻将的声音,他不禁怒喊。“岳旸天,你还有心情打牌!妈的,我要你现在就去,这事要没办妥,你老哥十之八九会疯了。”
“我老哥会疯了?什么意思?”
“唉,反正事情很严重,你快去,到时我会跟你解释的。”殷峡挂了电话。他清楚,对于岳家的撑天柱——岳曜天的将来,那可是岳家人无法不理会的事!而他这一招,若不能剔除曜天的心病、让他做出个决定来,那么他也绝不容许纯真又善良的小彤就这样毁在曜天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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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十五分钟后,殷峡便接到了岳旸天的来电——
岳旸天在电话中急告:“殷哥哥,邵小彤家的大门根本没关,然后我一进门,就看到她脸色苍白地昏倒在地上,可把我吓坏了!还有啊,我探过她的体温,发现她浑身都发着高烧。现在怎么办?要送她去医院吗?”
殷峡回道:“我想她不过是高烧加上伤心过度所导致的昏厥,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你还是将她弄到我家去,然后再找个医生来看看她就行了。
“你说行就行啊?嗟,我可不想自找麻烦,除非你能说出一个让我心动的好理由。”
“为了你哥哥的心中所爱、为了替你安排一个可爱的新嫂嫂这个理由,你心动了吗?”
“不得了!你是说我哥爱上邵小彤了,而小彤会成为我的嫂嫂——”
线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殷峡急喊:“旸天,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
“听听听,为了曜天,咱们什么都照办了!”线那头,居然换成了岳家龙头岳世贤高亢而愉快的声音!他立即收了线。
怎么是岳家龙头!他和岳旸天一块儿去了小彤家里?
殷峡愣了下。在刚刚那通电话里隐约听到麻将声时,他就该想到岳家龙头多半也在牌桌上。而照现下的情况看,岳家龙头对曜天的状况,约莫是知道了几分,而他绝不会让旸天发生任何事,曜天可是岳家的擎天柱!
这下,多了极其关爱曜天的岳家龙头,事情一定会变得复杂,但,也有可能更成功圆满,他知道老爷子一直希望曜天能走出昔日情感的阴影——
行啦,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岳家龙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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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曜天抱着无尽的歉意奔回小公寓,慌乱地以钥匙打开大门。
“小彤?小彤!——”开了门,他火急地冲进小屋内。
不在?小彤不在?登时,焦虑如火似的在他血液中燎燃。
“小彤!你在哪里?”他疯了似的做着无谓的喊叫。
是他的声音太大,把住在对门的王小姐给引了出来,她在自家铁门内探着头,大声喊道:“岳先生,邵小姐刚才让人送去医院去了。”
医院?她怎么了?受伤了?还是……”岳曜天飞身冲出门去,捉住了对户的铁门栏杆。他心惊肉跳。只怕小彤在伤心欲绝之下,做出了骇人的傻事。
王小姐被他狂急的模样吓退了两步。“我只是刚才回来时,看见邵小姐被一个年轻男子抱走了。另外还有一个老先生对我说,他们要送邵小姐去医院。呃……他们走得急,门都忘了关,还是我替他们拉上的……”
由于王小姐提到关门的事,使他不由得猜想:此间公寓的门钥匙,除了小彤和他各有一副,小彤的家人也一定有吧?那么,那一老一少……可能是小彤的父亲和哥哥吧?他又追问:“知道她被送去哪家医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