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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柴烈酒 page 8 作者:段小楼

  他暗忖着,这女人太过刚强,光是在武力上胜她,她绝对不曾服气,如果连头脑也能赢过她,让她自叹弗如,到时候,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吧!

  “你说的也对,要你服一个能力比你差的男人,对你而言,是太过委屈,那好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服输?”他悉听遵便。

  “我想先知道,你到山西汾阳杏花村,要拜访的朋友,是不是潘锦贵潘老板?"几天前,他曾在双桂园与她提及过这件事。

  “没错,你怎么知道?”他还真佩服她的料事如神。

  “你要我当你的酒僮,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把大桩的生意给抢走吗?"这件事幸好她早有耳闻。

  奔雷托不语,静待她把话给说完。

  “你要先取得杏花汾阳酒的代理权,然后以杭州杜家为聚点,承租几间铺子,将沿海五省的市场通通吃下,对不对?”她抬起下巴,眼中闪过生意人的那股精明。

  奔雷托不禁点头赞叹,原以为这件事他不说,没人会知道,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察觉了。

  “我相信应该是红儿不小心把话给溜进你耳里吧?”他记得,此事只有哈札龙知悉,这阵子,四兽战将跟红儿绿儿走得极近,而哈札龙和红儿又特别谈得来,恋爱中的男女,当然是无所不谈了。

  “那照这么说,我说的并没错搂?”还好她早点知道,要不然,到时灰头土脸的又是她。

  “是不是你对这桩生意也有兴趣?”他从她眼神中,猜出她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杏花村的潘锦贵,生性狡猾多疑,而且很难从他身上得到太多利益,就连我也只能每年向他批购两百坛的杏花汾酒,供醍飘居逢年过节之用,你想一口气就拿到沿海五省的代理权,我看可没你想的那样容易。”迎菊与潘锦贵交情不深,只因对方敝帚自珍,花再多工夫,也只能拿点蝇头小利,根本就无法从他身上捞到什么油水。

  “要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奔雷托并不这么认为,谈生意哪里是稍遇挫折就踯躅不前,这可不是蒙古人越挫越勇的精神。

  “好,那么我们就以这个来断输赢,谁先取得这代理权,谁就得跟谁,到时,不准有任何异议。”上回她是不打算跟他谈这笔生意,可这回,为了赌这口气,她会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

  “好,一言为定,要是我输了,肚兜不但还你,绍兴酒坊也一并奉送,并且将我在漠北的五十座酒坊,与你对分一半。”他说得十足认真,要驯服这头小母狮,没两把刷子,确实难搞定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让你委屈吃亏,你要赢了,我马上二话不说,乖乖地将醍飘居双手亲自奉上……”她才要继续往下说时,却马上被奔雷托把话打断。

  “我一间酒坊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奔雷托淡淡地朝她一笑。“我要你!”

  第七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是晚唐诗人杜牧,所留下的千古传唱之诗。

  也因为有这首诗,才造就山西杏花村汾阳酒的远近驰名。

  目前酿制山西汾阳酒的最大酿造商,乃山西最富盛名的晋商潘锦贵。

  由于他掌控太原、汾阳大大小小无数的泉眼,其中又以难老、鱼沼和善利三泉涌出的水质最具洁净甘冽之美味,因此,若不用他所管理的泉水,绝对酿不出上等的汾阳酒,就是这样,造就他富甲天下,独霸一方的雄厚基业。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奔雷托与迎菊,终于来到山西汾阳。

  十五天前,因一时的意气用事,在盛怒之下,答应了奔雷托的协议,要是输了,就得跟他回大漠,成为他的蒙古新娘。

  过没多久,当思绪渐渐冷下来后,她才觉得是中了奔雷托的激将法。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早已摸清楚她的个性,活该她就这么容易被人给识破,只是话一说出口,就难以收回,想到万一生意真的抢不过奔雷托,就得履行承诺,跟着他回大漠,那……大姊那边她该怎么去解释呢?

  她也明白,奔雷托这个人并不是不好,只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嫁给他,在心态上,她哪能平衡得过来。

  这回,她非得要扬眉吐气一次不可。

  “菊儿,前头儿不远处,就是潘锦贵的宅院,你可要有万全准备喔!”这是在这十五天中,他好不容易争取来,可以这样亲见地喊她。。

  “我知道了,奔雷旗主。”这也是在这十五天中,她慢慢习惯这么地喊他。

  这地方她又不是没来过,只是距离上回前来已有两年了,久久没来拜访潘老板,不知这心眼窄小的老顽固,会不会觉得她是没办法从他身上获利太多所以没来,而认为她太过现实。

  要是这样的话,对她可就大大不利了。

  两人转过一处石板道,远远地便见到潘宅巍峨气派的朱红大门。

  两人上了石阶,在与活宅下人说明来意后,便被带往正厅接见潘锦贵。

  这潘家大宅与曹家大宅、乔家大宅并称为晋中三宅,皆为人人耳熟能详的大富大贵之家,比起财富,一点也不逊色于苏杭两大世家。

  “潘锦贵生性多疑,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待会见了面,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乱笑要保持缄默,让他觉得你很稳重,你明白吗?”在潘锦贵要与他们见面前,奔雷托不忘给点叮咛。

  “这我知道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即使不知道,迎菊也要假装知道,潘锦贵的个性她了若指掌。

  “还有一点,他最不喜欢不肯赏脸的人,所以要是他宴请我们的话,桌上的菜,务必全部吃光,这样他才会觉得,我们当客人的,很给主人家面子。”

  “你到底烦不烦啊,你真以为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别再说那么多,总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从现在起,大家各凭本事,免得到时候我赢了你,你却认为是你在故意放水,我可不想赢你赢得不光彩。”奇怪了,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以前从未听过。

  幸好奔雷托及时说出来,要不然,待会无法投其所好,她又要输得脸上无光了。

  有了这些金玉良言,她心里头充实多了,眼角还忍不住偷偷看了奔雷托一眼,发现他也对着她,投以同样淡淡的笑靥。

  “两人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一阵低涩的笑声,适时划破一室的沉寂。

  潘锦贵一破一破走着,长短脚的他,外加一眼高一眼低的面相,使得他整体上看起来,协调性似乎有些不够。

  “潘老板您客气了,能够前来拜访,可说是荣幸之至。”奔雷托恭敬地打了揖,即使贵为旗主,遇到潘锦贵,一样要礼遇三分。

  “大老远从大漠来到晋中,再怎么说,来者是客,潘某自是要好生款待,疏忽不得。”与奔雷托寒暄完后,他蓦然朝他肩头后方看过去,愣了会之后,不禁惊讶地说道:“我说……这不是苏州余园的三姑娘陆迎菊陆姑娘吗?”

  “潘老板您好,冒昧前来拜访您,您可千万不要介意。”为了赢得胜利,迎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容可掬。

  其实迎菊的出现,在绍兴时,奔雷托已经书写一封快书差人送达到潘锦贵手中,所以对潘锦贵而言,并不感到诧异。

  只是见了面免不了要客套一番,表示主人对客人的尊重。

  “两位快请里面坐,我已准备了些粗茶淡酒,不成敬意,还请两位别嫌弃才是。”潘锦贵一贯生意人嘴脸,凡事不忘先礼后兵。

  “有打扰到潘老板之处,还望能多多见谅。”

  “说这些就客套了,快请进吧!”

  在潘锦贵的带领下,奔雷托与迎菊这才踏进潘家大宅的正厅。”‘

  才踏进去,迎菊便被圆桌上的排场给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桌面上头将近有二十多道菜,个个来头都不小。

  她不晓得,潘锦贵有个特殊癖好,就是喜欢吃些奇珍异物。

  这些奇珍异物可别于一般的山珍海味,即没鸡、鸭、牛、羊,更无鱼、虾、蟹、螺,桌面上的尽是些酱爆壁虎、香酥蟋蟀、清蒸猴脑、油炸蜈蚣、黑蝎凉拌、其中还有一锅黑压压不知是什么怪肉,还滚滚地冒着烟,那气味是她一辈子都朱曾闻过的。

  潘锦贵受人指点,认为吃这些昆虫会延年益寿,可以让自个儿在一百岁时,还有经营生意的能力,了解权力迷人的他,哪肯那么快就将棒子给交到下一代。

  “坐坐坐,这些都是晋北那一带的山氏你们别看这样不起眼,对身体可是很有帮助的,要不将你们当成贵宾,这些东西我平常是不会拿出来宴请客人的。”潘锦贵恭请两人上座,陪传的还有他的元配夫人丁瑶。

  “这可不是菊姑娘吗?三年不见,你还是这样明艳动人,岁月可没在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啊!”丁瑶说了一串漂亮的场面话。

  而迎菊只是淡淡地点了头,简单地说道:“潘夫人太过奖了。”

  以她的个性,她知道说多了话,一定会被对方认为不够端庄,再加上奔雷托曾叮咛过,要她不能随意乱笑,缄默才会让人觉得稳重。

  她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丁瑶好象被泼了桶冷水,对于迎菊的风评早就如雷贯耳,没想到,还真的活生生上演在她面前。

  “在两位还没来之前,老爷一直夸奖奔雷旗主可是蒙古人的骄傲,年纪轻轻就统御十四旗部,还将自家酿造的马奶酒推广到各省,听说反应还不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丁瑶虽说是潘锦贵的元配,但角色厉害的程度,可不输给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她掌管潘家的经济命脉,自是知道光靠传统方式贩酒,生意永迈比不上有规划的贩卖。

  “不敢不敢,潘夫人恭维了,马奶酒哪能跟汾阳酒来比呢?有这么眼光卓绝的老板,和贤慧能干的老板娘,就算在下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望洋兴叹广这一句话,同时让潘锦贵和丁瑶开心地快笑弯了嘴。

  “嘻,瞧你这嘴巴可是够甜的,像沾了蜜渍糖膏一样。”也已是徐娘半老的丁瑶,一听到有人赞美,平静的死水又飘起了涟漪。

  “奔雷旗主之所以能统驭蒙古十四个邦联,也不是没他的本事,我就是思虑再三,才愿意请他亲自过府一叙。”就连行事作风最为严谨的潘锦贵,也是与奔雷托鱼雁往返数月后,才邀请他前来商谈代理酒权一事。

  这顶高帽让潘锦贵夫妻乐得下巴都快抬到天花板了,不管一个人再如何筑高心防,听到好听的话,那再高的城墙,也会掉下几片砖瓦。

  一个是狡猾多疑,一个则是精明算计,要从这对夫妇身上得到利益,非要有过人的智能不可。

  为了要找出这两人的罩门,奔雷托早就派人暗中观察,最后发现,两人都有个共通点,就是爱听好听的话。

  就着这一点,他就比迎菊还要多占点上风。

  “我看两位都饿了,不妨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嗯,今儿个大伙把心情放轻松,就暂别谈公事了,先在此住上几天,正经事留待两天后再说.这就是潘锦贵厉害之处,只要有两家前来竟标,他就故意采用缓兵之计,让他们先去暗中较劲,谁能让他获利多,好处拿得多的人,无庸置疑应是赢家。

  别看潘锦贵外表上有些残缺。可他脑子里可精得跟狐狸一样,当奔雷托说要来拜访他,过没多久,又说陆迎菊也要来,他就大胆断定,这两人难是为了取得汾阳酒在江南各省的代理权而来。

  一位是蒙古权大位大的旗主,一位是苏州余国赫赫有名的菊姑娘,这鹬和蚌偏偏要去争个头出来,他这渔翁哪有不欣赏这场好戏的理由。

  不管他们再怎么斗,坐享其成的永远是他,这几天供膳供住的费用,怎么算都划得来,所以,当然要以最丰盛的佳肴来好生款待。

  “那我们先开动吧广播锦贵尽地主之谊,先替奔雷托与迎菊各夹了一只酱爆壁虎。

  迎菊先看潘锦贵从盘里夹走一只壁虎,接着毫不考虑地就塞进嘴里,并且还发出喀吱喀吱声音,就连潘夫人丁瑶,也是吃得面不改色,将整只壁虎当做是一般甜点,吃得陶醉自在,像是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这两人可是轻而易举就把这道莱给吞进胃里,迎菊看着坐在正对面的奔雷托,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恐怖恶心的东西,他也能吃进肚子里。

  相对地,奔雷托也以谨慎的眼光看着她,他发现到她两颗眼珠子瞪得奇大,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陆迎菊,这下竟也如坐针毡,身子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摇去,不自在极了。

  她的胆战心惊,更是激起他的勇气与决心,只见他从容不迫地用筷子夹起一只壁虎,直接就往嘴里送去,还不忘对着潘锦贵赞声说道:“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啊,特别是在咬下的第一口,那汁液‘噗’的一声,就溅满了整个口腔,还有那头盖骨一咬,整个脑髓田到唇齿之间,那真是甘甜无比。”

  迎菊边听着奔雷托的描述,一股强烈的胃酸,不断往喉间上涌。

  “奔雷旗主你可真懂得享受美食风,咬进嘴里,就正如你所说的,所有的汁液都溅满了整个口腔,说有多香甜就有多香甜。”丁瑶看来虽是女人家,但吃起壁虎可说是面不改色。

  “两位拿出这么样一道佳肴,我奔雷托要是辜负两位的好意,还有什么资格来跟你谈生意呢?这岂不是没有诚意可言,喔,忘了告诉两位,这几道菜正是迎菊姑娘最喜欢的,对于这种珍贵的食材,她早就引颈企望已久。”最后两句话,让迎菊听了相当刺耳,这简直就是拿石头绑在她身上,并且活活地将她丢进大海。

  “既然如此,那就多吃点,千万别跟我客气才是。”他又替迎菊的碗里,夹了一只肥美鲜红的大蜈蚣。

  “潘老板也真是的,遇见美女就忘了在下的存在,这种又大又肥的蜈蚣最下饭了;我能不能也来一只啊?"奔雷托故意客套地说着,语气中听得出来,对于潘锦贵的这桌佳肴,可说是赞不绝口。

  “不愧是生活在大漠的马背英雄,做事就是够气魄,跟你谈生意,应该是跟你的为人,一样豪爽痛快!”潘锦贵多少也听过奔雷托的事迹,才愿意答应他前来洽谈代理权的问题,乐得他也夹上一只蜈蚣,放进奔雷托的碗里。

  “谁不晓得鼎鼎有名的奔雷旗主,做生意从不拣精挑肥,只要你诚意够,我与我家老爷要是再刁难,可恐怕连老天爷也不会原谅的。”

  看着眼前那三人越聊越快活,比起桃园三结又毫不逊色,迎菊哪能让奔雷托专美于前,连忙对哪锦贵说道:“潘老板,他也不过吃一只壁虎,你就与他相聊甚欢,如果我能一口吃三只,那潘老板是不是也该给我个面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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