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才说完话,红儿已把长鞭给拿来,迎菊接过鞭子,对着钟六两人说:“依我在醒飘居的规矩,你们俩犯的是重罪,严重破坏整个酒坊的名誉,每人得受十鞭的教训,我问你们,你们服是不服?”
这说服也挨鞭,说不服恐怕挨的鞭更多,吓得两人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以求保命。
“迎菊姑娘,这十鞭一打完,两人恐怕不死也剩半条命,不躺在床上休养个半年,怕是下不了床干活,要不改为三鞭,象征性地训训一下,你以为如何?”奔雷托明白这鞭子的滋味并不好受,真让迎菊蛮干,他颇替两人的未来堪忧。
但是,他的话并未让迎菊采纳。
“不给他们个刻骨铭心的责罚,他们是记不取教训,这两人恶贯满盈,罪行重大,你就别再替他们求情了。”她太了解这些做底下的人,说理不明,说情不领,唯有好生给顿排头吃,才能收到警告效果……
钟六两人听了,忙将目标转往奔雷托。“奔雷旗主啊,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
两个大男人哭得肝肠寸断,又是磕头又是拜的,看在奔雷托眼里,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一步也不肯退让?”奔雷托知道两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给予如此重大的惩办,要是不阻止下去,万一闹出人命,绝对会给她惹来更多麻烦。
“没错。”她一步也不肯让。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第一鞭就往我身上打下去吧!”奔雷托将上衣一脱,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迎菊两眼睁大,气势如虹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奔雷托昂起头、挺起胸,满脸无惧。
迎菊将长鞭咻咻地在地上抽鞭几下,光听那鞭风的声音,就够令人头皮发麻,更别说打在这血肉之躯上。
空气中,微微嗅到血腥的味道,每个人全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一个诡测难测的结果……
第六章
一滴滴的汗水,从迎菊的指缝间,慢慢滑向长鞭。
整个大地是宁静的,无风声、无鸟声,更无人声。
每个人都在等着、看着,迎菊姑娘手上的那条长鞭,敢不敢挥在奔雷托的身上。
时光仿佛过了数十寒暑,迎菊手上的长鞭,还是一动也不动,始终没有落下。
她的心显得有些慌,前所未有的惯,她的脑子里,全是传达着一声声要她挥鞭的讯息,但是……她的手,为什么就是挥不下去?
烈焰般的红唇,紧紧相互咬着,澄亮的灵眸,发狠地盯着他,就连汗水也从小巧的鼻梁间缓缓滴落,滴进她的心灵深渊。
忽然,场中传来一记疾风挥鞭声音,每个人都顺着鞭身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几十坛摆在广场上最前列的女儿红,在长鞭的策击下,顺势地破裂开来,啪啪啪的碎坛声,顿时充斥在整个卓家庄后院。
淡金色的液体泄了一地,像瀑布般朝四周奔流,甚至流到了奔雷托的靴子边,仿佛在告诉着他,她的心,就跟这些破坛子一样,整个全碎了!
“今天打在酒坛子上的这一鞭,算是感谢你这阵子来的照顾与呵护,如今,算是我们扯平了,从今尔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她噙着泪,忍住不让她奔流,平心静气地把该的话,认真地说完。
她不再看向四周的人,只想尽速离开这让她难堪伤心之地,甚至在她与奔雷托擦身而过时,也不多看他一眼。
“红儿、绿儿,还等在那做什么,要是想留的话,你们就留下好了。”背对着众人,迎菊冷冷地对红儿绿儿抛下一语,便快步走人。
红儿和绿儿哪敢迟疑,只向奔雷托瞧了一眼,便迅速跟上脚步。
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迎菊,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泪水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边跑着、一边想着,这臭鞑子,他算什么东西出,为什么处处要跟她作对,而她是哪根筋不对劲。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上几鞭好让自己消消气,可是她…… 那只手说什么也鞭不下去。
她该不会……应该不会的,她陆迎菊又不像二姊和小妹,会那么容易就喜欢上男人,哪个男人有本事可以驾驭她,她才不信,她会栽在这鞑子的手上。,””一
转过回廊,穿过水谢楼宇,很快地回到双桂圆,她披上那件雪白毡氅,便匆匆地夺门而出,在红儿与绿儿才看到她的身影当儿,她便乘着一匹快马,朝着卓家庄大门,策马而出。
“奔雷旗主,不好了,我们小姐她骑着马跑走了!"红儿又跑回回廊,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奔雷托,连忙将此讯息传达予他。
“你得快去追呀,照我们小姐那种个性,是很容易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怕稍一迟疑,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绿儿更是说得半句不假,像她这样气得失了理智,情高况更是难以掌握。
不需红儿和绿儿提醒,奔雷托本身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立刻将他的汗血宝马给牵了出来,宛如一道红光,瞬间从卓家庄中,一闪而逝。
玄武大道上,一栋一红两匹骏马,飞快地一前一后相互追逐着。
赤棕烈马在前,汗血宝马在后,两匹同等优良良驹,始终维持在七八个马身距离,即使两人再怎么挥鞭策马,想要甩掉对方或是拉近距离,似乎都没那么容易。
“陆迎菊,你要到哪里去,快点停下来!”飒飒的疾风从奔雷托的脸上扫了过去,依旧不减他半点英挺的雄姿。
迎菊一边压身骑着,一边回头大喊,“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的伤还没完全痊愈,骑这么快很容易受伤的!”奔雷托又大声喊道,声音之大,还将一群鸟儿吓得群起而飞。
“反正我遇到你,倒媚的事一大堆,会受伤也都是你害的。”她又转动一下粉颈,生怕万-一不留神,就让奔雷托给追了上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大声为自己叫屈。
“不是吗?先是问到腰,又被蜘蛛吓到,就连红儿、绿儿和黑妞儿全不听我的了,这还不够倒……”
“小心,前面有树藤……”他大声警告,但显然为时已晚。
迎菊一个反应不及,当她再转过头时,一条老藤就这么从她身边一擦,往她的毡氅一勾,像条鱼儿似地,重重将她勾甩到一旁的泥地上。
这一摔,最紧张万分的,莫过于奔雷托。
他连忙朝着迎菊滚落的地方飞驰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的身边。
“你没事吧?”瞧她满脸像个泥娃娃,整身鹅黄雪白的打扮,顿时化为一片乌泥。
“你走开啦,我说会倒媚你偏偏不信!”狼狈坐在地上的迎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如此晦暗。
伤心至极的迎菊,双手不停捶着地上,她好强要脸一辈子,想要争的,没人争得过她;她坚持的,没人说服得了她,除了大姊陆元梅外,她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何偏偏让她碰到这个从蛮荒地带来的鞑子,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掀起了狂涛巨浪。
奔雷托见她漂亮的小脸蛋糊花花的,心里想着,那沮丧的心绪想必已跌到谷底,要是他现在再说任何的话,一定被她当成是在落井下石,与其让她更伤心,还不如不要说的好。
他从马匹上解下一个羊皮袋,再抽出一条褐色丝帕,沾上水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沙泥,前几次,迎菊还会伸手去将他拨开,但在他再接再厉之下,迎菊总算是敌不过他的耐性,乖乖地让他将脸给擦干净。
“你真的是不想活了,从来都没有男人敢这样摸我的脸,你真的嫌命活得太长了……”严重的恫吓依旧吓不了奔雷托,他擦完脸后,又将她的手给举起,将手背上的污泥慢慢拭净。
“我说你不想活了你听不见吗?连我的手你也敢这么摸?”她两眼发狠,咆哮声不绝于耳。
他依然充耳不闻,等到两手替她擦干净后,这才说道:“把身子转过来。”
“你想干什么?”
“你的肩膀被树枝划破一个小口,如果不将伤口处理干净,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到时俟就不好看了。”刚刚冲击力道过大,左肩处就这样被树枝刷出一条小伤口来。
“我留个难看的疤痕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让它发炎,然后留下一个很丑很难看的疤……”
“陆迎菊,我再说一遍,你要不要把身子转过来!”再让她这样骄纵下去,将来恐怕连皇帝她都不放在眼里。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老把她的话给硬生生截断,她的怒气冲天与狂声咆哮,似乎对他罔若未闻,好象对牛弹琴,连理都不理。
她气得把嘴一噘、腰身一缚,这才把左肩亮在他面前。
他先用水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再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粉,轻轻地洒在上头,等到药粉吃进伤口里,并被血凝固后,他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早跟你说过了,跟你在一起会倒霉你就不信。”颓丧坐在地上的迎菊,双腿并拢,一双凤眼气呼呼地瞪着他。
“跟我在一起会倒霉?那好,咱们就来说理,要是你说的话有道理可循的话,这回我就听你,任凭你所有的要求!”
“真的吗?你真让我欲取欲求广一提到还有机会扳回一城,她全身的精力都来了。
“没错,好,我先问你,闪到腰的事,可是我逼你背我的?”奔雷托很快地提出第一个要点。
“是……是我自己要的。”她脸一沉,不情愿地回他这问题。
“很好,我再问你;蜘蛛是我逼她爬到你身上的吗?”他接着问道。
迎菊又再一次地摇头。
“红儿绿儿是因为她们懂得报恩,明白我对她们的好,才会自动地来接近我,你从她们的脸上,看到有任何的牢骚与委屈吗?再说,一个人是好是坏,动物鸟儿最清楚了,我不用说,你应该了解才对。”跟个主观意识强烈,又喜欢特立独行的人来说、能听进这些话,实属难得。
他说得头头是道,可她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话听来都相当有道理,不过,她却有千百个不服气,这种不服气,她知道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故意唱反调,只是不希望他比她强,样样都超越过她。
“怎么样,你的这些倒媚事,全是我奔雷托造成的吗?”他悄悄地靠近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她,又能看她这么安静,连瞪大的小凤眼,都看不见了。
他靠得越近,迎菊就觉得自己越渺小,曾几何时,她会出现这样技不如人、百口莫辩的心情,莫非是上天看她意气风发太久,特别派个人下来治治她?
“说活呀,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抬起头,望进他灰亮的眸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望进他那对漂亮的眼珠子里,都是充满着耐心、充满宽恕、充满体谅。
好象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都会循循善诱耐心纠正,直到她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为止。
“不是,这都是我自找的,可以了吧!”她正说得慷慨激昂时,热烫的薄唇,就这么封住她忿忿不平的小嘴。
刹那间,她感觉到脑中轰地一声,凤眼转而变成大牛眼,整个身子全都僵住了,就连手指头,也整个硬邦邦地撑开。
这个不知死活的鞑子,在未经她许可之下,竟然敢吻了她!
偌大的林子里,虽然没什么人车经过,但毕竟还是在光天化日下,这个男人,不仅吻她,还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搂进他宽厚的胸膛里。
他的大掌,在她的雪背上游移着,两人紧密相贴的程度,就连丝绸布正间的阻隔,也能感受到肌肤的微微厮磨。
从没被男人吻过,但她相信,与奔雷托接吻,是一件相当诱惑的事,他总能在力道上拿捏得恰到好处,当她觉得索求过度时,他又能适时地放缓速度,仅做浅浅的舔舐,无限的温存游走在唇齿之间,她真不敢置信,一个威武豪迈的大漠男子,对待女人的吻,竟是这样细心敏锐到一丝不苟的地步。
几番互动下来,她感到身体变得好烫、好热,一种湿热暧昧的情愫,左右着她的思绪,任由它奔流在情欲的欲海之中。
这样陶然快意下,让她迟钝到连奔雷托的手,正在一寸寸滑进她的衣裳中,也浑然未觉。
“唔…··”她又是一阵惊颤,那双浑厚大掌,正不客气地肆意探握那饱满浑圆的丰盈。
这样的触碰,让她脑袋瓜突然刷白,整个人不小心朝后倾跌,不过奔雷托却更快一步用另外一只手,环住腰际,顺势将她托高,重新迎回自己的怀抱中。
他像是掌控大局似的掌控她,让她像是小雏鸟般,任由他来指挥。
那只不客气的大掌,隔着肚兜,尽情地爱抚着,这使得她的娇喘加骤,就连身子底下,也开始漏湿一片。
“嗯……”正值青春年华的迎菊,哪能禁得起这样的挑弄,况且她还是第一次跟男人有这样的肌肤之亲,完全都失了戒备,任由奔雷托在她的身上不停抚弄。
直到她身上那条鹅黄色小肚兜被奔雷托扯到手上后,她才发现,一场春梦如梦乍醒。
“你……你做什么?”见他嘴角那抹贼贼的窃笑,将她的小肚兜给紧握在手上,她不禁想着,是不是又着了奔雷托的道。
“只要你能乖乖当我的酒僮,履行你签定的三项约定,我就考虑把这条可爱的小肚兜还给你。”他站挺着身子,看着衣衫不整的迎菊。
“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快把肚兜还我!”她踉跄地站起,想从奔雷托手中将肚兜抢过来,但以她现在的虚软状况,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她羞红了脸,赶紧将衣服穿好,她急得如锅中热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条肚兜上缠有一朵黄金菊,无疑就是将自个儿的标签贴在上头,万一被他给流了出去,那她还有脸做人吗?
“只要你乖乖地跟着我,脾气也变好了,这肚兜我自动奉上。”
“你慢慢等吧!”
她拼了老命,就是要将肚兜给抢回来,无奈她速度再怎么快,奔雷托总有办法比她还要快。
眼见用武的不行,她想了想,总算想到了一条可用之计。
“行,要我乖乖听你的可以,你听好,我陆迎菊一辈子也没服气过谁,只要你有本事让我对你心服口服,从今尔后,你奔雷托说什么,我陆迎菊就听你什么。”听此言,无疑是在对奔雷托下挑战书。