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背,上官无双并没有依陆逸凌的话先回梅苑去,反倒举步往谢璇碔暂住的枫苑走去。
一入枫苑,她便看见在树下正在教小龙练武的谢璇碔。
「师兄,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方便吗?」上官无双走了过去。
指正小龙一个出拳的动作后,谢璇碔这才将视线移向她。
「前面的枫树下,如何?」谢璇碔微微一笑道。
她点点头,与他并肩步向他所指的枫树那方。
「什么事让你这般烦心?」一到树下,谢璇碔立即关切的询问一脸心事重重的上官无双。
她将早上在湖泊那儿,陆逸凌遭行刺的事略微说明,但省略了他识破她是女儿身与他的情意一段。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待她说完,谢璇碔一脸沉重的道。
「师兄也认为不是一人所为?」
「是的。据我初步认为,要杀害陆家兄妹的人应该是『祁岚山庄』内的人,而且不止一个人。现在他们的目标最明显的是放在陆逸凌身上,他们可能认为,要连续杀掉四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想先杀掉『祁岚山庄』的首脑人物,陆逸凌,似乎是认为只要除掉陆逸凌,也许『祁岚山庄』就会自动瓦解,不必再经由他们动手。」
上官无双认同的点点头。
「无双,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你三番两次救了陆逸凌兄弟们,他们一定会把你视为眼中钉而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你;尤其你又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依为兄看,你先暂时带著小龙离开洛阳到别的城镇去会比较安全,至少你没再威胁到他们的计画。」
「不,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的话,那岂不是顺了他们那帮人的心?陆家兄妹的处境也就更加危急了。」上官无双摇摇首婉拒他的提议。
「可是……」谢璇碔张口想再说些什么时,她打断他的劝告。
「师兄别再说了,我心已决。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见她一脸坚决,谢璇碔知道自己是劝阻无效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
「我怀疑忠叔是他们其中之一。」
「什么?!你说忠叔?!」谢璇碔不信的瞪大眼,「你有证据吗?他可是从小看陆逸凌他们长大的人,怎有可能会想杀掉他们?」
上官无双娓娓的道出自己的理由。
随著她的述说,谢璇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
「这是真的吗?」他仍不敢相信的再问。
「是真的,这是我亲眼所见。」上官无双点点头道。
「既然你早巳知道,那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我怕说出来,万一不是,那岂不是对他抱歉了吗?」
「你说得也有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璇碔询问著她的意见。
「我想陆庄主他可能已隐约的知道事情的始末而开始在部署了。目前我们还未正确的掌握住他们真正的人数及身分,所以依我见,我们目前还是不宜打草惊蛇,一切还是在暗中进行,再来个一网打尽。」
明了的点点头,谢璇碔道:「那我负责监视忠叔,顺道查查与他接近的人,看看有无可疑之处。」看了上官无双一眼,他又叮咛道:「而你可要好好小心自己的安危,若是我预料得没错,他们可能也已经把你列入刺杀的名单中。」
「我知道。师兄自己也要小心,一有其他的线索,我会马上告诉你的。如果师兄没事的话,那我先回梅苑去了,小龙就拜托你了。」
道声「小心」,在谢璇碔忧心的注视下,上官无双离开枫苑往梅苑行去。
第六章
夜深重,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
今夜是黯然无光的夜,高空中不止不见原应半挂的皎洁月儿,连平时闪烁的星子也全不约而同的藏匿在漆黑的夜色中。
而这样的夜,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诡谲。
突然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来到一栋隐匿在漆黑夜裹,却仍可清晰知道是座宏伟的大宅。
在详细的察看过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那道黑影迅速的闪入半掩的房门。
当先前的鬼崇人影消失在门的彼端之后,在这乌云密布的午夜里,仿若黑魅般,无声的出现另一名泛著冷峻气息的黑衣身影。
「你来迟了。」烛光黯淡、清冷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个让人觉得阴森的声立臼。
「庄内在追查今早行刺陆逸凌的刺客,以致无法提早离开。」
「今早的行刺行动失败了,你有什么话好说?」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来是可以成功的,但是上官无双那个程咬金却出声警告他,让他命大的逃过一劫。」
「又是她?」在微暗中虽看不见说话人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听来,显然他正微皱著眉头。
「她先后救了陆逸凌及陆逸风两人,又三番两次的阻碍了我们的计画,如果此人不除,那我们以后的行动可能会因为她而遭到破坏,想要动手杀陆逸凌他们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况且他们现在已对我们有了警觉心,时间拖得愈久,对我们愈不利。」
沉寂了片刻,那低沉、阴森的声音终于再响起,「上官无双的事我会处理,其余的还是照我们原订的计画进行。」
「你想怎么处理她?」
「任何妨碍到我们计画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尽管她是个女人。」阴狠的声音泛著令人毛骨悚然、冷森的骇人寒意,回荡在这一室黑暗中。
「事成之后,你不会忘记答应我的事吧?」一双细小的眼,紧溜转在那人的身上。
「当然,只要你协助我达到目的,我不会忘记我曾答应你的事。」
「希望你到时不会出尔反尔。」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协助我达到目的,你所想要的东西便会属于你的。」烛光摇曳中,他倒了两杯水酒,「来,我们就用这杯水酒,恭祝我们合作愉快。」
黑衣人端起水酒,暗中检查没有问题后,勾起狂妄笑意与他干杯。
「好,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心想事成。」
酒杯相触,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后,两人各自仰头饮尽,也掩去了两人眼中闪烁的邪恶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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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不透露丝毫情绪的陆逸凌,平静无波的聆听书房内黑衣人昨夜探得的报告。
「他们果真已经迫不及待的采取行动了。哼!他们当真以为我陆逸凌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孩童吗?岂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对我们兄弟骤下毒手?」他俊美绝伦的刚毅脸上,笼罩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而这也就是「祁岚山庄」的陆逸凌,人们所熟知的陆逸凌。
陆逸凌不轻言动武,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然而一但当别人侵犯到了他,他就会摇身变成一个绝不留情的冷冽男子。
「大庄主打算怎么做?」黑衣人--卓凡板著一张冷峻的脸,静侍他的指示。
「既然他们野心勃勃的想除掉我们兄弟,夺取『祁岚山庄』的所有一切,那我岂能呆傻而不加以反击?」将视线转向卓凡,陆逸凌又道:「无双因为三番两次的救了我们兄弟的关系,已被他们列入非得除去的目标。卓凡,从今起,我要你和雷傲两人寸步不离的替我守好无双,小心别让她发觉了。」
卓凡和雷傲两人是陆逸凌亲自挑选的贴身侍卫,平时寸步不离的跟随在他的身边,直接听命于他。
在「祁岚山庄」内,除了陆逸凌外,几乎无人可以战赢他们两人,所以被陆逸凌为得力的左右手。
「是。那大庄主呢?」
「我?小鱼既然已经进网了,我准备好好利用这条小鱼来钓那条大鱼。」陆逸凌唇边泛著冷冷的笑意,而那冷意是这炎炎夏日也无法掩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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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淡淡的吹著一股怡人和风,书房内的桃木书桌对坐了两人,分别是上官无双和小龙。
突地,一股旋风似的人影冲进了书房,打破了原有的读书声。
上官无双定神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一股扰人的旋风是陆逸风派来服侍她的其中一个丫鬟翠儿所引起的。
「翠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瞧你一脸的怒意。」上官无双一脸疑惑的看著怒气冲冲走进房内的绿衣少女。
在与翠儿相处的这些天来,她所见到的翠儿均是笑脸迎人的,像此时一脸的怒容,倒是从未见过。
同样在书房内跟上官无双学习医术的小龙也是一脸的好奇。
「是呀!翠儿姊姊为什么生气?是否有人欺负了你?若真有人欺负了你,请你同小龙说清楚,小龙替你出气去。」
警告的看了小龙一眼,上官无双这才将视线转向翠儿。
「翠儿你就说出来给我听听吧!把气愤的事憋在心头,要是不宣泄出来的话,对身体是不好的。」
一旁的小龙则用力的点头附和著。
得到上官无双鼓舞的翠儿,终于忍不住的道出自己的不平……
上官无双一听,这才明了让翠儿气愤不平的原因是出自于一名名唤李菁菁的女子,而受害者竟是另一个被陆逸风派来服侍她的丫鬟绿儿。难怪她今早都还未见到缘儿,原来是发生了这等事。
「翠儿姊姊,这李菁菁是谁呀?她怎么可以这样对绿儿姊姊?」听完翠儿的描述,小龙也是一脸的不平。
「祁岚山庄」内的丫鬟,就属翠儿及绿儿对他最好。翠儿会陪他说笑玩耍,而绿儿则经常会拿些她亲手做的糕点、饼干给他,所以一当他听到有人欺负了绿儿,小小年纪却热血心肠的小龙,就忍不住的想找那名叫李菁菁的女子为绿儿报仇。
上官无双不住的微蹙了眉,这位李菁菁也的确太骄蛮了,仅为了绿儿不小心泼湿了她的衣裳,就要人责打绿儿。
「说到这李菁菁呀!她是『祁岚山庄』的世交李员外的独生女,洛阳的人都知道她骄蛮任性得很。而据我所知,那个讨人厌的女人正不可自拔的迷恋著大庄主,费尽心机的想当上大庄主夫人。
「而李员外似乎也有那个意思,来『祁岚山庄』时,老是不停的暗示大庄主,但大庄主总是笑而不答,没有人知道大庄主他的意思究竟是如何?要是真让那女人如愿以偿的当上大庄主夫人,我看我们这些下人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翠儿,别这么说,毕竟她可能会是你们未来的大庄主夫人。」像这样具备显赫背景、门当户对的女子,才是最适合当他的妻子的吧?上官无双苦涩的心想。
这不是她早巳明了的事吗?为何她却仍觉得心有所不甘呢?她甩甩头,不让自己沉溺在苦闷的情绪中。
「翠儿,绿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绿儿她现在被那女人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床上起不来,我是特地请上官大夫去看看绿儿的伤势的。」
上官无双明了的轻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拿医箱就跟你去看看绿儿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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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视完绿儿的伤势之后,上官无双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陆逸凌知道李菁菁所做的事。
向丫鬟问明陆逸凌的所在后,她笔直的走向清风阁。
清风阁是「祁岚山庄」三院之中的一院,专职处理庄外生意及庄内大小事务的地方。
陆家兄弟一天之内几乎有大半光景全是泡在这清风阁里办公,清风阁可以说是「祁岚山庄」的重心之地。
来到陆逸凌的专用书房,她正想举手敲门时,门内突然传出一阵男女的笑骂声。
那男声是她认得的,而且还相当熟悉,让她想忘也忘不了,是专属于陆逸凌的低沉嗓音。
从半掩的房门,上官无双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正与一名美艳的妙龄女子相谈甚欢。
他低头在那妙龄女子的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那妙龄女子咯咯笑个不停;而当那妙龄女子将身体贴近他时,他也丝毫不推拒的任由她贴靠著,且还一脸的乐在其中。
上官无双心伤得无法再往下看去,默然无声的转身离去,就如同她来时一样,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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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半挂,星子点缀著黑夜的高空,宛若一条美丽的银河。
书房内,上官无双身著单薄衣裳,坐著手持医书,她轻叹声,终于将手中看了近一个时辰却未看进半字的医书放下。
起身走至窗棂,打开窗子,看著在朦胧的月光之下,透露著一种另样美景的梅苑。
她很清楚的明白,让自己此时心中思绪无法平静的原因,是早上在清风阁里所看到的那一幕。
那美丽的妙龄女子想必就是翠儿口中的李菁菁吧!也只有富贵人家的千金才有那种布料精致的衣裳罗裙。
不由得,上官无双苦涩的一笑,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是早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吗?既是如此,那为何仍会觉得心有所不甘呢?
也许他是爱她的吧?但这份爱她却感觉不到是他全部的爱,而且也太脆弱了,那剩余的爱,是否给了那名唤做李菁菁的妙龄女子?
那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当他妻子的人吧?不止是家世背景匹配,就是连他们的才貌也是相当的。
她是爱他的,但却无法容忍在他的心目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来分享他的爱。她要的不多,求的只是一份真心相待的感情。
她自知自己是配不上他的,自知自己是无法成为他的妻,但却也无法违背自己成为他的妾,成为占有他情爱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也许她是个贪心的人吧!要求的不止是他的爱,更希望自己是他的惟一,而这也是她的一个奢求吧!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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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公事,布置好诱饵后,陆逸凌只身来到梅苑。
一入梅苑,他就看到坐立在凉亭中的上官无双。
而隐身暗处的卓凡,见著他的出现,足下一蹬,立即退身到远处,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陆逸凌轻步的走近了望著远处沉思中的她,赫然发现她的眉宇之间,环绕著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愁意,而她即使缠绕著愁意,却也无损她动人的美。
「什么事让你惹上心愁?」陆逸凌从背后抱紧了她,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后,贴在她耳旁轻言的问。
「没什么。」
明知她有事瞒著他,他也没再追问,他愿意耐心等待她愿意开口跟他说明的那一日。
「放开我吧!小心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为什么不好?一个男人抱著他心爱的女人有什么不好的?」陆逸凌低俯著头在她脸上再亲了一下后,还是依言放开了她。
落坐在她身旁的石椅上,陆逸凌将她原本手持医书的双手握在手中。
「无双,对不起,这阵子冷落你了。庄内这阵子比较忙,等我忙完后,我就有空可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