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建辉摇摇头。
“我想亲你,我想要你。”许建辉拨开兰亭的头发,轻声在她耳边说。
“你坏。”
兰亭举起一只无力的小拳头,轻轻地捶在许建辉的胸膛上。
许建辉一把握着兰亭的小拳,把她拥进怀里。
兰亭偷眼看看街上的行人,羞红了脸。
许建辉低下头,也不管街上人来人往,拥紧兰亭热烈地亲吻着她。
当二人从热吻中分开来,兰亭满面嫣红,更显得娇媚百态,许建辉爱死了她这剧羞答答的俏容,迎着一双双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拥着兰亭推门走进一家西餐馆。
报社前几天收到一封寄自外地山区的举报信,信上揭发当地县官在一个荒废矿井之上开办火柴厂,在一次意外中全厂工人死于非命。此事件,当地报纸曾经作过简短的报导,但工厂建在废矿井之上,却并没多少人知道。难道这件案子会连带牵扯到某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于是报社派许建辉远赴矿区,进行实地采访。
兰亭依依不舍地送许建辉到机场,他此去只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但兰亭总有一份不舍与牵挂,以及……不安。
她不知道为何不安?她总感觉心怀忐忑的感觉。她曾经要求与建辉一起去采访,但建辉坚决不同意。他直觉此行有凶险,怎么能让兰亭与他一起去涉险?兰亭拗不过建辉,只能叮嘱他一切小心。
当机场的广播喇叭响起,许建辉紧紧地拥着兰亭,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有如生离死别的伤感。
“兰亭,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保重自己。”
“建辉,我会。”
兰亭哽咽着道。
许建辉看着怀里的女人,这是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他俯下头来,捕捉到兰亭的红唇,热烈地索取她的甜蜜,他要把她的吻深深刻在脑里,刻在灵魂深处。
当广播再次响起,许建辉依依不舍地放开兰亭。
兰亭心里一酸,眼里涌上泪雾,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许建辉看见她的泪。
许建辉甩一甩头,依恋地再看兰亭一眼,拿起简易行李,走入入口处。
兰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口处,泪水再止不住涌上来。
许建辉出外采访又不是第一次,虽然难抵相思之苦,但也没现在这么凄凄楚楚。她这是怎么了?她也搞不清楚。
兰亭失魂落魄地回到报社,一整天心事玺重,提不起精神。小芳、小李、小张他们都知道她是太想念许建辉之故。
小张默默地看着兰亭,他其实也长得不错,只不过没许建辉的高大英挺。在他第一眼看见兰亭的时候,他已被她的美丽深深震憾心灵,后来许建辉休假回来,展开攻势,兰亭终于投进他的怀抱。小张虽心有不甘,但他自知自己比不过许建辉,因此在那天的聚会上,他才会喝得酩酊大醉。
有一次与许建辉出外采访的时候,小张对许建辉半真半假地说:“你知道吗,有多少人追求兰亭?你已赢得了美人心了,要好好待她,否则第一个不放过你的人就是我。”
许建辉笑着,盯着小张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弄明白小张对兰亭的那份心意。
他与小张击掌为盟,一定会善待兰亭。
小张见兰亭神思恍惚,叫小芳多陪伴兰亭,于是小芳有事没事便跑到兰亭身边,“你没事吧?”
兰亭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她不明白小芳在说什么。
“你没事吧?大帅哥才离开你还不到一个小时,就牵肠挂肚的,他真有福气能娶上你这大美人。”小芳道。
“你说什么嘛?”兰亭心不在焉地道。
“我说,他只不过去一个星期,你不用失魂落魄的。”
“我有失魂落魄吗?”兰亭抬起头来问。
“还说没有,我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你不是想他是在干什么?”
兰亭一下子满脸飞红,别扭地垂下头。
一阵电话铃响,兰亭拿起话筒,是建辉打来的。
“兰亭,我刚下飞机。”
兰亭听到许建辉的声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现在才给我电话?我等你的电话好像等了半个世纪。”兰亭听到许建辉的声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兰亭,我也很想你。”
许建辉在电话道:“我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你瘦了,知道吗?我只去一星期,一星期后我们又在一起了。”
“唔。”兰亭心里甜丝丝的。
许建辉的电话有如一道春风,吹化了兰亭心里的相思之苦。听完电话后,兰亭把十二倍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四章
虽然他们天天通电话,天天在电话里诉说相思之苦,但兰亭仍一天一天数着手指盼着许建辉回来。
兰亭望眼欲穿,终于等到第五天的早晨,一觉醒来,啊,今天建辉要回来了。
建辉说他今天早上从山区坐车到城里,由于山区离城比较远,要几乎一天的时候才到城里,然后坐下午六点多的班机回来,回到本市大概在晚上七点左右。
兰亭哼着歌,欢快地起床。她打个电话给许建辉,知道他已经坐上到城的汽车,心情更是开心,她已买好了建辉喜欢的香槟和佳肴,等建辉回来为他庆祝。
早上十点来钟的时候,兰亭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胆颤,她烦躁不安地做这不是,做那也不是。她心神恍惚,总觉得有不幸的事情会发生。
她连忙拨电话给许建辉,电话不通。
怎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
兰亭心急如焚,一直等到天晚了,天色越来越浓,时钟响过七时、八时、九时……兰亭再控制不住自己,她跑到机场,查找从湖北开往广州的班机有没有名叫许建辉的乘客。
机场方面经查找后,给兰亭一个肯定的答复“没有”。
兰亭脑袋“轰”地炸响,建辉,建辉你怎么了?
兰亭昏昏沉沉地打电话回报社,小张小李仍没下班,小张他们接到电话后,一面安慰兰亭,一面以报社的名义打电话到湖北山区。
“许建辉在回来的途中,遇上泥石流身亡。”
对方的答复令他们倏时陷入绝望的气氛之中。大家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如何向兰亭说?如何告诉她许建辉出事?由谁来告诉兰亭?这无疑是件残酷的事,只怕兰亭受不住打击。
李志昆听说许建辉出事,马上回到报社。他沉思了片刻,让小张通知兰亭回报社来。
兰亭以为建辉回了报社,一个劲在电话里头问,是否建辉已经回来。
小张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叫兰亭现在先回报社。
兰亭急急地招了辆计程车,飞快地赶回报社。
回到报社,大家的神情凝重得有点令她觉得不对劲,大家垂下头不敢正视她。
“怎么了?”兰亭疑惑地问。
“兰亭,你进来我办公室。”李志昆说。
兰亭看看大家,疑惑地跟着李志昆走进主编室。
“兰亭,坐。”李志昆看着兰亭,他在考虑他应该用什么措辞来告诉她。
“李主编,这么晚了你还回报社,是有什么事吗?”兰亭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李志昆起来倒杯水给兰亭,然后坐回自己的坐位上。
“是有事,而且不知怎样跟你说,首先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就算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你都要坚强,知道吗?”
“你在说建辉的事吗?”兰亭倏时明白过来,她脸色发青地道:“建辉怎么了?建辉没回来吗?建辉……”
兰亭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许建辉。
“兰亭,你别激动。”李志昆赶紧起来制止兰亭,这种情形,要他跟她说出来,是多么的残忍。
“兰亭,建辉已经出了事,他回来的途中遇上泥石流,他已经不在了。”李志昆咬咬牙,始终要说的,怎么样都要让她知道。
“不——”兰亭一听,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不——你骗我,你骗我——”泪水已溢满面,兰亭想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当兰亭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芳坐在她的旁边,满心焦虑地看着她。兰亭挣扎着起床,她要去找许建辉。
“兰亭,你别这样。”小芳哭了,看着兰亭这副样子,谁都不忍。
“小芳,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兰亭拉着小芳的手,急切地道。
“兰亭,我不能骗你。”小芳垂着泪道。
“不,不。”兰亭从床上跳起来,向着门口扑去。
“兰亭。”小芳拉着着兰亭,她生怕她会做出傻事。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建辉。”
“不,兰亭,你别这样,如果建辉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他会很痛心的。”小芳心痛地抓牢兰亭道。
“不!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找建辉。”
兰亭挣不开小芳的手臂,一下摔在地上,她伤心欲绝,把脸埋在手里放声痛哭。
“兰亭。”小芳把兰亭搂在怀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建辉说他会回来的,他说他回来,我们就举行婚礼。”兰亭依在小芳怀里哭泣。
“兰亭,许出了事,我们都很难过。”小芳紧紧地搂着兰亭道。
小张、小李和李主编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见跌坐在地上,哭得像泪人般的兰亭,大家都不忍地别过脸去。
小张过来把兰亭抱回床上,小芳拿条毛巾帮兰亭擦去脸上的泪痕。
“兰亭,建辉虽然不在了,但相信建辉并不希望看见你如此,你要学会坚强。你是我们的好同事,是建辉的好妻子,你要坚强,坚强地站起来,建辉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告慰的。”李主编拉着兰亭的一只手道。
兰亭泪眼莹莹地看着李主编,点了点头。但是失去许建辉的巨痛袭上心头,兰亭又忍不住放声痛哭。
二天后,兰亭坚持自己到湖北把许建辉的骨灰取回来,报社在李主编的带领下,大家跟着兰亭一起到湖北。
来到湖北,又坐了一天的汽车,到了山城小镇,山连山,周围景色美丽如画,但兰亭哪有心情去欣赏?兰亭天天几乎以泪洗脸,来到山城的殡仪馆,兰亭几乎又晕倒过去。
许建辉的父母、兄弟亲戚朋友也于同一时间来到山城殡仪馆,李志昆过去跟许市长握手,把兰亭介绍大家认识。
兰亭上前叫了一声“伯父,伯母。”便泪如泉涌。
“你已是建辉妻子,也应该叫声爸妈。”郭瑞芬说道。
“爸爸,妈妈。”兰亭柔顺地叫道。
看着这如花美玉,梨花带雨,许母搂着兰亭呜咽起来。
“兰亭,我家建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可建辉他,他……”
兰亭埋首在许母怀里,放声大哭。许建伟和许建芳走过来,希望安慰兰亭,大家说着说着,却拥着哭成团。
追悼会后,兰亭手捧着建辉的骨灰,一抹凄凉掠过心底。
“建辉,你好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兰亭呜咽起来。
“兰亭,我的好儿媳,你跟我们回成都住一段时间吧。”许市长过来道。
“是啊,兰亭,你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好吗?”许母也道。
许家诚意孜孜,兰亭不想拂他们的意思,于是跟着他们回到成都的家,把许建辉的骨灰埋人许家祖坟。
兰亭站在墓前,泪水又止不住,哭得死去活来,晕倒过去。
兰亭醒过来,已睡在许建辉生前睡过的床铺上。她一直住在建辉的房间,感受着他生前的气色,终日沉溺于丧夫的悲痛之中。
许家人对她很客气,许母时常来跟兰亭聊天,聊建辉小时候的趣事,令兰亭有片刻的温暖和快乐。
在许家住了一星期,兰亭终日精神恍恍惚惚,时常坐在角落发呆,不吃不喝。许母担心得不得了,时时劝兰亭看开一点。她当初要兰亭跟着他们回成都,就是担心兰亭会想不开,她已经失去儿子了,总不可以再让儿子心爱的女人也跟着儿子而去。
兰亭手捧着建辉的遗像,她走到哪,捧到哪,许母看着日渐消沉的兰亭,心里又疼又爱,希望兰亭能够从生离死别的惨痛中苏醒过来,所以她打电话给兰亭的父母。
兰亭的父母在一星期后,来到成都把兰亭接回家去,兰亭木木然地上了飞机,连跟许建辉父母都忘了说再见,就呆愣愣地坐在机舱上。
苍天何恨?一定要他们夫妻分离,难道因他们的恩爱而天生嫉怨?
回到自小长大的家中,兰亭仍然呆呆地无法从丧夫的悲痛中醒过来。不管谁来看她,她总是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脸无表情地呆坐着,只知道捧着许建辉的遗像,不管白天黑夜或睡觉,她都把许建辉的遗像紧紧地搂在怀里。
兰教授夫妇看着女儿日渐消瘦,心里又怜又痛,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女儿从悲痛中醒悟过来?
吃完晚饭,母亲来到兰亭的房间,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又见兰亭搂着许建辉的遗像发呆。
“兰亭。”母亲叫道,“建辉已经死了,你应该好好善待自己呀,你这么样,建辉在黄泉之下也难瞑目啊。”
兰亭不知神游到了哪,猛听得妈妈说黄泉,她抬起了头。
“黄泉?”兰亭瞪着一双大眼睛问。
“是的,你这么样,让他在黄泉之下怎么安心?”惠仪心痛地道。
“我……妈妈,”兰亭哭了起来。
“兰亭乖,兰亭不哭。兰亭,你看你现在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如果建辉在九泉之下知道,他不知有多心痛啊。妈妈知道你爱建辉,为了建辉,更为了自己,你应该从这场悲剧中醒过来了。”惠仪泪光莹莹地道。
“妈妈。”兰亭呜咽道,“对不起,妈妈,要你们为我操心。”
“兰亭,只要你好,妈妈操一点心算什么?”
“妈妈,您刚才说建辉要是看见我这样会不安心?”
“是的。”
“妈妈,我……”兰亭心里酸酸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下来。
“你应该为建辉,更为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有许多人在关心你,在心痛你?你的公公婆婆天天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他们都不想你消沉下去,报社的同事们打电话来,也为了关心你安慰你。你不为自己,也应该为他们好好的活着,让他们放心才对呀。”惠仪语重心长地道。
“是吗?”兰亭泪流满面地问。
“难道妈妈会骗你吗?”惠仪心痛搂着兰亭道。
“不,不是。妈妈,我,我真是很想很想建辉呀。”兰亭把脸埋在妈妈怀里哭泣。
“亭亭,我知道,但建辉在九泉下,会心碎的。”
“妈妈,我想到外面走走,您陪我好吗?”兰亭抹掉眼上的泪,这三个多星期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自己房子里。
”好,亭亭,你应该到外面走走。”惠仪听兰亭想到外面去,心里不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