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发现她来来回回吧台那么多次,每次回来时盘里都是装生菜沙拉,别的东西碰都不碰,摆明了在节食。
钱迷人小巧的脸蛋黑了一片,额际青筋浮现。
「我们吃的是Buffet,要吃我自己会去拿,不劳你费心要餐厅额外多准备。」她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
「快别这么说,你现在可是我的贵客,医院的慈善演奏会你可是压轴,不能有半点闪失,我这负责人得好好照顾你的饮食才行。」
屁啦!他根本像只恶狐狸,诡计多端又狡猾,一眼就能看清楚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自己可是深受其害。
小时候想讨糖吃,就算不怕打针也哭得淅沥哗啦,就是要拐大人的糖果甜甜小嘴,没想到自己完美无缺的计谋竟然一眼就被他看穿,还被恐吓最好以后打针都别哭,害她从此以后到他家看病都讨不到糖吃。
时常乐说的话她都当成恐吓、威胁,他会这么好心,天会下红雨、黄河都会乾啦!
「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女友吧!每天要人替你整理家里,却一点也不关心她,别以为每个女人都是死心塌地型的,男人怎么对她们都无所谓,爱就爱到底了,受尽折磨也没关系,只要还拥有这个男人就行,现在的女人可不是以前文艺片里的可怜女主角,小心被抛弃。」她迫不及待地掀他的底,一来为自己出一口气,二来要乔鱼儿自个儿小心,别上了时常乐的当,羊入虎口可一点也不好玩,何况她还挺喜欢乔鱼儿的。
「我想她不会介意的。」
时常乐越是表现得有把握,钱迷人越恼火。
见两人的交谈内容逐渐趋向私事,乔鱼儿不自在地笑了笑,尴尬地在这场剑拔弩张的战局里喊暂停。
「我想我先离开好了,下午国际交响乐团的人会来,我得先回去安排一下,你们慢慢吃,我、我先走了。」乔鱼儿扯扯嘴角笑得好尴尬,连忙拿了皮包开溜。
见乔鱼儿离开,钱迷人光明正大地瞪着时常乐。
「你连我吃什么都要干涉?」为了保持身材,不要再变成小胖妹,一天三餐有两餐吃生菜沙拉已经够腻的了,她都不晓得自己的意志力还能不能持续下去,他非得打击她的信心不可吗?破坏她的好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钱迷人毕竟还是女人,不管是生气还是发怒,声音还是娇软得像小猫撒野,只需捉住颈子就能驯化得她服服帖帖。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我有责任多关心你。」
他笑得柔情,她却看得刺眼。
未婚妻……他想得美,她斜睨了他一眼。
时常乐蓦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钱妈妈不知道你在节食的事吧?」
钱迷人倒抽了口气,惊愕地看着他。
「你不会想打小报告吧?」要是被老妈知道她节食,依老妈的个性,绝对会要她搬回家,天天照三餐进补,到时候她的身材肯定像吹气球一样。若是这样,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不就全白废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此人绝非善类,没想到他的心眼那么坏!
时常乐但笑不语,双臂抱胸。
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可恶!」
钱迷人站在停车场,瞪着空荡荡的停车格气得大声咆哮。
打从那天时常乐要她的摩托车钥匙的隔天,摩托车钥匙就突然消失不见,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被时常乐这个小偷偷走的,硬逼她得坐他的车去彩排,和他一起上下班、同进同出。
钱迷人深吸了口气,好,这些她都认了,反正只要演奏会圆满结束,顺利让老妈和时叔叔打消乱点鸳鸯谱的念头,要她搭几天的轿车都没关系。
可是,今天这种情形就太过分了!
他竟然像五鬼运财一样,弄走她的摩托车!
昨天下车时还看见它安安全全地停在格子里,一夜之间它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犯人不是他是谁?钱迷人气得浑身发颤。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可是她的宝贝车子,他问都不问一声就弄走她的摩托车,这种行为绝对要遭到天谴!
钱迷人气呼呼地直奔回家,砰的一声,将所有怒气全发泄在门板上,门板撞上墙壁发出震动的声音。
她背着光线,手叉在腰上,双腿站开就战斗位置。
「时、常、乐!」
时常乐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看书,性感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但很快就隐没。
钱迷人将背包扔在沙发上,手掌拍打着沙发背,企图让时常乐正视她的存在。
「我的摩托车呢?你把它偷到哪里去了?」
他不吭一声。
「把摩托车还我,你这个小偷!」
他翻了一页,头依旧不抬。
「你不把摩托车还我,那我也要偷走你的宝贝车子!」钱迷人额冒青筋,出言威胁。
时常乐端起咖啡杯优闲地品尝,理都不理她。
钱迷人气得冲上楼,只听见她以蛮力踹开门,在他房里翻箱倒柜的声音,时常乐瞧了眼楼上,嘴角的笑意更深,对她「拆房子」的举动似乎不以为意,沉着地翻下一页。
倏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下楼声,钱迷人冲了下来,瞪了时常乐一眼,立刻跑到厨房去乱翻,锅碗瓢盆被她翻得乱七八糟,声音响彻云霄,找不到车钥匙,她又跑回客厅,一样翻来翻去,她突然望向最角落的房间,那是时常乐的书房,平常门都是关着的,而她也进去过……
「你敢进去,我保证让下个月的订婚仪式照常举行。」时常乐攫住她的手腕低语警告。
「那你告诉我车子在哪里,把摩托车还我啊。」他凭什么主宰她的一切,连她骑什么车都要管?
「你的摩托车由我暂时保管。」
「那你保管钥匙就好了,何必连我的摩托车都弄走!」
他望着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让她老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赤裸的。
钱迷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移开视线,却又逞强的不愿让他以为自己怕他,硬是逼自己睁大眼与他对望。
「你这么聪明,我拿走钥匙,难道你就不会请锁匠来开锁吗?」他的笑容好柔和,柔得让人感到害怕。
「那、那是我的车,你没权利动我的东西。」她感到他的体温正藉着掌心,由她的手腕传递至全身,她的身体变得燥热,脸颊更是热得发烫。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钱迷人,「摩托车暂时不还给你,你若要去哪儿告诉我一声,我可以载你去。」
「你不可能载我一辈子吧?所以还是把摩托车还给我。」钱迷人伸出手向他要。
突然间,时常乐缩紧手掌,捏紧她的手腕,痛得她一张小脸变形,颇有警告意味。
「你现在住在这里,安全由我负责,谁说我不可能载你一辈子,若你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会很乐意付诸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一辈子这词让她听了心里麻麻的,有种莫名的感觉逐渐在心底孳生、扎根……
钱迷人猛摇头,想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掉。
她在想什么,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摩托车上,怎么会被一句话给扯离正题。钱迷人怒皱眉头,轻易地甩开时常乐的手,当他的手离开肌肤的刹那,她居然感到莫名地空虚……
空虚个屁呀!她应该要骂他的,心底干嘛空虚啊!
「我再问一句,你要不要把摩托车还我?」
「你说呢?」
怒气爬上娇俏的小脸,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彷佛想将他万箭穿心。
钱迷人转身走向琴盒,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与琴弓,将琴架在脖子下、放上弓,拉了一个尖锐的高音长音,尖锐的声音简直比拿刀划过玻璃还刺耳,一个单音结束后,她对他露出邪恶的笑容,下一瞬间,雪白的琴弓开始以快速的方式摩擦琴弦,拉出高高低低、怪异的音符排列,琴声简直比鬼哭神号还难听,四周玻璃不停地震动。
奈何,时常乐不动如山地坐在位子上,似乎还挺惬意的,一点也不受魔音影响。
钱迷人越看越生气,拉出的音符就越令人浑身不舒服。
倏地,一道人影从外头冲了进来,对着屋里大吼——
「妈的,停!」
钱迷人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吓着,转头看见关昊捂住双耳,脸色铁青地站在门边气喘如牛,显然他是以跑百米的速度从另一头奔来。
见是关昊,钱迷人非但没停止演奏,反而更变本加厉,只听见厨房几个比较脆弱的玻璃杯再也受不了刺激而发出碎裂的声音。
「妈的,你以为这里是屠宰场吗?要杀猪别到这种一坪上百万的高级住宅区来!」
关昊像发了狂的狼,直扑钱迷人而来,钱迷人见状快速闪身,两人就绕着客厅你追我逃。
「钱迷人!不要让我捉到你,不然我一定把你的琴折成两半送进我家的壁炉当柴烧!」
回答他的是另一声更尖锐而令人抓狂的高音,关昊全身忍不住痉挛,每条神经都差点绷断。
「钱、迷、人——」一见钱迷人,他立刻往前扑,奈何她像只灵活的小兔子,一个闪身就躲过他的扑杀,关昊更是愤怒。「时常乐,你要是不阻止她,我保证当我捉到她的时候,我一定将她的骨头一根根拆了!」
第6章(2)
严湍与靳仁这时也被钱迷人恐怖的琴声引来,两人眉头紧皱,靳仁不敢让双手离开耳朵,而严湍则顶了顶被琴声震落的镜架,不敢置信地望着绕着屋子跑的两人。
钱迷人见花心四人组全到齐了,手上拉琴的动作非但不停,反而更变本加厉,用尽力气拉出最令人惊悚的琴音,原先还能以意志力克制自己不掩护耳朵的严湍再也受不了地捂住耳朵。
关昊抱头蹲在地上,俊脸完全扭曲变形。
钱迷人见他们每个人都受影响,痛苦得像被人千刀万剐,心情变好不少,警戒心也卸下不少,一时不察整个人被时常乐抓住,重心不稳地跌坐在他身上,手中的「武器」立刻被夺,顿时她成了「手无寸铁」的弱势。
钱迷人一时傻眼,盯着空荡荡的双手,愣在那儿反应不过来。
关昊气喘如牛,咬牙切齿地怒瞪着钱迷人,随即将视线转向好友。
「你不是说她的琴声不再像以前那样,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她的琴声比以前更恐怖!」
钱迷人被关昊的贬低咆哮惊醒,扭头冷冷瞅视着他。
「是啊,听说你认为我的琴声已经迈入杀人境界,光拉小提琴就能杀人,而且还认为我没有艺术细胞,没有艺术细胞而学音乐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他说过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然你以为自己的琴艺有多好?」
关昊拍拍耳朵,耳朵里轰隆隆响着,刚才恐怖的琴声还留在他耳朵里久久不散,害得他开始耳鸣。
「你——」
钱迷人气得想冲过去揍他一拳,无奈时常乐的大手正箝制着她的腰,力道不紧不松,却能稳稳地将她困在他双臂间动弹不得,气得她在空中胡乱挥舞粉拳。
「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揍他一拳才甘心!」
「你们最好先离开,否则我不能保证还能制得住这个疯婆子多久。」时常乐劝众人最好先逃难。
疯婆子?
时常乐的话成功地转移钱迷人对关昊的怒气,她转过身瞪着他。
「你说我是疯婆子?」她不敢相信地大叫,「你说我是疯婆子!」
看见她这副想咬人的模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三个人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命比较要紧。
「你最好把她的小提琴扔了!」关昊临去之前不忘叮嘱,他可不想半夜再听见杀猪声。
「关昊!」她会被这两个人给逼疯!
时常乐将小提琴放到角落,她捞不到的地方,却仍是将她困在腿上,钱迷人气得不停地挣扎,娇柔的身躯带着微微香气,在他鼻前飘流,她雪白的脸蛋因为怒气冲冲而刷上一层迷人的粉绦色,小巧唇瓣让皓白贝齿咬得通红。
时常乐的眼神变得深幽难懂……
都是他害的!
他交的是什么猪朋狗友,不但个个眼高于顶,全是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连嘴巴也贱得很,他还纵容关昊那家伙逞威风,时常乐要是敢把她的小提琴扔了,她就和他拼命!
意识到他的手仍旧揽在她腰间,她气得破口大骂,将今天所受到的气,外加关昊的份全发泄在他身上。
「你还不放手!你把我的摩托车偷走,竟然还纵容关昊在这里狐假虎威,你要是敢把我的小提琴扔了,我就要你好看!」
他掏掏耳朵,一派轻松自若。
「你已经大喊大叫几个小时了,口不渴吗?」
「要你管!放开我,你这个色狼——」她的抗议、咆哮都还没完,小嘴忽然被吻住,她只能睁大眼望着在面前放大的俊脸,望着他如刀刻剑凿的五官,猛眨着眼儿一时反应不过来。
时常乐的嘴看似薄,但触感却是无比柔软,软绵绵的像极了让人甜上心头的棉花糖,他轻启薄唇,以舌尖诱使她张开小嘴,她这才惊醒过来,小脸因他的封吻而羞热,连忙握拳挣扎。
「唔——」
他轻而易举地攫住她的小拳,搁在腰上的手一压,将她娇软的身子往他怀里贴,她越是闪躲,他越让自己的吻更深入,硬是想逼她安分就范。
钱迷人感到困惑,时常乐的吻让她的心像被蚂蚁爬过一样,酥酥麻麻的,心房更是热到发烫。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她?
「迷人。」
这已经是乔鱼儿第十二次试图想叫醒发呆中的钱迷人了,今天一整天排练下来,钱迷人老是心不在焉,甚至是发呆,几次彩排中途少了她的琴声,只剩后头伴奏的钢琴声。
「迷人。」第十三次。
「啊?」钱迷人转头,失神地望着乔鱼儿,脸蛋红通通的不知在想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啊?喔……」她呆呆愣愣地只发了几个单音,随即又呆住,双眼不知在望着什么。
乔鱼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常乐刚好抽空来看看彩排情形,才刚踏进礼堂就看见她这副失神的样子,眉头不禁微皱。
乔鱼儿走上前,指了指钱迷人。
「她失神了一整天,实在彩排不下去。」
望了钱迷人一眼,时常乐随即要乔鱼儿先彩排别的节目,然后将钱迷人牵到来宾席坐下。
「你怎么了?」他执高她的下颚,让她正视着他。
钱迷人的脸顿时像烧红的铁片,放块肉上去就能变成铁板烧了!
时常乐蹙眉,深幽双眸出现一丝理解,他放开手,语气变得冷淡。
「后天就是演奏会了,今明两天是最后彩排,为了病童,我希望你能尽力配合。」
钱迷人不解他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冷漠,她好想问他,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