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朝水宓桃毫不客气的席卷,她被逼退到角落,背抵在墙上,一只狂猛发怒的野兽正以双臂困住她,龇牙咧嘴地想一口吞下她。
「不关我的事?」他低头冷笑。
「你——」她连话都无法说完整,唇便被一股蛮力封住。
他的愤怒、不满化为烈火焚烧她,他的吻粗暴地蹂躏她脆弱的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直到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攫住她纤细的香颈,他的唇才离开她的,镜框后的瞳孔不停地收缩。
「这就是你利用我的目的吗?接近李大匠!」狂怒令他的语气不断扬高,若不是身处李大匠的地盘,他根本不用压低音量,想直接咆哮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的眼眸毫无热度。「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
他表情难受且凝重,像被一根针刺中要害,血淋淋地。
「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呢?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看着她别过脸不发一语,他攫住她颈子的手更加重,深深陷入她的颈窝中。
他必须深呼吸才能平抚跳动快速的心脏。
「看着我,回答!」
她回过头对他直视不讳。「是不是刻意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她脸上搜寻不到任何情绪,就连他手紧紧掐着她的颈子,她脸上也未曾流露出痛苦难受的表情,这让佘仲君放开了她。
他像头斗输的野兽,狼狈、无助,心里的空虚令他愤怒。
他算什么?
她一声不吭的离开,他从好的方面臆测到最坏的,发了狂地找遍整个西雅图,甚至在到警局报案时,因不满警员漫不经心的态度而差点在警局上演全武行;他为了她延迟许多拍卖的Case,而她却冷漠以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该死!当他看见她不要脸的贴在李大匠身上时,他真恨不得赏她一巴掌,然后宰了李大匠!
佘仲君扶着额际。水宓桃的种种行为冲击着他,令他怒极攻心。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为了钱?」他因愤怒而红了眼,嘴角却扬起冷峻的笑。「窃听我的电话,为的不止是钱这么简单吧,如果你不将所有事情说清楚,我立即去告诉李大匠你的身分。」
「你不会想这样做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若他去和李大匠说明她的身分,李大匠肯定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只是现在闹内讧,毕竟他们曾在一起一段日子。
佘仲君脸色发青,暴怒之下一拳击出,停在她耳畔的墙壁上。
「我将感情放在陌生的你身上,得到的却是背叛与冷漠,这就是你的回应吗?因为李大匠能够提供你更优渥的物质生活,所以你选中了他,甚至想和他结婚?」
没想到,他对女人一再防备,却败在她手上;他竟然千挑万挑,挑中了一个败金女!「你的护照、皮包被抢也是假的,是吗?」
「对,他能够提供比你好的条件来满足我,我的护照、皮包被抢也都是假的。」
「为什么是我?」他抓住她怒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拍卖公司的老板一定认识许许多多政商名流,透过你是最好的管道。」
他离开她身边,不屑再和她站在一起,不屑再见她一面地背过身去。许久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已无先前的躁怒,而是一反常态的平静。
「恭喜你,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李大匠确实能够满足你的贪得无厌,能够喂饱你对金钱的大胃口。」他抓起外套穿上,「你该庆幸我不是个会对女人动粗的人。」拿起公事包,他连看她一眼都不屑,脚步在门口处停了下。「告诉李大匠,那些古董无误。还有,你们的婚礼不用发帖子给我,那天我不在美国。」
她唤住他离去的脚步。「我们也不打算请你观礼。」她的行为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洒盐。
他愣了愣,而后头也不回地笔直朝外走去,消失在她眼前。
贴着墙壁而立,水宓桃无助地看着窗外,听见车子怒吼般的驶离声,她闭上了眼,一滴泪非常不争气地出现在眼角,她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让他恨她是正确的,是正确的。
和他是没有结果的,她必须嫁给李大匠,因为他对宗主有用,所以她必须嫁。她是个没有自我,没有自由与未来的人,爱上她是没有好结果的。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当初自己的决定,不该计划让他爱上自己,进而偷取古董。她没想到自己会沦陷,不仅整个任务进行得拖拖拉拉,就连原先的设计也变了样。
水宓桃摇头。
她看见了他的身子因她的话而震愣。自从妈妈死于那场火灾后,就没有人这么疼惜她、那么保护她……水宓桃想起认识他以来的点点滴滴。
怕她闷,便抽空带她坐船出游;担心她,他这位大忙人等了一整个晚上就只为了看她安全踏进家门;疼惜她,他有再多欲望也忍,只为了不想以对待一般女人的方式对待她。从这些得知,他确实将她放在心中,而不是当成过眼云烟。
水宓桃张开眼,看着窗外飘荡着乌云的天空。
她伤了他……
啪啪啪——
一连串的掌声在水宓桃的错愕中响起,她眯起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就看不到这么精采的一场戏了,红羽果真是红羽,能听人心声,如果再拥有银羽的能力,你就天下无敌,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间了。」在「天使」组织里,每位成员皆有自身特殊的能力,红羽能听见人心里面的话,而银羽则能让人产生幻觉。水宓桃的真实身分便是「天使」组织里的成员,代号红羽。
水宓桃扶着额际。「白羽,我不想和你说话,你马上离开这里。」
「恐怕很困难。」轻蔑一笑,白羽优闲地在椅子上坐下。
「出去!」水宓桃蹙眉指着门,态度强硬愤怒。
收起笑脸,白羽阴森地看着水宓桃。
「宗主要再确定,你会和李大匠结婚。」
「我会和他结婚。」她抱住身子藉以掩饰心里的失落与无助。「我不会逃的,我会顺利完成任务。」
「最好是如此,否则你是知道的,别怪宗主心狠手辣。」
在白羽眼中,她看见了噬血的光芒,令她的身子不禁冷了起来。
她明白也清楚,若是任务没有顺利完成会遭到何种惩罚。
这条命,早在火场里被救出来开始就已不是她的了,她的命、她的意志、她的一切,已属于「天使」的一部分,没有个人利益,只有竭尽全力协助宗主重建路易王国。
任谁也想不到,最神秘的「天使」组织,就设址在大峡谷里,一处四周为石的隐密地底下,那里有最高科技的人工自然景观,一切地球表面有的东西,那里都有,自给自足,一望无际的空间只有他们孤单地住在那里。
他们从小就被训练成一名为了任务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若是任务失败,遭受到的处罚将是把命交回去,所以无不全力以赴只求顺利完成任务。
水宓桃背对着同伴道:「我已经知道宗主的意思,你可以走了。」
白羽慵懒地站起身。「那十样古董,在交给佘仲君之前就得到手。」他停住离开的脚步,低首蔑笑。「这也是宗主交代的。」
而后白羽头也不回,由来的方向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扶着额,水宓桃难过的闭上了眼。
第8章(2)
「少爷。」
砰的一声,类似酒瓶的东西从天空飞过,碎裂在墙角,整间房凌乱不堪,角落的盆景东倒西歪,书、纸张散了一地,要靠近他,必须惊险地走过紊乱的地板。
佘仲君看了潘伯一眼,满怀愧疚。「潘伯,对不起。」
「没关系,少爷。」潘伯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在他左颧骨上划过一道沁着血珠的伤痕,那是刚刚酒瓶飞过所造成的结果。
他居然为了那样的女人而伤了从小照顾他长大的潘伯……佘仲君重踹桌子,沉厚的檀木桌顿时发出巨响,往前移了几寸。
「有事?」
潘伯若无其事的回答:「夫人来了。」
佘仲君烦躁地闭上眼。
「告诉她我在忙。」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让任何人见到他这副模样。
「你想就这样打发我啊?」乾妈不请自进,听见佘仲君的话不免挑眉。
「乾妈。」
乾妈看了四周一眼,啧啧地摇头。「这是干什么?拆房子啊?」
佘仲君从椅子上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乾妈面前,脚下因踩到横躺的酒瓶而差点滑倒,幸好他及时扶住一旁的沙发背,顺势坐了上去。
乾妈跟着坐了下来。「我打电话去你公司找人,秘书说你已经几天没去上班了,打你手机不接,打家里的……又被潘伯挡下来,我看如果再不亲自上门找人,哪天我可能真得要将你列入失踪人口报案了。」乾妈不悦地睨了潘伯一眼,潘伯则无惧地回视她,微微鞠躬。
「对不起,夫人。」
「我不太相信你心里真觉得自己有错。」
「对不起,夫人。」
乾妈甩甩手。「得了,谁不晓得你对佘家忠心得很,仲君叫你做什么,你有可能不听命吗?去去去,去替我倒杯冰茶来,热死了!」她拉拉领口围着的薄丝巾,扯了扯后决定将它解下,放在腿上。
「怎么了?喝得烂醉如泥。」
「没事。」佘仲君将脸埋入双掌中,轻按抽痛的额角。
「头痛了吧,谁教你爱喝。」接过潘伯端来的冰茶,乾妈喝了一口。「潘伯替你端来热茶了,喝一口吧。」
伸手握住温热的杯身,佘仲君沉默许久后才喝下手中的热茶。
「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上班也不和秘书联络,只会关在房间里喝酒,外面的事都不管了……你也不知道出大事了吧?」
「什么事?」放下杯子,他只是反射性一问。
「我问你,你公司这礼拜不是要拍卖一批什么路易王国的古董吗?」
佘仲君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乾妈冷哼。「我怎么知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何况是我!」
佘仲君想了想,恍然大悟。「你看到媒体的报导了?」在拍卖古董前他预计对媒体安排一场展示会的,不过他几天没去公司,虽没有亲自监督,但他相信公司的员工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是呀,我是从媒体报导上得知你要替人拍卖那批古董,这新闻还真不是普通轰动,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就算了,你这个老板居然关在房间里喝闷酒,完全不处理善后。」
他自嘲一笑。「艺域的员工会处理。」
「他们怎么处理?古董被抢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处理?」
酒精麻痹了佘仲君的思考能力,他愣了愣仔细咀嚼乾妈的话后,紧攫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乾妈哼哼笑了几声。「你总算有点反应了。」
「乾妈,你说清楚点!」
「那批古董才刚离开李大匠的家门,连车子都还没驶离就被人抢走了。」
佘仲君呆了好久,猛然起身,但酒精使得他头一晕,差点倒下,他连忙扶住椅背待头晕的情形消失后才赶紧拿起桌上的电话联络公司。
与公司联络后,他立即要司机开车送他到公司去。
事情接二连三的来,今年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冲,古董一批批的被偷被抢,连他的祖传戒指也遭殃。佘仲君以肘撑在桌面上,按揉着额际。
一到公司,酒都还没完全退,他就与警方、FBI以及李大匠开会,然后再由他代表对外与媒体开记者会,详细说明整件事,忙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
摘下眼镜,旋过椅背面对窗户,外头的天黑漆深幽,城市的灯火是这块黑色画布上唯一的装饰。
玻璃上彷佛映着水宓桃灿烂的笑脸,他的眉眼渐渐皱眯,愤怒再度笼罩,迷恋的眼瞳变得深沉而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背叛一幕幕在玻璃上重复,无情的一言一语都在他耳边重复播放,就好像她靠在他耳边说话一样。他咬住牙齿,紧握成拳头的手不停地颤抖。
她别想顺利嫁给李大匠!
「你告诉我,那些古董呢?」
「我……我也不知道。」
李大匠指着眼前怯懦的水宓桃。
「你不知道?古董一直都交给你看管,你非旦没尽到保管的责任,反而让它们被抢!」他眯起眼。「是你买通外面的人抢劫的,对吗?」
「不!」水宓桃忙着澄清。「不是我!我怎么敢对那些古董心存奢想,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会是谁?」李大匠无情地攫住她的下巴。「说!今天你不说个明白,我绝不会放过你!」
「真的不是我。」水宓桃可怜兮兮地拉住李大匠的手。「亲爱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两道泪滑过她小巧的脸蛋,嫣红的唇瓣因为哭泣而更显红艳,浓密的长睫沾满了水珠,泪洗亮了她的眼,娇柔的她像撑在残风中的小雏菊,令人不忍再多责怪。
李大匠想也没想便伸手赏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将她打倒在地,她轻声啜泣,柔荑抚了一下刺痛的嘴角后发现竟沾了血迹,刹时间原已泛滥的泪水顿时像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不准哭!」李大匠烦躁地死抓着头发,双眼充满血丝,情绪有些失控。他沿着桌缘踉跄地投身入椅中,撑着额剧烈喘息。
「亲爱的……」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私通外人来抢走那批古董的!」他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
水宓桃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她跪走到他身畔,怯懦地摇摇他的腿。
「真的不是我,我没那个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她能理解李大匠在古董被抢后,矛头第一个指向她的原因,但她不能被他赶离,因为宗主需要他。
透过他,宗主才可以得到任何他想得到的军火;他对收集路易王国古董的癖好,也能够让宗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回被叛军变卖的古董,进而重建路易王国。
所以她不能被他赶走!
「亲爱的……」缓缓拉下他的手臂,水宓桃移臀坐进他怀中攀住他的肩膀,主动献上吻。
她的吻稚嫩得令人心痒,李大匠自然受不了如此大的诱惑,搂紧她,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游移,毫不客气地蹂躏她水嫩的唇瓣。
她心里升起一股反胃的恶心感,却伪装坚强地回应他,在他的手要探入她衣裙里时,她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以极惹人怜的口吻拒绝他:
「我不方便。」她无辜又愧疚地低首。
李大匠果真吃她这一套,只见他压下满腔怒火与欲火,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会第一个怀疑你。」
她无辜地点点头。
「真的不是你?」他还是不死心地再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