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马上把他带出去,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一字一句从他的齿缝问进出。
他连受伤了都还不改霸道个性。
“立言,这里医疗资源严重不足,没办法治疗你的伤,我已经通知大使馆安排,近日内将你送回台湾,大使馆明天会派车先送你回蒙罗维亚。”
白立言抓紧严乐乐的手腕,双眼散发出无助的光芒。
“你会陪我吗?”
“我在这里还有事。”
“那我不走!”
“立言……”
“我不叫立言,我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他恼羞成怒地咆哮。
他这一吼,惊动了整个棚子里的病人与医护人员,尤其是严乐乐。
“你在说什么?”她苦笑了下,“你不要闹了,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我头痛得要死,一点玩游戏的力气都没有。”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史帝芬,他不太可能是失去记忆吧?”虽然明知道他后脑的伤有可能带来后遗症,但她却不想去相信这是真的,直觉地认定他又像多年前一样,因为受伤在耍脾气。
“有可能。”史帝芬将白立言翻个身,拨开他脑后浓密的黑发。“你看这里的伤,在皮耶发现他时,他已经流了不少血,但我怀疑他脑袋里应该还有淤血,这些淤血可能压迫到神经,我刚才问他问题也是想确定他的视力没有受到影响。”
史帝芬扶住他的身体让他躺平。
“不过我看他视力好得很,还有力气吼人应该暂时死不了,倒是记忆这部分,可能得等送他回台湾后,再做更精密的检查。”
严乐乐看向躺在床上的白立言,他正一脸无辜地瞅着她。
严乐乐扶着额头顿觉全身无力。
“我的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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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
在棕榈树林间,一个大男人弯着腰四处乱窜,不时口出秽语。
“叫你别跑还跑!”他绕过一棵棕榈树,几度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幸好他运动神经够好,才没跌个狗吃屎。
四周的当地人一边排队一边当看戏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原先在棚子里替人看病的严乐乐,被外头的吵闹声吸引,在工作告一段落后立即走到门口来,一眼就瞧见自立言正追着一只小土鸡跑。他头上还绑着绷带,却一点都不像是受重伤的病人。
“他的体力怎么那么好?”她忍不住抱怨起来。
小土鸡跑到一颗大石头后躲起来,白立言见状蹑手蹑脚地过去,没想到小土鸡太聪明了,立刻发现他的身影,它随即转个方向笔直地往严乐乐的方向冲,看见它转向,白立言毫不迟疑地立即跟着转向。
“别跑!我今天一定要吃了你!”
严乐乐瞪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白立言硕大的身躯撞倒,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恶!”
看见小土鸡被一名土着轻而易举抓住,他气得捶地。
“那是我先看见的!”他气得忍不住碎道。“我要是会你们的土话,早骂你祖宗十八代了!亏我追得那么累,结果被你渔翁得利。”
“你……你快起来……”严乐乐戳戳他的肩膀,一股气哽在喉间不上不下,他的体重不轻,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立言这才发现身下的人儿,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清楚瞧见她清丽的容颜,连一点点毛细孔都看得一清二楚,非洲毒辣的太阳并没有破坏她美好的肤质,甚至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健康。
他感觉到一股欲望升起,血液往上冲。
“你!”抵在胯间的一股强大悸动让严乐乐瞪大眼,双颊随即涨红,立即挣扎、推拒他。“你快起来!”
白立言看都看傻了,要不是四周传来的笑声,他搞不好会压着她倒在地上一整天。
“喂,你会不会土话?告诉那个番仔,说那只小土鸡是我的。”白立言指着抱住小土鸡不放的土仔。
“你干嘛和他抢小土鸡?”她从来不知道,他有如此重稚的一面。
“什么!”他不敢实信地瞪大眼,“那只小土鸡一直是我的,是我在追着它,如果不是我将小土鸡赶到这边来,那个番仔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抓到那只小土杂。”
严乐乐猛摇着头。
“真受不了你。”她决定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喂……”他追在她后头跑。“你说清楚点……”
严乐乐掬起蓄在水桶里的水洗脸。
“我不想理你。”
早知道就不要接受他的恐吓,应该在大使馆的人来时,直接将他送上车就没事了,她干嘛让他得逞,现在苦的是她。
白立言天生命令别人惯了,从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他无法忍受地攫住她的肩膀,迅速将她钳制于棚架上,凌厉的气势让严乐乐一时间怔忡了。
他也有些错愕,但压在她柔软娇躯上的触感太好了,身上又带着香香的味道,他实在不想离开她……
如果晚上能抱着她入睡不知该有多好……
“你快点放开我……”她被他呼出的气息弄得头昏眼花。
“我们以前一定有关系对不对?”
严乐乐双颊绯红,“没、没关系,我、我们从来就没关系。”
白立言露出邪恶的笑容,“如果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脸红、口吃?”
她眯起眼,“你真的失去记忆吗?”
面对她的疑问,白立言微笑以对。
“是你的反应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寻常。”
“任何女人被男人这样钳制住,都会脸红。”
“那……这样呢?”
他低头,俊俏的脸一寸寸接近,她只能停止呼吸,感受到他逐渐接近的脸,直到冰凉的唇瓣抵住她的
严乐乐已经许久没有接触到他的唇瓣,这样的思念侵蚀她好几年。他的手捧住她的脸颊,将她拉近,一寸寸吮咬她柔嫩的唇瓣,她的唇上还残留些许花汁的味道,是她早上起床时摘取花朵吸吮蜜汁当早餐时留下的。
多么甜、多么香……
“唔……”白立言发出满足的叹息。
严乐乐被他的吻引诱得只能将手攀上他的肩头.踮起脚尖接受更多的吻,她想要更多……更多……
四周的嘈杂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都是些他们听不懂的土话,将整个旖旎气氛都搞砸了。
严乐乐忍不住发笑,惹得白立言只能颇不甘愿地离开她的唇。
“呵呵呵呵……”
白立言抱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他皱起眉头瞪向一旁围观的土着。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接吻吗?”
一阵指指点点伴随土着脸上不能苟同的皱眉,白立言越是抗议,他们的声音越大,甚至将简易医院里诊疗的医护人员吸引过来,因为是医疗团,各色人种都有,每个人见了他们抱在一起都忍不住发出果不其然的笑容,摇摇头再度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乐乐,我们都在猜你和白先生一定认识,果然……”史帝芬在离开时还不忘指着她,表情颇为无奈却又忍不住苦笑。
“你害我输了一顿烤鸡大餐。”
第十章
“语盼,你过来。”
白立行对着一大片的花海说话,突然间一个娇小的人影从花海里站起来,矮小的身子都是花瓣,连乌黑的发丝都不放过。
她睁着圆眼,扬起红润的唇瓣傻笑。
“爸爸。”白语盼绕过遍地花丛站在自立行跟前。
她的视线立即被白立行身旁的陌生男孩吸引,偏着头仔细打量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孩。
男孩因为想跟上白立行的步伐所以黑发微湿,五官线条明显,身上穿了件直条纹衬衫与一件磨破了的牛仔裤,脚上的布鞋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摆明了就是穷人一家的小孩。
白语盼挑高了眉,有些瞧不起他。
“语盼,他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要做都可以叫他去做,以后你如果上学了,他也会陪着你、保护你。”
白语盼拢紧眉,“那……我如果要玩医生病人的游戏,他会陪我吗?”
“会。”
看着男孩不言不语,双眼里一点情绪也没有,风平浪静……白语盼顿时觉得他很让人讨厌。
她走到男孩面前,仰高下巴骄傲的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毫不避讳地直视她的小脸,“黑耀。”
白语盼绽放天使般的笑靥,抱住白立行的腿。
“谢谢爸爸。”
她不着痕迹地瞄向一旁的黑耀。
呵呵,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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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蛮荒之地待久了,热辣的太阳将人的皮肤晒得又黑又亮,白立言蓄着满脸胡子,双手抱胸,一脸愤怒地站在棚子角落。
今天医疗团要移师到下一个据点,所以整团的人都在收拾行囊,将医疗物品搬上吉普车,有些土着见他们要走了,一窝蜂围过来,要他们再替他们看病,每个人都忙翻了,一下子要当搬运工,一下子又要恢复原本的职业替人看病。
严乐乐吃力地抱起医疗箱,走没儿步就差点被一旁的铁架绊倒,幸好在一旁的史帝芬快速反应从后头扶了她一把。
“小心点,我们带的药有限,可没多余的药让你受伤用。”他顺手接过医疗箱。“这我搬吧!你去搬那些报告好了,那些比较轻。”他颔首指指前方堆着报告的纸箱。
严乐乐笑了出来,随手抓起差点绊倒她的铁架。
“太瞧不起我了吧!我至少还能拿这个铁架耶。”
“我是怕你受伤。”史帝芬忍不住笑道。
虽然彼此都只当对方是朋友,但在外人看来,双方同样的职业就多了一点相同性,会在一起也不教人意外。
在白立言未出现前,医疗团的人是真的认为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极高,说不准这次医疗团义诊能促成一对佳偶,谁想得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白立言。
严乐乐握紧放点滴的铁架,和史帝芬医生有说有笑地往外头走去。
“你过来。”
白立言一把攫住严乐乐的手腕,粗鲁地将他拽往后头棕榈树下,严乐乐手中的铁架在他抓住她时就已掉在地上发出巨响,所有的人纷纷往他们这边看。
“立言……”
白立言忍不住满腔愤怒,将她制于棕榈树前。双臂撑住树干,将她围在棕榈树与他之间。
“你要做什么?”她不解地望向他,“要移到下一个据点需要三天的时间,我们还有好多工作要做,有好多工具要搬,好——唔唔……”
她瞪大眼看着他,唇瓣再度被他霸道地封吻,这个吻来得急且快、充满怒意,吻得她的唇瓣好痛,她没被他这么吻过……粗鲁、发泄、惩罚……
“唔……”
她开始捶打他的胸膛,双手却被他轻易抓住,制伏在头顶上,她的身体因而与他相贴,他的火辣熨烫着她,起伏快速的呼吸泄露了对她满满的情欲。
“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史帝芬走得那么近?”他的唇瓣离开她后立即质问。
严乐乐眨眨迷蒙的双眼,倏地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他赌气地说。
“我和他只是同事。”
“在我看来可不止这样,我看他对你非常感兴趣。”他的语气酸溜溜的,嘴角扬起许久未见的嘲笑。
“只是同事……我看只有你自己这样想吧?我已经忍很久了,这一年多来,他不停对你献殷勤,你全部照单全收,那我呢?”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立言见她连半点辩驳的话都不说,他更是生气,一张嘴立刻毫不克制地说着。
“我看你也乐得享受男人献殷勤吧!才会都没有拒绝。”他扬高下颌,“这才是你到这种鸟不生蛋的蛮荒地方的目的吧?”
“白立言!”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他。
“你赶快滚回台湾,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她挣脱他的钳制,“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那是我的事。”
她揉揉被抓痛的手腕,挥开他巨大的身躯走到宽敞的地方。
“我不管你失去记忆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连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但是我再说一次,打从你推开我的那天起,我们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没有资格管我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和什么人当朋友。”对,他没资格。严乐乐不禁在心底肯定自己的决定,生怕她会再度迷失在他身上。
“乐乐。”
白立言充满哀伤的呢喃让严乐乐顿时心软,她皱起眉头忍不住跺脚。
“你快点回台湾!你在这里待得够久了,难道不怕台湾那边的人找你找疯了吗?”
“汉司他说会帮我回报。”
“乐乐!”前头的人正在喊她,似乎是要上车了。
严乐乐转身要往前头走,没想到白立言又挡在她前面。
“要我回去可以……跟我一起。”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感性又柔情。
严乐乐烦得摸着额头低忖。
“这是我热爱的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求院长替我安排的,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她看着他,“你回去吧!你脑子里的淤血再不开刀取出,我怕会有问题。”
“你跟我回去,否则就算我回去了也不会开刀,除非你跟我一起。”
严乐乐突然觉得心酸,她红着眼眶看他。
“这些话,你为什么在几年前不说?”
未婚、怀孕、辞职、隐世、生子……这些痛苦的过程虽然说是她自愿承担的,但却是他无情给予的,她忘不了。
“乐乐。”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笨,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次的义诊属于长期性,至少还要再一年多,之后我会应聘到日本医院去,对了,小盼盼……还好吗?”
“小不点她很好,没事,有立行和立书陪她,她好得很——”白立言突然闭上嘴。
啪!
一记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颊上,由严乐乐抿紧唇憋气的模样看来,这一掌打得不轻。
“你还记得……你根本还记得……”
“乐乐……”白立言颊上的痛根本比不上看见她脸上出现泪痕时心的痛楚。
白立言向前一步想将她搂在怀里,她却往后大大退了一步,双臂抱胸阻隔了他的一切动作。
“我不笨。”严乐乐摇摇头,“我是个医生,这一年多来,我一直知道你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失去记忆……这种戏码我一直在想你还能演多久,我一直在等你‘恢复记忆’。”
她突然失笑,他看了心更慌。
“乐——”
严乐乐怒瞪着白立言。
“你知道当我看见被皮耶送来的你时,满脸鲜血,我的心跳差点停了,我以为你死了,在知道你没死后,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但是你却以这种方式欺骗我。”她不敢相信地摇头。“一年多来你的失去记忆,是改变了你的个性,让我越来越想相信你,你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挽回什么,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你还是那么自私,还是喜欢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